福余乡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清色的回忆
冯大郎被刘清清带到后厨叫金二给他拉一碗面。
“他看不见么?”冯大郎怯怯地问刘清清。
“他的心能看见。”
“嗯,我看到了。他不用眼睛也能走到面案那里。”冯大郎好奇地盯着金二看。
金二能感觉到这个小孩一直在瞅他,可那都不是什么事,一个瞎子能不去街上要饭,对他来说真是太好了。
“他不但能拉面,他还能打坏蛋。”
“真的?”冯大郎睁大了眼睛。
刘清清轻抚着他的头,“是啊。他去过北疆,就是那些突厥人弄瞎了他的眼睛。但他杀了很多突厥人。”
“有多少?”
“七、八十个吧。”刘清清哪里知道金二杀了多少人,在她看来七、八十就挺多了。
“一百九十四个!”一向不爱说话的金二终于开口了。
“啥?”刘清清没太听清他说什么。
“他说他杀了一百九十四个突厥人。”福满笑着开口,“没满五百被人家把眼睛弄瞎了。”
“是他们在刀上弄毒了,不然我也不会瞎。”
“不瞎也好不了哪去。他那刀还是碰到你的脸了。”
然后,后厨里一群干活的大小伙子开始插嘴,这个问那里冷不冷;那个问突厥女人长得好不好看;还有问他们吃过马肉的没。
“我长大了不想当兵。我怕!”冯大郎拉着刘清清的手说,“我还是学造船吧。我娘说我家里会造船的手艺,我能养我娘就行。”
“好,等回家了你就跟单六去学造船。”刘清清给他端了面找一个桌子坐下让他吃。
每碗面上面都有几片牛肉,再加上嫩绿的小葱显得这碗面活色生香起来。
冯大郎对着这碗面咽了几口口水问刘清清:“我能把肉留给我娘么?”
给他递筷子的刘清清笑道:“不用。她那里有肉。吃得不比你差。她想吃以后还会有。”
“谢谢娘子!”冯大很是感谢刘清清。
小孩子吃饭就是香,尤其是不挑食的小孩更招人喜爱。冯大郎这里挑了面大口大口地吸溜到嘴里,因为热还得张着小嘴呵着气。看得刘清清觉得这碗面鲜香无比,自己都有些馋了。
“我也要他吃的那种面。”一个孩子声音突然响起。
因为后厨里没有吃饭的地方,刘清清是带着冯大郎在前面大厅里吃的面,两人只是坐在了靠近厨房的小角落里,哪想还是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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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
那家里的大人就走过来看冯大郎在吃什么,“不过是一碗面,你也想吃。也就是这个孩子爱吃吧。”然后鄙夷地瞅了冯大郎一眼,却定住了表情。
“你不是……不对,他应该二十出头了,你太小了。”那个人好像是认错了人,回头给自己的孩子要了面,又瞅冯大郎。
因为长久在青楼里生活的缘故,冯大郎比一般的男孩子敏感,他快快地吃完了面,拉了刘清清的手回后院了。
刘清清也理解这个孩子的行为,任谁在全是女人的地方,还总来男人消费也会变得小心翼翼。
直到他们走了,那个人还在盯着这边看。结账时他还跟小二打听过刘清清的事。
“他是我们这里的东家。在镇上有些家势,是我们祁家的合伙人。”小二都是祁家请来做工的,所以说话以祁家人自居。
那个人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
盛四娘在后面吃了饭感觉舒坦多了,“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也是托了你的福了。”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朱氏的泪说出来了,她用手捂了嘴“呜呜”地哭。
“哭什么?你们不也是受了很多苦,我这里哪算得上遭罪?!”然后长出一口气,仿佛走了很远的路或是做了很重的活计需要休息一下,“我去躺一下。有些累啊。”
朱氏听她说话仿佛还是在那座宅子里,她的小娘子只是刚刚招待完一干客人想小憩一下而已。
给盛四娘盖好被退出屋子的朱氏刚好碰到送冯大郎回来的刘清清。
“怎么了?”见到朱氏这样轻手轻脚地出来,刘清清觉得是不是屋子里出了什么情况。
“娘子用过饭后说有些累。我给她盖让被让她睡了。”朱氏的眼睛通红,一看就是痛哭过。
想了想,刘清清让冯大郎进屋去陪朱氏。“你娘可能是累坏了。你进去陪她,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们。有急需的就大声叫人,我们都在这儿。”
说完这话就见朱氏猛然抬头看她,那眼神中有惊诧也有醒悟。
“你是说……”
“不好说!我听说过有人一但放下心事会自然睡过去。要不你也进去看着些吧。”
朱氏急忙进去,只见冯大郎小狗一样趴在小榻上睡得很香。而盛四娘在床上也睡得很平静,见她睡觉的身姿就应该是受过大家族教育的样子:正面平躺,手脚不乱动。
刘清清一面嘟囔着这样活着太累一面往外走去,主人睡觉家里有仆人侍候着也不是什么事,所以把朱氏放在盛四娘身边她也放心。
她刚刚没敢跟朱氏说的是,她怕盛四娘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人托付冯大郎就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这个时代的人都太有主见了,那些人创造了辉煌的文明,留下了叫做气节的东西。
正文 第121章 路转
因为多了几个要一起回家的人,刘清清在晚上放工时雇了马车。
赶车的大叔因为与刘清清打过几次交道比较熟,“好久没见你来了,这是家里来了人么?”
盛四娘伤了脸就戴了面纱,配上她婀娜的身姿带了一丝贵气和神秘。
“家中来了亲戚,我带了人来接一下。”刘清清不准备与别人说太多盛四娘的事。
冯大郎白日里没在镇上行走过,认识他的人不多,所以除了春风楼的人怕是也没什么人认识他人母子二人。
自小跟着娘亲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冯大郎对于乘坐马车这件车还是感到很新鲜,而盛四娘则是对刘清清谢了谢。
“家里离这里有些远,你们要是走着去怕是吃不消,还是坐车便宜些。”
她这几天骑马已经有些心德,那匹枣红马对她也熟识起来,知道乖乖听话就有糖吃,所以越来越懂刘清清的意思。
等到何先生家门口时,刘小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牵着他的马还在跟何先生说话。
“姐姐!”纵然已经十一岁了,刘小虎仍是一副小孩心性,见了刘清清仍是亲得不行。
何先生在那里看着他牵马跑向刘清清一行人。
哪有见了先生不上前问好的道理,刘清清把马给了刘小虎主动上前问安,还送了他一盒点心,并表示本来想来给先生做顿饭的,可是家里最近事太多,一件接着一件,请先生不要怪罪。
何先生最吃刘清清这一套,他也是一个有名的老餮,哈哈一笑提醒刘清清记得欠他一顿饭,记得早点还上。
盛四娘在远处见了刘清清给一位先生模样的人问安就问朱氏:“刘家小娘子问安的这个人可是她弟弟的先生?”
“娘子还是那样好眼力!刘家小娘子的弟弟现在跟着何先生在学习。”
“哦?”盛四娘一愣。
“真的是他!怕是出来有事要做。”朱氏点头,“我刚才见了就觉得眼熟。”
“娘子,家都散了。不是你在家里的那个时候了。”那话里满是凄凉。
“我跟六郎只救得了宝儿娘子。其他的孩子都死了。”朱氏语气哀哀,仿佛一生的力量都在此时用光了。
“即使一个都没救到,你们也尽力了。你们对盛家无所亏欠!”她递给朱氏一张帕子擦眼泪。
“可现在宝儿娘子也入了奴籍,将来可怎么办?”朱氏脸上闪过茫然,对于未来她没有了目标。
“能把盛家的血脉保住一支是一支,总得活下去方才能想办法解决事情。千万不要把刘家或者张家带进这个事里,他们没有盛家的根基,更受不得这种罪。”
刘顺和张氏想得对,盛家的事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盛四娘这一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山上小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清幽,因为最近事情特别多,来这里的人也是鱼龙混杂,不是病的就是受伤的,还有那些个活不起的,比如说朱氏他们。
马车一直来到山上小院门前停下,盛四娘下了车,抬头看这院门,不是大夏的式样。
“我在中都桃姬的娘家见过这种建筑式样。可那是陛下请了天师院的人建的,这里却有人会建么?”盛四娘眼里的讶异收也收不住。
“这是清娘子自己建的,您进去看就知道更妙之处了。”朱氏对刘清清一直是很服的。
因为院门一天闭不得,青狼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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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出来看门。见有陌生人来它就一声不响地跑过来,嗅一嗅,然后蹲下。
盛四娘也不怕它,在那些个流离失所的日子里别说是狗就是狼都追过她,腿上至今仍有一道疤是被野狗追咬留下的。
“这是自家人,让她们进来。”主人放了话,青狼就自动退进树荫里了,静静地蹲坐着仿佛这个家里没有一个凶狠地狗。
山上小院这里的树已经长满了绿叶在黄昏的余辉中闪着斑驳的光,酒娘带着单宝儿在院子里跑,淘气的单宝儿不时用脏脏的小手抓酒娘的衣袖,酒娘也不恼。
如若不细看在院子里的这些人没有什么关系,但若细心一些就会发现单宝儿厚嘟嘟的嘴唇和狭长的眼睛跟盛四娘都有些像。
“山上这里已经被家主改成病人住的地方了,请娘子跟小郎君随我下山到樱筑那里去吧。”云娘领了盛四娘这一行人去了樱筑歇息。
从山上小院的后门下山经过一条羊肠小道,道路两边种了一些花草,看似没有章法却相隔差不多的距离就有一些小花盛开,别有一番野趣。
因为最近常有人来,樱筑里也是总有人来打扫,那些个温泉入室的地热保证了一冬的热度。
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独立的卫浴设施,更有安装好的浴盆,都是陶制的,不同花色风格,跟院子的主题相配套。等到“白雪”公主来时直说刘清清比皇家还会享受。
不知道盛四娘会来这里,云娘也是临时收拾了这个院子,放好了水并把盛四娘领到这里示范这些东西怎么用。
“我家娘子喜欢格物,家中使用无不巧妙,纵使我们这些跟她很久的人也不太懂这些东西的精妙之处。娘子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要叫我来,儿一定尽全力让娘子满意。”
盛四娘仰头细看这间浴室,左手边是一个大浴盆,已经放满热水,右手边是云娘告诉她的叫花洒的铜莲花头,地上是乳白色带土黄纹的砖石,墙上竟然也按装了同样的砖石。云娘告诉她这种陶制浴砖不滑好清洗,却是不知道哪里制的这种陶砖。
“娘子,大郎被我带到后院的浴间了,因为家中没有男仆,只得请了花匠帮他洗澡还请娘子不要怪罪。”云娘安排武四郎给冯大郎洗澡、送饭,但这事得跟盛四娘说清楚。
“真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盛四娘待云娘很客气,她见过了盛世繁华又经过了落魄无助,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云娘不见得多么喜欢她却是真心待她,所以她一定要诚心致谢。
果然,云娘红了脸,她一向真诚待人,尤其是那些经历了悲痛还得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必须活着的人,她觉得他们都需要帮助。
晚饭是盛四娘一个人吃的,云娘给她回话说冯大郎很喜欢玩水要晚一些吃饭,有武四郎陪着不必担心。
正文 第122章 黎明前
这一夜,盛四娘并没有睡,她被这山里的虫虫、鸟鸟扰了一夜。这些细小的声音,在空寂的山洼里被无限放大,让她不由得想起盛家的一切。
她的童年、贤惠的娘亲、那个非要嫁到她们盛家的姨娘以及她跟叶九郎的婚事。就好像一个梦,之前她还趴在娘亲的膝头撒娇,一睁眼她却是带着儿子活在逃命的路上。
受些流言蜚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对你有不满及怀疑。
原来后宅真如娘亲说得杀人不见血,那些个由爱或嫉妒或虚荣而产生的感情比极端的恨更可怕。
她是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的?还不是拜那两个女人所赐。一个是拼命想嫁给她阿耶,终于如愿却过得十分不幸;一个是面上清高,背后蛇蝎心肠,一心想抢走她的未婚夫。
常年带着儿子在外逃命的盛四娘现在终于能享受到平静、无忧却失眠了。
冯大郎被安排在这座院子的后面住,自己一间卧室。孩子奔走了一天又玩了一会儿水已经累得沾床就睡了。
盛四娘去后院看了看,云娘陪着冯大郎。大家族里会有侍候小郎君的侍女,可这里只有云娘来看顾他了。
见儿子睡得很好,又转身往回走,原来她也是一个怕黑的小娘子,每次跟祖母告了晚安都是由祖母身边的大丫头陪着她和自己的丫头往回走。可就是这样,她也怕,绿绫姐姐总是笑她胆小,却仍是每次都会把她送到屋门外才回去。
她以为绿绫姐姐胆子真大,性子又好,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真好笑。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来到她家做下人,没有亲人庇护什么事都得自己顶着,哪里有资格怕黑。
这些年她带着大郎不怕黑、不怕野兽,为了一口饭敢跟那些男乞丐抢吃的。原来生存的需要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强大,对这个世界无所畏惧。
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回到屋子里用热水擦了一把脸,躺回床上,盖上白叠子的被子,一下子却睡熟了。人生苦短,能平静一时就一时吧。
樱筑里早饭比山上小院那里要晚一些,因为张郎中平日里问诊,总有病人来,所以山上小院做什么都会抢些时间。
云娘被安排到樱筑这里来做饭,这可高兴坏了陈氏兄弟,前些日子这里的早饭都是武四郎在做,实在不能下咽。
现在云娘来了,他们又不想走了,想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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