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迷踪卷一华山惊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唐家太公
“左右卫士以为刺客,即刻上前乱棍将其打死,可是云奇却至死不退,手还拼命指着胡府的方向。太祖皇帝察觉有异,于是登上宫城城楼远眺,望见胡府之中尘土飞扬,刀兵闪动,大怒之下立即下令抓捕胡惟庸,当天便处死了。”
“后来太祖厚葬了这个太监云奇,并且为其撰文哀悼,称为义士。此事传遍宫中及朝野,想来也不会有假。”
叶枫听完点了点头,说道:“我所听到的也是如此,不过就是这个流传极广的义士云奇的故事,我却有些存疑。”
常无义晃了晃脑袋问道:“有什么可疑的?”
叶枫说道:“胡惟庸当时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太祖也要忌惮他三分,这样的人物,若不是逼得狗急跳墙,他有必要谋反吗?即便他要谋反,怎么会使用在自己府中伏下刀兵,谋害太祖皇帝这样简单的手段?”
“当
时大明开国已经十余年了,天下一统,皇权稳固,岂会是你谋害一个皇帝就能够改朝换代的?何况当时朝中的功臣宿将那么多,在外领兵的将领也大多是太祖旧部,开国功臣,谋害了太祖皇帝,立时便会成为天下公敌,众矢之的,谁会服从你的号令?胡惟庸何等精明能干之人,岂会想不到这一点?”
“太祖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精于权术,心机深沉,最重猜疑,既然早在正月间就有御史弹劾胡惟庸谋反,他又怎会对其丝毫没有戒心,听其所奏便欣然前往胡府?这完不合常理。”
“退一万步讲,即使胡惟庸真的想要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谋反,这是何等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太监得到了消息?”
“更何况胡府远离皇城,登上宫城城楼又怎么会看得见胡府之中所伏下的刀兵?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以我认为宫中记载的这所谓的义士云奇之说,纯属子虚乌有之事。”
他这一连串的疑问问得常无义目瞪口呆,却又无法辩驳,好半天才问道:“如果当年胡惟庸并未谋反,为何太祖皇帝要诛其族,还株连了那么多的人?”
叶枫摇摇头,低声说道:“胡惟庸大权在握,又有开国六公之一的韩国公李善长的帮助,其势一时无二,当时朝中依附者众多,后来被称为淮西朋党集团。”
“当时和他们交恶的魏国公徐达,不得不常年带兵在外避祸,与他们不睦的刘基,曾被太祖赞为吾之子房,功劳甚大,最后却只是封了一个小小的诚意伯,第二年他就告老还乡了。”
“由于他在走前曾向太祖建议过胡惟庸品性不佳,不宜为相,因此深遭嫉恨。洪武八年,刘基患病,胡惟庸奉太祖之命前往探视。吃过他带来的太医开的药之后,刘基病势愈发沉重,不久就病死了。所以一直有传闻,说是被胡惟庸给毒死的。”
“胡惟庸行事如此胆大妄为,又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平时的处事为人也可想而知了。他位高权重,势必令太祖感到处处掣肘,皇权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因此,太祖皇帝才会在胡惟庸案后,下令撤掉中书省,废除丞相一职,并且严令后世不得任命丞相,但凡有进言设立丞相之人,当即凌迟处死。可见他心中对于丞相之权的忌惮与痛恨。”
常无义听完不禁变色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太祖皇帝是因为忌惮丞相之权,所以才……”
叶枫脸色一沉,对他小声说道:“噤声,不可妄议!”
常无义霍然警觉,立即闭上了嘴。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叶枫所说的意思。
回看明初的几位担任过丞相的人,只有李善长、徐达、汪广洋和胡惟庸这寥寥数人,他们之中李善长为人小心谨慎,徐达常年领兵在外,汪广洋沉迷于饮酒吟诗,对于皇权的威胁都不大。
唯有胡惟庸,为相七年,擅权专政,霸道妄为,令太祖皇帝深为忌惮,感到大权旁落。因此对他动了杀机,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他们四人的下场,也都不怎么样。
胡惟庸案发,李善长和汪广洋都受到牵连而被赐死,而魏国公徐达,据说他的死也不寻常。
洪武十
八年,他患上了极为凶险的背疽,太医告诫切忌吃鹅。当夜太祖皇帝派人赐食,以示慰问。打开食盒一看,竟然是一只蒸鹅。
徐达明白太祖的意思,流着泪吃完了蒸鹅,当夜就服毒自尽了。
对于他们的死,太祖皇帝一直讳莫如深,不过天下第一才子解缙在担任御史之时,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写了一封《论韩国公冤事状》来为其鸣冤。
奏疏中写道,李善长为人谨慎,历来与陛下同心,出万死以取天下,功勋第一,又何必为胡惟庸谋划反事?再说当时他年事已高,身体不好,根本没有精力去经历这样的折腾。
其时正值朝中上下在株连胡氏逆党的风口浪尖,大家都担心解缙会因此获罪,惹祸上身,可是太祖皇帝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动怒,甚至未做任何批示,或许除了爱惜解缙之才以外,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胡惟庸案的真相吧。
(关于胡惟庸一案涉及的人物和,均来自于《明史》、《明太祖实录》以及后世史学家吴晗所著《胡惟庸党案考》一文,绝非笔者杜撰。)
叶枫轻叹了一声,说道:“当年胡惟庸案如此轰动,太祖皇帝借此废除了丞相与中书省,诛杀了三万余人,生生做成了铁案,但是各种卷宗记载之中尚且自相矛盾,漏洞百出。只怕后来的蓝玉案那些记载的言辞凿凿的所谓铁证,只怕也不是然靠得住。”
常无义有些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蓝玉案当年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叶枫默然无语。
凤凰姑娘说得不错,所谓史书记载的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只能看到他想让你看到的一面,而真实的真相,则永远的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下面,被人遗忘,无人知晓。
半晌,他才长叹道:“无论当年蓝玉案的真相如何,他的幼女总是无辜的,被牵连其中,从小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她也只是个可怜的人。”
常无义有些愤愤的说道:“可怜?葬身在山谷之中的那五百金吾卫军士可怜不可怜?这西安城中无辜染上疫病死去的这么多的冤魂可怜不可怜?她就算再可怜,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痛苦,就报复在无辜的别人身上。”
叶枫无言以对。
没错,至少在散布蛊毒制造瘟疫,害死了这么多人这件事上,她的确是难辞其咎,罪孽深重的。
而这一切,都缘于她内心之中的仇恨。
仇恨真的可以强大到扭曲一个人的内心,把人变成了恶魔吗?而这世间,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具有打败这仇恨力量呢?
叶枫在心里喟叹着,迈步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他就看见了虚弱的义兄解祯亮,此刻正颓然坐在院子的一角,愣愣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正在想那位逃掉的凤凰姑娘吧。
叶枫又想起了和凤凰姑娘一同逃掉的范进。
他是否知道他的父亲为了掩护他逃走已经死了?他是否知道他父亲心中对于他的那一份爱?他的心里是否还会对他父亲存着怨恨的念头?
叶枫抬起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心中暗自想着,不知道这逃走的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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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范进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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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现在正在逃。
他跟在凤凰姑娘的身后,拼尽了力的在奔跑。
抬头看看前面凤凰姑娘那毫不费力的曼妙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有一些不舒服。
想不到这个女人的轻功居然如此之好,现在自己使出了力才能勉强跟得上。
平时她总是一副娇滴滴的,小鸟依人的模样,原来却是深藏不露。
原以为自己和她已经有了床笫之欢,她已经是自己的人,可是知道今夜才知道,原来这个在枕边吹气如兰,辗转缠绵的娇滴滴的美人,竟然是令整个江湖闻名丧胆的十殿阎罗之一。
十殿阎罗的名字范进当然听说过,也知道他们无一不是名动一方,举足轻重的江湖豪强,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人。
想不到的是,这样之前只不过是在江湖传闻中听到的名号,如今却活生生的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是这么一个自己熟悉的大美人,多少让他感觉有些如在梦里。
她竟然之前一直对自己守口如瓶,丝毫没有露出过破绽!
范进仔细想想,不免有一些心惊,到底她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看着她的背影,范进越来越觉得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好像从来就没有把她看清楚过。
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被她所操控了,只不过还毫无察觉而已。
范进忍不住这么想。
一直到一路奔出了西安城外,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凤凰姑娘这才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范进,此时已经累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是一双眼睛依然充满了怀疑的死死盯在她的身上。
凤凰姑娘对着他嫣然一笑,柔声说道:“你累了,应该休息休息了。”
范进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只不过没想到你的轻功这么好,看来你身上我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啊!”
凤凰姑娘笑了,似乎她对于范进的话感到很有趣:“难道从前你觉得你真的就完了解我了么?”
范进说道:“我以为我们……有了那样的关系,应该是一条心,有着共同的目标,相互了解的。我对你可是毫无保留的。”
凤凰姑娘笑了:“了解?这个世上有谁对谁又是真正的了解的?就像你,真的了解你的父亲吗?”
范进有些茫然的望着她,不知道她忽然提起他父亲是什么意思。
凤凰姑娘的笑容看起来有一些讥诮:“你一直以为你父亲沉迷于剑术,把江湖名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你以为你父亲对你对范家都毫不关心,你到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凭着你自己一点一滴得来的。你以为的这些,真的就是这样吗?”
范进不禁有些愕然:“难道不是这样吗?”
凤凰姑娘望着他,那眼光如同望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一般的轻蔑:“没有你父亲的同意,你当初可以动用家中那么大笔的银两去买到捕头的位置?没有你父亲的暗中弹压,你以为凭着你一个小小的捕头,你这么多年来巧取豪夺了这么多财富,真的就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你?”
“你觉得你父亲今晚为什么会这么巧的适时赶到,能够掩护我们逃走?你觉得他对于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的一举一动,他真的毫不知情,毫不关心?”
范进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之前他确实从来没有真正的这么想过。
凤凰姑娘忽然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以为你父亲今晚真的能够杀光在场的所有人身而退?你以为今夜之后你们范家还能像没事一样,你还能像从前一样回到西安城里?”
范进一愣:“可是,可是他明明,就是这么说的啊?”
凤凰姑娘摇摇头,叹道:“你真的是太天真了,在场的常无义和唐门唐大,至少他们两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以你父亲的武功要想胜过他们联手,已经绝非易事,更不用说杀光他们了。当今之世,能够轻而易举杀光今晚场的人的,只怕也屈指可数,绝不会超过十人,你父亲恐怕还远远
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
“更何况今晚在他们的背后,不但有着朝廷,还有着那个神通广大,神秘莫测的天意楼,天意楼的势力之大,你不会不知道,这样的组织,根本不是你我所能够对付的,有他们在,就算今晚在场的人都死了,你也掩盖不了你从前的所作所为,你居然还妄想着能回去?”
范进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她说得很对,令他完没有辩驳的可能。
可是父亲当时明明说可以的,他的神态很坚决,父亲可是从来也没有骗过自己的,他为什么会那么说,为什么那么坚定的相信能够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忽然,范进的脑中轰然一响,不禁脱口而出:“难道,难道他是想要……”
凤凰姑娘望着范进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父亲从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抛下了所有的名誉,所有的一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不惜一切掩护你逃走,要用他的命来救你的命!”
范进的顿时如遭雷击,身簌簌而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父亲!”
凤凰姑娘满是怜悯的看着痛苦的范进,说道:“这么多年,其实你对你的父亲一无所知,完就根本一点也不了解。虽然他从来不会表达,但是他对你的爱却是超越了一切的,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
她轻轻的叹息道:“你连你自己的父亲也根本毫不了解,又谈什么我们之间互相了解呢?”
范进的神情扭曲着,直到现在,他才算真正明白了他的父亲,明白了他父亲的那颗心。
为什么自己之前就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呢?为什么之前就从来也没有感觉到呢?
也许,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去试着了解父亲,了解他心里的所思所想,他心里的感情。
居然自己之前还一直为了自己的一点点自以为得计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离开了父亲的羽翼之下,还能一样的呼风唤雨,得心应手。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范进在心里深深的痛悔着。
望着深深自责的范进,凤凰姑娘在心里叹息着。
这世上的人总是这样,拥有着最好的东西却不自知,反而会觉得厌烦,渴望挣脱,证明自己。
殊不知,天下间有很多人想要拥有这样的父爱却不可得。
人生还真的是嘲讽啊!
范进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子,忽然抬头望着凤凰姑娘,开口问道:“所以,其实最初也是你选择了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能够利用我,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我心中的大志?”
凤凰姑娘笑了:“你总算是聪明了一些了,不过若不是你不够聪明的话,我当初也不会选择你了。”
范进满脸的痛苦神情,厉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我?”
凤凰姑娘淡淡的说着,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当初我之所以选择在西安城建立红袖招,就是因为这里地处西北门户,远离京师,又是最繁华的重镇。五毒门想要重新振作,而对于蛊毒的研究又需要大量的钱财,西安城既繁华又远离京城,没那么引人注意的这一点,非常的符合我的要求。”
“红袖招开张之后不久,我就注意到了你,你既是本地的大户出身,又是官府的捕头,而且你和前任知府大人相勾结做下的那些事情,显示出你这个人既自信,又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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