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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教师在大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伞清雨

    阿锦和装睡的严琛同时一愣,严琛仍是闭着眼,心里却和阿锦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娘子,这……这是为什么?”

    季婵放下玉佩,将信重新塞入信封,目光看向男孩裹着被子的小小身影,叹声道:“他还太小啊。**岁的孩子,陡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并不是母亲所期盼的孩子,与他有血缘的亲人远在扬州,荣华富贵金银珠宝享用不尽,而自己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落差太大,尚未塑造完整三观的儿童很容易走上歧途。”

    “而且,你确保带严琛去扬州认亲能保住他吗?”季婵又问道。

    阿锦刚想说能,但是又记起太子殿下隐瞒身份,而自己现在只是季娘子身边一个奴仆,立马将话重新咽下去。

    季婵见她摇头,接着道:“不仅大夫人容不下他,或许连严润都不愿意多看这个给他造成巨大损失的女人,所生出来的孩子一眼,严家这样的门邸,暗地里的阴私一定不少,如果他们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我们是挡不住的。”

    季婵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正理。按照朝廷的《户令》中所记载,即便是妾生子、私生子也能均分家产,女儿无论出嫁与否,父母都要为其置办一份妆奁,像严琛这种未娶亲的兄弟,更是要比已经成婚了的哥哥多得一份聘财!

    尽管在家庭中妾室的地位远不如正妻,但是在财产分割上,庶子和嫡子有同等的继承权,而这正是季婵所担心的。

    试问你在家里坐得好好的,突然从天而降来了个兄弟说要和你分财产,而这个兄弟不仅要分而且还比你多分了一份,严家的儿子们能轻易让出手中的利益吗?严家大夫人善妒,当初能因为姚素受宠而下手害她,难保今天不会转而对危及她儿子继承权的严琛也痛下杀手。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如非迫不得已,季婵也不愿意用恶意揣测人心。

    严家太大了,近百条商队,毗邻的店铺,由南至北的商道,这些都不是严琛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吃得下的。

    “为今之计,只有好好保护好严琛,等到他长大了,再告诉他真相,让他自己做主。”季婵合上木盒,将其仔细封好,想起姚素为什么宁愿日子过得清苦一点,也不想把埋藏在地底里的玉佩等物拿出来换钱用,应该也是为了严琛不被严家人找到吧?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姚素的突然病逝,将儿子所托非人,却是几乎为严琛的一生画上句号。尽管结果不尽人意,但是姚素的一番拳拳爱子之心,仍是让季婵不由得叹了一句,“慈母心怀。”

    阿锦陷入沉思,而紧闭着双眼的严琛已然是泪流满面,心里诸多哽咽酸楚,半声都不敢溢出。

    就在阿锦和季婵看过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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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讨该如何让严家人找不到严琛,顺便要怎么样让他循序渐进知晓事情真相时,杨兴已经从周哥口中得知了作坊的位置。

    上一次的燕家店并没有让他撬开周哥的嘴,杨兴知道如果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得下一次血本并且摒弃掉自己一直信奉的耿直忠诚。于是他拿着杨李氏给他的黄金,把周哥带进了平康坊。

    平康坊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青楼女支馆,长安有名的销金窟,杨兴前二十几年作为一个农夫,不要说踏进了,就连‘路过’都未曾有过,此次前去,是先和杨李氏商量好了,瞒着李娇儿还有杨石偷偷出来的。

    夜幕下的长安大街上一片黑暗,只有打更的和巡逻的武侯经过,而坊内则是漫天灯火,粉色的绸带从楼上蔓延到池水里,灯笼沿着柱子盏盏燃起,照得穿着轻薄的女支坊娘子胸口那一抹腻白愈发亮眼。杨兴和周哥头一次到这种地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对得起自己。

    “杨老弟,哎呦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弟!”周哥搓着手,看着倚在栏杆上朝他抛媚眼甩香帕的小娘子,眼睛直发绿,嘴角几乎要咧到天上去。

    杨兴比他多了一份拘谨和不自在,他四下扫视,见一名打扮要较为华丽的美妇人立起身来,袅袅走向他来,立即挺直了腰杆,做出了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将手里头的黄澄澄的金锭子一抛,道:“管事的,寻两个娘子来,再置一桌酒席!”

    美妇人“哎”了一声,接过黄金,手中略一掂量,马上将他们两个引到二楼的一间厢房里头,里面站着两个二八年华,水灵灵的姑娘,杨兴甫一坐下,小娘子们就依将过来,各种和谐不说,这样貌和身段,令两个男人都心驰神往,只道连性子也比家中那个要娇软许多。

    “周哥?周哥,小弟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想请教请教你。”杨兴推推喝得醉醺醺,对怀里头姑娘动手动脚的周哥。

    “什么事?杨老弟尽管问,我周仲义定是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嘿嘿,小娘子……”周仲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下一秒却又原形毕露。

    “小弟来这书坊许久了,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制作书的作坊在那里?难道东家的书都是从旁的地方运过来的不成?”杨兴试探道,让坐在他身边的女支坊娘子也去侍候周仲义。

    周仲义毫不客气的将两人都揽入怀中,大嘴啜了一口小娘子递过来的酒,舌头几乎要捋不直了,“作坊么,作坊就在长安…长安郊外,赶车大约半个时辰就…就能到。”

    “什么?在哪里?”他说得模糊,杨兴索性再问一遍。

    “噫,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周仲义道。

    杨兴依言凑了过去,周仲义醉得迷迷瞪瞪,连续说了四五遍才让他听明白,得到答案的杨兴迅速将地方记在心里,高兴的看着已然倒在桌上的周仲义,命一名娘子将他扶到隔壁房间,而自己也留下一个享用。

    心想等到天亮,他就先行辞去,将消息传给贵人,以谋得剩下的九十两黄金。

    平康坊外,张麻子在外徘徊许久,不得而入。

    他跟了这两人很多天了,今日更是一路跟到了平康坊,只是因为他衣着破烂被打手拦了下来。不进去他不甘心,但是他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锦袍还叫他卖了换酒,如果硬闯,怕是要被打手打成残废再丢出来。

    张麻子围着整个平康坊走了一道,在眼前这处不怎么高、堪堪到他肩膀的坊墙停了下来,观望了一会儿,咬咬牙,撸起袖子掰着墙头脚往地上一跺就要翻身爬墙。

    “哗啦啦……”

    张麻子抬脚不小心蹬塌了一块土疙瘩,接着就有更多的土块往下稀里哗啦的直掉,这些坊墙都是用黄土夯成的,日日年年在这里风吹雨淋,也就表面上看起来结实。张麻子这里刚有了动静,坊角就传来一声洪亮的喝声:“谁在那里?”

    巡夜的武侯!他脑中刚闪过这一句话,身|体就利落跳下墙,一个打滚就滚进了街道旁的排水沟里,里头是又黑又脏又臭,三样齐全,但是张麻子也不敢有丝毫嫌弃的想法,只能乖乖的捏着鼻子蹲着。

    他刚一躲好,上头就传来一阵马蹄和官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前头后头各有两名提着灯笼开路的官兵,士兵长骑着马,腰间配有刀,手上攥着□□,身上穿着盔甲,领着一队小兵从平康坊巡查过去。

    那明晃晃的灯笼几乎是在张麻子眼皮底下走过,吓得他是额头上冷汗淋漓,背上也是湿漉漉的,他蹲了好一会儿才敢起来,结果刚活动手脚准备上去的时候,又一队武侯巡夜过去,吓得张麻子立马蹲回原位。

    如此反复,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长安城里的钟鼓敲响,这才解除了警报。他正倚在坊外大喘气呢,就听见坊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他紧跟着的杨兴一脸餍足的走了出来,还提了提裤腰带。

    张麻子冲杨兴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声响十足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心里头骂道,‘老|子在水沟里头当了一晚上的乌|龟|王|八蛋,你倒是舒爽!’

    只是尽管他嘴里头骂骂咧咧的,到底还是要继续跟着。

    此时已近正午,张麻子先是跟着杨兴去了燕家店,见他和一个涂粉的农妇见了面,两个人还嘀嘀咕咕的说了许多,他耳力不错,就在临桌听了一耳朵,而且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作坊地址,张麻子顿时眉开眼笑,本来想要离开,但是习惯使然,在杨兴离开后继续候着村妇。

    村妇正是李甘花,她得知了地址后也不急着走,而是让店里的活计帮她去安邑坊的宁双巷买一份糕点来,“喏,银钱拿去,只需一份,若是有剩就是你的了。”

    伙计原本不愿意,但是看到递过来的铜板立即换了张笑脸,也不用催促,马不停蹄的去了。

    张麻子陪着李甘花在店里头等等足足一炷香半,见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然而他自个儿却是不愿意在这里多耗费时间了,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燕家店进来了个穿着灰色圆领袍,大拇指扣着个玉环的大汉,张麻子定睛一看,心道:这不就是常六吗?

    目光往下落在常六手里头提着的黄油纸包,闻着香甜的糕点气味,张麻子脑内灵光一闪,立马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第 41 章

    “常兄!怪我眼拙, 现在才看见您!”张麻子收回目光, 喜笑颜开的向常六拱手行了个礼。

    “哟。”常六挑了挑眉, 看看穿着一身破了口子、极脏衣袍的张麻子,也不回礼,而是绕过他往里走。

    “哎常兄, 等等,我有一件事得找你说道说道。”张麻子凑过去,伸手将常六遮拦住。

    “可别, 今天我忙着呢,嗬!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儿?你是上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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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坛子里头泡了还是怎么了, 哎呦可离我远着点吧!”常六一脸嫌弃的捏住鼻子, 挥手赶人。

    张麻子捞起袖子搁鼻子下闻了一闻, 自个儿也被呛到了,昨天在排水沟里头腌了一整个晚上, 味道能好闻那才奇怪了呢!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张麻子不顾常六的满脸不乐意, 把人拉到角落里, 小声说道:“常兄,我查到那地方在哪了!”

    这么巧?常六放下捂鼻子的手,掂了掂提着的蜂蜜糕, 摆手道:“我也收到消息了, 用不着了!”

    “等等。”张麻子拉住他,示意常六往农妇那里看了一眼,压低嗓音, “常兄说的是她吧?那这样,我把地址告诉您,然后只要给她的八成!余下的两成您就可以自己收入囊中,如何?”

    常六心思一动,面上却仍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张麻子急了,连忙伸出七根手指头,“三七成不成?常兄?”而后又缩回了一根,“四六呢?不能再少了!五五……五五!怎么着也得给我口汤喝吧!”

    常六将他的手握住,斩铁截钉道:“成交!”

    “常兄您可……可真是一点亏都舍不得吃。”张麻子哀怨的看了对方一眼,指了指李甘花的背影,“那这个怎么办?”

    “怎么办?”常六哼了两句小曲,“就让她等着呗,她一个村妇能拿我常六如何?走走走,喝酒去?”

    后面这一句可把张麻子的酒虫给勾了起来,于是二人索性就搭着出去另找了一家酒家,花了几百文钱喝了个酣畅淋漓。而燕家店里头的李甘花从最开始的从容淡定,到渐渐等不到人之后就开始急了,她招来伙计一问:对方说送糕点的人刚才已经来过了,只是不知道又去了那了。

    李甘花梗着脖子道,“不可能,一定是你诓我!你是不是没去宁双巷买点心?莫不是为了那些钱骗我!”

    伙计被她烦不胜烦,也口气不善道:“东西也买了怎么会没有?那人方才来过,手上也像你说的还扣着个玉环!如果不是你硬要求的,我才不会让他来送。现在想来,他怎么可能跟你这种村妇相识!?”

    扣着玉环,那的确是贵人不错啊?李甘花神情恍惚,脑海里头一片茫然,但是她斤斤计较、针针分明的性子令她下意识就反驳道:“既然来了这怎么可能不见我,你这泼皮无赖,是不是贪了我的钱?!”越想越觉得有理,她一拍桌子,拿出了那股死活都要纠缠不清的劲儿,硬是要店伙计把钱还给她。

    事情发展到最后,反倒是李甘花被人从燕家店丢了出去,原因别无其他,单是她付不起那一桌的饭钱罢了,她坐在燕家店门外头,见过往的行人都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顿时老脸一红,逃似的走了。

    ——

    图书阁的生意愈发红火,名气也渐渐大了起来,也算是长安城内拔尖的书坊了,受到严家启发,季婵有意想把生意拓展到其他城市,开个连锁分店。

    餐馆的建设已然进行到了一半,只是由最开始的高端走向转变为中低端,二楼设置雅间,楼下大堂起个舞台,再培训一两个说书人,一方面招徕顾客,一方面还能给自己的书坊做做广告,顺道丰富一下大唐百姓的生活。

    这样一来,书坊和餐馆双管齐下,只有物质上丰富了,她才有资本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重新拾起自己的专业办个幼稚园什么的,全大唐第一个现代化设备、现代化教育方式的幼稚园啊!想想心里都有些小激动。

    然而没等季婵畅想完她的美好未来,阿锦就匆匆由外头冲进来,靠在季婵耳边轻声说了一些什么,等到季婵听完整件事,一下子整个人都从椅子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心里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把我的帷帽拿过来,还有让伙计备下车马,我立即赶过去!”

    季婵的马车刚出了郊外不久,行到途中,就看见不远处作坊的方向冒起了一股黑烟,季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催促阿锦加快了速度。

    作坊突然起火,里面又是易燃的纸类,几乎有一半的房屋笼罩在冲天的火光之中,外头是树荫葱茏的银杏,枝叶被火舌一烤冒出熏人的浓烟,工匠和管事都来来回回的跑动,担水灭火。大多人只是身上沾满了烟尘,衣角被火星燎破了几个洞,模样狼狈了一点,并没有出现什么人员伤亡。

    由于火情发现得及时,在火势还不大的时候就有管事组织了救火,再加之水源离得近,作坊的损失并没有季婵心里想的那么大,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为什么突然着火,还是让人不知所以。

    纸张的燃点低,作坊三申五令严禁明火,就连厨房都离这数十米,另寻一处独立建造,最近都是阴天,空气湿度重,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季婵心存疑虑。

    将作坊里头的大部分东西都搬出来,季婵让工匠们都在一处安好的房子里头暂时休息一会儿,等下还要对现场进行清理,至于管事都被她集中到一起,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说什么也该开个会。

    “诸位都坐吧,阿锦倒些水来。”季婵道。

    她话音落下,在场的人才察觉自己的喉咙火辣辣得难受,方才忙着救火,吸入了过多的烟尘,熏疼了嗓子,等到甘甜的清水入喉,这股灼热感才缓解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火源从哪里来的?”季婵转头去问刘管事,他是作坊的一把手,诸多事情都是他管理的,问他最为恰当。

    刘管事放下水,苦笑道:“东家,这件事说来,是刘某管理不当的错。”

    什么意思?季婵抬眼,脸色骤冷,紧紧盯着他。

    刘管事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倒出来了。

    “起火点是在存储书籍的仓房,这里是作坊最为重中之重的地方,为了保证安全,平日都是有一个伙计在看守的,今天也是如此,只是在我们发现火情的时候,这个伙计已经被人敲晕了,绑在仓房最里头,救出来的时候还在昏迷。”

    仓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近,只有管事还有看守、运送的人可以接触,刘管事此话一出,负责制作的工匠嫌疑就被排除了。

    “除此以外,库房外头残留的火折子和油渍也说明了这是人为纵火。”

    “作坊隐蔽,院墙不仅高而且还有尖锐的铁刺,前后门都有人把守,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巡逻一次,这并非外人能轻易进得来的,所以只有可能是内部人做的案。”刘管事说道。

    季婵手指屈起,在桌面上一敲,沉吟道:“等一下把人集中起来,清点一下人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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