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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生活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睡不醒的小甜豆

    刘香芸见秦蓁这儿有亲戚造访 ,又是宋先生的娘亲,生怕自个儿会打扰她们。找了个借口,就说家里还有要事办,匆匆离去。二奶奶的笑容更深了,还是个会看脸色懂进退的,性子又腼腆,一看便知不会招惹是非。不由自主的心中冒出个想法,哪怕知道难度不小还是问出了口。

    “刘姑娘是哪人,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秦蓁被突然问的愣住,不知二奶奶怎么关心起刘香芸了。

    “我不过是见她生的文静,就多问两嘴。蓁儿若是不便说,就算了。”话说到这份上,秦蓁哪还有不说的道理。“祖籍也是徐阳的,不过从父辈起就长住京城,除开前段日子家里被调去北边,是一直都在京里。”秦蓁挠挠脑袋,仔细回想了刘香芸家中的情况。“她家还要一位哥哥,今年入秋便要参加科举。”

    一个地方出来的,家世清白简单,父亲是五品官,哥哥又要下考。二奶奶忍不住的兴奋,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她婚配否?”

    秦蓁要还不知道二奶奶打的什么算盘,就是二愣子了。外祖母曾说过,因着依米的事二奶奶和宋晁舅舅的关系这么多年一直不太融洽。依米刚去哪会,二奶奶想给宋晁舅舅找个续弦传递香火,奈何宋晁舅舅抵死不从,两人到了拔剑弩张的程度,还是外祖母从中调和,两人才没断了母子缘分。不曾想这么多年后,二奶奶竟然又起了这等心思。

    “二奶奶您问这个作甚?香芸年纪尚小,恐怕还未到说亲的时候。”秦蓁着重念叨小字,可不是么,宋晁舅舅再努力点,说不定能做刘香芸的爷爷。

    二奶奶听出话外之意,面露尴尬,心中却是泛喜,没说亲就好。“噢,没什么。我不过是想着她这般可爱的孩子,日后任谁娶了都有福气。”二奶奶将耳边的头发挽起,又讨了杯茶喝,“我做的东西送来了,又吃了你的茶,就不打扰你做功课,听着你五爷爷又给你们安排不少课,好生学着吧。”独自一人回去了。

    路上,她越想越觉着可行。偌大的武国公府,只有二房冷冷清清,没能有个孙子,是她一生的痛。随着年纪渐长,头发花白,她不禁担心害怕,等背过身去了地上,自己以何颜面应对列祖列宗?二房的香火不能断在自个儿的手上,以往晁儿不同意,她怕伤及母子感情不敢强求。但毕竟依米死了十几年,该忘记的早就需忘记,晁儿应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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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渴望一个孩子的。

    刘家姑娘应是对晁儿的才华倾慕,才会都自己行大礼。家中也算相配,嫁入武国公府可以说是高攀,怎么想都觉着这是一桩美事。二奶奶想的开心,步伐也轻盈不少,一路小跑的回了墨韵堂。

    *

    二奶奶在墨韵堂一边缝缝补补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宋晁接受刘香芸。不免心思有些烦乱,手上没个轻重,扎伤了自己。丫鬟听见痛乎一声,撩帘进来。“太太,可伤着了?”

    “无事,你去忙吧。”二奶奶直觉心绪不稳,索性把衣服放下,细细思考。好一会儿,她见丫鬟还站在门口,开口问到:“还有事么?”

    丫鬟吞吞吐吐,“早上外头有人通报,说二太太家里有人来找。”她顿了一下,望了眼二奶奶的眼色,并无太大变化。“奴婢去门外看了,家中亲戚并无此人。那人说是太太的妹妹,可又是闽州人,奴婢觉着有诈,让人赶了出去。”

    二奶奶出听闻时点头,她家人丁凋零,尚在人世的只有一个远方表哥,并没有妹妹一说。刚想挥手让她出去,转念一想闽州来的还说是自个儿妹妹,倒真有这么一个人。连忙找了门房询问那家人去向。

    妹妹肯定不是亲生妹妹了,这位妹妹是自己父亲救命恩人的女儿。那还是自己一家在闽州的事,父亲闪闪砍柴被猛兽袭击,幸好路过的赤脚医生救了他,两家成为朋友,她也就多了个异姓妹妹。

    那女孩儿比她小太多,两人不过点头之交,没甚深感情。更别说闽州闹灾一家迁及徐阳,一开始还书信往来,到后头音信全无。一晃四十多年过去,哪想着还会突然找上门来。不过想起父亲临死前还嘱托一句要报恩,二奶奶还是毕恭毕敬的把那家人接到武国公府来。

    妹妹姓杨,夫家姓严,去世过年。这次闽州刮了台风,村子被刮了个七七八八,无依无靠的,就带了两个孩子进京投奔往日的姐姐。因着只知道姐姐现在在武国公府做太太,不知具体信息,在门卫那屡屡碰壁,今天她试着最后一次说了二奶奶的名字,遇见个心底好的门卫,才见着二太太的丫鬟,却不想人家根本不识她。

    正咒骂着二奶奶一家烂了心肠,救命之恩都能忘,就被二奶奶派来的人接着了墨韵堂。

    杨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阔气的院子,层层叠叠,里里外外好几个套院,进了一重又是一重,一条路七拐八扭的才堪堪走在墨韵堂门口,更别说墨韵堂里面还有好些偏厅。

    她坐在海南黄花梨的板凳上,一只手不住的摸了摸桌上那套上好的青花瓷杯。乖乖,在闽州哪见过这般富贵,光这套瓷器,哪怕她不懂货都知是套好料子,指不定能买下乡下整整一套院子。

    她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墨韵堂在武国公府里是最质朴的了,二奶奶爱节俭,好些东西都是用了又用,不算是富贵的。她若是去三房看看,才会知道什么是真的富贵逼人。

    青年用眼神制止自家母亲的无礼行为,拉着妹妹正襟危坐,等候主人的来临。

    二奶奶难得盛装出席,见到杨氏还是有些诧异。原本比她小上许多的妹妹,乍一看上去如今比她更要苍老,头发花白,皮肤紧皱,喊她一句姐姐也不过分。“杨家妹妹,这些年受苦了。”

    杨氏两泡泪含在眼中,她们一家从闽州走到京城花了近三月,若是再无接济恐怕熬不过去,二奶奶此刻在她的眼中有如圣人。“姐姐,我可找着你了!”说罢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二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更新啦

    大家猜猜刘香芸会不会和舅舅成?

    昨天我说乡下来的人很重要,但是大家都猜偏了,不过也怪我没说清楚,这位青年是一位炮灰,不过会和秦蓁有很深的交集。

    以及下一章,这一家人给京城带来的风波即将显现,剧透一下和二皇子有关哈

    ☆、贪墨

    二奶奶被吓了一跳, 面色尴尬, 一时不知是推开还是不动,只能开口安慰。“到了京城就好, 等会我让下人备好饭菜,你们好好吃一顿。”

    杨氏这才一抹眼泪,站起重新坐回椅子上。她忽然一拍桌子,高声惊呼“哎,我忙着和姐姐相认, 都忘了介绍我俩孩子。大的叫严树,后年就及冠了,小的叫严月,还嫩的很。” 她拉扯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在二奶奶面前转一圈。

    严树不乐意,冷着脸:“娘,你别闹,我们来找夫人是有要事相告。”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份状纸。虽然他衣服破烂邋遢,一路的风雨都刻印在上, 但状纸依旧雪白干净,可见保管的极好。

    “这是?”二奶奶不知原由。“闽州遭了灾,台风连刮了三回。别说渔船,就是屋子都让人吹没了。”杨氏先开了口。

    二奶奶点头,她老家就是闽州的自然明白,那地方就是靠海吃海,万一龙王爷发怒,一年的辛苦便会化为炮灰。“这事儿我之前听大嫂说过, 今年天气不好,沿海好些地方都受了灾。朝廷还派了大臣去赈灾,说是花了不少银子。”

    “呸!”杨氏提起这茬就生气,“就我们那清水村,受灾的就有几十户,严重点的家里成了绝户,轻一点了也是房屋尽毁。上头说要派银子下来,可真真到咱们手里的只剩一点米汤!原本还没死的,现在倒好,饿死一片!”杨氏语调昂扬,激动时眼里泛出泪花。

    二奶奶大惊,如果没记错的话,圣上前些日子还犒赏了去赈灾的大臣。五弟那时就去过,因着别人升了官,他还老大不乐意,说那些人是瞎猫见到了死耗子,捡着篓子了。

    “好妹妹,话可不能乱说。”二奶奶警惕起来,“我听着镇灾大臣还领了赏的,说闽州的事儿办的不错。”

    “我娘没说谎!村里的大壮哥哥家里都死绝了,我们出来时亲眼见着,他就是活生生饿死的。”杨氏拧了一下她胳膊,“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又转头眼神诚恳的盯着二奶奶,“我们从闽州千里迢迢而来,一路风尘仆仆,险些饿死、累死在路上,又怎么是为了变个谎话。”

    严树打开状纸,密密麻麻的是村民的签名,有些不识字的就按了个手印。“夫人,赈灾银两被贪官贪墨。清水村、上杨村、陵铺村三村仅仅只在一天领过赈灾粮食,且分量未足。家中未屯粮者,饿死无数。官官相护,上告无门!”

    “姐姐啊,若不是树儿有个举人身份,县里老爷不敢拿他如何,我们一家也要被困在清水活活饿死。”原来赈灾的银子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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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波及清水村,偏偏又是在海边的渔村,伤亡惨重,正是需要粮食补给的时候,却家家户户只领到了一小袋稻米。

    家中没有屯粮的或是家里人口众多的都没挨过去,起初还有村民一起抗议,写了这份状纸。没曾想村长县老爷都被买通,不但没有帮着出头或是开仓济粮,反而加派人手看住村子,不让任何人进出。无辜的百姓只能坐吃山空,苦等等不到接济。

    严树是今年的举人,在县老爷哪有点名声。又是个好苗子,指不定明年会试一飞冲天,县老爷还指着他将来照看,就暗地里托人给他们一家送了点干粮。并反复嘱咐,这次的事是京城有大人物动的手脚,我等蜉蝣能明哲保身就是万幸。

    可县老爷算错了卦,严树既是举人便是读过圣贤书的,带着一份读书人的清高,见不得肮脏事。他不仅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反而借着与县老爷的那么点关系,使了点小计谋骗过守卫,带着村民的状纸一路躲躲藏藏,从千里外的闽州走到京城来。

    二奶奶手微微颤抖,她识的字不多,上面写的也是一知半解。但这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一个个鲜红的手掌印却是做不得假。“夫人,状纸上是我清水村未死在台风里的一百二十人签字画押,我从闽州出来时,已死了大半。”严树红着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唇,已有血丝冒出。“如今我出门已有两月余,不知村里是否还有生口。”

    他兀的跪下,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却变得不再重要。“人命可畏,那些贪官污吏视人命如草芥,无法无天!官官相护,你遮我掩,明明是祸端,到了京城却成了喜事。夫人,我拿着这一纸状书不敢报官,生怕官老爷就是上头的人。无奈下才找到夫人,只求能为村民讨个说法!”他深深的弯腰,磕的地上砰砰作响。

    杨氏和严月也跟着跪下,嘶哑着喊道求夫人帮忙,给村民讨个说法。

    二奶奶将他们扶起,“我不过是个深闺妇人,朝堂上的事一概不知。”严树的眼神黯淡,原来又是一场无功而返么?

    “不过,清水村是我老家,我也理应帮衬一把。这样吧,我回去同大嫂商量一下,她年轻时同大哥一同打天下,京中的地位也高上许多。”二奶奶想了想,觉着这事儿自个儿一人定无法完成,还是和大嫂说道一声为好。

    “如此就麻烦夫人了。”严树弯腰作揖。“你们暂且在武国公府先住下,吃顿好的,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好生睡一觉。一有消息我便会通知你们。”二奶奶喊来丫鬟将杨氏和严月引到偏殿安歇下来。

    “树儿,你是外男。今日我让你进了内院本就与理不符,现在万万没有在住在内院的道理。只能委屈你暂住在前院的客房了。”二奶奶拍拍手招呼小厮前来带着严树去了前院。

    自己则稍稍收拾妥当,快步去了福寿阁。

    *

    “我见着状纸了,确有百来个人的签字画押,不似作假。”二奶奶急切的补充,“大嫂,你看他们是我的亲戚,又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要不帮她们一把?”

    “事情尚不能分辨真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能做到只手遮天的,定不是普通人。”老太太年轻时跟着老武国公混迹官场,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想的也就宽泛些。敢动静这么大的贪墨,没点身份地位的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那这事儿我们不管了?”二奶奶还想着能不能有回旋之地,虽她也明白世上肮脏邋遢之处不胜枚举,真要一个个都管也是痴人说梦,但涉及到自己的家乡,总归还是带了份私情。

    老太太放下杯子,凝视着二奶奶。“不,这事儿我们要管,不过不是这么管法。等五弟下朝了,你把严树喊来,我们从长商议。”

    老太太自不会是因为同情心才决定帮严树一把,在她看来这事儿是个机会。武国公府今年来除开宋芳苓的婚事,在京城搅不起什么水花,一年不一年。若真有朝廷重臣贪墨,武国公府把这摊水弄混,趁乱也可占些便宜,何乐而不为?

    *

    宋贤觉着自己时来运转了,他一下朝回到府里就被大嫂喊去福寿阁,见着一个寡瘦的青年跪在席中,还以为大嫂罚个下人需要他旁观。正觉着无聊,没想到却给他带来了惊喜。

    他对郭斛没个好印象,觉得此人过于钻研,专喜巴结权贵,以前也巴结过自己,可一看武国公府近年没落,就再不登门造访。

    他和郭斛的梁子就是那时结下的,本想着这小人风光不了几日,不曾想被他踩了狗屎运,一路高升。前不久去闽州赈灾,回来摇身一变成了尚书,更是用鼻子看人。好在老天有眼,这次让他抓着小辫子了不是?

    老太太询问了几个问题,又翻看状纸不似有假。“五弟,你看如何?”宋贤摸了把胡须,“为人臣子,替君分忧。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要上报圣上。”

    老太太摇摇头,“五弟,此事还需慎重。能呼风唤雨者,在京中地位未必在你之下。还是需小心行事,莫成了他人的盘中物。”宋贤一向自大,但老太太对他有养育之恩,说的话还是会听上三分。

    “我倒有一计,圣上在宫中,你若把人引进去,太过打眼。但若是圣上自己遇到的,不仅不会怀疑是否有人做局,更是把我们摘出去了。待事成后,严家小子莫忘了武国公府的好就成。”

    严树头附在地上,连声说道大恩定不相忘。老太太才满意的点头,轻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

    永新四十三年,帝围场狩猎,偶遇一青年男子。男子跪地不起,手捧状书,声泪俱下。帝不顾众人劝阻,阅之震怒。随即返宫,下令彻查,时任户部尚书郭斛锒铛入狱,一时间人人自危。熟不知,一场大戏刚刚开锣。

    作者有话要说:  垂死梦中惊坐起,今天还是要更新

    明天来波肥的,就酱

    ☆、那人

    郭斛的入狱, 牵动大半人的心。有的是欣喜, 如严树、宋贤之流。有的担心,毕竟在朝为官, 权力在握,真正清清白白的能有几个?就怕圣上把这当做引子,来次大清扫。有的则是厚厚的忧虑,如镇国公苏及远。

    “这次是属下看走了眼,培养出这么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苏及远跪在地上, 屋内是浓浓的药香,熏得有些睁不开眼。他面色惨白,头抵在地上,似是愧疚。

    帘幔中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一看便知常年不见阳光。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在一旁,莫再跪着。“不怪你,你也不知他是这么个玩意儿。”声音清脆, 语调缓和,一股雍容之气蔓延在言语间。

    “可,他办事打的是镇国公的旗子,圣上稍稍一查便知。”郭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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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手栽培的,原本他大力扶持的是谢彦。后来他翅膀硬了,不服管教,迟迟保持中立,并无送三皇子上位的意图, 才挑了郭斛作为接替,把他从一个八品小吏变成如今的正三品,付出的心血不可谓之不多。

    之所以选郭斛,也是看他为人机灵,又有功利心,能为自己所用。不曾想此人官做的大了,心思野起来,赈灾的官银都敢动。听说官银被人层层瓜分,最后到百姓手里只是点零头。又怕百姓抗议,挑了两个镇做典型,银两给足了,大肆通报,回到京城反而升了官。

    “怪就怪郭斛做事不干净,既然敢贪就要做得漂亮。居然放了个活口进京告御状,此人可见也是个愚的。”那股清脆的声音又流淌出来,话虽不多,但显示出他对苏及远选人不慎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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