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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人保护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路七酱
    余初一只脚刚踏入,就感觉到了屋内气压的不对,立刻收回脚:“水烧好了,我先去……”

    屋内的人立在原地,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她。

    余初立刻就怂了,踏进屋子,清了清嗓子,语气公事公办起来:“火是京都府衙放的,府尹叫了心腹下的手。”

    “这些和你一起去的鹰者都跟我说了,林家父子呢?”

    “林奕伤的不轻,不过京都几个医生都是外伤和骨科的老专家,救治了一夜后,今早传来消息说他已经脱离危险。”

    叶长谦走到脸盆架子上,将上面挂着的毛巾投到脸盆中,一边拧着毛巾一边应声:“嗯。”

    “林父前因儿子怒火攻心,后又被他们纵火烧了祖宅,要不是鹰者打晕直接抗回来,可能那老头要跟祖宅誓存亡了。今早醒来得知儿子还活着,又喜又悲……考虑他的年纪,心理专家已经介入。”余初汇报工作归汇报工作,人依旧站在门边上,一步都未上前。

    她眼睛盯着叶同志,似是一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拔腿就跑。

    叶长谦拿着拧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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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毛巾,走到余初的边上,伸手一点点的擦去余初脸上的浮灰:“还有呢?”

    余初:“还有……”

    这次的任务就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偷偷把林家父子救下。现在剧情依旧按照对方的剧本推进,林家父子也救下了。

    还有就只剩下算账了。

    果然,叶长谦擦完余初的脸后,拽过她的手,一点点擦拭起来:“你留在火场,不仅闹出动静挨家挨户通知,还参与了一整夜的救火——我说的对吧。”

    余初犹豫了一下,点头。

    她留在那里,主要是街上的居民也是头一次遇到大火,救火全凭本能。

    她带着几个半大少年,把隔壁宅子的易燃物搬空且浇上了水,做成了防火隔离带,防止火星落下后,火势进一步蔓延。

    “按照驻点条例,不听从指挥,擅自暴露自己,写个四万字检查,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一个问题。”余初试图垂死挣扎,“当时天黑,我换了衣服,散了发髻,抹黑了脸,就是谭宪在也不一定能认出我。擅自暴露自己这一条还需要在斟酌斟酌,先执行二分之一的处罚,写个两万字的检查?”

    叶长谦意外的好商量,点头:“论据翔实,可以。”

    余初松了口气。

    叶某人检查了一遍余初,确定她只有手上和肩膀上有些许烫伤,眉眼缓了下来。

    他将毛巾投回脸盆中,给余初烫伤一一上完药后,才像是不经意间说道:“写检查前我提醒一句,古代区的检查,要求用的毛笔。”

    余初:“……”

    谭宪回来就知道了余初被罚写两万字检查的事情。

    他忙的近四十个小时没睡,眼睛里都是血丝,却还是精神抖擞的到临时办公室围观余初写检查。

    围观不够,还点评上了。

    “这一句,虽然遣词华丽,但是感情不够诚恳。”

    “这一段,认错态度有些敷衍,写的不够深刻。”

    ……

    余初知道谭大爷是来看笑话的,干脆停笔起身,将纸张卷了卷夹在肘下,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砚台和墨:“谭队你跟叶同志聊,我回屋子里去写。”

    谭宪看着余初落荒而逃的背影,从书桌上抓了了果子,一口啃掉了三分之一。

    “我知道前夜她私自留下救火,让你担心了一夜。”谭宪对着另外一张书桌的国师大人道:“即使你亲自盯着余初写检查,也拘不了她多长日子。”

    叶长谦笑:“不需要拘多长时间,三日便够了。”

    **

    三日后,林氏父子出殡。

    附近街道的所有人家,都把灯笼都换成了白色。

    林父**那日,火足足烧到了天亮,等街坊四邻将废墟清理完后,也只找到两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街坊凑钱去义庄拉了定了两口棺材,请风水老者点了坟地,又耗去两日时间。

    今日,街坊按照习俗,在废墟中整理出的空地中摆了一座灵堂。

    早上灵堂刚设好,就有相近的人过来祭奠,带几把黄纸,带几杯薄酒,相熟的对着排位叙旧几句,不熟的,也拱了拱手,念了几句超度经文。

    慢慢的,来祭奠的人,越来越多。

    有南城的商人,有码头的挑夫,有北城的学子,有东城的长工,有秀楼的绣娘……身份不一,年纪不同,但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来了这里。

    手握一炷香,在灵堂前诚心拜揖。

    从出事到下葬,几天时间,足够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将林家之事说了一遍又一遍。

    说那林家宁死不从的孝烈之女,说那寒窗苦读十载一朝为姐敲登闻鼓的林奕,说那痛失子女,却还担忧别人受到牵连的林家老父。

    一家三口,最后落得个此等下场。

    追寻源头,不过是国师大人一时兴起。

    京都百姓被压着的怨和怒,在不少人有意无意的煽动中,越堆越高,越压越沉闷。

    但是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上一炷香,最后送上一程。

    抱着这个念头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听到这边消息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赶来。

    林家废墟挤不下去后,人就在巷子里等着,慢慢的巷子也挤不进去后,众人就在大街上静侯。

    白天的日头很大,天气炎热,不少人的春衫都被汗水浸透,但是他们脸上没有任何不耐,静静的立在原地,一直等到下午定好的时辰。

    终于起棺了。

    这可能是京都国丧以外,出殡人数最多的葬礼,一路上,还有无数人不断的加入。

    而迎面而来的马车,在了解了事情之后,不是避让,就掉头让路。

    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直到遇到了从东城而来的一队人马。

    打头由侍卫开道,仆人丫鬟在肩舆四周伺候,最后还有一小队人马负责殿后。

    围在正中央的“国师大人”,坐在肩舆之上,一如往常的样子,白衣羽冠,神色淡漠。

    自从那日一喝花酒后,余三就觉得自己就像是场大病。

    整日昏昏沉沉,头疼难耐,全身无力。

    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病人,也可能是因为他已经获得了认可,这些日子,无论是仆从还是侍卫,甚至连司城防和宫里的人,都对他意外的恭敬。

    今日,司天监少更是毕恭毕敬的来请人,说天象有异,西山以北有地龙翻身的征兆,邀他入宫一叙。

    他这两日精神好了不少,虽然四肢依旧乏力,但是头疼和晕眩已经好了一半。

    便想着出来走走也是走走,等回去的时候,还能去林宅看看林小姐。

    若是她不愿意为妾,那么为妻呢?

    他揉着太阳穴,强撑着脸上的表情问身侧的侍卫:“前面有人出殡”

    侍卫点头:“对方十分蛮横,张口就想让您避让,这京都除了陛下,哪里有您让的道理?”

    这要是搁在前一段时间,乔三肯定不会让,但是这些日子他卧病在床,昏昏沉沉想通透了许多。

    他声音虚弱无力:“死者为大,让。”

    这个回答,在侍卫的意料之中,他神色正常点头,浅浅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走到对面的出殡队伍前,朗声对对面道:

    “国师说了:林家的出殡队伍又如何?林姑娘撞死在祭天台前,并没有入国师府,这林家父子跟他也就毫无关系。他今日有要事进宫,无暇在这耽搁,劳驾各位给让出一条道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混乱来的太过突然, 坐在肩舆上的乔三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被护在队伍后面, 并没有听见上前去的侍卫和对方说了什么, 只看见对面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乔三抓着摇晃的椅子,有气无力的喊着:“退,快退!”

    可哪里还来得及。

    纸钱漫天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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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汹涌的人流朝着这边挤了过来。

    如同雨季洪流决堤, 打头的两个侍卫,瞬间就被冲垮, 几个宫女踉跄的往后退, 跑的跑, 摔的摔, 就连抬肩舆的苦力, 也被被挤倒了两个。

    只听“轰”的一声, 整副肩舆摔落在了地上。

    乔三被摔得七荤八素,扶着椅子扶手坐正后, 对上的就是众人愤怒的眼神,

    他心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假冒国师被发现了?

    不行, 他不能呆在这。

    假冒国师, 被发现是会被剥皮的!

    乔三腿脚发软的从肩舆里爬了出来,想走到右手边的小巷子里先避上一避, 只是今日的他不比往日。

    现在他头疼欲裂,腿脚发软,踉跄刚刚爬出来, 站都没有站稳,便被人给撞倒了。

    有人认出“国师”,尖叫着想要停下脚步。

    “啊——”

    “停下——停下——”

    但是后续的人源源不断的挤了上来,推着他们不由自主的上前,一脚踩在了地上之人。

    惊呼声、尖叫声、哭声……一时混乱做一团。

    直到府衙带人过来,马蹄声整天,所有长刀出鞘,这才算是维持住了秩序。

    京都府尹赵启良坐在马背之上,眼底露出了淡笑,脸上却是一副急火攻心的样子:“快,快去救国师大人!”

    等衙役找了一圈,终于在肩舆一侧,找到了满身血迹,一身污泞的“国师”。

    他双眼紧闭,手臂垂着诡异的角度,脸上青紫一片,口鼻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

    衙役一脸不可置信,他颤抖着伸出手在国师的鼻下,感受到呼吸后,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双眼赤红。

    他家里两个弟弟妹妹当年得了瘟疫,奄奄一息之际,是国师带着大夫赶在活埋之前,将他们救了。

    还记得那年,他白衣如雪,却丝毫不怕污浊,将弟弟从泥地里抱了起来,轻声安抚着。

    年轻的衙役半低着头,全身愤怒而战栗着,他哽咽道:“国师大人,我带你回去。”

    他将“国师”背起,所有人都自发的让开一条道,所到之处,一群暴徒却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衙役看了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看着他们全身颤抖,看着他们痛哭流涕。

    内心却是冰冷一片。

    他将背上放在一旁人家里借来的椅子中,等待大夫前来诊治,转过身对着府尹一拱手:“大人,这些暴民如何处理?”

    “抓!”

    “是!”

    衙役刀刃出鞘,刚踏出半步,便感觉到有人拽着自己的衣摆,他回过头对上了“国师”睁开的眼睛。

    就看见“国师”大人视线落在了对面有人抱着的牌位上,沉默了几秒钟后,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四个个字。

    “放了……他们。”

    ……

    四月二十七日,国师与宋家出殡队伍相遇,因谁让道产生冲突,死三人,重伤十二人。

    国师奄奄一息之际,却依旧念着为他人求情。

    四月二十八日,国师大人伤情恶化,高烧不退,时而昏沉时而清醒。

    四月二十九日,京都有名的大夫皆被请入宫,婉言国师伤及肺腑,寿元不会超过一个月。

    四月三十一日,国师发布“罪己告”,百姓哀泣。

    ***

    罪己告一张贴在公告栏上,半个时辰不到,就出在了三人所住的宅子里。

    “余自继承师尊衣钵以来,上不能分君上之忧,下不能解民之困苦,有负师尊之遗愿,陛下之相托也。”

    “……疫病水旱之灾,匪患战事之祸,众生多艰,故因竭诚……”

    “……余不但没有成倍安抚之,还耽溺于四处纵乐,酿成大错,林家三口皆因我而死……”

    ……

    “余自知寿元将近,七日后祭天台前,定**以谢罪,传国师之位于苏昱。”

    长五百字的罪己告,一百字是格式礼貌,三百字是自黑,剩下的一百字才是重点。

    概括起来四个字。

    **,传位。

    “不仅名正言顺的除掉了“国师”,还把国师之位换成了自己人。”

    余初坐在窗台上,一手拨弄着花草,听谭宪念完罪己告,啧啧称奇:“尤其是这‘罪己告’,所有黑锅让叶同志背完了,下一任就可以不受任何影响。”

    书桌前,叶长谦将罪己诏折起来,压在了书桌上,接着余初的思路:“而七日后**,不仅使新帝摆脱了干系,使其以后免于流言,而且替下一任造了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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