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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天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粒莎白

    他的手一寸寸下滑,去向她很不愿意他去的地方,她立即有了反应,扭得更厉害,想下床。

    “我没动……没动。”他一手按住她的后背,一面把脑袋放在枕头上,表示自己一点也没动。

    徐徐图之,对待她,要慢慢来。

    按着后背的手再缓缓往上,捞起她埋在胸口细细喘息的脑袋,吻住。

    “我真的没动……看……是你在上面。”

    一下下轻咬她柔软的嘴唇,他低语。

    ……徐徐图之,现在应该足够徐徐了吧?再徐徐下去,他就要死了。

    那个瞬间,她一如既往不适地低吟一声,陆千乔抚摸着她的脑袋,问:“……疼?”

    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搞不清什么意思。

    算了……继续徐徐图之……

    于是,**了。

    新郎自此奋发向上,努力钻研夫妻相处之道,家中常备两本绝版珍藏书——兰麝娇蕊集。新郎新娘,从此琴瑟和谐,只羡鸳鸯不羡仙。——《琼·皇陵轶闻》·赵官人记

    (兰麝娇蕊集默默流泪:不关我们的事啊,他们那个观音坐莲是假的假的!我们绝不承认!)

    四年后的团聚(一)

    皇陵里的小妖怪们实在是没什么危机感,在地宫里住了几天,个个都气闷,加上想象中的危险没有到来,又全都搬回地面,继续吵吵嚷嚷地打发日子。

    辛湄回到皇陵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远远的望见厨房的烟囱里有炊烟升起,想来是斯兰在替大家热包子糕点,桃果果和他弟弟嬉闹的声音隐隐约约,偶尔还夹杂着赵官人的怒吼声——不管外面怎么乱得天翻地覆,皇陵始终是老样子。

    “陆千乔,你要过去看看吗?”

    辛湄回头笑眯眯地问。

    这位将军大人平日里什么事都挺干脆,一遇到她就变黏糊了,刚开始是说把她送到崖边,走着走着干脆把她抱上烈云骅,说再送五里路。五里走完再五里,最后就变成他亲自把她送进皇陵了。

    陆千乔摇头:“不用。你走,我看着。”

    相见固然欢喜,但,时间上来算,只怕会来不及。

    辛湄收了秋月,下坡走几步,再回头,陆千乔还是静静站在山坡上,黄昏余晖撒满衣襟发梢。

    她挥了挥手,高叫:“你下个月回来,我给你做豆腐将军!”

    他点点头,眼睁睁看着她欢快地跑下山坡,一溜烟冲进神道,隔了没多久,斯兰惊呼,赵官人大叫,最后又变成阵阵笑声,在炊烟中荡漾开。

    豆腐将军……他垂头忍不住笑了一下,牵着烈云骅欲沿来时路返回,因见它也颇有依依不舍的模样,便低声道:“……舍不得秋月?”

    说起来,烈云骅自从被当做定情信物交换给辛湄之后,性情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以前一向是自恃高贵血统,除了他之外对所有人都爱理不理,更不要说秋月,在它眼里,秋月就是一只又丑又没用的邋遢鹈鹕。不知辛湄给了它什么刺激,她嫁过来之后,它对秋月简直如胶似漆,成天用崇拜恭敬地眼神望着对方,只恨对方没有马屁股,不然它那口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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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气可以喷上去。

    “下个月还能再见。”

    陆千乔拍了拍烈云骅伤感的脑袋,一跃跨上它的背,一人一马如淡烟般消失在云雾阵之外。

    天渐渐黑下去,万籁俱寂,狂风把乌云吹过来,遮住了月亮,没一会儿,又开始扑簌簌地掉小雪。雪花从不怎么牢靠的车窗里飘进来,冻得辛雄直打喷嚏,他忍不住问对面那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年轻男人:“那个……姑爷的府邸还没到吗?”

    这轻浮的年轻人前两天突然送来几盒包子糕点,说是辛湄带给他的。刚好最近是过年,辛邪庄没什么生意可忙,徒弟们也渐渐能独当一面了,辛雄便起了个来看女儿女婿的念头。这年轻人又说自己是陆千乔的部下,可以帮忙引路,于是约了时间白天辛邪庄大门口见,刚出门就被他那辆华丽丽的金色长车给震撼了。

    养极乐鸟来拉车,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专业人士辛雄对这种行为感到万分痛心。

    大僧侣依窗而坐,戴着黑丝手套的左手时不时抚摸一下右胳膊,那条胳膊有点古怪,像木头似的横着,动也不能动。他朝辛雄温柔一笑,说:“辛老板别急,马上就到了。”

    长车缓缓降落,最后停在浓雾白雪之中。大僧侣好心地指着某个方向:“辛老板只管往里走,估计走一段你女儿就会发现你了。”

    辛雄茫然看着外面黑不隆冬一大片,再回头看看他:“你、你不送我进去啊?”

    他好歹也是一庄之主,能看出外面那片浓雾明显是某种阵法所致,不属于自然天气。要是没人带领,他走个十年八年也走不出去。

    大僧侣轻轻把他拽下车,再很有礼貌地推了一把,笑道:“我倒是很想送你老人家,不过嘛,一来,我也破不了云雾阵,二来……你再不走,就危险了。”

    危险?

    他没来得及问,只听“轰”一声巨响,身后几步远的长车眨眼就被人砸成了渣渣。辛雄骇然张大嘴,忽觉胳膊被人一抓,紧跟着整个身体就和腾云驾雾似的朝浓雾中飞去,姑爷的声音依稀在耳边响起:“先进去!”

    他双脚不由自主落在地上,顺着对方的劲道往前冲几步,待站定回头再看时,除了茫茫浓雾,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大僧侣面不改色地望着已成碎片的长车,喃喃:“真是了不起的本事……”

    长车上可是附着有狐一族的咒法,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天底下能把这辆车划破,再砸成碎片的,也只有战鬼一族了。

    紧跟着旁边又传出马嘶声,一匹通体火红的骏马御风而来,直朝着那几只拍翅啼叫的极乐鸟撞去,一红数金几道光纠缠着冲天而去,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大僧侣苦笑:“你知道我会来,一直守在皇陵外?”

    没有人回答他,黑色长鞭在浓雾的雪夜里无影无形,霎时便卷到眼前。大僧侣闭上眼,将长袖一震,盘腿跌坐下去,一层金光将他通体包裹,长鞭卷住他的身体,却拉不动,拽不起,唯有一圈圈将他紧紧捆住,渐渐收紧。

    大僧侣面色苍白,勉强笑道:“将军,我可是好好把你的岳丈还来,还送进了皇陵呢。”

    明明是好意把人质送还。

    依然没有人回答,长鞭继续收紧,估计就是块石头也能被勒碎了。

    大僧侣表情有点痛苦。

    他抬头,向对面深邃黑暗中那只战鬼说了一句什么,下一刻,遍布身体的金光泡沫般碎开,长鞭一抖,他的身体如同豆腐一般,被绞成了碎末,轰然摔在雪地里,鲜血弥漫。

    良久,陆千乔自林中走出,走到不成形的尸体前,蹲下看了一阵,忽又偏头向云雾阵中听了片刻,果断起身,瞬间消失在阵中。

    彼时被云雾阵困得手忙脚乱的辛雄正破口大骂,原本是满心欢喜来看女儿女婿,如今人没见到,却被困在这鬼地方忍饥挨冻。

    他痛骂:“那臭小子,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把极乐鸟拿来拉车,一看就是个坏蛋!”

    正骂得起劲,胳膊又被人拉住,他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只觉身体又开始腾云驾雾,雪花与雾气扑面而来,一片茫茫然。不过片刻工夫,眼前又豁然开朗,积雪而苍茫的神道出现在眼前。

    “往前一直走。”

    拉着他的人低声吩咐,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像姑爷。

    辛雄惊喜地转身,身旁空空一片,唯有雪花旋转,那个声音很像姑爷的人又消失了。

    长夜漫漫,雪越下越大,很快便将大僧侣凄惨的尸体掩埋住。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碎的踏雪声隐隐响起,两道漆黑的人影直往尸首处奔来。看到这满地鲜血的凄惨模样,谁也不惊,不过蹲下去,把手一拍,其中一人低声道:“大僧侣,他走了。”

    隔一会儿,一个轻浮的声音小声响起,还有点怯生生的:“……真走了?”

    两人用力点头。

    被白雪掩埋的尸体忽然一颤,紧跟着“嚓”一声变作几块碎石,石头下是他挖的一个洞,大僧侣正蹲在洞里长吁短叹:“差一点就死掉……还好,狐狸是会打洞的……”

    真庆幸自己是个狐狸,不是白兔灰狼什么的,不然他这条小命今天就丢这里了。

    “郦朝央都被你咒住,你还怕那个将军?他还未成完美战鬼吧?”

    大僧侣心有余悸地摇头:“郦朝央是出其不意,杀手锏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再用,人家有了准备,就不灵了。”

    那将军看着像个木头似的,没想到贼精贼精,猜到是他对付的郦朝央,这次连面都没出,躲在林子里直接甩长鞭,他就算全身上下都能放咒法,看不到他也是没辙。

    “接下来怎么办?听族里长老的意思,还打算继续用这种暗杀的法子对付战鬼一族。你回去领命吗?”

    大僧侣嗤笑:“暗杀只能用一次,再用就是傻子。我才不去。”

    “那你怎么办?以后也不能出现在战鬼族面前,否则还会被追杀吧?你何必多事把人送到皇陵。”

    他想了想,抬头望向暗沉的天空,忽然一笑:“不送过来,怎么能单独和战鬼将军见上一面……我们去更南边的地方——族里长老迟早也会被迫迁族到那里。我先安家立户。”

    “……你打算自己先逃命?”

    “逃命什么的太难听,我是热爱和平厌恶斗争的好人。这次挑衅战鬼,必然没好结果,我等着长老们屁滚尿流回来和我哭诉委屈,顺便佩服一下我的先见之明。”

    反正他之前劝过很多次,长老们都当做屁一样忽视,逼着他来对付郦朝央。他听话过来对付了。按理说,一般人中了那个咒法是必死的,但,完美的战鬼会不会真的死掉,这种行为会不会激怒战鬼一族惹来更大的屠戮,他就懒得管了。

    “……你其实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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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先逃命吧?”

    “你们看我像那种人吗?”

    大僧侣从洞里跳起来,大义凛然地拍拍衣服,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逃命去。

    四年后的团聚(二)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而是我就在你身边,你却不知我爱你——

    眉山君记不得自己是从那本书上念到这段十分有才的话了,当时只觉被击中心窝,眼泪哗一声打湿衣襟。

    上次凭着一腔少有的激情,他冲去皇陵,想要和心爱的姑娘私奔,阴差阳错之下,又一次错过,他彻底失去了勇气,连崭新的各类八卦也不想管,成日只窝在眉山居里流眼泪喝酒,醉生梦死。

    刚巧那日傅九云和甄洪生两人一道来探望他,守门的灵鬼把他俩领到莲花池旁,一脸嫌弃地指着池里被薄冰冻起来的某个邋遢男人,道:“他把自己缩在池子里冻了四五天,二位姑且一观吧。”

    甄洪生好笑地捂住嘴,傅九云折了一根树枝,蹲在池边轻轻捅池中人的鼻孔,一面愕然:“好像是死硬了。”

    “喀”,薄冰裂开,披头散发的眉山君一把抓住树枝,有气无力:“别管我……我要小湄……小湄……”

    “小湄?”傅九云隐约觉着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一时偏又想不起来。

    “就是辛邪庄的那个小姑娘。”甄洪生好心解释。

    “哦,是那个小美人。”傅九云恍然大悟,冲眉山君竖起大拇指,“你倒是有些眼光,她确然十分美貌。既然喜欢,怎么不去追?”

    这句问话又刺中眉山君的隐痛,他发出一声痛楚的哽咽,钻进池底,咕噜噜滚上来一串泡泡。

    甄洪生继续好心解释:“她已经嫁人了——嫁的是个战鬼。”

    傅九云了然一笑,一手探进袖子里,朝池里那颓废人影说道:“眉山,你起来,我送你个好东西。”

    眉山君探出一张脸,没有神采的双眼好似死鱼眼,定定望着他。

    一张柔软的纸被取出,展开,送到他眼前——

    死鱼眼霎时放射出惊人的光芒!

    “小湄!”

    他猛然扑将过来,结果被池底的淤泥一滑,摔了个狗□。

    那张纸上赫然画着一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笑靥娇痴无邪,双眼明亮而又充满自信,身量修长,容姿端华,活脱脱是个十**岁版本的辛湄!

    傅九云怜悯地看着他,声音出奇温柔:“眉山,作为朋友,我可以帮你,帮你——睹物思人。这张小像就送给你吧。”

    眉山君跳出莲花池,甄洪生长袖一挥,他满身的水和薄冰顷刻间消失,连滚带爬地抢过那张小像,恨不得撕开胸膛塞心脏里。

    “且让他睹物思人去,狐狸,我们喝酒。这次我带了一车名为‘醉生梦死’的好酒。”

    傅九云衣袂翩翩姿态潇洒,笑吟吟地带着甄洪生进屋喝酒。眉山君急得大吼:“等着!我也要!傅九云!死狐狸!你们不许独吞!”

    甄洪生只是笑:“你不念着小湄了?”

    眉山君把辛湄的小像小心翼翼折好,贴身放在心口附近:“有这个也算是安慰。”

    总比成日对着空气发呆来得好。

    他三人平日难得能聚在一处喝酒,傅九云带来满满一车的醉生梦死,一个上午便被喝得只剩几坛了。

    其时三人正说着话,门口忽有灵鬼惊惶失措地跑进来,大叫:“主子!那个战鬼将军又……”

    眉山君“咻”一声丢了酒杯,一头钻桌子下,死也不出来。

    灵鬼跑到跟前,鄙夷地看着他:“……那个战鬼将军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眉山君衣冠楚楚从桌下钻出来,端庄一笑:“我只是捡酒杯。”

    灵鬼丢下信,切了一声,抠着鼻孔跑走。

    眉山君面红耳赤地打开信,这次陆千乔查的不是人,而是几样十分罕见的药草,刚巧他都知道生在何处,立即便提笔写了回信,叫灵鬼送出去。

    甄洪生不知想起什么,笑道:“说到这个战鬼将军,上两个月见他一次,凶神恶煞,我以为不好。辛邪庄的那个姑娘我曾看过手相,他二人的缘分,也就到变身那段了,我那时还以为将军变身后会杀掉那姑娘,想不到……果然还是玉清仙人眼睛毒一些,这姑娘的克夫命把战鬼将军的命给克住了,他搞得如今一眼红一眼黑,和混血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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