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可攀

    柯孟先说：“瞎胡闹！她研究了那么多年的课题，说换就换的？你以为买东西呢，不想要了还可以退换。这可是她的心血。”

    “干份工作连命都可能被搭上，那还干什么？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吗？”周岚英想到柯延可能置身于危险之中，就有些心神不宁。

    柯延无奈地说：“妈，地震又不是天天有，再说我也不是经常去那边，哪有那么容易就碰上了。”再说人固有一死，哪怕要为真理和科学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比庸庸碌碌长命百岁的好。不过这话她就不跟父母说了，怕他们骂自己不孝，惹他们担心。

    柯孟先说：“哪天都会死人，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也有，总不能因噎废食，顺其自然好了。延延你说小曾跑到灾区去救你，那我们得好好跟他表示感谢才行，这小伙子不错，有能耐有情义，看得出来是个很有担当和责任心的人。”

    柯延赶紧顺势夸曾效祺：“他对我的事真的特别上心，暖气还没来，他怕我冻着，给我买了空调送来，还亲自守着装好；知道爸爸去医院治疗坐车不方便，就赶紧帮我找了这个房子。平日里照顾我的小事就太多了，我就不一一说了。真正让我感到他是可以托付的人，就是那次发地震，当时我和同事被困在山上，哪儿也去不了，吃的喝的也很少，只能等人来救。信号也断了，跟外界联系不上，他怕我出事，当天就放下工作赶到西昌来了，想方设法找到我，为了早点救我出来，和工人、武警官兵一起搬石头扛水泥修路。爸，妈，我真觉得，这世上除了你们，没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周岚英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柯孟先点头说：“就这点来看，小曾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妈有你妈的担忧，也不能全说她是错的，但未来的事情变数太大，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怎么样，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要和你妈白头到老，现在虽然已经白头了，但也未必能陪她到老，不是不想，力不能从也。所以不要想太多，把握当下最重要，只要现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就好。”

    柯延知道这是得到父亲的首肯了：“谢谢爸爸。”

    周岚英则没说话。

    柯延也没追着让母亲表态，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

    柯延回到自己房间，看见放在床头柜上的剃须刀和剧本纸，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顿时暗道好险，幸亏主动招认了，没有强行狡辩。

    她给曾效祺发了信息，告诉他留宿这里事情败露了，曾效祺直到夜里十一点多下了工后才回复，没想到他并不担心，反而很高兴：“就让阿姨误会吧，这样阿姨就会认定我做女婿了，嘿嘿。”

    “你想多了，你以为现在是清朝呢。”

    曾效祺说：“阿姨是老一辈人啊，他们那辈的人都保守。”

    “你也知道我妈保守，她就不反感婚前同居吗？只怕对你的印象更坏。”

    曾效祺一听急了，赶紧回：“那怎么办？阿姨是不是批评我了？”

    “她倒是没批评你，批评我了。”

    曾效祺说：“那我还是跟她说实话吧，不能让你白担了这个名声，明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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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发生。”

    “不用了，我已经跟她招了。”

    曾效祺有些怅然若失：“那就好。过几天你过生日了，要不要请同学一起吃顿饭，给你庆祝一下？”

    柯延不习惯当主角：“要不还是算了吧。生日年年都过，我爸妈陪我过就够了，你有空的话也一起来吧。”

    曾效祺说：“我想正大光明地和你一起庆祝，所以还是请同学一起吧，他们也算是咱俩的见证人，顺便跟他们公布一下咱们的事。也别让阿姨自己在家做了，到外面去吃。我来安排，那些人也都我来通知。”其实他本来是想和柯延单独庆祝的，没想到她爸妈都过来了，看得出来对柯延这次生日非常重视，不如干脆好好给她庆祝一下，有一大群人作缓冲，也免得她妈妈看到自己不高兴，攻略丈母娘还是要循序渐进的。

    “那好吧。”柯延也确实想和曾效祺一起过生日，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也是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家人爱人都在身边，隆重一回也不过分。

    虽然曾效祺说了他去通知同学，柯延还是自己打电话去通知栾萱，不过栾萱去不了，她估计就是这几天生：“我家宝宝是个小懒虫，预产期都到了还没有动静，孙叡快急死了，要送我去医院剖腹产，我妈说都没动静剖什么，迟几天也是很正常的，医生检查一切指标都是正常的。”

    柯延说：“那你就安心养着吧，等生孩子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柯延的生日是7月16日，曾效祺跟剧组紧赶慢，前后几天的戏都排得满满的，挤了一天时间出来准备生日宴。周岚英本来想给女儿做顿好吃的，听说曾效祺给她准备了生日宴，也就乐得清闲，准备只带一张嘴过去吃。

    柯延生日那天不是周末，聚会就定在晚上。下午的时候，曾效祺亲自开车去接了柯延父母，又到研究所去接了柯延，柯延看着他的迈巴赫，上车后问：“今天怎么开了这车，不怕有人跟着？”

    “没事，今天又不只咱俩约会，有叔叔阿姨在呢，还有好多同学帮忙打掩护，应该很安全。”曾效祺的心情显然很好。

    后座的周岚英说：“小曾你平时出门会被很多人认出来吧，那跟柯延怎么约会？”

    曾效祺笑着说：“我俩平时很少出去，就在家里待着。”

    柯延解释说：“主要是我太忙了，没什么时间，以后慢慢好一点了，等一期实验室完工了，进入下一期研究就会轻车熟路了。如果一年能安排得出几天假期，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国外度个假。”

    “国内不能度假？”周岚英问。

    曾效祺说：“国内太多狗仔跟着了。我们现在还不打算曝光，怕记者对柯延的生活造成太多的干扰。”

    周岚英皱着眉头：“所以做明星也没什么好的，谈个恋爱都要被人评头品足。”

    柯孟先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问心无愧，就不怕人说闲话。”

    这时柯延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她低头一看，瞬间笑了起来：“就刚刚，五点四十七分，栾萱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曾效祺也笑了：“真的啊？那得恭喜了。”

    周岚英是知道栾萱的，听到这消息难免感慨：“你同学都当妈了，你还这么没心没肺的，倒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曾效祺忙说：“阿姨，我和柯延也打算明年就结婚。”

    柯延猛地扭头看着他，他什么时候跟自己商量过这事啦？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求婚

    周岚英显然也被曾效祺的话吓了一跳, 她就是听见女儿的同学生孩子了，便随口提了一句, 却没意识到女儿的男朋友也在场，主要还是潜意识里还没把曾效祺当成准女婿，此刻听见他说要结婚，瞬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 她犹豫地问：“你们明年结婚？”

    曾效祺含笑看了柯延一眼, 说：“嗯，我和柯延年纪都不小了，现在结婚也不算早, 对吧？”

    柯延能怎么回答, 她要是当面否认，母亲正好不太满意曾效祺, 是不是给了她反对的理由？但如果同意呢, 曾效祺都没跟她商量过, 完全就是不尊重她, 她犹豫了一下, 最后不情不愿地说：“是有这个想法。”

    跟柯延母女都纠结不已的态度相比, 柯孟先就干脆多了：“既然打算好了，那就结吧, 也到年纪了。”

    曾效祺听到这话，十分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天他明明还听柯孟先说让他们多谈几年再结婚, 没想到这么快又支持他们结婚, 他有点搞不懂未来岳父的态度了。

    周岚英不怎么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岔开话题：“栾萱的孩子今天出生，和延延是同一天生日啊，这孩子跟你很有缘啊。”

    想到这个，柯延情绪也高了起来：“可不是吗？既然跟我这么有缘，我认了做干儿子吧。”

    曾效祺说：“可以啊。确实很有缘。”这个小宝贝的降生还促得他和柯延的婚事提上日程，真是个小助攻。

    柯延的生日宴安排在一家环境清幽的私人会所里，里面布置得典雅富丽，优雅浪漫的音乐环绕在房子里，除了他们一家和衣着一致的工作人员，就再无其他人的踪影。

    周岚英说：“这里怎么这么安静，是饭店吗？”大厅里布局错落有致，有沙发有茶几，就是没有饭桌，她看着怎么都不像是饭店，倒像是谁家里。

    曾效祺解释说：“这是一家私房菜馆，平时吃饭的人就不多。这里是娱乐休闲的地方，吃饭另外有包厢。”其实是他包了整家会所，以免有人来打扰他们。

    周岚英明白过来，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竟是消暑解渴的冰镇酸梅汤。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还没有全暗下来，暑气正在消散，夜风四起，风吹得高大的杨树叶子沙沙作响，院子里月季花架上的黄金庆典开得正艳，清风摇曳，繁花在枝头轻颤，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这正是一天中最美的黄昏。

    同学们都还没到，柯延便信步走到院子的花架下，坐在秋千上，用脚尖点地，轻轻晃荡着，仰头看着这满架繁花，忍不住闭目轻笑起来。曾效祺站在走廊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此刻柯延好似一个梦幻的少女，优雅而轻灵，他举起手机，忍不住将这一幕给摄了下来。

    柯延睁眼，朝他招了招手，曾效祺走到她身后，弯腰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我推你吧。”

    柯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斜眼瞟他：“你之前在车上说什么来着？你跟谁明年结婚？”

    曾效祺顿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抬起胳膊从花架上摘了一朵花型饱满的月季，走到柯延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双手将花举到她面前：“亲爱的柯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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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延发现这家伙真是随时随地都能给自己找好台阶，她扬起头，望着花架：“那我还得考虑一下。”叫他先斩后奏，不拿乔一下显得她脾气太好了。

    曾效祺含笑看着她：“宝贝儿，你还在考虑什么？”

    “哟，没有红艳艳的玫瑰，没有亮闪闪的大钻戒，随手摘一朵破月季，这就求婚啦？要我也不答应，别答应他，科学家。”有人在起哄。

    柯延和曾效祺同时扭头，看见王远明站在刚才曾效祺站的地方，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柯延站了起来，红着脸拿过了曾效祺手里的花，笑着说：“当然不能答应。”说着将花簪在了曾效祺耳边。

    “老王你来了，其他人呢？”曾效祺对柯延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她脾气好，并不意味着她不会生气，刚刚在车上那么说确实有点胁迫的味道了，他伸手将耳畔的花摘下来，给柯延插在了头上。柯延的头发长长后没有再剪，就在脑后梳了个简单的马尾，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剪头发。

    王远明走过来：“他们还没到，我离得最近，先到。这地方真隐蔽，差点找不到地方，不过环境真不错，适合求婚。”他忍俊不禁地看着戴花的曾效祺，大男人戴花的效果真是奇佳，他应该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他就能做网红了。

    曾效祺拉着柯延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来：“既然人还没来，那就再坐会儿吧。”

    王远明也在一旁坐下来：“刚刚收到信息了，栾萱生了个大胖小子，你们都看到了吗？”

    柯延耷拉着脑袋：“看到了，我妈正因为这个在催婚呢。”

    “那你们就结啊，又不是没结婚对象。”王远明笑嘻嘻地说。

    柯延瞥了曾效祺一眼，曾效祺用手捏捏她的肩：“嫁么？嫁吧！你未来老公360°无死角。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斗得过情敌，讨得好丈母娘。”

    柯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那你先讨好了我妈再说。”

    王远明一听，扭头朝身后的休息厅看了一眼，小声地说：“你妈居然不同意？”

    曾效祺耸肩：“她妈妈嫌我学历太低了。你们说我要不要去xx商学院读个mba镀个金什么的。”

    王远明哈哈笑：“你可拉倒吧！听说男人去那里是为了找艳遇，女人去那里是为了钓金龟婿。你去了可不正好被人钓？”

    柯延白他一眼：“我妈想让我找个搞科研的，你回学校再重读十二年也搞不了科研，何必费那个劲。”

    王远明笑嘻嘻地说：“就是啊，你搞什么科研呀，你搞定柯延就行了。”

    柯延给了王远明小腿一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曾效祺则嘿嘿笑。周岚英突然在屋子里叫了起来：“柯延，你同学来了。”

    三人引颈看去，只见钱萌萌和几个男同学都到了。曾效祺拉着柯延站起来：“走吧，人应该都齐了，该吃饭了。”

    生日宴非常完美，菜品精美，氛围也恰到好处，一群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同学个个都成了精，把柯爸柯妈哄得心花怒放，一晚上嘴就没合拢过。柯延也觉得这样挺好，因为父母在场，同学们知道她和曾效祺的关系后也没有敢过分地捉弄取笑。

    吃完饭，大家转移到厅里去休息。曾效祺借故离开了，数分钟后，会所的灯突然全灭了，大家一片讶异：“停电了？”

    这时，一团昏暗的光线出现了，有人唱着生日歌，推着巨大的生日蛋糕出来了，蛋糕上烛光摇曳，大家都认出来推蛋糕唱歌的人是曾效祺，他换了一身晚礼服，像个王子一样帅气。蛋糕推到柯延面前，大家一起唱完了生日歌，柯延正要吹蜡烛，曾效祺拿出了放在架子上的一束火红玫瑰，走到柯延面前，一手拿着花，一手托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单膝跪下了：“柯延，嫁给我好吗？”

    柯延呆住了，之前她在花架下拒绝了他，以为他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求婚，没想到他还来，而且还是当着她父母的面！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同学们都鼓掌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柯孟先则是一脸的笑意，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懂浪漫。周岚英则是一头雾水，下午不都说好了明年结婚，这会儿怎么才求婚？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反对，现在这个场合她如果出声反对，就显得太不给曾效祺面子了，日后真成了女婿，只能给女儿的同学徒添谈资，所以她只能五味杂陈地看着柯延。

    曾效祺见柯延没有反应，又说了一句：“亲爱的，你愿意吗？”

    柯延反应过来，无奈又羞涩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玫瑰花，曾效祺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按捺住雀跃的心情，激动地将亮闪闪的大钻戒戴到了柯延手上。

    “亲一个，亲一个！”同学们又都鼓掌起哄起来。

    曾效祺站了起来，在柯延唇上亲了一下，当着未来岳父母的面，他没敢多亲：“好了，来许个愿吧，吹蜡烛。”

    柯延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然后吹灭了蛋糕上的所有蜡烛，蜡烛灭掉的一瞬间，守在开关旁的服务员按亮了灯，屋子里一下子灯火通明起来。

    柯延看着面前的巨大蛋糕，又看着怀里的红玫瑰、手上的钻戒，再看看一身正装的曾效祺，又看看自己身上随意的t裇七分裤，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怎么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呢，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求婚啦？本来不是还要再磨磨他的吗？柯延觉得自己太没有立场了，或者说，碰到曾效祺，她的立场总是溃不成军。

    钱萌萌将蛋糕刀递到她手里：“幸福得找不着边啦？寿星公来切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