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知耻

    易祈睡不着，又仔仔细细翻了一遍林桉的朋友圈。林桉的微信名是“an”乍一看，倒于易祈有几分情侣名的即视感。头像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的粉色简笔画。易祈心中涌起一副暖意。

    林桉一看就是不怎么玩微信，发的朋友圈很少，发的也几乎都是在一些节日发一些祝福。唯一露脸的几张，也都是初中毕业的照片。

    穿着白色短袖校服上衣和黑色裙裤，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腿，那个时候林桉的头发还未剪短，乖乖巧巧的扎成一个马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拂在脸畔，隔着手机都可以嗅到风的气息。林桉脸上笑意盈盈，鹿眼微弯，亲密的搂住身旁一个女生的手，一副正在打闹的模样。

    易祈从没有看过林桉那么肆意的笑容，她脸上的表情，永远总是克制而礼貌的。就连他们最亲近的一次，林桉也只是微微透了些轻松，从未从心底的笑过。易祈想及此，心底泛上一股淡淡的心酸。

    林桉最后一条朋友圈还停留在二月的时候，她还没有经历车祸的时候，她推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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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清爽多了。”

    林桉长得不像林顺也不像陈芳，她完全就是挑着他们两人的优点长得。五官都很精致，就连睫毛都很细长，几乎挑不出任何缺点。

    就连林桉的声音都是天赐的，细细软软的，带着南方女子的柔美，让人一句大话也舍不得对她说。

    陈芳看着林桉，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这就是她陈芳的女儿，多优秀啊！“吃饭吧！”就连语调也扬了几许。

    餐桌上只有林桉和陈芳两人，林顺中午在单位吃，不回来，而陈芳周末放假，刚好有时间为林桉做饭。母女俩闲话着家常。

    “下午和同学约了吗？”

    “嗯。陪同学去图书馆自习。”林桉耳尖有些红，不太适应撒谎。

    “该请同学的时候就请人家，大方一点。”陈芳嘱托林桉道。“等一下就穿昨天买的那一件裙子吧，我刚洗好。”

    林桉顺从的点点头，往嘴里塞进一口饭。她很少反抗林顺与陈芳，林桉应该可以算是其他人口中的好孩子了，学习不用人操心，虽然不算拔尖，但是很稳定，又很乖，经常帮父母做家务事什么的，又孝顺。很难得了。

    陈芳似突然想起什么的道：“明天要不要去外婆那里看看她。”

    “可以去吗！”林桉眼睛亮了一瞬。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外婆了，从春节过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当然，外婆都想你了。”陈芳看着林桉着一副兴奋模样，笑着说了一句。

    “好啊！”林桉很开心，脸颊的酒窝深陷。

    而易家的氛围就没有那么好了。

    “十七啊，明天陪妈妈去周阿姨家喝喝茶。阿姨们都很想你。”倪宜试探的问着。易祈脾气不是很好，而且倪宜自认为亏欠易祈许多，心中存了一份对他的歉意，说话都是用商量的语气。

    易祈扒拉了几口饭，抛下一句，“没空。”

    易致远听着就不高兴了，大声了一句，“什么没空！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急事，你爸爸我没空也得逼出时间来。你看看你！什么一个样子！”

    易祈放下筷子，心中的火被易致远的话语越挑越旺，“我那里有空帮你拍马屁啊。”语气嘲讽至极。

    “十七！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倪宜看着易致远一份生气模样，急忙假意训斥了易祈几句，打着哈哈道：“人家周阿姨的女儿也很优秀，名字叫周泱，人家可是十中的学霸呢！妈妈只是带你去跟她交流交流学习经验罢了！什么拍马屁。”

    听到周泱这个名字，易祈忍不住侧头轻笑，周泱，不就是季渊一直暗恋的那个女生的名字吗。倒是好笑。站起身来，和着椅子拖动的声音丢下一句，“反正我没空，您要找谁找谁去。”就上了楼。

    留着易致远在哪里吹鼻子瞪眼的，怒气冲冲的道：“都怪妈把他宠坏了！我就不应该把十七给妈带！你看养成这一个什么鬼性格！这样跟父母讲话的啊！”

    易祈听到他们提到奶奶，脸色越发阴沉。用力一甩门，留下一声巨响。

    呵。

    “囡囡，要不要带一杯凉茶给同学喝啊！”陈芳正在为林桉倒着自己熬制的罗汉果茶，夏天清热解毒刚好。

    林桉将几本练习放进出门随身带的手提袋里，脑海里突然浮想起早上张逸杰给她发的那一条微信，“祈哥最近有点上火。”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啊。”

    “那我给他装矿泉水瓶里啊。”陈芳拧开一瓶矿泉水，将水倒进热水壶里，转而倒入罗汉果茶。拧紧瓶盖，又转而交给林桉。看看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有些不放心的嘱托道：“天气热，别再外面留太久啊。”

    林桉又检查了一遍东西是否的带置妥当后，“好的妈妈。”很顺从的应道。

    “妈妈我与同学约的时间到了，那我先走了啊！”林桉稍稍抬高了声音，朝陈芳道。

    “路上小心点啊！”

    “拜拜！”

    ……

    经过在易祈身边一起练琴的日子，虽然林桉还是看不懂谱，但至少也已经记住了《梁祝》的旋律，林桉对《梁祝》的故事挺感兴趣的，边自己在空余的时间里寻了机会去看了戏。

    戏中人感情真挚，戏子演的入魂，就连看戏人也被引的两三分入戏。

    林桉虽然觉得易祈弹的很好，几乎是挑不出任何瑕疵，可是就是感觉还是缺了一分什么。后面专门去听了戏，才发现少的是一分感情。可是林桉尽管发现了这个，可是还是不太好意思跟易祈提出了，毕竟这样还是比较尴尬的。只能在心底默默祝愿易祈比赛一切顺利。

    在两人约定的地点停下，林桉第一次比易祈早到。林桉闲着无事，便随意的哼着几句歌谣。自从听力障碍后，其实林桉的口语和音准还是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一点影响。最明显的就是林桉唱歌会有一点跑调了。

    易祈悄悄走近林桉，看着小姑娘一份出神心不在焉的样子，脸色微微好转了一点，生怕自己吓到林桉。越走近林桉，听到的声音就越大，林桉跑调的越明显。

    忍不住一笑，这一声却是着着实实的把林桉吓了一跳，林桉惊恐的回过头，便撞进易祈那一双含笑的凤眼里。

    “你干嘛！”林桉小女儿情态的埋怨了一声。

    易祈笑着哄道，“对不起！”然后不动声色的扯开话题，“因为一点事情来迟了！”

    “没事！”林桉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唱歌跑调这件事情，大大方方的原谅了易祈，也忘了追究他为什么笑。

    “准备的怎么样了？”林桉有些为易祈担心。

    “还可以，没什么压力。”易祈实话实说，确实，这种市级的比赛对于“经验丰富”的易祈来说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还是要弹《梁祝》吗？”林桉有点纠结。

    “嗯。”易祈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向林桉说出他真正要弹的曲目。

    “那……你，好好加油！”林桉一大堆劝说的话语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句无力的加油。

    易祈配合的点头笑了笑。

    “有请一中代表参赛选手易祈为我们带来他的竞演曲目——”那主持人拉长了音调，卖着关子，“《水边的阿狄丽娜》！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一阵不知是否出自真情实意的掌声。倒是林桉愣住了，《水边的阿狄丽娜》？说好的不是《梁祝》吗？林桉有点懵。

    一曲了，易祈虽然没有什么练习，但是弹的却很熟练，也毫无破绽，两个字形容，就是“完美”了。可是，林桉却听出了，易祈是带着感情在演奏这首曲子的，他与这首曲子几乎是融为一体了。

    这首c大调的初级入门钢琴曲却在易祈的演奏下显得高级而又真诚。

    易祈在舞台聚光灯下闪烁着独属于少年的光芒，迷人至极。

    林桉险些被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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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二十八分甜

    易祈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 唯一的点缀便是那一枚小小的胸针。一片金色的枫叶, 别在衣领上, 闪闪烁烁的，如他人一样，耀眼至极。

    易祈站起身了，错开钢琴, 绅士的微微弯腰鞠了一个躬后便走下舞台。

    林桉那一本摊在膝盖上的书一页未看, 浑然整个人都沉浸在易祈的琴声中了, 直至林桉余光瞥见易祈在慢慢靠近后，才突然回过神来, 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假装看着书。

    易祈看着林桉掩饰性的动作，嘴角荡开一小抹淡淡的笑。走过去伸手揉了揉林桉的头发。“怎么样。”

    “你弹的很好呀！”林桉终于憋不住了，回头仰头看着易祈，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然后一时寂静, 两人之间只剩台上主持人在介绍下一位选手的声音。

    “你难道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突然换曲吗？”易祈在林桉一旁坐下，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只能随意的伸展着。

    林桉左眼皮又猛的一跳, 似乎在隐隐约约暗示着什么。舌尖微微抵了抵上颚, 林桉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眨眨那一对无时无刻不在含情的鹿眼, 认真的道：“是因为忘记谱子了吗？”

    易祈心生无奈, 凤眼扫过一旁自顾自垂着头装鹌鹑的林桉, 又拍了拍林桉的头,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谱子哦！”语气满是自信, 却又让人无法反驳，因为确实就是这样。

    林桉一阵心悸，偏过头看向眉眼含笑的易祈，努力咽了一口口水，喉中一阵干涩，“嗯？”声音弱弱小小的。

    台上不知哪个人在弹奏着什么，耳边的纯音乐伴着易祈澄澈的嗓音，描绘着一阵心跳。

    “水边的阿狄丽娜是一个希腊故事，讲的是皮格马利翁国王的故事。”易祈一顿，继续道，“你听过吧。”

    林桉心底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有些搞不懂的点点头，“听过啊。”

    易祈侧头看向窗外的那一片葱绿，似自我排遣又似叹息的道：“我常常想，我会不会是皮格马利翁，会不会有一天也能以执着换取到我的阿狄丽娜的倾心。”

    垂眸，易祈掩去眼底的阴郁的神色，压低了声线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可是，我等不下去了。”

    抬头，易祈直直望着林桉的眸子，林桉下意识的想逃脱，可是偏偏又无法将目光挪开一分一毫。

    “桉桉，”易祈的声音里透着些难以听出的紧张，声线紧绷，“我愿意为你踏出那九十九步，可是，你是否愿意为我，迈出那最后一步呢。”

    虽是疑问句，可是易祈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林桉心跳如雷，脸色霎时变红。

    心中有一百个拒绝的理由，影响学习，性格不合，家世不比，时间不当……可这每一个理由，林桉就是迟迟说不出口。

    樱唇微张，林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的荒芜一片寂静无声，却又闻得万千轰鸣。林桉还没有从这件事带来的震惊中抽身，思绪万千，可是又无从理起，纠纠缠缠，包裹着整颗跳动的心脏，越收越紧，紧紧的勒进心肌里，一下又一下的跳动越来越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比赛竟已结束，林桉却仍是未能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第一名——”台上主持人故意拉长了音调，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虽然从易祈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众人就知道自己希望渺茫，可是却又期待着那一个“万一”，“燕城一中，易祈同学！”

    掌声又再次响起，再次打断了林桉刚理清的思绪。易祈站起身，又揉了揉林桉的头，“等我，好不好。”林桉下意识的点点头。刚理清的思绪又随着易祈的那一揉而跟着头发一起变得凌乱。

    手指不自觉的扣着指甲，林桉盖上那一本一字未看的书，收进手提袋里，耳边一片嘈杂。而易祈清沉的声音隔着人群，遥遥的传到耳畔。

    “…她是我的阿狄丽娜，永远的阿狄丽娜…”易祈话语略显缱绻，浸染着些许缠绵意味。

    众人又一阵鼓掌，只以为是易祈兴起的获奖感言罢了，林桉却是悄悄红了脸。

    ……

    裙摆翩扬，白色雪纺裙的裙摆挥扬着青春的气息。

    林桉自认为很慎微的拉开了与易祈之间的距离。眉间那几抹忐忑却都被易祈看进眼里。

    唇角勾勒出玩味的笑意，易祈开口，“都不恭喜我的吗？”

    林桉似被惊醒，猛的抬头，扭扭捏捏的向易祈说道：“恭，恭喜你获得第一名！”

    “这样的恭喜可不够。”易祈扯下那一枚金枫叶胸针，棱角分明的磨在手心里。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林桉舔了舔微微脱皮的下唇，脑中荡起一阵退怯之意。

    易祈突然停住脚步，拽住林桉细细的手腕，“比如，”边说着边俯下身子低下头，凑近林桉耳畔，“亲我一口。”

    “易祈，你，你，你不要脸！”林桉接连后退几步，刚才易祈气息喷洒过的地方泛起红晕。

    易祈松开手，抬起手，刮了一下林桉的鼻子，语气带着些宠溺的道：“乖，不逗你了。”

    林桉有些恼，小姑娘本就脸皮薄，这样被易祈接连一逗，那一颗心似一叶扁舟，摇摇晃晃的飘着名叫“暧昧”的河水上，寻无归处。林桉扭开头，故意不去看易祈。

    “所以，你怎么想的。”易祈开口。

    林桉知道易祈所指的是什么，可是碍于作为女生的颜面，就是故意不去理易祈。

    “怎么不说话。”易祈唇角一勾，平白显出几分邪气。“你要是再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林桉急了，一句话急匆匆的出了口“我哪里同意了！”

    “呦，我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已经知道了啊，你看我们两就是天生一对，心有灵犀！”易祈笑的越发肆意。

    “哪里！你不要乱说！”

    “那好，我正经点说。”易祈正了正神色，只是唇角的笑意不变，“我，喜，欢，你。”

    一字一句，重力的击打在林桉心上，又激起片片红晕。

    “嗯？”易祈又拽住了林桉的手，使了巧劲，将林桉一把拉进怀里。

    “所以，你，喜欢我吗？”

    林桉愣住了，丝毫没有想到易祈会这样做。只瞪大了眼睛，连挣开易祈的怀抱都忘了。只听到一声声的心跳，是易祈的吧，林桉默默的想，故意忽略了自己那有些发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