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宝(重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晨潞
叶瑾瑜大踏步往院内走去,叶家众人都在父亲、母亲的住处等着呢。
叶家如今的宅院是当今圣上迁都朝时新赏的,属于江南园林的布置。
两人过了影璧往前走,进了垂花门,穿过鳞次栉比、气势恢弘的前院,顺着青石铺就的甬路,入了内院。
曲曲折折的回廊和甬道把府里的几处宅子分割开来。其中树木林立、花草茂盛,水石相映成趣。光看着这冬日里难得的绿色,就让人心情愉悦。
叶瑾瑜在前方走着,和他解释各房的住处,园子里甬路繁多,不熟悉的人是不能乱走的。顺着两旁种了冬青的甬路过去,腊梅盛开的地方有一处宅邸、是叶二夫人的院子。再往前转两个弯,走过一个八角亭,粉墙黛瓦的是大房的住处。叶三爷的院子离叶老夫人最近,只隔了两个夹道。
两人又往另一侧去,有一处宅子,门前种了几棵合欢树,长得很高大了。院门却紧闭着,还上了锁……叶三爷顿了顿,解释道:“这便是你母亲的住处了。”
顾望舒点了头,脚步不停,跟着他继续走,穿过一大片海棠树,进去便是叶老太太的住处了。
院门前的几个丫头看三爷领着人过来,都屈身行礼。早有机灵地跑着去通传了。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老夫人说,让三爷赶紧进去,人都等着呢。”
叶瑾瑜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示意他不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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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夫人住的是一处三进的院子,黄铜椒图衔环的门敞开着,台阶是白色暗花的大理石砌的,两旁种了高大的杉木。
两人径直往前走,一路上丫头、婆子都屈身行礼,悄悄打量着陌生的少年。年长一些的婆子且伺候过叶四小姐的,心里都暗叹,这孩子长的像极了母亲,一看就是叶家出来的外孙。
到了第三进,远远的便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甚是热闹。
在正房门口站着伺候的小丫头挑了帘子,让他们进去。顾望舒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太师椅上的两位老人。头发胡子皆发白的应该是叶老将军叶至胜,另一位穿着妆花纹素缎、戴深褐色昭君套的妇人大概就是叶老夫人了。
叶瑾瑜躬身行礼:“见过父亲、母亲。”
叶老夫人抬头便看见了顾望舒,还没说话,眼泪便流了下来:“孩子,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这孩子长得太像她的莲姐儿了。她最心疼的幺女。
叶老将军闻言也去看他,嘴唇哆嗦着,半响没说出话来。当年,他觉得女儿丢了家族的脸面,狠心驱逐于门外,谁料那竟是永别。前些年还好,只是觉得愧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心里的伤痛渐渐深了,常常梦见女儿小时候的事。还好,现在外孙回来了……他总算能有所补偿……
叶瑾瑜回头看顾望舒站着不动,就推了他一把,“去啊。”
少年吸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磕头:“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好孩子,起来起来。”叶至胜上前一步,把他搀了起来。
叶老太太抱着亲外孙哭了好一阵儿才止了眼泪,拉着他的手说道:“今日时间匆忙,你的弟弟妹妹们都也忙着,明日是小年,再一同见了。”
“先来拜过你的舅舅、舅母。”叶老夫人说着话,给旁边坐着的几位男女介绍。
她指着穿二品将军常服、长相十分儒雅的男人说道:“这是你二舅舅。”
顾望舒跪下行礼,叶瑾文搀他起来、笑着开口:“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客气。”
少年也笑着答应了。
叶老夫人又唤了穿深蓝色直缀、十分俊朗的青年说道:“这是你二舅舅瑾泽。”
顾望舒还没开口,那人倒爽朗地笑了:“咱们前几日刚见过面,礼就免了。”
“哈哈哈……我和他再熟悉不过了,也免了礼吧。”叶瑾瑜站在一旁,笑着说道。
“这俩孩子,都没个舅舅样……”叶老夫人笑骂道,她又拉着外孙去见自己的媳妇。
坐在叶老夫人左手边的是大夫人蒋氏,是太子太师的嫡孙女,出身名门,容貌端庄、大方。叶府内的庶务都由她在处理,手段颇高。
她和自己的小姑子叶莲关系不错,此时见故人已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顾望舒行了礼,喊一声:“大舅母。”
“好孩子……好生在这里住着,但凡有吃的用的,都朝我要。”
顾望舒笑着道了谢。
紧挨着她的妇人也站起身来,叶老夫人介绍道:“这是你二舅母林氏。”她穿着绛紫色云纹褙子,瓜子脸,面貌白净。是个温柔的好性子。
顾望舒又恭敬地行了礼。
三夫人田氏年纪最小,又长相明艳、爽朗,叶老夫人就偏疼了些,她开口道:“这是你三舅母。”
田氏嫁进门时,叶莲已经不在叶家了,只隐约听下人提起几句,她并不熟悉,倒是多打量了顾望舒几眼,瞧着和丈夫相似的眉眼,只觉得心里亲切。
顾望舒还没行礼,她便虚扶了,笑道:“外甥倒是和宇哥儿看着差不多大,以后就多了玩伴了。”
叶辰宇是她的大儿子,刚从国子监下学回来。
这个孙子最是争气,小小年纪便依靠着自己考进了国子监,叶老太太也是喜欢,遂笑道:“是了,这下可是热闹了。”
叶至胜看着外孙俊秀的模样、越看越喜欢,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他坐在一旁,和三个儿子笑着说话,问几个孙子的进学情况。他虽是武将,对于孙子们却很开明,谁愿意学文就学文,谁喜欢武就学武。
众人又坐着说了一大会话,眼看着夕阳西下了,叶老夫人就吩咐丫头、婆子摆了晚膳来,今个都留在她这里用饭。
饭后,叶老夫人征求了顾望舒的意见,把他安置在小女儿的住处“合欢堂”。她因思念女儿,常派丫头们进去打扫,一应的用品也俱全。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不少。只吩咐被褥、茶具等换上新的。
夜色暗淡下来,顾望舒在卧室里坐着,把怀里的荷包又拿了出来……小姑娘的绣活不错,针线也均匀。
不知,现在的荷姐儿在干什么?还会去“青亭居”吗?记得下午分别时,大哥还在斥责她,依她的聪慧……这会应该没事了吧。
第50章
腊月二十三, 俗称小年。从这一天开始, 人们就开始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了。秦氏也不例外, 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吩咐丫头、婆子们把府里的各个角落都彻底清理、打扫一遍。
新荷吃过早膳后,去了秦氏那里。林静师傅因着年下也辞别回家了, 她现在不用每日去“芳菲阁”学习女红, 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屋子里烧着炭火,一进西次间就是一股热气, 十分舒服。
秦氏正忙着清点年底账目, 以及各院的日常开销, 有头有脸的婆子和丫头都聚在这里, 她拨着算盘珠,不慌不忙的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
大丫头采月看见大小姐过来了, 忙拿了糕点和茶水来, 让她自己随便坐着。
新荷坐了一会,觉得无聊,就下了圈椅,出去溜达。四叔猛然一走,总觉得空落落的。今天出门时还吩咐小丫头往“青亭居”送糕点……话说了一半, 才想起人已经走了。
她刚走出“德惠苑”, 迎面就碰上赵渊领着一帮护卫、小厮往外走。
他抬眼便看见了她, 站在原地微笑着,等她过去。
新荷看他身后的小厮拿着大包小包的,好奇道:“……这是干什么去?”说着话, 人已经到了他身边。
赵渊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说道:“先生回去过年,就给我们休假了,说是来年开春再去学堂。”
新荷点点头,想起前世时他为新家上下奔走的事情,心里一软:“那你回去吧,赵伯母还在家等着你呢。”
赵渊觉得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依依不舍,便笑着哄她:“要不要去我家玩两天?母亲一定很喜欢你。”
新荷还没来得及说话,新明宣就快步从后面走了过来,“我说姓赵的,你少在这里拐骗我妹妹……走走走,我送你出府。”
“……哎,我说你这人……”赵渊笑着骂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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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是拐骗?我这是哄她……”
“在我眼里,哄就是骗。”
新明宣弯腰把新荷抱了起来,“走,我们送他出去。”
过了个冬天,她好像重了些,新明宣颠了颠怀里的妹妹,瞅着个子也高了,他笑着问她:“明年都满七周岁了,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新荷看了眼高大、俊朗的哥哥,想了会:“我想哥哥考上进士。”比着前世的惨死沙场,倒不如在外祖父、父亲的帮助下出仕,说不定大哥的人生轨迹会因此而发生转变。
“……傻荷姐儿。”新明宣宠溺地笑着,拍拍她的头:“北直隶那么多出众的学子……”话说一半,又改了口:“哥哥一定努力,给荷姐儿考个进士回来,好不好?”
新荷“嗯”了一声,笑盈盈的。
赵渊羡慕地看着他们兄妹,和新明宣商量,“让我抱一会吧,荷妹妹好可爱。”
新明宣眼一瞪,没理他。
“小气……”
新荷只当没看见他们俩的小动作,说起昨日四叔离开新府的事情。
阖府上下早就把顾望舒的身世传的沸沸扬扬,新明宣和赵渊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们要求去送送四叔的时候,被新德泽以学业为主给拦住了。
兄妹二人把赵渊送到影壁那里,才往回走。新明宣要去向父亲请安,就放新荷和丫头一起先回去了。
到了年下,衙门也清闲起来。今日,新德泽在家休憩,刚从“梨香居”出来。李画屏怀着孩子,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就多去探望了些。
新明宣进了“凌雅阁”,听小厮们说父亲在书房喝茶,他就直接走了过去,弯腰行礼:“给父亲请安。”
新德泽抬头看是儿子,摆手让他坐下,随口问了制艺。
新明宣的回答虽然不出彩,倒也没有大言不惭。新德泽暗自点了头,这孩子倒是个稳重的。
“我和你外祖父说好了,明年开春后,让他请一位翰林院的老先生来家里给你授学。你要勤奋、努力。”
新明宣点头称是,继续听父亲说话。
“到了年初二,你和荷姐儿跟着你母亲,去外祖父那里看看,他常惦记你。”
新明宣再次点头,父亲说的外祖父是秦氏的父亲秦忠,朝廷的礼部尚书、正二品大员。他面相看着虽然严肃,其实是个很和蔼的人,对他和荷姐儿一样的好。父亲让他和外祖父多亲近,缘由他都明白,不外乎是想让秦家在以后的道路上多帮衬他。
新德泽看儿子恭顺,心里也满意,又略微说了几句,告诫他要用功苦读,便让退下了。
他喝了盏茶,吩咐小厮准备些母亲爱吃的糕点,往“念慈苑”去,今个是小年,他应该去看看母亲的。
新老太太心情不错,听说大儿子来了,还亲自去了院里迎他。新德泽受宠若惊,原本还想着会再次被母亲拒之门外呢。突然有了这么高的待遇,他还有些不习惯。
新老太太让丫头们呈上茶来,和儿子说话,“听说李姨娘怀了孩子?”
“是。”新德泽点头,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
“妾侍有喜也不是什么尊贵的事,平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就是了,万不可让其恃宠而骄。秦氏这么多年在新家任劳任怨,就算她暂时还没有生出儿子,也不可怠慢她。”
“别的不说,只看宣哥儿被教养的如何,就知道她的心性了。宠妾灭妻那是不入流的商贾所为。我们新家世代书香,况且你又在朝为官……孰轻孰重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新老太太抿了口茶,面无表情。
新德泽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自从他考上举人后,母亲还是第一次这样说他。
他最近常宿在“梨香居”是有些不妥,但说“宠妾灭妻”是严重了……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自然知道利害关系,当下便保证道:“母亲放心,儿子不是混账的,一定会对秦氏好。”
新老太太“嗯”了一声,换了话题,和他说起过年祭祖时所需要的东西和禁忌。
新德泽听着不断点头,趁机提出年三十晚上年夜饭的问题。
新老太太略一沉吟,便答应了。按照往年的老规矩,还是大房和二房聚在一起在“念慈苑”吃饭。
是夜,新德泽便宿在了“德惠苑”。
他瞅着秦氏管理内务实在辛苦,也体贴她,一连几天都陪她一起看账本。有时候太晚了,也就直接在她这里歇了。
李画屏在“梨香居”等了几天,都不见他的身影,就有些急躁。派人去请,不是说和大太太一起用晚膳、就是说宿在了秦氏那里。她气得一连摔了好几个花瓶,饭都吃不下了。
到了腊月二十八,基本上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什么年糕、肉丸、糖果、福橘、饺子等,秦氏都嘱咐人准备了。更有心灵手巧的丫头用红纸剪了各式各样的窗花贴在窗户上,瞧着又喜庆又好看。
这天,秦氏刚服侍着新德泽用完早膳,便有小丫头进来通传说李姨娘来请安了。从她有喜一来,这还是第一遭。
秦氏看了眼夫君,开口道:“姨娘有孕在身,以后行礼、请安都免了,让回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她才不要瞅着李画屏心里膈应呢。
话一说完,李姨娘自己倒挑门帘进来了。她穿着藕荷色云纹缎褙,因月份小,肚子还不显,屈身行礼:“见过老爷,太太。”
秦氏瞄了眼新德泽没说话,便使眼色给采风,让她搬缎面的杌子来。
“姨娘起来吧,你身子不便,以后就不必来请安了。”她开口说道。
李画屏笑着在杌子上坐了:“太太仁慈……我却不敢……”一句话没说完,不知道闻到了什么,竟弯下腰干呕起来。春红吓了一跳,忙走过去顺她后背。
新德泽也慌张站起来,问她怎么了。
她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只眼含着泪花,柔弱地开口:“近段时间,大抵都这样,什么都吃不下。”
“怎么不早说?”新德泽看她下巴尖尖,想着还怀着孩子,便心疼了。摆手让站在一旁的丫头去请府里的刘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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