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宝(重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晨潞
“不用你管,死活都是我活该的,不和任何人有关系。”
听对话,应该是叶府的哪房小姐。新荷皱了皱眉。镇国将军府家大业大,私底下龌龊的事更不会少了……无论怎么样,她不想管这样的闲事。碰见也是尴尬,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撇都撇不开。
新荷抬头示意两个丫头,主仆轻手轻脚的原路折回。
叶容双眼无神地看向天空,泪珠滚滚而下。她不想远嫁……更不想嫁去穷山僻壤的地方,嫁出去后,回来一趟就难了……姨娘在三房又不受父亲的喜爱,她再一走,日子就更艰难了。
小丫头在旁边站着,木呆呆的,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合适。
天上的白云一片片、一层层,变换着各种形状。
「松柏堂」正厅,郑砚和顾望舒相对而坐。黄花梨的四方木桌上摆了一桌酒菜。
“……顾二,我们真的要那么做吗?”
酒过三巡,郑砚问他。
他每次不高兴的时候,都会称呼顾望舒为顾二。
顾望舒低垂着眼,把玩手里的酒杯。突然笑了:“情势逼人强。我们总得想点办法拿回主动权。”
郑砚端着酒杯:“你这是想点办法?!事成了权倾天下,如果败了呢……”
“败了就死无葬身之地。”顾望舒接过话茬,自己又满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怎么敢?小嫂子还怀着你的孩子……叶家满门你都不管不顾吗?那都是人命啊。”郑砚直直地盯着他。
“你以为我不动手,他们的以后就会过的很好,不一定吧。皇上是位什么样的主儿,你我都清楚……冷心善疑,残酷无情。他现在口口声声说我多番救他性命……恩情重如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旦有了,照样对我不会手软。你别忘了,宫里还有个丽美人!”
“如果存心去找某人的错处,就算那人什么都不做,也都是错的。”
顾望舒又斟了一杯酒,“既然决定了站在赵家的对立面,那就先下手为强,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郑砚想了很久,他喝酒喝的脸都红了。心里却透亮的很。郑家和叶家是世交,他和顾望舒又相识多年……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早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单靠躲避是躲不了的。
“你说吧,这次要怎么办?”郑砚长出一口气。
“锦衣卫的令牌在我手里,这一块不用担心。只是金吾卫?”顾望舒顿了顿:“你想办法添些自己人进去。剩下的京都十卫,去结交他们的头目即可。我会让江慎和柳呈协助你。”
……
觥筹交错间,两人都喝了许多。等郑砚离去后,顾望舒起身往书房走,毫无醉意。
天边的晚霞喷射出灿烂无比的光,书房的墙壁被染成了红色。
顾望舒提笔写下一句诗:一将功成万骨枯。
天麻麻黑的时候,新荷才从叶府回来,最后一场戏为《南柯记》。讲的是一人在梦中功成名就,娶妻美娇娘……醒来后被渡出家、立地成佛的故事。她心里很有感触。茫茫人世间,谁说的清楚活着是真还是假……珍惜当下才最好。
“四叔,你喝酒了?”新荷一迈进西次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顾望舒点头,他坐在长塌上,正看簸箩里放着的一双虎头小鞋。胡须绣的活灵活现,很是神气。
新荷吩咐下去,让小厨房煮解酒汤过来。
“有什么烦心事吗?”她跪坐在顾望舒的腿上,去帮他揉太阳穴,四叔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顾望舒定定地瞅着她好一会,道:“没有。”朝堂上的烦心事,他更不可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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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听了。
新荷低下头亲亲他的额头,和他说今天看的戏曲。
小妻子声音软嚅,有些啰嗦了。他却听得满心柔和。
云朵端解酒汤进来,轻轻地放到长几上便屈身退下了。
“四叔,你喝点吧。”新荷从他腿上下来,把汤吹凉了又递给他。
顾望舒抬手摸了摸小妻子的脸,满是爱怜。
他接过解酒汤,一饮而尽。
新荷很快被他搂进怀里,紧接而来的是急促激烈的吻,还带了秋露白的味道……
外面有小丫头通禀,说是叶老太太房里的桃枝姑娘过来了,给夫人送血燕。新荷挣扎着从顾望舒的怀里出来,把褙子的系带重新系好。抚了抚胸口,看都不敢看顾望舒,挑帘子出去了。
“……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新荷让云朵接过血燕,不大自然地和桃枝说话,让人赏她一袋银裸子。
桃枝笑道:“夫人客气了,老太太是看您气色不好,专程让奴婢去库房拿的。”
新荷客套几句,微笑着让她回去给叶老太太带好。
桃枝答应着屈身告辞。
第130章
农历四月底, 气温逐步炽热, 进入夏季, 简称孟夏。
这日,龙虎将军府的大夫人吴氏带着糕点瓜果四盒礼,和媒人一起来秦府要好。秦老夫人和宋氏亲自接待了。
双方一番商议后, 又以秦老夫人越快越好的意思, 把日子定在了下月十六。
秦念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银牙紧咬,烦躁的不得了。晚上给秦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云姐儿, 这是怎么了?”秦老夫人低头喝茶, 孙女儿的脾气温和了很多, 她对待她也就温和些。
“没事, 许是白日里做女红有些累了。”秦念云回过神,淡淡地开口。
秦老夫人喝完一盏茶, 摆手摒退了屋里的下人, 问道:“云姐儿,你在我这里待的日子也够长了……有没有什么感触?”
秦念云没想到会被这样问,她咬咬唇:“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以家族利益为重,女孩家学会安分守己,不能忤逆长辈……”
秦老夫人点点头, 让她坐下, “你说的即对, 又不对。对于女孩儿来说,安分守己是很重要,但品行才是一等一的……作为秦家的嫡女, 你自己说,家里对你看重不看重?吃穿住行都是比照着家里的嫡孙来的。你想读书习字,家里也专程设置了学堂。你祖父不忙的时候,都是亲自指点你。”
“……你的婚事,家里人怎么可能不重视?你和荷姐儿比什么呢,她也是个可怜人,连个亲的手足弟兄都没有……前几日,我和你祖父还说起你的事情,你祖父也是坚决不同意。说顾阁老是个冷心绝情的。你才见过他一面,能了解到什么……”
秦念云的脸色开始苍白了,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并蒂莲花绣鞋,不发一语。
“你不常常疑惑姚锦溪到底怎么了吗?”秦老夫人长叹一声:“我来告诉你吧。她在广济寺院的后山把荷姐儿推下山崖……顾阁老把她杀了。”
秦念云震惊了,“祖母,我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你祖父说的话,难道会有假?!他和姚锦溪的祖父姚阁老同朝为官,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有一次喝醉酒,姚阁老亲口说的。既然姚阁老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祖父,为什么没有去告发顾阁老?你知道为什么吗?”秦老夫人追问她,不给她留一丝喘息的机会,“那是因为他不敢。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他不得不选择牺牲他的孙女儿。”
“这样的人,如何会是良人?”
秦念云嘴唇哆嗦着,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烛火闪耀着,屋里忽明忽暗。
秦老夫人望着孙女儿,知道她此时心乱如麻,这个孙女儿胆子太大了,光教养她是没有用的,恰当真实的例子才最具有震慑力。
她又开口道:“你的心思是最活络灵敏的,不妨好好想一想……顾阁老能为了荷姐儿不声不响地了结姚锦溪,为什么不能了结你?是因为你的容貌还是才华?他贵为阁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见过……”
“你姑姑有一句话说对了:姻缘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寂静的夜晚,秦念云除了听见外面树枝的摇摆声,什么也感知不到。她在思考祖母的话。
“自明日起,你就不用待在我这里了。我通知了你母亲,她会领你回去的。你的婚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秦老夫人有点失望,唤了李嚒嚒进来:“送二小姐回去吧。”
一弯上弦月挂在天际,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后半夜时,竟下起雨了,夹杂着雷电声。
新荷是被惊醒的。她很怕响雷。
她稍微一动,顾望舒就醒了。
“怎么了?睡不着吗?”他低声问道。声音还有些迷懵,应该是被她扰醒的。
新荷“嗯”了一声,轻轻地翻过身。
顾望舒侧身把她搂到自己的被窝里,打了呵欠,没有说话。
“四叔,你明天就要去衙门了吗?”他的伤处已经痊愈了,告的假也完结了,是该回内阁的时候了。
顾望舒亲亲她的额头,“是。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乱走动……有急事让护卫去内阁找我。”
新荷点头,紧紧地巴着他。
天渐渐亮起来,卯时到了。她还蜷缩在顾望舒的怀里,两人几乎窃窃私语地交谈了,有一种极特别的亲密。
雨后的清晨,空气十分清新。吸一口气都感觉心旷神怡。
宋氏一大早就赶去给秦老夫人请安,“顺便”把女孩儿接回去。
“云姐儿,娘的好孩子,你怎么瘦成了这样?”等到了大房,宋氏搂着女孩儿哽噎道。
秦念云哭笑不得,哪里就瘦了。祖母虽然对她严苛些,吃食方便却是多加照拂,从没委屈过。
宋氏连忙让丫头呈上女孩儿最爱吃的糕点、零嘴。
“云姐儿,你的好日子定下来了,下月十六。”宋氏苦口婆心:“母亲看过了,这是门好亲事……”
秦念云没说话,喝了杯茶。心里明白祖母和母亲都是为她好,却还是不甘心。即便真如祖母所言,她也想试一试。如果她是不一样呢?
但,要怎么试呢?
顾望舒下早朝后,往「太极殿」的方向走去。隔了这么久,他该给太子殿下授课了。
路过乾清宫偏殿,竟然遇到了赵渊。他没穿官服,只着件灰褐色的直缀。俊眉修目,很是潇洒飘逸。脸上的神情却淡淡的。
在皇宫内院敢这样着装,可见皇上对他的恩宠。顾望舒眉头皱了皱。
“顾阁老这是去哪里?”赵渊拱手行礼。
顾望舒微笑了下:“给太子殿下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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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编修倒清闲,今儿怎么没去翰林院?”
“是皇上召下官过来的。”赵渊笑着说:“听闻您前段时间受伤了,身体没事了吧?”
“多谢赵编修关心,早已经无虞了。”
赵渊抬眼看他:“皇上对顾阁老的赤胆忠心很是欣慰,在朝臣面前也多番赞不绝口,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顾望舒淡漠地:“赵编修过誉了。食君禄、报君恩,是为人臣下的本份。”说完话,就告辞了。
赵渊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上次见荷姐儿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不知道现在生活的怎么样了。顾望舒这种狠毒阴冷,眼中只有权势的人,会善待她吗?前世的时候,顾望舒害她满门,这一世为什么会娶她?明明最不应该有交际的两人却成了夫妻。他甚至猜不到顾望舒娶她的原因,难道是利用荷姐儿让新家、秦家更加一败涂地?
严公公出来叫赵渊,说是皇上有请。
昨夜的雨下得太急,路面反而没什么湿意,等太阳一出来,温度又迅速上升了。
秦念云陪母亲宋氏说了一会话,就回了自己的闺房。
伶俐服侍着她梳洗了一通,帮她换上藕红衫子,米白对襟刺绣草花纹长裙。
秦念云一直默默不语,她坐在罗汉床上歇了一会,起身去了书房。
磨墨,铺竖线信筏,题笔。
秦念云写了两句诗,很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意——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她把信纸折好放入信封,封蜡后,唤了伶俐。
“你出去送封信吧,给顾阁老的。”秦念云交待道:“要小心一点。别被旁人发现了。”
伶俐吓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地:“二小姐,您不能这样做啊!您都是有婚约的人了……”
秦念云脸色一沉,反手给了大丫头一个耳光,“你也敢教训我?!你记住了,在这里我才是主子。让你怎么做,听命就是了。这事情要是在你这里传出去什么风声……”她磨磨牙:“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伶俐的眼圈红了。
下午处理完公务,顾望舒回了顾宅。
这封信辗转送到了虎子的手里,听说是表小姐给主子的,他只觉得怪异。挑帘子进了书房,把封蜡的土黄色信封递给顾望舒。
顾望舒看过之后,俊眉紧皱,半响没说话。随后让虎子把江慎叫了进来。
“你去查查秦家大房的二小姐……然后告知我。”
江慎一愣,问道:“秦尚书家?”秦府是夫人的外家……二爷怎么会突然让查大房的二小姐……
顾望舒点头,又加了句:“隐秘一些,不要惊动夫人……”他轻咳几声:“不要惊动夫人和旁人。”
江慎拱手下去了。他这人有两个好处,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必做。
白日里,新荷哪也没去,窝在「秋水居」把四叔的月牙白湖纱道袍给缝制好了。左右看了看,觉得挺好的。便让丫头重新浆洗了,在阳光下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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