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赢家

    慢慢走入一片磷光中。

    “老朱！”

    周舒紧飞几步，就在他脸前大声疾呼起来。

    朱大山缓缓张开口，一股气流喷出，如最急的飙风，卷得周舒几乎立不稳。

    “吹蚊子呢？”

    周舒滞了下，也是忍不住了，直接用狮子吼，“老朱！”

    朱大山忽然顿住。

    雪花簌簌而下，渐渐显出一张面孔。

    山壁一般的脸，布满皱纹，沧桑厚实到看不出任何情绪，只那双混浊的眼睛，却骤然闪出一道明光。

    周舒心神大定。

    这一点光，足以证明朱大山神智未泯，还保持着完好的神魂。

    “小周？”

    声音很生硬，但也听得出来一丝激动。

    “是我！”

    周舒已然恢复了本形，脸上挂着过往的笑容，“哈哈，没想到我们能在魔界见面！”

    “还有我呢！”

    赵月如飞过来，站到周舒旁边，“朱大山，你还认识我吧？”

    “赵长老，你们还在一起，很好。”

    朱大山说话很慢，很吃力的样子，“坐上来，跟我走。”

    “好。”

    周舒没多问，拉着赵月如飞上朱大山的肩头。

    朱大山的步伐还是很缓慢，但每一步好像都大了许多，一脚迈出，就是几十几百里。

    身边场景如走马灯倏然而过，周舒也啧啧称奇，不多时，他们就看到了高立的寒山主峰。

    怕不有数万丈高，直入云巅。

    山高且宽阔，一望万里皆白，仰头看去，无数碗口大的雪花挟风落下，漫天飞舞如絮。

    “你一直住在这里？”

    赵月如不觉道，“真像玄黄界啊。”

    “是，但不像。”

    朱大山没有停止脚步，继续向前。

    “前面都是山壁了……啊！”

    眼见就要撞上去，赵月如不由惊呼，只惊呼后，却是一愣，整个人都进了山壁里面。

    身体突然一轻，却是被周舒抱着落了下来。

    她红了红脸，四下看了眼，“怎么回事，他人呢？”

    周舒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和这座山融为一体了吧……”

    他看得很仔细，在朱大山撞向寒山的瞬间，躯干的各部分完美的和山壁结合到一起，好像他的身体原来就是这大山的一部分，刚才只是借着用用，现在要归还了。

    “小周！”

    熟悉的粗犷嗓音传来，里面没有半点生硬。

    一个人影显出形状，大步走了过来。

    “老朱！”

    周舒仔细看了几眼，不觉喜出望外，“你没变啊！”

    眼前的朱大山还是过去的模样，只是更高大了些，差不多有三丈高了，而更让他欣喜的，却是朱大山身上没有半点魔气，也就是说，朱大山并不是魔族，可之前那是怎么回事。

    “没变，也变了。”

    朱大山用力拍了下周舒的肩，差点没把他拍到石头里去，又向赵月如行礼，“赵长老，好久没见了！”

    赵月如悄然躲过了行礼，笑着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下是魔族，一下又是修行者的？”

    朱大山晃了晃脑袋，“我说不清楚，反正我被困在这座山里了。”

    “困在山里？”

    赵月如皱了皱眉，“不会吧？看你现在的修为应该也是太乙大罗了吧，怎么会被困在山里？难道不能打出去么，这只是一座山啊，要不然，我们帮你打一条路，”她看了周舒一眼，“好不好，周舒？”

    周舒还没说话，朱大山便叹道，“不行的。”

    周舒似有所思，“这寒山，现在和你成了一体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种变成了山神的感觉，我可以利用这座山，但它也完全困住了我，可恨啊！”

    朱大山眼神突变，双拳向身侧用力轰出，显是用了不少力气，看起来极为厚重的山壁，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山石不断滚落下来，而与之同时，朱大山身形一歪，脸朝下的倒了下去。

    背上赫然现出一个可怖的伤口，显是被拳头震裂的，血肉模糊一片。

    “啊？！”

    赵月如惊了下，连忙取出一瓶丹药。

    “不用。”

    朱大山双手一撑，从地上爬起来，靠着石壁坐下，“就疼一会，很快自己就好了，我也习惯了。”

    赵月如似有所悟，“啊？要破坏山壁，伤害就会转移到你身上，你真和它融为一体了！”

    周舒沉默不语。

    他一直都在仔细探查，用轮回之力。

    朱大山和这座寒山肯定有联系，这毫无疑问，但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他看不出来。

    他看这座山时，处处都有魔力屏障，极为凝实的魔力屏障，甚至比那只魔渊蜉蝣的还强，如果这座山有等阶，但一定是魔尊往上走了，而看朱大山时，则有一圈圈细密的往外散发的金色光环，将轮回之力阻隔在外。

    这种光环，他曾听闻过，是为佛光，是禅门里非常有名也非常难得的大神通。

    “周舒，你看出什么了？”

    赵月如看着他，小声询道。

    周舒轻轻摇头，沉声道，“老朱，你入了禅门吗？”

    “禅门？”

    朱大山茫然摇头，“你说的是天龙寺临云寺那些？我可没入，再说想去都没法，这些年我一直都困在这山里，快有一千多年了？自己都不记得了，”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山壁，“修炼一次就画一道线，现在有多少道都看不清，你看看。”

    身后密密麻麻的，横七竖八，怕不有上万道线。

    周舒很疑惑，“可你身上怎么会有佛光？”

    朱大山肯定不会说谎，但这种大神通还能自然生成的么？那也太奇异了吧，佛门神通不是随处可捡的东西，更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机缘，非大毅力大智慧不能得，周舒绝对相信朱大山兼具这两点，可大神通的来源还是莫名其妙。

    “佛光是什么？”

    朱大山睁大了眼，赵月如也有点疑惑，看着周舒等他解释。

    听周舒解释完，赵月如打量着朱大山，笑道，“你也太厉害了，困在山里也能掌握神通，还是这么强的大神通，连周舒的轮回之力都看不透！”

    周舒跟着点点头。

    不过不是完全看不透，强行去破解的话，他可以做到，毕竟朱大山的神通还浅，但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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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0章 羡慕不已
    “我还有这种神通？”

    朱大山自己都迷糊了，傻笑了下，“我真不知道。”

    周舒笑了笑，“有的，要不是这神通，你也挡不住周遭的魔气侵袭。”

    朱大山恍然，摸了摸脑袋，“我离开大山后也没觉得魔气是什么问题，却没料到是因为神通的原因。”

    赵月如看着他，有些急，“你这神通，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我也奇怪。”

    周舒似有所思，“老朱，你平时都修炼些什么？那几万次修炼？”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伏魔山体了。”

    朱大山看着周舒，很坦然，只想着又愣了下，“不过说起来，我练的伏魔山体有些不一样了。”

    周舒疑道，“不一样了？”

    “嗯。”

    朱大山很确定的点头，“刚开始到这山的时候，我总能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念诵经文的声音，尤其是在修炼的时候，根本停不下来，而那些声音是直接钻到脑袋里面去的，想不听都不行，就这样，我一边听这些经文，一边修炼，练着练着感觉就不一样了……”

    他看了周舒一眼，带着不少愧疚，“其实我知道这里是魔界以后，也觉得那些经文有问题，但是练出来的山体好像更强一些，我想出去，想离开魔界，舍不得放弃，所以就一直练下去了。”

    “没事。”

    周舒笑着拍了拍他，“生存是第一要务，换了我，突然得到这种强大的法诀，也会练的。”

    朱大山似是松了口气，“嗯，你这样说就好了，我知道你最恨魔族。”

    周舒笑着道，“别想太多，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兄弟，就算变了魔族也一样。”

    赵月如跟着道，“老朱，其实我们本来就以为你是魔族了，之前你要是输了，我们就要和那个煮天打一场，可没想到你没下重手，没有杀意，魔神也就没出来，算他运气好。”

    朱大山愣了下，“魔神？”

    周舒稍微解释了几句，“那个煮天有魔神看着的，我们遇到过一次……”

    “早知道就不放跑他了，多和他打几次也好，多好的机会错过了。”

    朱大山叹了口气，好像没把魔神当回事，“他那刀砍下来，疼得太舒服了，我感觉进步了许多。”

    周舒滞了下，又道，“那时我看你没下重手，就猜到你的神智应该还在了，这种做法和魔族完全不同，而你从来都不是滥杀的人，更不会杀无法抵抗的人。”

    “我找他们打架，也是为了磨练山体，杀人做什么？”

    朱大山嘿嘿一笑，“总是在山里自己打自己，感觉也不舒服。”

    赵月如惊讶道，“你平时都自己打自己来修炼啊？”

    “是啊，挺有趣的，越疼反而效果越好，呵呵……”

    朱大山用力点头，只笑着笑着也有些酸楚，“没办法啊，不好好磨练，我根本走不出这山。”

    在他山体未成，不能利用寒山走出大山的那几百年里，他每天修炼完了，都要痛殴自己，不到遍体鳞伤绝不放下拳头，虽然之后都能恢复，但中间的痛苦……这种修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赵月如一时沉默，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景。

    为了离开这座寒山，靠打自己来度日，每天痛到极点才能看到一丝希望。

    周舒神色严肃了些，“你还记得那篇经文么？给我念念，我好像想到了一件事情。”

    “记得啊，念了几千几万遍，现在刻在脑子里面了，哪怕我想忘记都难，”朱大山点点头，低头诵念出一段经文来，念诵的时候，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低沉起来，眼神格外专注，十分虔诚的样子。

    赵月如只听了两句就愣住了，小声道，“这是什么语言啊？好像有点熟悉？”

    “嗯，你听到过的，傲天魔神就是说的这种仙界语言。”

    周舒顿了下，“在很早以前，还没有几个魔族的时候，魔族和修行者还算相通，魔族也用仙界的语言。”

    “这里也有魔神？”

    赵月如更疑惑了，“那……老朱他听得懂？”

    周舒缓缓道，“他可能听不懂，但听得多了，一遍一遍，千遍万遍，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篇经文的重点不止在内容，也在念诵的语气和方式，潜移默化的让人接受，像是一种教授弟子的手段。”

    赵月如恍然悟道，“也是呢，我也听不懂别人念经，但听多了也能猜出来。”

    周舒凝心静思，直到经文念完，才睁开眼。

    朱大山看着他，“我念完了，你想到什么事了？”

    “没错的话，这篇经文应该是一篇修炼魔神之体的方法，”周舒强自压下心里的激动，凝声道，“我曾在轮回池里看到过一段魔尊的记忆，其中有几种魔神之体的简略介绍，你刚才念的经文里面就有重合的地方。”

    “魔神之体？”

    不止朱大山惊诧，赵月如也一样。

    周舒顿了顿道，“应该就是魔神之体，这寒山里可能有魔神留下了传承，被你接收到了。”

    朱大山呆呆的，“我修炼了魔神之体？不对，应该是伏魔山体才对吧。”

    “我不知道具体过程，但我想，应该是你把魔神之体融入到了伏魔山体里面，两种炼体方式在你体内互相纠缠，彼此克制，最终相辅相成，你得到了魔神之体的许多特质，同时，也激发出了伏魔山体的大神通，佛光，”周舒犹豫了一下，“虽然没有见过类似的记录，但大荒庙的伏魔山体的确是可能生出大神通，毕竟出过真佛。”

    朱大山还是呆呆的，“啊？！”

    周舒看着他，不觉叹道，“老朱，你同时修炼魔神体和伏魔山体，都能炼好，还能不受魔气侵蚀，始终保持着明净的神魂，真是天大机缘加身，比不了啊。”

    让周舒都羡慕不已。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做不到，周舒自己当然也做不到。

    从修仙开始，朱大山就一直是个纯粹的人，心思无邪，也因此一直都交到好运，在荷音派，他是第一个得到长老赏识主动帮他开脉的，后来出去历练莫名其妙就得到了妖修赏识，吃了几十年黑谷改变体魄，后来连神兽后裔才可能有的虚神罩都被他掌握了，然后又不知道在哪学会了伏魔山体，现在又把魔神之体融入到伏魔山体，甚而激发出了伏魔山体的大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