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潇湘碧影
正月十五元宵节, 老虎营内却是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距离张群来求亲已有十二日,管平波摆弄着聘礼单子,暗赞了一句厉害。
礼单写的十分动人。整整三船的兵器与火药, 代表着赵家对她的敬意, 也明确着赵家的态度——他们想娶一位女将, 而不仅仅是女人。后世尚且充满了性别歧视, 何况如今。即便但为了给窦家添堵,赵家的手段也未免太犀利了。
管平波合上册子,陷入了沉思。从石竹出发时,她的目标便是先土改, 再于今年与石竹同时起兵, 尽快打穿梁州与梅州, 而后控制两州全境,方算的上一方诸侯。然而飞水人的固执, 太出乎她意料。在石竹时, 不是没遇到过阻力,但她没想到, 来飞水大半年,竟是连村长都选不齐全。本地人对传统的坚守, 连用利益都无法撼动分毫。或者说, 她能给的利益, 太少了。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得不承认,她在飞水的治理遇到了瓶颈。她不知如何去分化当地农民, 更无能力从别处迁徙。营中的存粮飞快的消耗着,尽管远不到见底的时候,然她若想扩军,立刻就要捉襟见肘。
管平波单手拖着下巴。不得不说赵猛的信使来的太是时候,她远远没有表现的那般从容,她迫切需要外界的力量。不管是金钱还是兵力,甚至棉花与后勤,统统都有巨大的缺口。但赵猛是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她现在还拿不定主意。
每逢朝代末年,似赵猛这般人物史上不少见。有些是扎扎实实有本事的,不过老天不开眼,或是遇到更有本事的,不得已消失在浩瀚的历史中,做了他人的陪衬;有些则是运气好,莫名其妙的,趁着东风,一路上天,竟也能在珍贵的史书上混个一席之地。因此,赵猛到底是盖世英雄,还是被龙卷风吹上天的猪,在没打过交道之前是不好下定论的。张群的到来,算是两个势力的第一次接触。
等不到管平波的答复,张群半点不着急,面上却是装的情真意切,找准一切机会催促问询,以示诚意。抬头嫁女低头娶妇,女人家么,总是要矜持些。人家虽只有两个县的地盘,却是一县产盐,一县产铁。如此身价,可不止赵家想要。只是如今名气不显,赵家恰好得了消息,先下手为强。但站在管平波的立场,才十**岁的年纪,不过两三年,就有这般基业,旁的不说,傲气尽有,自是要做足了面子,才能讨人欢心。
过年训练没那么严苛,加之张群的高调,营中少不得讨论起来。众人跟了管平波这么久,从一无所有到今日的衣食无忧,多是盼着她好的。两厢对比,都觉着赵俊峰能甩窦宏朗八条街不止。何况窦宏朗还有个抛妻弃子的前科,比花心好色更不可原谅。舆论几乎一面倒,把张群喜的眉开眼笑。
一来二去之间,众人兴头的好似老虎营马上就要张灯结彩办喜事一般。谭元洲的亲卫张力行,越听越觉着要糟!管平波若嫁了赵俊峰,窦家又怎么办?他原是窦家出身,心难免向着旧主。只窦宏朗昔日做的太过,他如何好驳众人的意见?熬了几日,终是绷不住了,转身进了屋,对谭元洲道:“千总,你就不着急么?”
谭元洲盘腿坐在塌上,用细棉布擦拭着自己的刀。越精细的东西越难保养,好刀锋利,日常就得时时看顾。到了谭元洲的份上,他的刀自可交给旁人去打理,然心绪不宁之时,全靠着它静心。
“千总。”见谭元洲不搭理,张力行灵机一动,苦口婆心的道,“那劳什子赵太子,可不是窦家的二老爷。营长果真与人家做了正头夫妻,再生下几个儿子,可就当真飞走了!”
谭元洲声音平稳的道:“这话不该你来说。”
张力行道:“我若只是营中派给你的亲卫,保管半句多话没有。然我总记得原先在窦家的时光。今日我便仗着往日的情分多说几句。烈女怕缠郎,你从未对营长说过自家心思,营长怎会知道?你们并肩作战近三年,那次我是跟着二老爷回了巴州,却也知道没有你,营长怀着孩子,根本活不下来。倘或那时你就袒露心思,现只怕孩子都有了。你再凡事憋在心里,将来知道营长的人越来越多,便是今日营长看不上赵家,翌日你又知道没有更好的?”
谭元洲托着刀,欣赏着上头细细的花纹,慢条斯理的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你莫看轻了她。”
张力行道:“营长哪里就像从一而终的性子了?何况我们又不是那官宦门第,讲究个甚三贞九烈。就是巴州城内,一层层的改嫁。不是我看轻营长,实在是天下没有拦着小老婆求去的理!”
谭元洲见张力行误会,懒的解释。继续擦着他的刀。管平波与人的情谊,看的从来不是跟谁生过孩子。窦家因甘临是女孩,就一直担心管平波离开。然而即便甘临是儿子,管平波又会死守在窦家么?谭元洲勾了勾嘴角,如今甘临是该姓窦,还是姓管,都无定论呢。因此,横在他面前的阻力,不会是孩子,而是实力。飞水的一地鸡毛,他看在眼里。如果此时有人能来帮上一把,再好不过。
谭元洲倒不担心管平波与旁人联姻,几日功夫,够他想明白。依照他对管平波的了解,生育如此凶险,她大抵不会轻易涉险。他担心的,另有其事。
张力行还待劝,谭元洲却站起身来,收刀入鞘,大步走出了门外。张力行跟了出来,谭元洲回头道:“我去找营长,你别跟着。”
作为谭元洲的亲卫之首,若他去别的地方,自是无论如何都要跟随的。然听闻他去找管平波,差点笑出声,挥着手道:“等你的好消息!”
谭元洲轻笑,这都哪跟哪啊?走到正院,立在屋外问:“营长在家么?”
管平波在内答应了一声:“元洲么?进来吧。”
谭元洲掀帘而入,就见管平波歪在罗汉床上,正跟李玉娇讨论着火药配方,不由一怔。管平波行动坐卧皆有章法,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懒洋洋的模样,忙问:“你不舒服?”
李玉娇的眼神朝管平波的腹部瞥了瞥,谭元洲顺着视线望过去,还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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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打扮,只抱着个小手炉,完全没觉出异常,莫名其妙的问李玉娇:“怎么了请侯医生瞧了没有?”
李玉娇噗嗤笑了,谭元洲那点小心思她早知道了!老虎营的老人们都是一般想法,都觉着谭元洲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今日管平波难得脆弱,她还是少碍眼,省的挡了姻缘,将来谭元洲收拾她。便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事,一溜烟跑了。
谭元洲只得直接问管平波:“何事?”
管平波淡定的道:“痛经。”
谭元洲的脸霎时红了,惹的管平波一阵大笑:“你说你一把年纪,女人不知睡过多少,居然还是薄脸皮。谭千总啊,你这样可不行呐!”
谭元洲忍不住辩解道:“我哪有睡过多少女人!”
管平波挤眉弄眼的道:“没有?”
谭元洲立刻截住这个话题,木着脸道:“鄂州王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应对?给我个准信。”
管平波一听正事,立刻收了戏谑的神色,坐直了身子,问道:“你的意见呢?”
“要听实话么?”
管平波点头:“当然。”
谭元洲道:“我不乐意。”
管平波正色道:“理由。”
谭元洲道:“我知道你在权衡利弊,然我不想让旁人成为我的主宰。当然,你才是营长,一切由你做主。我只是表达我的态度。”
管平波追问:“是坚决反对,还是觉着可以谈?”
谭元洲斩钉截铁的道:“坚决反对。赵家并非很好的对象。”谭元洲并没有感情用事,而是十分客观的分析道:“赵家看着轰轰烈烈,实力却远不如窦家。但,他们称王了。”说着露出一丝嘲讽,“好威风的鄂州王!他真就以为鄂州再没人不服他了么?”
管平波点点头,表示同意了谭元洲的说法。她所虑的,正是此点。与赵家结亲,就是同窦家结仇。赵家未必干的过窦家,而在苍梧的地盘上,窦家才是地头蛇。倘或赵家兵败,窦家便会与她死磕。她如今,没有跟窦家全面开战的实力。不把自己逼入绝境,是管平波处事的一贯原则。
谭元洲心下大定,又问:“你吊着张群,意欲为何?”
管平波道:“飞水,比我想象中的难打。”
谭元洲笑了笑,道:“我信你。”
管平波有些低落的道:“此话我也就能跟你说得。我对打下梅州,无甚信心。”
谭元洲撇嘴:“当初打石竹盐井,你还说一分把握都没有呢。”
管平波摇头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在江湖,一点不干那借力打力的勾当是不可能的。你问我为何吊着张群,自是想算计他,看能不能榨出点油水来。”
谭元洲沉默。如今的形式,他比谁都清楚。然管平波嫁给赵俊峰,他至少要明面上奉赵家为主。管平波待下属素来宽容,但赵家就不一定了。借了赵家的势,就要对赵家有相当的妥协。现几方角逐,他若一步走错,出身窦家又喜欢管平波的他,太容易被针对。一入漩涡,身不由己,管平波到时未必能保的下他。可老虎营终究是管平波的,他不愿深想,半晌,岔开话道:“难受的话你继续歪着。”
管平波道:“不至于。”
又过了许久,谭元洲忍不住问道:“飞水,真让你感到如此棘手么?”
管平波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嗯。”
谭元洲垂下眼,轻声道:“不用太顾及我方才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管平波笑道:“我选错了呢?”
谭元洲毫不犹豫的道:“陪你到底!”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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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扶正
管平波微笑:“老虎营虽是我创立,但不应该是我的一言堂。人总会犯错,成立参谋司,就是为了降低犯错的概率。是否与赵家联盟,是两可之间的事。你若反对,且理由正当,我自是会尊重你的意见。”顿了顿,管平波又道,“老虎营不止是我的老虎营,亦是你们的老虎营。就如日后……天下不止是我的天下,亦是天下人的天下,一般道理。很高兴你能一心一意的扶持我,但我依然还是那个态度。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都可以独当一面。军官不是普通的战兵,在听从命令外,还得会动脑、会判断。尤其是你,刀剑无眼,身处战场,我随时可能丧命。我若身死,老虎营就得托付与你。万一有那一日,你切莫让我失望。”
谭元洲不由嗤笑:“谁死在前还不知道呢。”
管平波亦笑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踏出这一步,不管是不是勇士,都不得不直面惨淡的人生啊。”
不知为何,谭元洲心里有点暖。手轻轻搭上管平波的肩道:“你难受且歪着吧,我又不是外人。”
听得此言,管平波软倒在罗汉床的枕头堆里,抱怨道:“原先从来没有过的,幸亏此时不打仗,不然坑我呢!”
谭元洲捡了个凳子坐下,笑道:“现也挺坑你的。我还有正事要说。”
“何事?”
“总这么僵着,不是法子。”谭元洲正色道,“我们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一直耽误在飞水。”
管平波长叹一声道:“感觉无处下嘴呐。我不能在梅州大规模征兵,人是讲究群体的,一滴淡水入了海,立刻变成了咸水。梅州人比石竹人更好勇斗狠,原是好苗子。可他们眼界太窄,终究是要拖后腿的。”
谭元洲道:“我有些话早想同你说,只你一直不大高兴,才硬忍着。今日既然说到了这个问题,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飞水人看不起女人,你心里自然难喜欢。然则便是我们巴州,女人又有几个算的上人呢?你是不同的,然大势如此,你现就想逆天而行,太莽撞了。”
管平波苦笑:“元洲,你可知,女人并不算什么,可一个地方待女人的态度,却可观察出许多东西。飞水的问题,不在于他们是否待女人好,而是在于三纲五常太深入人心。你知我想什么,我却不喜那一套。固然利于统治,却始终逃不出一治一乱的循环。我没天真的想永世不灭,便是周朝绵延最长,终究没有到今日。历史的车轮,是该向前走,而不是倒退。我没想过女人和男人一样当家做主,事实摆在眼前,如今别说你了,真动起手来,我只怕连李修杰一辈的都已经打不过。数次较量,韦高义与石茂勋让着我罢了。他们和你原先一样,怕我着恼,才故意输给我。但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不在意这些。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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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夺天下,靠的恰恰不是我如何能打架,而是我如何心眼多。但以现在的生产力,绝大多数老百姓想要生存,依旧靠的是力气。体能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不单如今不想逆天而为,将来亦不会天真的逆天而为。如此幼稚的错误,我是不会犯的,你不用担心。”
谭元洲又笑了:“看来我是白操心。你心里如此明白,想来赵家的事亦有打算。不告诉我你预备算计哪个么?”
管平波笑的贼眉鼠眼:“窦家还没人来,船被赵家凿了?”
谭元洲瞪着管平波:“你!”
“怎么?”
谭元洲毫不留情的吐槽:“两面三刀的王八蛋!”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过奖过奖!”
谭元洲随手抓起个被子扔到管平波身上,道:“日日拿着聘礼单子翻来覆去,连我都险些着了你的道!真是缺德的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才狠治你一回。”
管平波从被子里钻出头来,不服气的道:“我怎么就缺德了?我缺钱是真的!”
“所以就刻意吊着张群,讹诈窦家了。”谭元洲道,“你流氓程度快赶上汉高祖了!我看我是坐定了开国元勋。圣上得闲,先替我想个封号是正经!”
管平波哈哈大笑,点评道:“你真俊杰!唔,圣上不好,感觉跟糟老头子一样。我还是觉得陆娘娘软软糯糯的叫我陛下好听。”
谭元洲从善如流的道:“陛下打算讹窦家什么?”
管平波眨眨眼:“潭州乃南边要紧的火器工坊,城外还有两三个大火药库。前些年管理不善,炸了一个,死了好些人。我估量着存量必不少。你说我此时问老爷子要火药,他给不给?唉,不该那么早放马蜂走,早知道赵家送的是火药,我就该让他带着聘礼单子回巴州。”
谭元洲摇头道:“若是老爷子只管拿话搪塞你,哄的你先拒绝赵家,又如何?”
管平波道:“老爷子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窦元福未必不犯蠢。”
管平波道:“那我就再去信给赵家。横竖我给谁做老婆都不亏。”说着摸下巴道,“你说有没有人猜的到我的野心啊?”
谭元洲道:“你才两个县,早多着呢。”
“别介!”管平波道,“都猜不着,我可玩不起天下归心了。”
“狗屁的天下归心。”谭元洲不客气的道,“梅州人个个都想剁了你,不也得乖乖听话。母老虎陛下你还是想想怎么跟老爷子谈,能多捞好处吧。老子都快在这鬼地方憋死了!”
肚子又是一阵抽痛,管平波哀嚎一声,难道老天真是看她太黑心才作弄她的么?特喵的孩子都生了,居然莫名其妙痛经了。不耐烦的把谭元洲赶出去,滚到了枕头堆里。这群糙汉子连个给她煮红糖姜水的都没有,她是打死不想自己吩咐厨房的。赫赫威名的管老虎被痛经撂翻了,这话能听?陆娘娘,温柔细心的陆大美人,你家陛下想你了!真的!
今日过节,战兵营里的歌声此起彼伏,一片欢乐的气息。管平波却是肚子越来越痛,绞尽脑汁的想缘故。终于,快死机之际,才想起了今日清早她跟韦高义打了一架来着。苍梧的冬季多雨,地上全是泥泞。想当年她受训的时候,专有一项便是泥潭作战。被摁在泥地里,也没当回事。哪里知道反应这么大!管平波狂骂老天,把她生成女人就罢了,这么容易痛经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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