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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赵掌柜揉了揉眼睛,拱了拱手,“大人,事到如今,可谓是罪证确凿,我再给大家把事情捋上一遍。”

    “刘氏兄弟为了巴结权贵,企图以彩蝶夫人献供,搭上严松,齐嘉还有当时的三皇子之子姜和。岂料彩蝶夫人性子刚烈,卖艺不卖身,以琴谱为理由,拿了宋尧当挡箭牌。”

    “以为这样,齐嘉便不会乱来了。没有想到,对方丧心病狂,刘来提供迷香,齐嘉迷晕了彩蝶同宋尧,进去霸王硬上弓,行了不轨之事,并勒死了彩蝶,嫁祸给了宋尧。”

    “刘来替齐嘉扫尾,借用远亲刘推官之手,隐藏了对于齐嘉不利的证据。此事过后,刘氏兄弟得到了巨大的非正常利益。此事在我早前提供的账册明细之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些利益,并非是严家能够提供的。整个案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案了不说,这个案子还快速的被开封府尘封了起来。大人乃是开封府尹,拿卷宗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您最清楚。”

    “这些事情,也非严家一人之能。案件重审之后,急需权贵救子的刘来主动来认罪,大人可以查查,决定他儿子死活的人,是谁刘来的话被我推翻之后,吴成雄又恰好在痛审刘来之前,踩着点儿来认罪。”

    “吴成雄身上又有什么可以被威胁的,亦或者是什么利益需求,大人一查便知。刘来口口声声说自己讲道义,报恩情,可这种时候,为何非要主动说黑斗篷就是严二郎”

    “怕不是幕后之人,给他们交代好了,实在不行,严二郎就是最后的替罪羔羊。”

    “先前托刘来同吴成雄的福,咱们已经证明了凶手就是黑斗篷,现在吴王姜和证明,黑斗篷是齐嘉,那么凶手是谁,简直就是显而易见……”

    赵掌柜的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黄府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我的兄弟宋尧,已经不存于世了,留着他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辈子伤怀。他原本有着远大的理想,想要考科举,想要做官,想要做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好人。”

    “现在,性命已经回不来了。恳请大人,替他洗刷冤屈,让能够干干净净,安安心心的去投胎。只有证明了他的清白,我们这些朋友,才敢开口说上一句,宋尧,一路走好!”

    ……

    谢景衣走出大理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谢三,关小哥,请你们樊楼喝酒去。”赵掌柜的仰起了头,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应该我请才是,多谢你们还记得阿尧。”

    谢景衣拽了拽关慧知的手,“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我阿娘该着急了。我未婚夫婿,驾着马车来迎我了。您也不用客气,我们不认识宋尧,也没有做什么,都是赵叔做的。”

    赵掌柜的慌了手脚,死命的给谢景衣试眼色,但谢景衣像是没有瞧见一般,快步的拽着关慧知就走了。

    雨下得越大,宋夫人撑起了一把油纸伞,赵掌柜的慌忙接了过去,将一大半伞都倾斜到了她那一边,自己的衣衫很快就湿了一片。

    “你这孩子,撑过去一些,别淋湿了。”

    赵掌柜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没事没事,我长得胖,便是伞全遮在我头上,一样会打湿的。要不我送您回去吧,天色不早了。黄府尹已经派人去提审严二郎还有齐嘉了,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跑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凶手是谁,阿尧总算得了清白。”

    “接下来的事情,因为牵涉到前任开封府府尹等许多大官儿,怕是不会再公开审了。御史台也会介入的,御史台的那个毒嘴,就是之前你见过的谢三娘子的未婚夫婿。他厉害又正直,一定不会让坏人逃脱的。”

    宋夫人“啊”了一声,上了马车。

    赵掌柜的迟疑了片刻,收了伞,缩了缩脖子,也跟着上了马车。

    他上去的那一瞬间,自己都感觉到马车震了震,若是换了在其他人跟前,他少不得要说笑几分,可在宋夫人面前,他局促得像是一个初次见到夫子的蠢学生。

    他规规矩矩的坐了,把手放到膝盖上,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碍事的大肚子,心中头一次觉得,不能够这样下去了。

    马车动了起来,宋夫人递给了赵掌柜的一方帕子,“擦擦吧,别着凉了。你的事,阿尧同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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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二章 推演之术
    

    赵掌柜的一下子被呛住了,猛烈的咳嗽起来,像是心肝肺都要被咳出来了一样。

    

    他的脸涨得像是红猪肝一般,过了好久,方才顺过气来,“对不起。”

    

    宋家同赵家不同,宋家乃是书香门第,规矩多得不得了,宋夫人看他,大约像是看茅坑里的臭石头一般吧;赵家是商户,尤其是他娘,当年也是立过女户,独掌家业的厉害人物,方才什么都容着他。

    

    宋夫人叹了口气,“我发现萧呦同吴成雄的事情之后,本来想告诉阿尧的。我的儿子我知道,他生性洒脱,这事儿影响不了他科举,他肯定也会同意退亲的。”

    

    “可就在那一阵子,我给他收拾书房,发现了夹在他书里的一张画。画的是你,牵着一条大黄狗,走在护城河边,咧开嘴傻笑着,我甚至能看到你的大板牙。”

    

    赵缺有些囧,他的确是很爱笑,用他阿娘的话说,你这孩子生来什么都不缺,若这还不每天过得乐呵呵的,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宋夫人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头悬梁锥刺股的读书,就是想同宋尧一起,拜到苟善中门下,简直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就在苟善中考核的前一天,宋尧拽着出去散心,他牵着阿黄,那是如今的阿黄的它母亲。

    

    宋尧说了一个很好笑的典故,他听着裂开了嘴傻乐,他倒是不知晓,宋尧把这场面画下来了。

    

    “在那画上,写满了你的名字,阿缺阿缺。于是,我便没有把萧呦的事情说出来。我也不是什么真的大善人,见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做出那种不检点的事情,都不会心有芥蒂。”

    

    “是因为阿尧,因为你,我才不说的。说真的,那时候,我很讨厌你,阿尧出事之后,更加的憎恨你。若不是你,阿尧根本就不会去那种地方,更不会把命都丢了。”

    

    “这么多年都过去,再谈爱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阿缺,向前看吧,读了那么多年,别浪费了,带着阿尧的份,好好的活着吧。娶个妻子,生个孩子,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迷茫过。”

    

    宋夫人说着,又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另外一方帕子,递给了赵掌柜的。

    

    这帕子已经旧了,洗得有些发白,上头绣着一个尧字,是宋尧的帕子。

    

    赵缺,哭得像个傻子。

    

    “我明日,便要回祖宅去了,阿尧葬在那里,我要去替他擦干净他的墓碑。等这案子彻底的了了,你给我去一封信,我在他坟前,烧给他知。”

    

    赵掌柜的拿着帕子,愣了一会儿,究竟舍不得用这个擦脸,胡乱的用袖子抹了脸,可他的袖子早就湿透了,越擦越湿。

    

    “我不会再考科举了,我不想读书,只是想陪着阿尧读书;我也不会娶妻生子,谢三说,谁家的孩子,不是爹生娘养的宝贝,我不能为了传宗接代,便祸害别人家的小娘子。”

    

    “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就当是带着阿尧的那一份……我努力的想要做一个不害人的人。对不起,当初我对阿尧,有那样不妥当的想法……对不起,是我害死了阿尧。”

    

    宋夫人叹了口气,终于伸出手来,摸了摸赵掌柜的脑袋。

    

    “阿尧他不怪你。我也……不怪你了。孩子,你要好好的,谢谢你还一直记得阿尧。”

    

    宋夫人住的地方,离大理寺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

    

    看着那大门重重的关上了,赵掌柜的蹲在路边,嚎啕大哭起来。

    

    谢景衣放下马车帘子,十分唏嘘,“倒是看不出来,老赵还是个情痴!”

    

    柴祐琛皱了皱眉头,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他可是听说了,这赵掌柜当年竟然是名震京城的美男子!

    

    “他一个大老爷们,能处什么事情,你一路跟来,现在差不多了,该回了。”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行了你啊,翟准你说说也就罢了,连赵掌柜你都不放过!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看看赵缺对宋尧,可比你对官家感人多了。我若是早晓得他们,当初看你们也不会打眼!简直是谢嬷嬷我慧眼识人史上的污点,败绩!”

    

    柴祐琛又好气又好笑的,“你一早就算到,他们会先让刘来认罪,再让吴成雄来认罪么”

    

    谢景衣掐了掐手指头,“我是那么简单的人么为什么我要告诉赵掌柜的,疑凶一号,疑凶二号……你当是吃饱了撑的,白分析的”

    

    “明明我知道他们之中,有的人不可能是凶手,并且一眼就能猜到凶手是那三个中的一个。但也不妨碍,换个眼睛看问题,嘿嘿,聪明如我,当然是一早就预算好各种情况,做出应对了!”

    

    柴祐琛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

    

    谢景衣办事,向来如此,他有时候都不知道,那么一个小脑袋瓜子,怎么会提前预想那么多事。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早就说了,我师父啥吉利抱啥散人,尤其擅长推演之术,这等小事,我还不是掐指便来,太轻松了,太轻松了。”

    

    “现在我们黑羽卫的活计已经干完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御史台的了。管他凶手是严二郎,还是齐嘉,反正都是后族五大家的人。刘氏兄弟的利益是谁给的他儿子谁来救”

    

    “吴成雄定是受到了威胁,当年开封府又有谁出手帮齐嘉掩盖了这事儿,这里头能够扯出一大串人来,全靠你们御史台把他们打趴下了。”

    

    “上一次咱们可是损失了陈格,这一次,也得让老妖婆肉疼才是。我看拿齐嘉祭刀,就很不错。这次黄府尹抓了齐嘉,他便彻底得罪的太后,这个屁股不得不歪了。”

    

    柴祐琛笑了笑,看得出来,谢景衣十分的高兴。

    

    “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说动姜和的,别说他是一个不喜欢说谎话的正人君子。”

    

    谢景衣勾了勾嘴角,“我哪里那么有本事,他有一句话说得好,可别把他当蠢货。能好端端的活着的皇族,不是真傻,便是人精。”

    

    “当年太后有意扶持三皇子登基,姜和风光了好一阵子,不然的话,他毛都没有长齐全,齐嘉同严二郎,怎么就领着他出去花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三皇子早早就翘辫子了,姜和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上,摔了个半身不遂,这才做了缩头乌龟。”

    

    “倒不是我厉害,说动了他,而是吴王姜和,这次想站队了罢。这可是个聪明的傻子。”

    

    

    

    



第三八三章 三日大雨
    先皇养蛊,在小皇帝前头的那些皇子们,都是如何翘辫子的,已经成了一笔烂账。皇族戚戚,宛若凋零草木,出来相争父辈乃是前车之鉴;不出来相争

    那高坐上位的胜利者,指不定便是杀父仇人。就这样,含含糊糊混混沌沌的,谁也看不清如今的皇族都是几个意思。

    说起来也是古怪,整个朝廷之上,竟然没有一个“贤王。”

    谢景衣觉得,姜和就瞄准了这个位置,并且很有可能成功。

    许是受了赵掌柜的影响,她并不讨厌这个胖子,聪明人知进退,懂取舍;同愚蠢的憨队友一起做事才是心梗,因为他可能随时会拔出刀来,扎进你胸膛,还一脸无辜的说,啊,你怎么站在这里气绝!

    三个人之中,两个人是后族,唯独姜和当年还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孩子,便是有什么不合适的想法,怕也是有心无力,是最有可能争取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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