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甜醋鱼
“不用。”纪依北叫住她,“直接缝吧。”
他声音很淡,医生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他状况实在不太好,直接缝就怕他撑不下去会晕过去,医生看了眼纪哲。
谁知这父亲摆了摆手,同意了。
医生拿出针线,低声嘱咐:“很疼,忍着点。”
男人浑身上下都是硬气,不露一点惧色,冷静地一点头,眼睛直直望着抢救室方向一动不动。
那女医生不由有点心跳加速,看向抢救室,不自觉有点羡慕里头的姑娘。
她听说这男人是警察,这些伤都是在和歹徒搏斗时留下的吗?她心间升起敬佩,尽量放轻动作,不拉扯到他的肌肉,开始缝针。
这男人当真是彻彻底底地硬气,缝了数十针也一声不吭,皱着眉强忍着痛。
医生又给他缠上绷带,嘱咐:“这几天伤口别碰水,别用力,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过几天来医院拆线。”
纪依北点头,一言不发地重新套上衣服。
这时,他扔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是余晓瑶打来的。
纪依北接起来,有些艰难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头儿,你那没事吧?”
“有什么事?”纪依北没回答那个问题。
“我们抓回局里三个活的,那个疤痕男被他跑了,我们还在查车牌号,另外那三个人其中一个应该知道挺多的是当时拿枪指着夏南枝的,可能是心腹,一会儿我和舒克着重去审他。跟你报备一声,你安心养病吧,还有南枝她没事吧?”
咔哒一声,抢救室门开了。
纪依北几乎是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看过去,呼吸一窒,血压飙升,绷带上渗出一丝血迹。
手术医师的防护服和手套沾满了血,只看一眼就能知道里面的景象该有多狼藉。
“病人失血过多,再加上体质就不是很好,目前情况很危急,家属们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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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重新走进手术室。
留下手术室外难以接受这一现实的三人,陈溪捂着嘴突然发出一声抽噎,泪水再也忍不住。
纪依北苦苦建设的心理防御瞬间崩塌,随着那一句“做好心理准备”破碎成渣渣,良久,手机里传来余晓瑶担忧的询问声。
纪依北突然站起来,却又因为腿伤差点跪下去,好不容易才站立住,他对着手机说,声音冰冷阴森:“我过去。”
接着,他完全不理会身后陈溪喊他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
审讯室内又是大晚上仍亮着灯。
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同样狼狈,拷着手铐,头发湿湿黏黏地塌下,手背上全是皴皮,这是当时反抗时留下的。
余晓瑶:“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就是你老大吧?”
那男人不说话,挑衅地笑着。
突然门砰一声被踹开,纪依北冲进来,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飞快地抽出余晓瑶腰间别着的□□,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
一串动作飞速,没人来得及反应。
“说,那个人现在在哪?!”
他拿枪抵住那人的头,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红着眼,食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喘着粗气。
余晓瑶当即抽了一口凉气:“纪队,你别冲动!”
而犯人气焰嚣张地瞎喊:“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余晓瑶被他气得牙疼,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再看纪依北,面色可怕得吓人,她劈手从背后夺掉他手里的枪。
毕竟纪依北受了那么重的伤,被余晓瑶按着肩膀往后一带就痛得抽了口凉气,手不自觉松了劲。
余晓瑶按住耳机,对监控室里的队友说:“把监控关了。”
随即,头顶的两盏监控上的红灯熄灭了。
余晓瑶把枪收好,沉声说:“别打死了。”
纪依北略微一偏头,声音喑哑:“谢了。”
余晓瑶和舒克心有戚戚地走出审讯室,替他关上门,隔绝一切声音。
两人靠在外头的墙边,背对着里屋,眼不见心不烦。
余晓瑶叉腰,弯着背,按了按酸痛的脖子:“得了,这一闹我们几个都得写几千字的报告,纪队估计还要停职。”
舒克心有余悸地从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
正好看到纪依北把那人按在地上挥着拳头一拳一拳朝他脸上抡,他从来没见过纪队这副样子。
舒克刚来这队里半年,却也了解纪依北的处事风格,平常顽劣嚣张,办案沉着冷静,两种性格随意切换,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控。
“老大停职了我们还能查下来吗?”
纪依北是队里的主心骨。
余晓瑶抿唇:“他那样你不让他出了那口气,刚才真能开枪,到时候就不是停职这么简单了。不过他那样……不会是南枝没救回来吧?”
“不会吧……”
纪依北走出来。
肩膀上刚缝好的伤口又裂开,鲜血重新滋出来。
舒克又朝里张望一眼,那男人饱胸倒在地上打滚,龇牙咧嘴。
“头儿……你没事吧?”
纪依北僵硬着站立,突然蹲下身手掌盖住脸,发出若有若无的抽噎声,到最后再也忍不下去,咧着嘴哭起来。
他像一尊风干的雕塑,蹲在审讯室外。
脑海中都是当时夏南枝全身是血的模样,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南枝她……怎么样了?”余晓瑶小心翼翼询问。
纪依北把脸深深埋进手掌中,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捅了一下,装满了灼热的痛和苦,掌心都湿透,他从记事起就几乎再没有哭过。
手机铃声响起。
是陈溪打来的。
纪依北看着屏幕,好一会儿才突然哆哆嗦嗦地划开接听键。
——“南南救回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眼前一片黑险些摔倒,被舒克扶住连问了好几声“没事吧”,纪依北摆摆手。
“我走了。”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又出了警局。
这么一天,他来来回回到处跑,早就耗尽了精力,再加上衣服上干涸的血迹,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载他,惟恐他死在了车上。
他求了好一会儿才同意,一路高速飙到医院。
最后跨上台阶的几步路,纪依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他脚步沉重的很,心里有多担心就有多不敢看到夏南枝躺着病床上的样子。
陆潜和申远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消息也已经赶到了。
“你没事吧?”陆潜上前一步扶住踉跄的纪依北,指了指病房,“放心吧,没有伤到内脏,有自主心跳呼吸,早醒的几率很大,醒了就能转普通病房。”
纪依北僵着脖子点头,一步一步走到重症监护室外。
夏南枝正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整张脸都柔和下来,清瘦得很,纤细的手臂露在被子外扎了针,手臂上挂着他送的手链,小姑娘那天欣喜的模样还在眼前。
耳朵上的伤也已经处理好。
如果忽略掉那病服里面恐怖的枪伤,她平静地像是睡着了。
纪依北呆呆地站在玻璃窗外,站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哪里有虐哪里就有甜甜的小剧场!
还是陆潜高三背景!
关于何彭和陆潜,这是一个“我把你当弟弟养着你你却想上我”的故事。
高三没有在一起,成年后才在一起。有年龄差。
具体在番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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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潜是个真正的艺术生,文化课落下了好多课,直到高三才艰难地补起来。
而何彭相反,当年高三时就是永远的年段第一。
他加班完回到家,陆潜正坐在地上,腿高的茶几上摆着一张数学卷子,电视剧还开着闹哄哄的。
“做题目还开电视。”何彭走上去,拿起遥控关电视,坐在沙发上。
“不会做啊,太难了。”陆潜叼着笔,头一歪枕在何彭膝盖上。
“哪题不会?”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把试卷翻了个面,反面几乎全是空白。
何彭叹了口气,接过笔,一笔一顿地教陆潜做数学题。
等那张空白的试卷被填得满满当当,陆潜洗完澡出来,何彭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整日加班让他眼下泛了一层淡青,紧闭的眼尾都透着浓浓的倦怠。
陆潜小心翼翼地掀起被角钻进去,拎起何彭的手腕靠近他,手指还勾在男人的睡衣上,拢着月光的男人五官柔和,却在他心间狠狠划下一刀。
“就这一次。”陆潜在心里默念。
然后他闭上眼,轻轻覆上何彭的唇,犬齿克制又晦涩地轻咬在他的唇瓣。
突然,何彭动了一下,陆潜慌忙失措地停下动作,一脸无辜的看向他。
他并没有发现刚才的小动作,只是咋吧了下嘴,迷糊地揉了把陆潜的头发,圈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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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睡吧,一早还要送你去学校。”
☆、劫后逢生
夏南枝受伤住院的消息被封锁得很好, 她昏迷了三天, 网上却把她和纪依北的浪漫爱情故事疯传了三天。
申远废了好大的劲才没有让纪依北的正脸照公开在网络上, 但是纵使打了马赛克,单看那身材就知道是个帅哥。
而陆潜那一番话更是引起了一场大轰动,不少曾经对他发表不好言论的网友纷纷发起#向陆潜道歉#、#陆潜回来#的话题。
可他当真是履行了当时的诺言, 再也没答应任何采访要求,也没有公开回应过。
他在满是诟毁的时候超然离开,从此成了一个神话。
夏南枝入院第三天时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因为没有伤到内脏, 只是由于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所以一旦醒来恢复的速度倒也快。
这天她一睁眼就看到坐在病床旁的陈溪,身后站着纪哲,她环视一圈, 在窗边看到靠窗站立着的纪依北。
“南南!你醒了?”陈溪激动地站起来。
夏南枝这会儿其实听不见什么声音, 刚刚醒来思绪都是飘忽的,也说不出话,她只是冲陈溪淡淡笑了下。
陈溪手忙脚乱起来:“依北,你快去把医生叫来!”
一动不动地躺了三天,夏南枝的脖子都是僵硬的, 只动眼珠,她瞥见纪依北身上的绷带,那些回忆如潮般袭来。
两人只对视了两秒, 纪依北就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去叫医生了。
夏南枝轻轻皱了一下眉。
这是怎么了?
她脸上还是极度苍白憔悴,不仅如此, 还瘦了一圈,先前的探视时间纪依北站在病床旁看她,还费解她脸上根本没什么肉怎么还能再瘦这么多。
医生进来,纪依北跟在他后头,夏南枝盯着他,可惜由于失血过多导致她的眼神都没了力气,倒像是看着那个方向发呆。
一番检查下来,各项指标都还算稳定,只是仍然需要补血。
陈溪拍了下大腿:“家里的红枣乌鸡汤正炖着呢,依北,你去拿一趟过来吧。”
纪依北动了下眼皮:“爸妈你们去一趟吧,我和南南说会儿话。”
陈溪一愣,倒也没再问,拍拍纪哲的背,催道:“走了走了。”
纪哲不明所以,到走廊上才问:“那小子怎么回事,拿个鸡汤还推三阻四的。”
“你懂什么!”陈溪轻斥,“你没见咱儿子这几天那样吗,啧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喜欢南南呢,奇怪。”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纪哲摆手,摆明不信她那套说辞。
“匡你的吧。”陈溪笑起来,“上回两个回家里我就觉得怪了,咱们依北可护着南南,我还以为只是俩兄妹关系改善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咯!”
病房内,纪依北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
住进icu的病人很多十几二十天都醒不过来,有的连探视都不可以,家属连病人死前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纪依北就是在这样的担忧中熬了三天,几乎没有睡,即便睡了也是意识半清醒半模糊的,尽管医生说了夏南枝早醒的几率很大,他还是忍不住心慌、忍不住绝望。
这几天他不停地想,如果真的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如今当真醒了过来,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南枝了——他快被自责和内疚淹没了。
夏南枝睁着眼,想去牵他的手,却没力气提起来,于是只好一点一点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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