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也有良家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飞雨千汀
“好!”楚妤急急点头应道。
随后便安排人手将莲儿抬回先前的马车里,亲眼目送着马车往来时的路返去。
雪春见楚妤还望着远处马车的后影,便劝道:“楚姑娘莫担忧莲儿姑娘了,雪春方才已试过她确无大碍,想是休息几日便无事了。眼下姑娘倒是应该担忧这缺下来的舞者,方才听那些姑娘讲,这位链儿姑娘还是领舞……”
楚妤这才恍过神儿来,确实眼下更重要的是今晚的表演!少了一个领舞这还如何进行得下去?
她蹙眉看向雪春,“若是少一人会怎样?”
雪春倒是没答,而是直接看了眼畅音阁接应的人,那宫女显得有些慌张,见二人看过来,便直言道:“姑娘们,这里可是皇宫!歌舞哪是说变就变,说少个人就少个人的?”
“可是人都送出宫了,眼下确实没法子了啊。”楚妤一脸的焦灼色。
雪春垂头思忖了下,勿地一把抓住楚妤的袖襕:“楚姑娘,您来领这支舞!”
楚妤先是怔了怔,既而苦笑:“雪春你这是在讲什么笑话,我?”她捏着帕子指了指自己胸前,一副不可思议状。
雪春却似越发笃定了般:“楚姑娘,若是其它位置,还会担忧您跟不上别人的动作。但领舞不同!她完全是独立的,您即便有错也显露不出。”
楚妤凝着雪春的神情,确信她并非逗乐儿,而是认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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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轮满月刚刚升至华丽的楼阁之上, 给那些红墙碧瓦镀上了一层融融暖暖的馨黄。八根缠绕着金龙纹的朱色柱子,支撑着畅音阁上宾区的翘檐。
大亓宫的畅音阁雕栏玉砌, 富丽堂皇。其组成共分为两大部分。
一部分是戏台,共分为上中下三层。一层设露天勾阑,便是今晚所要用的场地。二层三层则可平日里室内设宴赏舞看戏。
另一部分便位于露天勾阑正对的方向,为上宾区。上宾区为半开放式的大殿,三面粉墙环护, 而面向勾阑的一侧却门户大敞, 无墙围堵, 视野开阔。专供圣上及王公大臣们围坐观赏对面露天勾阑的歌舞之用。
此时上宾区的贵客业已坐满了十余桌,除了圣上和凉国公府的人还未到外,基本皇亲贵戚、满朝文武,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已早早的到了。
与国公府交好的贵戚大臣们自然会来捧场国公的寿宴, 与平阳侯府交好的贵戚大臣们也理当来道贺侯府添了新丁。
还有少部分与二府都关系平平的贵戚大臣,为了不落于人后也都随着大流的来了, 毕竟圣上亲自设宴,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平阳侯一家乃是此次宴会的主角之一, 与圣上、国公一家同坐一桌。可眼下另两边的人都未至, 只有商嘉年带着官凝青坐于一侧。
官凝青怀中抱着小公子,时不时的笑着逗弄他, 关切点全在孩子身上, 全然无视满堂的王孙贵戚。而商嘉年的脸上却略带几分拘谨,时不时的抬头看向两侧,不知圣上会从哪边驾临。
约莫又过了两盏茶后, 才见圣上的玉辂缓缓驶来。金色的帷裳随着玉辂的轻微颠簸荡漾出华丽的水波纹,使得里面的景象忽隐忽现,依稀可见明黄色龙袍加身的亓文帝似坐于九天之上,俯视着万生。
圣上的玉辂之后还紧跟着另一驾步辇,依这规制,起初众人皆以为是太后凤驾,直到那步辇落地帷裳敞开,才看到里面走出的竟是凉国公。
几乎是与此同时,有两顶轿子也跟在步辇之后落停,下来的是国公夫人与世子。
圣上的玉辂直待行至大殿的最中心才平稳落停,这位置正挨着圣上要落座的那张主桌。
众皇亲大臣们自先前便已自席位上起身,稍措开坐椅一步,跪地恭迎圣驾。见玉辂落下,便应势叩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辂之上一只大手探出帷裳,高悬着虚拂两下以示平身,口中说道:“众爱卿免礼。”
总领太监李公公忙迎上前躬下身子深埋着头,稳健的伸出一条胳膊迎接亓文帝下辂。亓文帝搭了那胳膊一下迈出玉辂,满面的喜庆之色。
众臣子们这才敢平身,见龙颜大悦,众人也皆附和着一派春风满面之像。
亓文帝原本离主桌极近,却还是往来时的方向迎了几步,亲自挎上凉国公的袖襕,调笑道:“国公快快随朕入席!要不然他们都不敢坐了,哈哈~”
凉国公一手随着圣上的牵引缓步往主桌移去,另一手则捊了把胡须,笑道:“好好好!”凉国公言语间虽带着满面的笑容,亦是掩不住那骨子里透出的凛凛威风。
凉国公如今已年逾半百,当初而立之年才得嫡幼子陆九卿,故而分外疼惜始终养在身边,未像另两位庶子一般,一成年便安置于外。
待圣上与国公落座后,众臣子们才重新回至椅中,同坐于主桌的平阳侯一家也抱着孩儿重新入席。
商嘉年虽是一副喜眉笑眼,谦恭仁厚,可心中却不免腹诽。
同样是今晚宴席的主角,显然是亲疏有别!他们商家世代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便是他这代最碌碌无为,也算是为大亓献了半条命根子!却敌不过国公府与皇室沾亲带故的那点儿关系。
“噢,这便是平阳侯的麟儿?”
正值商嘉年游思之际,忽听到圣上问话,连忙拱臂颔首:“回陛下,正是。”说罢,他从官凝青怀里抱过小公子,特意往圣上眼前送了送。
“好好好!如今平阳侯府后继有人,朕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不愧对老侯爷了!”亓文帝所指,旁人听不懂,商嘉年却是听得懂,他只能略带窘色的垂头连连称是。
这时李公公端了个朱漆的木托到商嘉年身前,木托上铺明黄软绸,软绸之上便是一件金器。李公公颔首敬献:“侯爷,这可是陛下特意命宫中巧匠打造的长生锁~”
李公公的声音尖细婉转,好似带着唱腔,纵是有些滑稽,在场却是无人敢笑。商嘉年拉着夫人起身跪接,连连叩头谢恩后,才又坐回椅子里。
许是官凝青方才怀抱孩儿叩头时谢恩时有些不方便,自打落回桌上孩子就哭闹不止!商嘉年吓的惊出一头细汗,心道这大好的日子里要是冲撞了圣上可如何是好!
便向身后命道:“静竹,带小公子下去!”
亓文帝伸手虚拦了下,大笑道:“无妨无妨!今日原本就是喜庆的日子,有些动静热闹些才好!”
官凝青见圣上不介怀,连忙夺回已被静竹接在手中的孩儿,紧紧搂至怀中,嘴里哼哼唧唧道:“嗷嗷~宝宝不哭,娘亲抱~”
商嘉年白了官凝青一眼,她却也未看见,满眼里只有怀中的这个小团子。
上宾区的大殿内侧连着灶房,这时风廊处的一扇暗门缓缓打开,穿着一水儿碧绿宫装的宫女们端着朱漆描金的雕花食案鱼贯而入。
食案之上满是平日里罕见的珍馐美馔,什么凤髓龙肝,八珍玉食,皆不在话下!无需动筷,单是那宫女端着玉盘自身边而过,便溢出一路悠香,令人垂涎欲滴!
宫女上菜之际,雪春也借机往主桌凑了下,趁乱附在陆九卿耳畔说了一句什么,说完便又悄悄退回到角落里候命。
陆九卿侧眸往对过的勾阑处瞟了眼,眼尾含春,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似是对今晚的这场表演有着无比的期冀。
这时他忽地察觉桌对面儿投来的怪异目光。斜觑过去,竟是平阳侯夫人。
陆九卿随即敛了略觉扫兴的眸色,顾自轻叹了声。霜映清辉,花烛红妆,如此美好的夜晚,怕是仅有对面这俩东西显得碍眼了。
夹起玉碟里的一块雪梨膏,陆九卿却细端着迟迟不忍放入口中。雪梨膏晶莹剔透,软嫩滑爽,被夹在筷柱间颤颤巍巍的,看着便让人心动。他缓缓将之送进嘴里,甘汁四溢,入口即溶。
这清爽的甘甜直从唇齿流入舌尖,再入咽喉,入肠胃……陆九卿由里及表的泛起一抹甜笑。
方才雪春来禀的是:“一切皆已照世子的吩咐安排好了。”
……
琥珀酒,碧玉觞,悠悠泛音渐起。编钟古琴、琵琶洞箫,婉转喜庆的乐声缓缓流出。
陆九卿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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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杯酒敬与亓文帝共饮,放下酒觞亓文帝指着他慈爱大笑:“卿儿如今是越发长进了,这次科举舞弊的案子办得深得朕心!”
一旁的商嘉年脸色登时尴尬了起来,其实亓文帝这话也有一半是故意说与他听的。没办他归没办他,但总归是露了尾巴,以后要越发谨慎了。
陆九卿却不矜不伐,功成不居,连连浅笑着推让。
这时国公夫人不知是有意岔开话题,还是不忍心辜负了今晚的喜气儿,柔声说道:“卿儿啊,陛下方才说你已过弱冠,越发的长进了,这固然是好事,但你也得想想另一方面了。”
亓文帝一听这话音儿,便知道国公夫人这是急婚娶之事了,便笑道:“朕的卿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若是看上了哪府的千金定要跟朕讲,朕一道圣旨就给你娶回府去!”
说罢,亓文帝又是一阵慈爱的笑。连带着身旁的凉国公也捊着花白的长须附和的大笑。
国公夫人见陆九卿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谢恩,便代他谢道:“陛下金口一开,卿儿的婚事臣妇也就放心了。只是眼下卿儿尚未遇到心仪之人,尚不急于立世子妃,臣妇倒是想着先给他收两房妾室充盈下后院儿。”
“这好啊!世子妃的人选的确非一时可定,但卿儿这年纪也确实需要房里有个仔细的人照顾着。”边说着,亓文帝一脸好奇的看向陆九卿:“不过卿儿眼下可有中意的人选?”
“孩儿依母亲的意思。”陆九卿恭谨的微微颔首。
国公夫人闻听此言,脸上自是流露出偃意,国公夫人便趁机道出了近日早已着手的安排:“那卿儿,过会有舞姬献舞,你若是凑巧看上了哪个,只管跟母亲讲!”
原本国公夫人的几回说教陆九卿皆是不肯听的,想不到这回他竟如此乖顺。夫人心中也奇,但却被喜悦压了下去。国公府的舞姬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出身清白是最起码的。能如她所愿看上出身较好的芷香那自然是最好,便是看上了其它的倒也无妨,只要卿儿喜欢,出身低点倒也没什么。
陆九卿唇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只道:“好,母亲既然当着圣上的面如此说了,孩儿自当遵从。”
第69章
畅音阁的露天勾阑处, 两旁灯火通明,乐师们绕栏而伴, 丝竹之音轻灵飘逸,绵绵不绝于耳。
宫里的舞姬们伴着仙弦轻舞,衣袂飘飘,美仑美奂。歌姬们莺声婉转,洋洋盈耳……
如此几曲下去, 上宾台的公侯勋卫和文武大臣们已推杯换盏了几个回合, 此时个个脸红扑扑的, 酒兴正高,不乏伴着台上的空灵音律放歌纵酒的!
陆九卿似是对这些歌姬舞姬的并无甚兴趣,只是端着碧玉觞不时的往勾阑后面瞄一眼, 显然对那幕后的兴趣比台前还要重。
这时蓦然桌案对过有人唤他:“陆世子, ”
这声音一听便知是谁了,陆九卿夷由了下才缓缓转回头。他面色平宁, 声音带着拒人千里的意味:“平阳侯夫人有何贵干?”
官凝青凝眸甜笑,将那谄媚诠释的甚好。她双手端起酒觞时不自觉的翘着兰花指, 颦笑举止间极尽妖娆:“陆世子, 凝青想敬您一杯。”说着,她双手捧着碧玉觞往前敬了敬, 眉眼间流露出垦切。
陆九卿面上虽未表现出来, 但心下却是极为不解!起初他还以为是商嘉年故意玩儿的什么花样,但当余光瞥见商嘉年时,却见那张脸上浮现着更甚于他的尴尬与不解。
商嘉年确实尴尬。莫说平阳侯府与国公府常年不睦, 就算是此时想要在圣上面前作作戏,那也该敬今日的寿星凉国公!她这是敬的哪门子陆九卿?更何况女眷上桌也只有陪同的资格,哪轮到她去酬酢!
“平阳侯夫人,你这杯酒是何名头?”陆九卿边说着,边略显疏远的往椅背上靠了靠,眼神里满是讥讽,毫无举杯之意。
商嘉年看着这幕,心中气极!恨不得直接夺下官凝青手中的那杯酒,直接泼到她脸上!可是当着圣上的面,断是不能的,眼下只有强压下这口气,先将此事敷衍过去。
“噢,呵呵~”商嘉年咬着牙硬挤出一抹讪笑,较自然的夺下官凝青手中的酒觞,自己端着往陆九卿跟前敬了敬:“拙荆产子不久不易饮酒,还是由本侯代饮了这杯。”说罢,商嘉年便昂头将杯中之物尽数饮尽。
示了示空杯,这才又道:“此次的宿城之行,陆世子也算是为国为民,不辞辛劳!本侯在府中时便常说定要找机会好好敬陆世子一杯,呵呵,看来是拙荆听进心里去了。”说到这儿,商嘉年笑着转头看了看官凝青,那宠溺的表象下却是隐着凌厉的凶恶之相!
凉国公捊着胡子,笑着提点了声:“卿儿?”
陆九卿没回视他父亲,却是顺从的举起眼前的碧玉觞来,爽快往嘴边送去。此时他与父亲心所想如出一辙:在圣上面前还是暂且先放下那些私怨,一杯酒而已。
就在陆九卿微微仰头饮下杯中酒之际,忽觉眼旁一暗!随之是大殿席间的一片哗然……
他放下杯子往一侧的戏台处看去,方才还灯火通明的勾阑之处,如今已比先前暗下了许多。那围绕着勾阑的大灯塔已被弄熄,只留戏楼上垂下的串串宫灯,和一旁石灯笼中的暗淡光华。
此时编钟声叮叮响起,那琴锤敲击在钟架上的扁圆青铜钟上,发出空灵的声响。可这些琴锤却如同是闷敲在陆九卿的心弦上,撩拨的他唇角勾起一抹享受的弧度。
阆苑琼楼中走出十多名身着淡粉色舞裙的美貌舞姬,甩着水袖往台上走去。脚下细碎的步子掩在曳地的舞裙内,一个个飘也似的就上了勾阑。
她们旋转着轻盈的身子,不停的快速变换着位置。裙裾飘洒,水袖翻飞,一片花影缤纷间忽地从中冒出一个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未像其它舞姬般绾着统一的发髻,而是将一头墨染般的青丝披洒于秀肩,直垂落至腰际。头顶以光洁的丝绦系起一小缕发丝,那莹白的细丝绦悬搭于墨发间,极显女子的柔婉。
国公夫人带着几分探察的心思往陆九卿脸上看去,却见他眼神四处找寻似的不知在往哪儿看,反正不是往勾阑之上看!
夫人面露疑惑,方才还答应的好好的,怎的这会儿却好似完全不往那方面使心思?芷香如今就在台上,出场堪称完美,怎的会勾不起卿儿的兴致。
“卿儿?”国公夫人边嘴上唤着,缩于桌下的手还轻碰了碰身边的孩儿。
陆九卿转过头,似带着一脸的茫然:“母亲何事?”
“卿儿,是台上的舞蹈不好看吗?”
眉眼间稍显迟疑,陆九卿才笑微微的搪塞道:“好看。”
国公夫人张了张嘴原想再说句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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