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的贴身丫鬟

    青葵看了看唐玉和的神色，他正沉浸于戏目中，根本对周遭的这些笑声不在乎。尽管青葵觉得，这些笑声当中，包含的嘲笑与讽刺意味更多。

    从前威风不已的玉面将军，今日却在殿内行伶人之事，不免让人感叹。

    “长公子在琼华长公主的府里头养了这么几年，还不见好转吗？”另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却是比曹太后的年轻。

    “皇后这话，莫不是在说，长公主对晋王长公子不上心？”又一妇人道：“可方才皇后不也瞧见了吗？晋王长公子对那唤青葵的婢子如此依赖，可见琼华长公主调教人的手段。”

    青葵：……

    为什么又提到她头上来了？

    “德妃这话，说的你似乎在场亲见一样。”刘皇后冷笑，“我不过是对晋王长公子关心两句而已，你何至于挑拨我与皇太后的关系？”

    伊德妃也不软弱，转向唐焕道：“陛下作主！妾方才哪里说了什么挑拨的话？皇后的意思是说晋王长公子病未好痊，可妾却觉得晋王长公子如今开心着呢，又有什么不好的？”

    唐焕笑了起来，“皇后与爱妃都有理，都是关心阿和罢了，不必再争执。那边的侍婢叫……什么葵？”

    “婢子青葵，拜见陛下。”青葵朝着唐焕拜下。

    唐焕道：“嗯，皇后与德妃都说你伺候地晋王长公子极好，朕便依她们的意思，重重赏你。”

    “婢子拜谢陛下隆恩！”

    说着，青葵又分别朝刘皇后与伊德妃拜谢。

    这场小闹剧，便被唐焕这样打着哈哈揭过了。

    由此可见，陛下的后宫，很是“热闹”。

    “陛下，妾有些不适，先回宫了。”刘皇后起身，语气有些不悦。

    见状，唐焕跟着起身，“皇后哪里不适，朕叫医师来瞧瞧？”

    刘皇后朝唐焕一礼，“妾粗鄙之人，哪用劳动医师？陛下尽兴，妾告退。”

    说着，刘皇后又转而朝曹太后一礼，便领了女官宫人朝外而去。

    唐焕的脸色微一犹疑，然后转向曹太后道：“母亲，孩儿不放心皇后，这里便交给母亲主持。”

    曹太后点头，“皇后若真是不舒服，尽早让医师瞧瞧的好。”

    “是。”唐焕应声过后，匆匆离殿，追着刘皇后而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内的青葵，不由有些讶异。她从前从琼华长公主那里听说了不少宫中之事，这刘皇后也是位人物。但亲眼见到皇上对她如此着紧，还是可见她的手段厉害。

    皇上与皇后离开之后，殿内的气氛又似有些不同。

    少了些威压感，大家笑闹的声音又大了些。

    “青葵。”忽有一宫婢来到青葵近旁，出声道：“皇太后唤你。”

    青葵向那宫婢一礼，又转头看了一眼玩地正欢的唐玉和，这才随着那宫婢朝曹太后的座席而去。

    曹太后的座席是单独用帐幔圈起来的，里外有不下二十个侍奴伺候，可见她的气派。帐内几案上，呈列了不少金银玉器，又有暖炉香熏在旁，将这一方小天地衬地华贵无比。

    而靠坐在榻上的曹太后，也是通身珠光宝气。

    青葵上前拜礼，“婢子青葵，拜见皇太后，愿皇太后福寿康宁。”

    曹太后一笑，“免礼。”

    “谢皇太后。”青葵起身，恭敬侍立一旁。

    “琼华在信里，对你大加赞扬，可见，你在府里时，帮了她不少忙。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也可告诉我一声。”

    曹太后话语一顿，微叹道：“琼华她……在府里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青葵答道：“回皇太后的话，长公主仁心，有些事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二郎君的事，长公主太过伤怀。”

    闻言，曹太后长长一叹，“她心里大概也是怨我的。”

    曹太后没说下去，青葵却明白她的意思。刘皇后在背后推波助澜，将李夫人赐给了傅才敏。按说，身为母亲的曹太后，应该要阻止才对。就算要给傅才敏赐妾，也该择了良善之辈才是。

    而且，刚才听刘皇后提及琼华长公主那口气，似乎对琼华长公主极为不喜。这当中，只怕还有什么旧怨。

    “阿和这孩子，从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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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极聪慧的。”曹太后转了话题，“陛下也对他十分喜爱。只可惜他一时糊涂，犯了大过。

    只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相信陛下也早已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有什么顾忌，往后多带着晋王二公子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青葵一边应声，一边暗想，唐玉和那个混蛋，当年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地陛下大怒？

    又聊了几句，曹太后便打发了青葵。当然，也赐下了不少财物。

    嗯，如果她还有命离开洛阳的话，应该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离开宫门后，重新坐上回程马车的唐玉项与青葵同时松了一口气。今日，还算是有惊无险。

    如果没有曹太后缓和气氛的话，皇上到底会怎么处置唐玉和，还很难说。说来，也多亏了琼华长公主为青葵开路。

    今日一过，唐玉和再出席什么场合也就不必太过担心。反正，陛下也已经默许了他的小孩子性情，许他“无礼”了。

    此刻的唐玉和，早因为在宫内玩地尽兴，而昏昏欲睡起来。仍是将头靠在青葵肩上，双手抱着她打盹。

    这是唐玉和新解锁的花样，一开始当着唐玉项的面，青葵还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想着这样总比让他瞧见另一幕的好。

    而唐玉项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经觉得分外刺眼。

    他转而望向窗外，“过一段时日，我看还是请旨让医师来给阿兄瞧瞧。若阿兄能恢复往昔的模样，才是最好。”

    青葵看了唐玉项一眼，应声，“二郎君说的是。”

    心里却在想，眼下唐玉和是恢复好，还是不恢复好，还真的难说。

    正文 第45章：嫡庶倒置

    “娇娘，你这是怎么了？”皇上唐焕终于追上了刘皇后，语气无奈道：“难得母亲今日有兴致，你怎的又生气了？”

    身边宫人早已退远，刘皇后停住脚步，侧向一边，半红了眼眶，“陛下这是责怪妾了？可妾的委屈，陛下又知道几分？”

    唐焕揽着刘皇后道：“我若是怪你，还会追出来？我知道，德妃说话是重了些。但她一向是那样的性子，你也清楚。我也说过，她父亲为了咱们成国牺牲，我也不能太委屈了她。”

    “妾哪里是觉得这件事委屈了？”刘皇后反驳，“德妃是功臣之女，妾也不会真委屈了她。妾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自觉不配这个后位……”

    说着，刘皇后落下泪来，楚楚可怜。

    虽已是年过三十，但刘皇后的风姿更胜往日。而在这偌大的后宫，也只有她敢跟唐焕这样偶尔耍耍性子。

    都说皇后擅妒，可唐焕也仍然纵着她。

    唐焕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边替刘皇后擦泪，一边道：“我知道，当年长姐力主立韩氏为后，说了些过分的话。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傅大郎和傅二郎先后故去，这对长姐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打击。母亲也同我说了，这次长姐怕是熬不过多少时日了。”

    一叹，唐焕道：“到底是一家人，从前的事，便就此算了吧。”

    刘皇后渐渐停止了哭泣，看了一眼唐焕，“长公主竟真的伤怀至此吗？若是如此，我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她痛失两儿，也是可怜人。”

    唐焕微笑起来，捏了捏刘皇后的脸，“我便知道，我的娇娘是个心善的。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方才还未尽兴，我唤了人去玉轮宫，咱们接着看戏去。”

    刘皇后柔弱无骨地挂在唐焕身上，娇声道：“方才是妾的不是，一会妾亲自给陛下歌舞一曲。”

    “好好好！”唐焕大笑起来，十分愉悦，“朕也看看，皇后生疏了这么些时日，技艺可有退步。”

    两人笑语向前，周遭的宫人赶紧跟上。

    “刘皇后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过。”回到居宅，唐玉项便吩咐知书等人，将他的日常用物搬来唐玉和的院子。

    看了一眼外边忙碌的众人，青葵回答，“是，婢子曾经听长公主提及。刘皇后家世微寒，后来去了皇太后身边服侍。因姿色绝众，又习歌舞艺，为陛下所喜。

    皇太后将其转赐陛下后不久，便诞下了魏王，恩宠更甚。后又与韩夫人争后位，因陛下偏袒，最终得以正位中宫。”

    唐玉项点头，“陛下虽未立储君，魏王却颇受陛下重用与宠爱。而后宫事，乃至前廷事，刘皇后也多有插手，可见她的手段。日后再进宫时，你需对她避忌几分。”

    青葵应声，转而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今日为何德妃会当着众人的面顶撞刘皇后？”

    唐玉项回答，“伊德妃之父乃是武皇旧臣，随武皇征战遇难，这门婚事也是由武皇作主，所以陛下对伊家还是有几分感恩与念旧的。

    再者，当日，陛下嫡夫人乃韩氏，次夫人乃伊氏，刘氏地位最末。陛下却力排众议立了刘氏为后，所以，也难免对伊氏有几分愧疚。”

    “原来如此。”青葵点头，“若如此说来，那韩夫人不是怨愤更甚？”

    “韩夫人便是如今的淑妃，位在伊德妃之上，次于刘皇后。”唐玉项一叹，“也算是个可怜人。只是性情木讷了些，不讨陛下欢心，又无子嗣。故而，也只能位列刘皇后之下了。”

    青葵想起今日见过的唐焕，那样出格的性情，也怕只有刘皇后那样的人才能讨他欢心了。

    “其实嫡庶倒置，陛下做的，也不止刘皇后与韩淑妃这一桩。”唐玉项接着道：“你今日瞧见的皇太后，虽是陛下生母，却只是武皇的妾室。而陛下的嫡母，武皇正妻姚氏，如今只是被封为皇太妃而已。”

    青葵大感诧异，“那姚太妃膝下无子吗？”

    唐玉项笑了笑，“或许便是命运弄人，姚太妃先后生下两子，一子夭折，一子随武皇征战时，被敌将斩杀，不可谓不凄凉。”

    青葵轻出一口气，后宫之中，大概从不缺乏可怜人。

    “阿葵，我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唐玉项叹声道：“我与阿兄只怕会经常受陛下召见，出入宫闱。后宫中事，你若了解地多些，也好应对。

    不过今日看来，皇太后对你颇青睐，可见你在郡公府时，也颇得长公主欢心。只是时移世易，有些事情很难说地清。”

    青葵躬身道：“婢子谨记二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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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诲，日后必当慎言慎行。”

    唐玉项笑了起来，“阿葵，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拘谨。在郡公府时，我便已当你是朋友一般，你到现在还对我这般客气，反倒令我有些难过了。”

    “郎君。”知书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吴王七公子来访。”

    唐玉项微愣，随即含笑点头，“有请，吩咐人备膳。”

    “是。”知书应声而去。

    唐玉项转头看向莫名的青葵，解释道：“七公子秦辰悦，乃吴国君主第七郎。说地简单些，与我是同病相怜之人，往常也多有来往。他人很是和善，你也一起见见。”

    “是。”青葵应声而起，看了一眼仍在贪睡的唐玉和，随唐玉项出了唐玉和的寝屋。

    同病相怜，便是同为质子之身了。

    唐玉项亲自将秦辰悦迎进院内，两人客套一番，在东厢坐下。

    秦辰悦微有诧异，“此院……”

    唐玉项含笑回答，“这是阿兄的居院，只是阿兄病情未愈，我希望多与阿兄相处，这才搬来了此院。未以正堂待客，还请秦兄莫要见怪。”

    秦辰悦忙道：“唐兄说地哪里话，唐兄与长公子兄弟情深，我很是羡慕呐。”

    秦辰悦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感慨。

    唐玉项默了默，转头向侍立一旁的青葵道：“青葵，过来见过七公子。”

    青葵依言向秦辰悦拜礼。

    秦辰悦再次露出诧异的神情，“这位是……”

    唐玉项道：“是阿兄身边的婢子，很是伶俐，我也非常喜欢。想着秦兄向来和善，便让她给秦兄拜个礼。”

    闻言，秦辰悦不由多打量了青葵几眼，“不必多礼。”

    正文 第46章：吴王七公子

    青葵道谢而起，秦辰悦又看了几眼，道：“青葵你也坐吧。”

    青葵有些犹疑，唐玉项也点头，“我说了，七公子是最和善不过的人，阿葵你不必拘礼。”

    再度拜礼而谢，青葵才在唐玉项的侧后方坐下。

    知书指挥着人给青葵面前添了几案与点心食物，宛如待客一般。

    秦辰悦与唐玉项刚说了几句话，忽见一个身影蹿了进来，然后直奔青葵的方向，语气不悦道：“阿葵又不见了！”

    青葵有些尴尬地起身，向秦辰悦一拜，正打算带唐玉和离开。唐玉和却往青葵的几案旁一坐，然后抓起案上的点心便吃了起来，“好吃。”

    接着，又看向青葵道：“阿葵，你也吃。”

    “阿葵，便依阿兄的意思吧。七公子不是外人，不必拘礼。”唐玉项说完，转而向秦辰悦一揖，“阿兄便是这么个情况，想来秦兄也不会介意。”

    秦辰悦其实今日是连番感到吃惊的，但唐玉项这样说了，他也就就梯而下，回礼道：“唐兄言重，从前我也见过长公子的，都是相熟之人，自然不必客套。”

    见状，青葵也没再多说什么，在唐玉和身边坐下，给唐玉和擦手递点心。玉冬和十松也在一旁帮衬，乙清远远地立着，只在必要之时跑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