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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迦南
可即便这样的她,也生生地感到了艰难,感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一看到饭就生出一股畏惧退缩。
从来不知道怀孩子竟然这么遭罪,如果不是性命攸关,她怕是也早就退缩了,放弃了。
一个孩子,从孕育到出生,再到长大,身为母亲究竟要付出多少艰辛?!
不当妈不知父母恩。
只有自己真正经历了,才知道父母对自己的恩情有多深!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想回报时,已两世为人,已经和父母恩亲远隔了一个红尘!
“……不结婚只要孩子,什么都不用当父亲的操心?吃奶,穿衣,换尿布,哪一样轻松了,你以为养个孩子那么容易,气一吹就长大了?!”那日听说自己想做单身妈妈时,母亲愤懑的话尤在耳边,她还清晰地记得起夜时听到母亲卧室中传来的低泣声……
当时的她怎么会那么狠心,偷听了半天竟然还能心虚地悄悄回到卧室用大被蒙起头!
眼前景物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
“妈妈,如果能回去,我一定不再气你,不再惊世骇俗地张罗做单身妈妈!”
“妈妈,如果能回去,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地找个男人嫁了,给您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外孙。”
“妈妈,如过我还能够回去,我一定不再那么拼命工作,一定要常回家看看,晚上倒盆热水帮您烫烫老寒腿,早晨替您梳起那斑驳的白发……”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一首遗忘已久的歌儿轻轻地从赵青唇边溢出。
长夜空虚使我怀旧事,明月朗相对念母亲;父母亲爱心,柔善像碧月,怀念怎不悲莫禁。
长夜空虚枕冷夜半泣,遥路远碧海示我心;父母亲爱心柔善像碧月,常在心里问何日报?亲恩应该报,应该惜取孝道,惟独我离别,无法慰亲旁。轻弹曲韵梦中送!
谁在唱歌?
这么好听。
睡在暖阁中的夏竹披衣下地,循着声音来的卧室。
就看见窗前的清冷背影。
一身月白色的衾衣,如缎的长发瀑布般垂到腰际,清冷的月光透过明亮的玻璃射进来,照在身上,勾勒出如韧柳般纤细却优美的轮廓。
不知道怎的,明明这就是一幅动人心魄的水墨画,可夏竹却没由来生出一股莫名的感伤。
凝望着月色下那孤单身影,忍不住低低抽噎出声。
是啊,小小年纪就守了寡,每日折腾的死去活来,夜半来清风孤枕,上有婆婆不喜,下有小姑不敬,还有一个随时准备挑毛病的大太太虎视眈眈,这日子……任谁也难熬!
“谁?”
赵青蓦然转过身。
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脸上已满是泪痕。
“三奶奶!”夏竹一把抱住她,“您要难过,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
把赵青吓了一跳。
恍然才发觉夏竹误会了。
“没事儿,没事儿……”她忙拍拍夏竹后背,“我只是发现做母亲原来这么辛苦,忽然就想我母亲了。”又道,“你快别哭了,仔细吵醒其他人。”
“三奶奶若想母亲了,不如明儿就回了老太太和大太太,请方太太过来看看您……”夏竹不好意思地擦净眼泪。
请,……方太太来?
赵青一脸错愕。
******
大太太听了就冷笑一声。
“她终于熬不住了!”
“空房哪是那么容易守的?”苏妈妈呵呵地笑,“听说她吃一口吐一口,人整瘦了一圈。”
大太太也呵呵地笑起来。
屋里洋溢着一股轻松的喜悦。
祭房管事送来沈怀瑜烧五七用的祭品清单,“……大太太瞧瞧,还差什么?”
心不在焉地看着清单,大太太喃喃自语,“……这么一老折腾,怎么那孩子就不掉呢?”
苏妈妈听了不由脸色大变,“吐成这样,老太太会让她出府祭典吗?”
神色猛地一僵,大太太手里的清单轻飘飘落到地上。
******
老太太也正诧异地看着青梅,“……半夜里传出哭声?”
青梅点点头,“把吴妈妈都给惊醒了,过去一问,说是想方太太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又怀着身孕……”田妈妈叹了口气,“受不住也是有的。”
“还有三天就该给三爷烧五七了,她进门也一个月了……”老太太自言自语道,“方太太怎么竟一直没来看她?”
母子连心,按说,方太太早就该来看她才对。
难道,这里有什么隐衷?
手里一根刚剪断的花枝捋直了又煨弯,又捋直……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一节一节,老太太却全然不觉,眉头拧成了一团。
“哎呀,这还用说?”画梅笑道,“女儿做下了这么丢脸的事儿,若不是……”若不是三爷唯一骨血,早就被休回门了,“躲都来不及,她哪还有脸来见您?”
想想也有道理,老太太讶然失笑。
“说的也是。”把满手的碎花枝扔到托盘中,“这人老了,就爱瞎寻思。”
“她折腾的太厉害了,要保住这孩子,老太太还是低低头,请方太太来吧。”田妈妈趁机劝道。
“她正经婆婆都不管……”老太太声音有些犹豫。
这件事儿最好是二太太出头去求大太太。
从撵艾菊等人到买丫鬟再到同意赵青吃空饷,这一庄庄,一件件都让大太太暴跳如雷,好在老太太占着理。
这件事就不同了。
名不正言不顺的,若老太太擅自决定,一旦被大太太名正言顺地驳回,她这张老脸都没处搁。
如今沈家的生计可全靠大房!
心思一转,田妈妈便明白了老太太的难处,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二太太能不能想到这些?”
即便想起,怕是也不敢开口吧?
想起二太太那畏缩怯懦的性子,画梅在心里为赵青叹了口气。
那面二老爷正在劝领着丫鬟叠金元宝的二太太:
“这些东西祭房都给准备了,你就别操心了,去丽景阁瞧瞧,若真是想家,就回了老太太和大太太把方太太给请进来。”逝去的固然让人伤感缅怀,可活着的总要活下去。
尤其还有一个给他们带来希望的孩子需要呵护!
把折好的金元宝放到纸箱中,二太太兀自又拿起一张剪好的金珀纸从中间对折开来,“瑜儿从小手面就大,我怕大嫂准备的不够他花儿。”感觉丈夫的目光一直注视自己,又头也不抬地诺诺道,“方太太自己不来看女儿,哪有当婆婆的去请的理儿?”摇摇头,“这有失沈家体面,大嫂不会答应的。”
想起赵青进门三天就换了丽景阁奴才,五天就把府里折腾的底朝天,竟还破天荒地要去了二十一人的空饷,令府里人集体失声,把大太太气的差点吐血,二老爷就叹了口气。
气成那样,大太太若能答应请方太太才怪。
气氛有些沉闷。
满屋子就听见沙沙的折纸声。
小丫鬟带了紫鹃进来。
“听说三奶奶想方太太了,大太太的意思不如二太太去瞧瞧,若真想的厉害,就请方太太过来,好歹能吃些东西,保住孩子才是。”
她错了,大嫂本来就是个面冷心热心胸开阔的!
二太太听了眼前就一亮。
她放下手里的活吩咐书香道,“把我那套翡翠头面找出来,给大嫂送去。”
紫鹃眼底就闪过一丝轻蔑笑意。





娇妻 第三十六章 五七
沈怀瑜的五七非常隆重。
纸人、纸马、亭台楼榭,玉树花海,成堆的金山银山迤逦出去几里地,惹得古澜镇上的老百姓争相跑出来观瞧。
恭恭敬敬地在连夜搭建的望乡台上放了一套沈怀瑜生前穿过的旧衣,又在摆好的贡桌前悲悲戚戚地敬了三杯酒,赵青额头已沁出一层细汗。
强忍着被刺鼻酒味激起的一阵阵厌呕,赵青软软地倚在夏竹怀里。
大太太见了就商量执意跟来的二太太让赵青先回去,“……一会儿化库的气味更大,薰坏了孩子。”
看着她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二太太就点点头。
“……大爷身边那个穿宝蓝色绫缎直缀的就是我们古澜镇县令尹大人的独子尹昆,穿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道袍的是新陵三合镖局的是少东家祁世源,大老爷亲自陪着给三爷上完香就匆匆走了的那个人是潭西省都司的都指挥使傅万年……”马车下了山,路渐渐地平稳下来,见赵青神色好了些,春兰就开始给她介绍今天来祭典的那些人。
省都司的都指挥使?
赵青就想起沈怀瑜书房中的《大楚志》。
楚国的地方辖制有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就是夏竹说是的都司,分别掌管一省行政、司法、军事,三司互不统属,各对中央负责。
都指挥使,那就是一省军事的最高指挥官,相当于现代的省军区司令员,这么大的官……
“怎么也会来祭典三爷?”她不解地问道。
大楚志记载,太祖皇帝当年就是听信太祖皇后的话,借助民间商人的财力和赵家势力一举登上皇位的,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商人不得参加科举的制度,致使楚国商人地位远远高于周边各国。
可地位再高,士农工商中,商也是末流啊。
傅万年竟然以一省总司令之尊,亲自来祭典沈怀瑜!
“奴婢也不清楚,听柳妈说他和三爷是磕头兄弟……”
正说着,外面一阵嘈杂。
春兰伸手撩起车帘。
“怎么回事?”
“不知谁家的马惊了,三奶奶快把住马车!”吴妈妈急匆匆地跑过来。
“闪开,闪开……”
“马惊了,马惊了!”
……
听到外面乱遭遭的呼喊,赵青慌忙紧紧地抓住车座旁边的扶架。
“驾,驾……”
瞧见一匹高大的枣红马疯了似的迎面冲来,车夫使劲挥着鞭子,试图把马车赶到路边。
不知是慌了神还是怎的,赶了十几年马车的老把式了,竟失了手,明明要向左,一鞭挥下去,马尥开蹶子就朝右奔去。
吱呀呀一声巨响,整辆马车竟生生横在了路当中。
车辕前的青棕马突突地打着喷嚏,任车夫怎么挥鞭,就是一动不动。
眼见那惊马还有几丈就冲过来了,车夫吓得跳下马车扔了鞭子就朝路边的树林逃去。
围在车前的婆子也早逃的不见了影,只吴妈妈气喘吁吁地围着马车转,“……马不走了,三奶奶快下来!”
只要让开这条路,让惊马冲过去就没事了。
可偏偏地,她们的马车就横在了路当中,车夫也没了影儿……她也因躲避骤然掉头的马车,逃到了车后面,这时候在上前去接赵青下车已经来不及,只拼命地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三奶奶快点跳下来,往树林里逃!”
而马车上赵青在左,春兰在右,车一横过来,赵青那面就正对着惊马。
从赵青那面下车铁定逃不开惊马的铁蹄,春兰想也没想纵身跳了下去,嘴里一边大喊,“……三奶奶先扶稳了,奴婢下去就接你。”
扑通,一个狗啃屎,春兰整个爬在地上。
直摔得她脑袋嗡嗡直响。
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顾不得浑身针扎似的疼痛,春兰紧咬着牙关手扶车架挣扎着站起来,伸出两手,“三奶奶快跳下来!”
有她垫底,赵青跳下来总能有个缓冲,脚踝传来一阵阵剧痛,让春兰清晰感觉到,今天她是再无法生还了,好歹有她垫底,她家三奶奶能逃过一命。
拽了一下没够着,瞧见赵青还一动不动面色沉静地端坐在马车上,春兰急得声嘶力竭地大喊,“三奶奶快……”话说了一半,就惊愕地睁大了眼,整个人石雕般僵住。
无限放大的瞳孔中,还映着对面惊马高高扬起四蹄朝车厢踏来的影像。
“完了……”
昏倒之前,春兰心里绝望地念了句。
******
左面的小路上,几匹行色匆匆的快马从山上奔下来,马上几个皂衣男子个个满面灰尘,神色疲倦。
“……宜春河横夸潭西、宁肃两个省,途径九个州府,四十三个镇县,七爷这么一个一个地寻,怕是几个月也走不完。”错后半个马头的黑棕色马背上,一个眉清目朗的男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前面浑身锦缎似的枣红马背上的刚毅背影,“您已经出来二十天了……要不,七爷先回去,属下继续带人沿着宜春河挨个州府寻找?”
枣红马上的男子没言语。
“……郭副将军来信,赵副将军几次要闯帅帐,想弄清楚你到底在不在军中?”黑棕色马上的男子又道,“他和墨参领都快撑不住了。”
几人正是秘密离开军营寻找七皇妃的七皇子李霁一行,说话的是他的谋士李瑜智。
虽说虚虚实实,故布疑阵会迷惑对手,可也架不住赵副将军这样横冲直闯啊。
他可是当朝皇后的亲侄子!
一旦被金銮殿上的那位知道他家将军两军阵前竟擅离职守,后果不堪设想!
望着那刚毅的背影,李瑜智眼底满是担忧。
空气异样沉闷,只听见踏踏踏的马蹄声和风吹树梢的莎莎声,就在李瑜智忍不住想要再劝时,李霁低沉的声音传来:
“还有多远到古澜镇?”
李瑜智神色一震,“将军真的要去祭典沈怀瑜?”
“今天是他的五七,希望能来得及赶过去……”
“将军……怎么会……认识沈三爷?”李瑜智困惑道。
一个是卑微的民间商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他们怎么会有交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瑜智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他直直地看着李霁。
前面马上的背影僵了下,李霁脚一用力,身下战马蓦然加快了速度。
李瑜智无奈地摇摇头。
“出了这条小路,就是……”
话没说完,就听林外一阵大叫。
“闪开,闪开……”
“……马惊了!”
……
微一怔神,几人催马就窜出小路,立时瞧见几个汉子正满头大汗朝前跑着,嘴里大喊:
“快闪开,马惊了!”
夹杂着路边百姓的尖叫声,丈余宽的马路上乱作一团。
跑在最前面的李霁蓦然回过头。
只见他身后一匹枣红色的惊马疯了似的冲向不远处横在路中央的一辆蓝段马车,车脚下裙裾翻飞,似有人倒在车轮下。
不好!
二话没说,李霁一扽僵绳,双腿一夹马身,掉头追了过去。
虽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的宝马良驹,但毕竟距离太近,眼见差半个马身就追上了,那惊马已经高高扬起四踢朝马车踏去。
“七爷小心!”李瑜智大喊,“来不及就算了。”又小声嘟囔了句,李瑜智已搂住缰绳停下来。
没用了,他们根本追不上。
其他几人也纷纷搂住缰绳,抬头望着前面的李霁。
就见李霁双腿撑起,直接从马背上滕起半个身子,伸手向惊马脖上的缰绳抓去,可惜,距离太远,尽管他马术高超,手还是落了空,惊马脖上的缰绳擦过他的指尖被高高地甩到了半空中,而惊马高高扬起的前蹄已经离赵青的马车厢顶不足一尺!
“完了,车上那人死定了!”
李瑜智惋惜地摇摇头。
围在李瑜智身后的众人心里也都一凉,“……没用了!”脚下一用力,正准备催马上去接应李霁,几人突然僵住,俱错愕睁大了眼。
却见半个身子还在半空中的李霁并未坐回,他右手一抽腰刀,众人但觉寒光一闪,眼前一片红幕……
所有的声音顿时一空。
大家俱心惊胆战地闭上了眼。
待睁开眼,恍然刚刚抽刀的动作只是梦境,李霁的刀依然安好地躺在鞘中,而他正手按枣红马背,右脚甩开马蹬,半空中一记飞腿把还在往前冲的惊马生生地踹出一丈远……
说的慢,实际上这一连串的动作也就在眨眼之间。
所有的事情就都已结束。
看到李霁气定神闲地坐回马背,一手牵住因受惊正要撩蹄奔逃的马脖子上的缰绳,将横在路中间的马车带到路边稳稳地停下,众人俱松了口气。
“……我的马啊!”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骤然响起。
把围上来的众人吓了一跳。
纷纷回过头。
恍然才发现被李霁一脚踹出的惊马只剩个身子,鲜血顺着颈上的动脉汩汩地流着,一个身穿布衣的汉子正趴在马身上哭天抢地地哀嚎……那马头不知何时竟然已被李霁一刀生生地剁下!
天!
这,这,这也太……
众人一阵胆颤心惊,有胆小的早吓昏了过去。
再看向李霁的目光已满是敬畏。
松开马车僵绳,李霁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要跨马离开,听到身后的车厢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下意识回过头。
宝蓝色底子万字不断头纹的车帘被利刃斜下里斩落了大半截,露出半截一动不动略显圆润的身姿,一只欺霜赛雪的柔夷安然地握着车架,月白色素面锦缎褙子上喷溅的一点点殷红血迹恍然皑皑白雪中盛开的寒梅,娇艳,醒目。
竟然是个女人?
李霁微微有些诧异。
没有惊叫,没有惶恐地从马车中跳下,刚刚外面那么惊险而里面的人都纹丝没动,他还以为是哪家经多识广的世子爷,抑或,已经吓昏了。
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
一个如此清醒冷静的女人!
她是谁?
这么偏僻的小镇上,怎么竟会有如此胆识气度的女人?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正要纵马离开的李霁忽然又勒住缰绳。
一瞬间,他很想撩开那半截残破的宝蓝色锦缎,看看里面佳人的模样……




娇妻 第三十七章 错过
调转马头,李霁俯下身来缓缓伸出马鞭。
“三奶奶,您没事吧?”
“三奶奶!”
……
被撕心裂肺的嚎叫震醒,回过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吴妈妈几步就冲过来,一把推开已触到车帘的马鞭扑向马车,圆滚的身子整挡在了李霁马前。
呼啦,早就惊鸟般四散逃逸的丫鬟婆子一瞬间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直把个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奶奶,三奶奶……”叫魂似的呼喊着。
感觉失去的知觉终于又回来了,赵青一阵后怕。
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汗。
刚才春兰跳车,她跟着就想跳了,离地不过就三尺多高,放在前世,别说马车停着,就是飞奔着的,她也能毫发无损地跳下去……可惜,她忘了,她这俱水仙花似的娇贵的身体太不听话,热血上涌准备翻身跳车的瞬间,便不争气地“当机”了。
眼看着春兰声嘶力竭地伸出手,眼泪巴巴看着她,哀求她快点下来,快点下来……可她却无能为力!
若不是遇到那位侠士仗义出手,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果决地斩下马首,现在,她早已经死了!
这一次是凑巧有人路过。
下一次呢?
再再下一次呢?
就算她运星高罩能再次遇到好人,可谁能保证他会有刚刚那位侠士的身手和当机立断的果决?
刚刚那位侠士只要有一丝犹豫,自己今天就会命丧黄泉!
若不是她太冲动太暴躁,若她能不骄不躁地在马车停下时就按部就班地起身,迈步,从容冷静地下车……她有足够的时间能和春兰躲到路边,至少能自己主动抢得一线生机。
绝不会像刚才那般眼睁睁地看着疯狂的铁蹄朝着自己脑袋落下来,却无能为力!
那一瞬,她是那样的无助。
不行,她一定得改掉前世这火爆脾气,只要她不冲动,不想火爆地发威,身体就不会当机。
青山不就我,我去就青山。
没办法,谁叫自己空有着强大的意志,却被紧紧地束缚在这俱花儿一样娇柔的身体里呢?
两世为人,第一次,赵青主动生出要改变自己这火爆脾气的想法。任她前世再剽悍泼辣,再要强,这一世,也是要按照这俱身体所处环境的规矩活!
“我没事儿。”声音一惯的淡定,赵青撩起车帘,“吴妈妈先去谢谢刚才那位侠士的仗义相救,问问他名字。”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回去一定要让老太太重重酬谢。
吴妈妈这才想起刚才仗义出手的那名黑衣男子。
一回头,哪还有人影?
目光不由向四处寻觅起来。
“他们在那儿!”有婆子眼尖,一眼看到前面已经走出很远的几匹快马。
“咦……”吴妈妈抬眼望去,不由惊叫出声,“那不是傅指挥使吗?他们怎么认识……傅指挥使好像……很怕他……”
循着吴妈妈的目光,赵青撩帘望去。
只见傅指挥使正翻滚着跳下马背,慌慌张张朝刚刚救他的黑衣男子弯腰行礼,“将……”
刚喊了一个字,就被李瑜智一把拖住,没让他拜下去,“万年不必客气,我家七爷只是路过此地,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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