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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荔箫

    “诺。”丁香垂眸福身恭谨应下,心下多有点不是滋味。

    她比七殿下大几岁,过了年关也到了可以放出去嫁人的时候了。七殿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人,一直以来,他总还有点残存的小孩子脾气,做事总考虑不足,一生气更是拍桌子就争。

    但这四个月来,他显然变了许多,眼底最后的那两分稚气到底脱尽了,变得很会在其中周旋。

    丁香和张康都知道,殿下这是竭力地想调和母亲与兄长的关系。但是谁都帮不上什么,只能看着他自己支撑得艰难,收效却微乎其微。

    六格院里,雪梨见到白嬷嬷带回的重阳糕,又听她重复了一遍“太后”说的话,也知道肯定只是谢晗自己的意思。

    太后若待阿沅好些也还得了,话里还提了“平安帝姬”,就显然不会是出自她之口了。

    但是,罢了,人生在世何必太斤斤计较?雪梨觉得有节便好好过,至于这重阳糕是谁赏下来的那不重要,哪怕客套味十足也仍是个祝福。

    因为计较其中真假而闹得自己无心好好过节就是傻!

    是以她跟阿杳阿沅说:“皇奶奶还有七叔叔给你们送了重阳糕来,热一热就可以吃啦!”

    阿沅就开心地开始等重阳糕了,阿杳则说“给锦书留一份”——锦书中秋节时回家了,但现下是在宫里的,只是一早被入宫问安的五王和五王妃带去向成太妃问安了。

    片刻后热腾腾的重阳糕端进来,三层软糯的白色中夹杂着五彩缤纷。依稀能辨出红绿果脯、红豆、果仁几样东西,扑面而来的红糖香甜也浓郁极了。

    雪梨给阿杳阿沅各夹了一块,提醒他们:“慢慢吃,嚼细点。”

    又是糯米又是果仁的,吃急了会不舒服。

    谢昭来时就看到母子三人围坐在桌边享受重阳糕,案上还放了一小壶重阳酒应景——不过真只是“应景”而已,雪梨有孕不能喝,两个孩子太小也不能喝。

    他就走过去自斟自饮了一杯,阿沅伸筷子便又戳起一块重阳糕,举起小手要喂他:“父皇吃!奶奶送的!”

    谢昭的神情在他的稚嫩语声中一滞,摸摸阿沅的头,侧首看向雪梨:“你去见太后了?”

    “没有。”雪梨随意地拍拍旁边的空椅子示意他坐,如实道,“今儿不是重阳么?我觉得总该表示点什么,就让白嬷嬷挑了礼送过去。到那边是七殿下亲自迎出来的,说太后赏了些重阳糕。”

    原是这样。

    他方才还在奇怪,怎么这么多天都没人去给太后送礼,片刻前突然听说后宫和外命妇们都开始去长乐宫外磕头见礼了,原来是她起的头。

    “……我想喝一口,行吗?”雪梨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酒杯,谢昭一哂,又倒了小半杯送到她口边:“喝吧,这酒不烈。”

    她一边喝一边偷眼瞧他,显然有点心虚。

    谢昭嗤声一笑:“没事,挺好的。我原还在头疼这事怎么办呢。”

    回来是为了向天下人一展孝心,但是旁人却都不配合。他本都琢磨着如果一直没人去,重阳前晚他就亲自去一趟领这个头的,她早几天替他做了倒是更好。

    他也吃了一小块重阳糕。

    酸甜的果脯与糖的味道在口中融合着,有些复杂又并不难吃。倒和近些日子的心境挺合的,很多时候虽然酸涩了些,但总有人能来给他添上一抹甘甜。

    他又饮了一杯酒,再度看看雪梨,她却只是在很投入地吃着重阳糕,完全没有察觉他心绪间的复杂。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她还是在闷头吃,一脸享受,对他的注视毫无察觉!

    啧,有孕五个月了呢……

    谢昭认真回思一番她怀阿沅时他夜读医书读到的内容,却是五个月无误。

    晚上见吧梨子。

    ☆、第157章 一双

    出于稳妥考虑,谢昭在“晚上”到来之前,还是先传严御医来又把了一回脉。

    他隐隐晦晦地表达了一下想那什么的意思,严御医支支吾吾地表示最好还是不要那什么。

    这意思一出来,谢昭便有些担心了:“胎象不好?”

    “胎象倒是……挺好的。”严御医面色深沉,吐了这七个字之后缄默了好久才又说,“但陛下还是先不要和阮娘子……咳,为好。”

    这话听着就奇怪了,谢昭分明地记得,自己从医书上读到的不止是“可以”,而且是说“有益处”,且上回在雪梨打听的时候,严御医自己也是这样跟她说的。此番却是表示不行,还说得磕磕巴巴,显是隐瞒了什么。

    皇帝眉头一皱:“说实话,究竟怎么了?”

    严御医额上沁了一层冷汗,抬手擦了擦,又觑觑皇帝的神色,下拜:“陛下,阮娘子胎象稳固。但她、但她怀的可能是双生子,若行房便可能于胎儿不好了。”

    一方厢房里静了须臾。

    “你说什么?”皇帝的话中有忍不住笑意。

    “臣说,阮娘子怀的可能是双生子。”严御医说着又擦汗,“但但但……但只是‘可能’,臣也不敢打包票。”

    之后大概有近一刻的工夫,严御医都在吭哧吭哧地跟皇帝强调“也可能不是”。等他告退出去,便见陈冀江正在墙底下偷着乐。

    “……陈大人。”严御医阴着张脸颔首致意,陈冀江赶忙敛了笑,转过身来作揖:“严大人您慢走,慢走。”

    等严御医一走,他就忍不住又接着笑了。

    陈冀江心想,这严御医谨慎又胆小可真不是吹的——他这是怕万一自己走眼了,陛下会怪他,才会在提了一句“可能是双生子”之后玩命强调“也可能不是”。

    若让陈冀江来说,他准不强调后面那一堆。

    真是的,让陛下高兴高兴有什么不好?就算到时候只有一个,那也照样是喜事啊,陛下顶多也就是小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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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才不会真拿这个怪罪谁。

    心里腹诽完了,陈冀江扭头就找徐世水去了,他跟徐世水说:“去,先替阮娘子把乳母挑了。规矩你知道,必须查清楚了,日后出了岔子我头一个削你。”

    徐世水就赶紧保证不敢不敢,然后又说:“师父,人早就挑过了。按规矩要四个,我给选了八个备下,万一到时候有个病了的也有人替。”

    他觉得自己这事办得够周全的了,可陈冀江又道:“甭废话,去再挑八个。查完之后就接皇城里来,把人照顾好了,兴许用得着。”

    ……十六个里挑四个用?!

    徐世水不太懂了,可师父这么说了他得照办,赶忙一作揖就去了。

    陈冀江心里这个乐呵,其实他真想把刚才听墙根听着的好事跟旁人分享分享,可想想还是忍了,免得平白惹事。阮娘子现下已经够惹眼的了,她给太后送礼都立刻就有那么多人跟着,可见里里外外有多少人盯着她。

    陈冀江这般思量着,连跟雪梨身边的人都没说——反正她胎象很好不是?那就该怎么安胎怎么安胎,至于是一个还是两个,等生出来的时候,旁人总会知道的。

    躺在榻上的雪梨还有点小兴奋。

    这种事,不止是他忍了几个月,她也一样啊!

    想想怀阿沅那时到了后来也偶尔会来一次,她还记得那种感觉挺奇妙的,能感觉到他不一样的爱意,她也是一边让自己松快一边又小心地感受着孩子的存在。

    生完阿沅之后她还时常会想想那时的感觉,有时候还有点小怀念,毕竟是不一样的感受嘛!

    然后,她躺在榻上等啊等,等啊等……

    他迟迟没过来。

    “豆沙?”她轻唤了一声,豆沙挑帘进来听吩咐,她问,“陛下呢?”

    “陛下在南厢抄经呢。”豆沙回说。

    ……抄什么经啊!

    做这种事之前为什么要抄经啊!

    清心寡欲之后还能有心情干这个……?

    雪梨懵圈地侧躺在榻兀自纳闷,但也没让豆沙去请。

    又过了一刻还多,她才听见珠帘碰撞的声音,光线撞入眼中才察觉到自己刚才都困得闭眼了。但看他已换好中衣往这边走,她立刻蹭到了榻内侧给他让了地方出来。

    谢昭揭开幔帐,入目之景是榻上被她蹭得很有些凌乱,可见方才没老老实实地躺着。

    “……”他的视线与她的明眸一触,旋即躲开。坐到榻边深深地一呼一吸之后才躺下,心里又念了一遍“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雪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向他蹭一蹭,左手左脚同时攀到了他身上。

    正给自己静心的谢昭:“……”

    雪梨衔着笑在他耳边羞答答道:“来吧,我准备好啦!安胎药也喝过啦!”

    她说着,搭在他领口的手抓了一抓,带着或多或少的挑弄意味,却见他眉心一跳。

    他快速地钳住她的手,偏头看向她:“雪梨。”

    “……嗯?”她察觉到他情绪有点复杂,却又不知道原因。

    “那个……咳。”谢昭强定了定神,先把她的手放下,又把她的腿也从自己身上拨下去,心速才终于缓下来些。

    他又深吸一口气:“咱们还是别……嗯,为好。严御医说你怀的有可能是双生胎,虽然你胎象很稳,但还是忍忍为宜。”

    雪梨脸上的茫然登时化为震惊!

    她傻眼地望着他,眉梢眼底三个字:你说啥?

    谢昭正正色,翻过身揽住她,手抚抚后背:“听话,咱不冒这个险。再有四个多月你就生了……做完月子再说!”

    雪梨完全沉浸在震惊中缓不过来,听他这么说了都还是回不过神。

    过了一会儿,可算从万千思绪里抽了一条还算清晰的出来:“那个……双生子……”

    谢昭:“嗯?”

    她面色微白地抬头看他,满是无助:“生孩子很疼啊……我、我生阿沅的时候,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要疼死了,这这这回……”

    她一回想那个过程就一点都不觉得这事很美好了!

    ——其实当初也不觉得美好,满满的痛感简直生不如死。知道咬牙忍住便将有孩子诞生只是给了她一个“希望”,但并不意味着她能享受那种剧痛!

    所以到现在她也只是觉得再来一次一样的痛她能忍,但如果是两个孩子……

    雪梨无可遏制地害怕!!!

    不止是疼而且还更容易死啊。虽则她的胎象着实很好,可是生孩子这事,毕竟极耗精力。她闲来无事也会翻翻这方面的书,不止一个例子让她知道,许多女人虽然不算是“难产而死”,但却咬紧牙关生完了两个孩子之后自己就油尽灯枯命丧黄泉了!还有更多生完之后落下病的——这都是身子越虚越容易落下病啊,生两个比生一个费力气,那肯定更虚啊!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手重新攥住他的领口,却全是恐惧,“我害怕!特别怕!”

    “没事,别怕……”他揽着她哄得挺苍白,心里多少为自己听说此事时的高兴而自责:他显然只想着自己能多一个孩子了,一时却忽略了她会有多疼多累,那是真能要她命的事。

    谢昭抚在她背上的手紧了紧:“别多心,你胎象尚好,应是不会有险。”

    她也正在跟自己说这个,但还是克制不住去深想,越深想就越怕!都说母亲护孩子的心是天性,但在雪梨看来,这种所谓“天性”其实是指如果自己境况很不好,她会能保孩子就保孩子——比如若她和何皎一样体虚至极,她也会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把阿杳生下来。孩子好好地活下去,比自己病病殃殃地生熬着要好。

    可按她现在的情况,她做不到!

    她已经有丈夫有儿女了,她做不到为一个或是两个还没见过面的孩子搭上自己的命。他们出生后会有很长的路要走、会有一辈子的幸福——可她也是啊!

    她泪眼迷蒙地望着他,望了好久之后擦了把眼泪,撑身从他怀里挣出来坐成跪姿,却到底没敢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她特别想说,万一到时候她有个什么岔子——比如生了一个之后熬不住了,他能不能舍弃孩子留她的命?她是真的不想死啊!她把打算想得很长远,想过看阿杳嫁人、看阿沅娶妻,甚至想过给鱼香配个雄姿英发的公狮子……

    如果死了,这些就都看不到了。

    但这话到底是不能说的。无论她心里有怎样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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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她怀着的是大齐的皇子帝姬。

    而且,这是他们共同的孩子,他没经历过那种疼痛和恐惧,听她这么说了,大概只会觉得她心狠自私,竟然还没到那一步便想着舍弃孩子的命来换她自己活着了……

    雪梨贝齿在口中紧咬着下唇,直到咬得满口腥甜了,她终于躺回去。

    她面冲着墙,背对着他说:“睡吧,我会好好安胎的。”

    背后传来一声轻喟,过了会儿,他的手环过来:“你放宽心,到时候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一缩,然后一夜沉睡,却是噩梦连连。

    一觉醒来后她干坐了好久,终于还是叹着气安慰自己说,日子还得好好过。

    总不能为这个愁眉苦脸地过四个多月,真这么下去,只怕反倒会困扰得把身子都搞虚了。那就成了自寻死路,没准到时候不是双生胎,她都保不住了。

    所以雪梨告诉自己说:哪有那么严重!平平安安生下双生胎、然后还能快快乐乐地活上好几十年的,也有很多呢!

    让她忽略其中危险她做不到,但让她努力往好的方面想……她没问题!

    理清楚这个思路之后,雪梨长长地深呼吸了几番,一脸坚定地开始新的一天。

    先平心静气地吃了早膳——比昨天多喝了小半碗粥外加多吃了一个鲜肉小笼包,两个孩子嘛!应该多吃一些!

    然后她就钻到小厨房去了,路过书房时看到阿杳和锦书正在读书,跟着傅母一句句念得声音悦耳。她进了厨房后都还能听到这稚嫩的声音,慢慢的不安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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