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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荔箫

    “阿沅才三岁、阿杳也才六岁!”她克制着没让眼泪流出来,怒火却明显更盛,“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下这种毒手!”

    皇帝沉默地站在廊下,听出雪梨最后连音都破了,上前握住她拽着杨桃的手腕:“雪梨。”

    雪梨只催促杨桃:“你说!”

    皇帝手上添了两分力:“雪梨,我来。”

    他觉得她现下积压的情绪太多了。从昨天一早得知阿沅生病开始,她既不能去看阿沅也没让自己大哭过。而他至少还可以用奏章换换心情,她就只能沉浸在儿子随时可能离开的心绪里了。

    见她还不松手,他皱了皱眉,口气放得更缓:“听话,你进去歇着,审她的事我来安排。”

    “不,我来。”雪梨面上森意未减,眼眶却蓦地一红。

    她擦了把眼泪,逼出笑来看向他:“这种事不能有下一次了。”

    谢昭:“不会有下一次的。”

    “我不能每次都等着出了事再收拾,更不能每次都让你给我收拾烂摊子!”雪梨声音高了五分,发白的神色显有些忍无可忍的崩溃,“杏仁动歪心思我不怕,但我不能再让人把手伸到孩子头上!我连九格院都压不住日后还怎么住长秋宫!”

    她说得过于激动,急喘得连双肩都跟着颤抖。谢昭伸手想要扶住她的肩膀,被她一抬手甩开。

    “走!”她拽着杨桃就往正屋去,连陈冀江都一惊:“阮娘子……”

    皇帝抬手一喟:“随她吧。”

    这一回,雪梨确实惊怒交加得好像脑子里都发空了。心底的火怎么压都压不住,稍微平静一点儿,耳边就会听到阿沅说:“我会自己好好喝药的,娘您不要进来!”

    阿沅还那么小,都在努力想护住她,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没保护好他。

    整整一个上午,她一边心悸于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一边又无比笃信这是对的!

    动刑严审,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从前只觉得要面对这种场面太难了,现下她却突然越过这道坎了。严刑拷打的场面很可怕,但她发现她可以把目光避开不看,她只要在意严刑之后杨桃吐出的话就可以了。

    “说,给你什么好处了,你都知道这里面有谁?”她的视线定在茶盏里,嗅着茶香不看杨桃受了杖责和鞭刑之后的样子,连皇帝现下是什么神情也忍着不看。

    杨桃已趴在地上起不来,稍一挪动,终是痛得扛不住了:“宫、宫正女官拿了五千两银子……说我若不答应,就让宫正司找茬办了我;我若答应,钱是我的,而且不是下毒,娘子您查不到端倪。”

    这确实是不好查的,□□可以验,疫病却没的验。御令卫昨天带走了酸梅乌梅,审了一夜之后发觉不是,这条线就差不多断了。若不是鱼香突然扑了人,她一点都没想过是杨桃。

    “五千两银子,都是她一个人的?”雪梨目光微挪,仍没敢在杨桃身上多停,直接看向了外面,“宫正女官这些年的俸禄加起来,都没这么多钱吧?”

    “这、这我不知道!”杨桃哆嗦着道。

    雪梨又问:“那栽给酸梅乌梅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是我……是我自己的主意。”杨桃说到此处一咬牙,“那两个奴籍的贱婢……我只觉得她们竟敢偷听帝姬念书,太没规矩,想教训她们……”

    “你都敢毒害帝姬了,还有脸教训别人!”雪梨狠狠击案,直震得胳膊一阵酸麻,又喝道,“去查六尚局宫正司和内官监!凡有疑点的一概严审!”

    “诺。”陈冀江先应了一声,转而偷觑皇帝,“陛下……”

    “按她说的办。”皇帝点头许可,俄而挥手让人把杨桃拖出去,看看胸口起伏不止的雪梨,又道,“凡有牵涉的,无论品阶资历,一概赐死。至于宫正女官……”

    陈冀江屏息等着,皇帝沉吟片刻,说:“也先审吧,审完之后送去边关,修长城。”

    陈冀江:“……”

    修长城?!

    他一听送去边关,还以为是要充营妓呢,结果是要修长城?!

    嘿,倒也是个法子!长城打从秦始皇开始有了个形,往后历代都有修整,算是一道不可或缺的屏障。

    不过……那可真是个体力活,且不是在宫里的女人能扛住的体力活!这只怕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呢!

    陈冀江一边腹诽着一边行礼退出去安排。正厅里,雪梨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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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不稳又维持了好一会儿,皇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梨子?”

    雪梨纹丝未动,他蹙蹙眉,将手探过隔在二人间的案桌,捏着她的下巴将头扭过来一瞧……

    “……哭了?”

    雪梨强自扭回头:“我生气!”

    真是气哭的,而且在审杨桃的时候她还忍得挺好的,直到杨桃被带走,她才允许眼泪流出来。

    “别气了,不值得。”谢昭轻喟,起身走到她面前搂住她,“我问了御医,阿沅病得远没有那几个宫人严重,大抵是茶盏放了一会儿,染的病已没那么厉害的关系,你……”

    “我生我自己的气!”雪梨抹了把眼泪站起来,眉头紧锁着满是自责,“我怎么就压不住这么几个人呢!杨桃刚才那是什么话……做了这样的事,还敢说是要教训酸梅乌梅?”

    “那是她给自己找借口,既想寻替罪羊又不想心里过不去罢了。”

    谢昭静了静,复又短一叹:“这回也不怪你压不住人,查账的事牵扯太大——你看,这回他们花了五千两银子,是下了血本的,底下人动心是难免的。”

    雪梨磨着后槽牙,一边承认五千两确实是笔巨款,一边又在想皇子帝姬的命就值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就让他们上下串通一气来干这种事了?!

    他说得对,真是刁奴欺主!

    打这之后又审了三天,从宫正女官开始,剥丝抽茧似的一层层问下去,牵扯的着实很大。

    宫正司的宫正和司正是主要谋划,都发去修长城,余下的日子注定生不如死。尚宫局目下的尚宫和已退至教习嬷嬷的老尚宫、尚仪局的尚仪和一名司仪、尚服局的尚服、尚工局的尚工,则是知情不报、还出了些钱,皆尽杖毙。

    而再往下查,内官监的四个少监更是在其中上蹿下跳个不停,宫正司的人是他们怂恿的,五千两银子里更有一大半是他们出的。放到平安帝姬书房里的那只茶盏,也是他们亲自着手弄来的。

    皇帝冷着脸在御令卫呈上来的供状上批了个“凌迟”,而后疲乏地倒在靠背上,一头的冷汗。

    竟只有尚食局和尚寝局两处没掺合,其他各处都勾结起来一同下了毒手。

    这回是他们想“警告”雪梨,动了孩子。如果他们想动他、或者掀起什么更大的风浪呢?

    只怕也是可以的。

    他竟一直小瞧了他们的本事。就连雪梨那时说这样放任下去是个隐患时,他都还或多或少地觉得是她想得太严重了。

    谢昭觉得一阵脸疼,像是被人嘲讽着狠打了一巴掌。

    而这一巴掌,还让他的长子命悬一线。

    “陈冀江。”他擦了擦冷汗,“各处因此空缺下来的人,你亲自挑人补上。名单和典籍,朕和雪梨要过目。”

    “诺。”陈冀江躬身应下,静了静,问说,“未牵连到此事中,但和那几位熟络的女官宦官们……”

    皇帝稍一点头:“你看着办吧。”

    需要撤的,索性一同撤了。没牵连进此事里的,他犯不着为难他们,让他们出宫就是了。

    宫里是该大动一动了,简直已经坏在了根子里。

    一夜之间,宫中各处的议论就像早春夜晚的凉风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除却几个主犯外,底下帮着传话的、探消息的还有许多,审过之后自然发落了很多人。

    一连几天,皇宫北门都陆续有尸体被抬出去。起初还有闻了讯的家人过来收尸,后来,大抵是落罪的原因慢慢传开了吧,后面送出去的尸体就大多无人敢来认领了。

    戕害皇嗣,这是多大的罪名!

    九格院中,在雪梨严审的杨桃之后,上上下下也都添了一层谨肃。

    这让本就压抑得有些喘不上气的雪梨一度过得更沉闷,好在又过了几天,到了一月底的时候,御医来施大礼说:“恭喜娘子,皇长子大好了。”

    雪梨几乎想都没想就冲出去了!跪在地上等着继续禀话的御医都是福贵给扶起来的!

    都有半个月了,雪梨闯进阿沅房里的一刹那只觉好像这半个月里头一回见了晴天。她抱住阿沅用力一亲……

    正吃着点心的阿沅小手推着她咯咯笑:“娘您吓死我了!”

    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这场得的是什么病,又咬了一口点心,就听到一声抽噎。

    “……娘?”阿沅傻了,眨着眼睛发懵了一会儿,小手环到母亲后背拍拍她,“娘不哭、娘不哭哦!我没事啦!”

    “嗯。”雪梨破泣为笑,抱起他出门回正屋,又把阿杳叫过来一起吃点心。

    阿沅很开心!大半个月没见到娘了,虽然每天都能吃到娘做的东西、还能隔着门说说话,但他还是很想娘。

    好像还更想姐姐一点——因为姐姐连隔着门跟他说话都不能,他都好久没听到姐姐的声音了。

    “阿沅瘦了!”阿杳端详着弟弟认真道,然后一边舀手里端着的酸奶喂他,一边说,“你肯定又不好好吃饭,你不听话!”

    “我没有!我吃饭可好了!”阿沅不服气地跟姐姐争,一把夺过阿杳端来喂他的酸奶,自己吃着,顶说,“不要你喂!”

    姐弟俩边是表达想念边是吵嘴,雪梨倚在榻上,吃着一小碟话梅有一句没一句地笑听。说着说着,他们不知怎么说到阿杳近来每隔两三天都能跟他们睡一回,阿沅就不高兴了!

    阿沅扁着嘴跑到榻前一叉腰:“娘,今天我要跟你睡!”

    雪梨:“……”

    她一横阿杳,阿杳吐吐舌头就跑了,她将阿沅抱到膝上,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跟娘睡可以,但是你要答应娘两件事哦!”

    阿沅立即点头。半个月没见娘了,只要能在这儿睡,让他答应什么都可以。

    雪梨说:“第一,你父皇今晚也来,你不许叫鱼香上榻!”

    她有好几个月一阵子没带阿沅一起睡了,原因就是上回阿沅半夜起来小解之后睡不着无聊,拍拍手叫鱼香上榻。

    鱼香那个分量,纵身一跃踩在了谢昭腹部,雪梨就在睡梦中听到一声惨叫!

    ——这要是她睡在外侧,兴许现在她就剩个墓了。

    阿沅小脸一耷,显然难以取舍。

    须臾,他抬起头,神情稍有点悲壮地问雪梨:“娘,我们让鱼香上床,让父皇睡在紫宸殿,好不好?”

    ☆、第182章 一家

    阿沅你竟然要鱼香不要父皇?!

    雪梨一怔之后强忍笑意,拍拍阿沅的头跟他说让他晚上自己跟父皇商量,阿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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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地应了声“好!”,又问她:“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啊……”雪梨又一抱他,把他放到地上,“去把你姐姐叫回来继续练字,喊酸梅乌梅一起来。”

    阿沅痛痛快快地去了,过了会儿,阿杳没精打采地回来了,撅着小嘴抱怨说弟弟难得病好,能不能让他们玩一下午。

    雪梨呵呵一笑说不能,而后扯了张椅子坐到阿杳身后,陪她一起。

    阿杳的心情就好了些,坐正身子提笔蘸墨,乖乖写早些时候没写完的字。

    其实阿杳读书学习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只不过现下一闹疫病,两位傅母暂且不进来了、宜安翁主和贤宁郡主也送回家了,她自己一个人,就难免有点坐不住。

    早些天还好,眼下半个月过去,阿杳就烦躁得有点明显。于是雪梨昨天听说酸梅乌梅的伤好得差不多后,就把她们两个叫过来陪阿杳一起练字,结果嘛……

    迫切想读书的酸梅乌梅练得不想停,积累了多日烦闷的阿杳还是不想写!

    眼下也是这样,阿杳一直扁着嘴,笔下自也难免显出浮躁。雪梨在旁看了会儿之后忍不住伸手捏她的嘴唇,笑侃说:“再扁就成小鸭子了。”

    “……娘您讨厌!!!”阿杳没忍住笑,又挺不好意思。咬咬唇再静下来后,到底逼着自己好好写了。

    下午听说阿沅病好时便想过来的皇帝,到了傍晚可算得了空。正好卫忱也在,相互都不见外,就随着皇帝一道过来了。

    一进院,他们就看到大病初愈的阿沅在树下蹦蹦跳跳地够着什么,皇帝失声一笑,走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病刚好就不老实!”

    “父皇!”阿沅眼睛一亮,接着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大呼,“父皇我好想你!!!”

    这话真中听!

    谢昭把阿沅抱上肩头骑着,阿沅开心得咯咯直笑。福贵在廊下看着直捂嘴偷乐,心说陛下您知道吗,刚才皇长子还琢磨着要把您轰出去好跟鱼香睡呢!

    阿沅骑在父亲肩上还要伸手够树,皇帝瞧了瞧,问他:“你要揪叶子?”

    “不!我要鱼香!”阿沅的声音脆生生的。皇帝听罢认真看了看,目光穿过枝叶,才在树那边的墙头上寻到了鱼香。

    鱼香伏在墙头上打哈欠,偶尔睃阿沅一眼,脸上三个字:你好烦。

    卫忱看得一笑,走上前握握阿沅的手,跟他说:“殿下可别欺负它,要不是它,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害殿下生病的呢。”

    “还真是。”皇帝一伸手把肩上的阿沅抱下来,指指鱼香,“鱼香可厉害了,平常它不欺负你那是拿你当家人,他如果要欺负你,你早完了,知道吗?”

    “哦……”阿沅点点头,又说,“那我去厨房给他要肉吃!”

    “行,你去。”皇帝把他放在地上,阿沅就屁颠屁颠穿过月门冲着后头的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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