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有所许

    周若琳说：“几个月前你跟崔总去银行找我爸，我当时正好在他办公室。”

    许绍轩在脑海里迅速的回忆着，城市商行、崔总……半天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件事，那天他去集团找小舅崔亦明有事，崔亦明正好赶着去银行谈事情，就把他带去临时充当了一下助理。

    去周行长办公室的时候，有个穿工作服的女孩正抱着一叠表格让行长签字，女孩盘着发，穿着银行工作人员的制服，腰挺细，出门的时候她似乎特意对他笑了一下，笑容甜美可人。

    怪不得刚刚觉得她笑的好熟悉，原来曾有过一面之缘，许绍轩立刻眉一挑，笑逐颜开：“幸会幸会，我当时还以为你是银行的员工，原来是行长女儿。”

    周若琳脸微红：“我确实也在我爸行里上班。”

    “哦……”许绍轩一副恍然大悟状，韩大宝见两人聊的投机，很知趣的坐到一边，冲他递个眼色。

    许绍轩往周若琳身边坐了坐，一只胳膊搭在背后的沙发靠背上，半开玩笑的凑近她：“那咱们以后也许有机会打交道，我在天盛地产上班，兼胖子他们家公司财务总监……”

    韩大宝一口酒呛住，捂着嘴咳了半天。周若琳脸悄悄一红，身子却还往前凑了凑，许绍轩从桌上捞过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她：“来，美女，为以后的合作干杯。”

    一群人闹闹哄哄，一整晚许绍轩一直和周若琳待在一起喝酒聊天，两人都喝了不少，周若琳的脸越发显得红彤彤的，她酒后稍微放开了些，不再羞答答的了，时不时还被他的幽默笑话给逗的格格直笑，笑着笑着就自然的靠在了他肩头。

    许绍轩不动声色，过一会他借口内急起身往厕所去，韩大宝跟了过来，站那尿尿的时候，韩大宝“嘿嘿”一笑，脸上的肉直颤：“哥们，这妞不错吧？”

    许绍轩白他一眼：“跟我有啥关系。胖子，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干啥。说吧，你不会这么好心的只是想给我介绍美妞吧？”

    韩大宝仍然嬉皮笑脸：“我爸公司最近啊，需要一笔资金……”

    “打住。”许绍轩把裤子拉链一拉，转身要走，“你想让你兄弟使美男计？这坑我不跳。”

    韩大宝草草尿完，胡乱拉上裤子，急的一把扯住他袖子：“你特么的刚刚还说兼我们家公司财务总监，这就不管了？这妞你要是不喜欢，就交个朋友呗，多个朋友多条门路嘛。要是喜欢，发展成女朋友不是更好？你也知道，这样的大美妞，也只有你许大公子才有魅力搞定。我特么要是有你一半的脸蛋儿，就不留给你了。”

    许绍轩甩开他手，自恋地捋了下头发，“帮你交朋友可以，其他的我不干。”

    “行。”韩大宝连连头啄米般的应着，亲热的把手搭他肩上出了门。

    两人在洗脸台前站定，刚要拧开水龙头，就听见旁边的水池边传来一阵阵呕吐的声音。

    循声望去，最边上一个台子边趴了个女人，上身穿一件修身的米色羊绒衫，下身一条黑色呢裙，浑圆的臀部翘着，看起来身材挺匀称苗条，只不过她大半个身子都快埋进池子里了，半长的头发散乱的垂在池中，发梢沾染了不少秽物，喉咙里还发出刺耳的声音，一阵阵酒味腐臭味散发开来。

    许绍轩皱了皱眉，朝女人瞄了一眼，隔着一个池子拧开面前的水龙头洗手。

    韩大宝站中间，五官都快皱一起了，他快速的伸手冲了冲，水都没抖干就嫌恶的捏住鼻子，对许绍轩啧啧叹道：“真恶心，女孩子家的，居然喝成这样。”

    话刚说完，旁边那呕吐声居然止住了，女人慢慢吞吞的从池子上撑起来，转头盯着韩大宝，双眼喷火，嘴边还挂着秽物，嘶吼一声：“关你屁事。”

    韩大宝被吼的一愣，浑身禁不住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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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绍轩却倒吸一口凉气，暗骂一声活见鬼了，这凶巴巴的女人竟然就是早上在公司撞他一身咖啡的那位大姐。

    第6章

    柳馨刚吼完，又忍不住趴下去吐了一阵，韩大宝吐吐舌头，一脸愤愤然：“我去，哪里来的女魔头？”

    许绍轩赶紧使个眼色，迈步朝外：“走吧走吧，真特么的阴魂不散。”

    听到这声音，柳馨浑身一颤，居然认出来了，她从池子里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看着许绍轩，嗓音嘶哑：“卧槽，怎么又是你？”

    许绍轩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我今天出门没查黄历吧。”

    韩大宝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许绍轩答：“不，今天刚认识，还真特么有缘，碰见三次，哥就被这大姐骂了三次。”

    “你站住，谁是大姐，你给我——说清——”柳馨虽然嗓子已经哑的快发不出声了，却还是很用力的喊着。

    许绍轩没理她，抽抽鼻子，拉着韩大宝就快步朝外溜去，生怕多停留一秒就被这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走了几步，后面的骂声停了，但是很快就传来重重的“扑通”一声，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许绍轩下意识的一回头，才发现那女人已经躺在地上，像中枪般一动不动。

    韩大宝“啊”了一声，两人停住脚步，许绍轩试探性的上前来扶她，却发现她已经没了知觉，软趴趴的倒在他胳膊上，刚刚那股子凶悍气早没影了。

    他伸手在她头上一摸，神色紧张的看了一眼韩大宝。

    韩大宝脸色骤变：“阿玦，咱俩刚刚没做啥吧？她怎么就倒了？不会赖上咱们吧？”

    许绍轩架着柳馨的胳膊，一手托着她双腿，把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镇静的吩咐韩大宝：“胡思乱想什么呢？她头很烫，应该是病了。你去叫个服务员来帮忙。”

    他把柳馨抱到洗手间旁边一张长沙发上躺着，服务员叫来了，想给她喂点水，她却没有一点反应，看她一直昏迷不醒，浑身烧的滚烫，许绍轩赶紧掏出手机打了120。

    等待急救车的过程，许绍轩好心从酒吧要了一包纸巾，帮她擦着头发和衣服上的秽物，这时方怡慌慌张张寻了过来，一看见沙发上躺着的柳馨，就急的大喊起来：“sarah，sarah，你怎么了？”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方怡回头怒视着身后几个人：“你们把她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韩大宝觉得委屈，没好气的冲道：“关我们什么事，她自己在卫生间晕倒了，我们是学雷锋救了她。”

    方怡半信半疑的盯了他半天，正要找他们讨说法，这时救护车已经到了门口，车上下来几个医生护士，七手八脚的把柳馨抬上担架，抬着往外走。

    许绍轩正要离开，方怡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别走，这事肯定跟你们有关，你得跟我一起去医院，确认没事了才可以走。”

    韩大宝往前一栏，拉住许绍轩的另一只胳膊，气呼呼的对方怡说道：“你们是碰瓷的吧？怎么着？还赖上我们了不成？”

    方怡还是死死抓住许绍轩的胳膊：“碰什么瓷？我朋友本来好好的，你们要是不能证明跟你们无关，现在就别想溜。”

    “妈的，无赖啊。”韩大宝冲她挥起拳头，恨的咬牙切齿。

    两相争执不下，许绍轩把韩大宝的手一推：“胖子，我跟她去，正好我妈今晚值班，我去可能还有作用。放心，酒吧有监控，她们赖不上我们。”

    ——

    柳馨做了个梦，她又梦见那晚从广州回家的场景，一屋子的□□，她撞开房门发现汪建宇和肖婧两人衣衫不整，她冲上去暴打两人，却不想房子突然失火了，整个客厅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大火就要烧到卧室里，根本无法逃出去。

    汪建宇从床上拽下床单，拴在窗户栏杆上，柳馨本能的想抓住床单跳下去，却被汪建宇推到地上，拉起肖婧的手一起往窗外爬去。

    柳馨气得大骂：“狗男女，你们这对狗男女，摔死你们……”

    突然“啪”的一声，似乎一个巴掌拍在她手上，她一下子就被拍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白色的病房里，手臂上还吊着盐水瓶子，屋子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头顶上方凑过来两张惊讶的脸，一张脸是方怡的，还有一张男人英俊又欠揍的脸，一双桃花眼正强忍笑意的看着她。

    她愣了几秒，认出这是那个吵过几架的许绍轩，意识到刚刚那一掌就是他拍的。

    男人瞪着黑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半天，才开口：“大姐，你连昏迷都在骂人，这脾气，还真是……”

    柳馨正气不打一处来，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滚，谁让你在我跟前晃的？”

    “你以为我想在这啊？你这朋友死拽着我不放。”许绍轩撇一眼方怡，“请问，我能走了吗？”

    方怡没回答他，一脸歉意的对柳馨说道：“sarah，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昨天病了，没拦着让你喝了那么多酒。”

    “不关你的事。”柳馨刚开口，许绍轩就抢白，“你朋友这火爆性子，不让她喝酒，你就得遭殃。”

    眼看着柳馨几乎要从病床上弹起来揍他的架势了，许绍轩赶紧吐了下舌头，脚底开溜，“撒什么，我还是叫你大姐吧，我走了，不用送了。”

    刚走出病房，一个白大褂就拦在跟前，许绍轩吓一跳，想绕过去，却发现不对劲，拦住他的白大褂正是他妈，戴一副大眼镜，手插兜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许绍轩吓了一跳，很快就嬉笑道：“崔主任，您怎么找到这来了？”

    崔主任面无表情：“你又惹什么事了？他们说你在这待了一夜。”

    许绍轩“哦”了一声，解释道：“一朋友生病了，我昨晚把她送医院来了，刚醒。”

    “什么朋友？”崔主任一脸疑惑的伸长脖子朝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看去。

    许绍轩支吾着，远处几个小护士冲他“吃吃”的笑着，他立刻猜到是她们去跟他妈通风报信的，假意耸了耸鼻子，瞪她们几眼。

    这边崔主任转回身来，看见他挤眉弄眼的，问道：“女朋友？”

    “没有，没有，要是女朋友，我肯定会向您和许院长汇报的。”

    “没个正经的。”崔主任骂了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他妈远去的愤怒背影，他轻轻舒了口气，三两个小护士一拥而上，和他开着玩笑。

    “小许，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么？”

    “就是啊，不是女朋友能守一夜？”

    “别不好意思，说吧，我们一定不告诉你爸妈。”

    “……”

    许绍轩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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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饶了宝宝吧，我找谁也不会找那位大姐啊。”

    病房里的柳馨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哄笑声，禁不住捏紧拳头，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被方怡一把按住，“sarah，刚刚我其实想说的，昨晚是他及时叫救护车把你送来医院，后来住院手续是他办的，费用也是他垫付的，他也没找咱们要，还在病房守了一夜，我看你就别跟他生气了。”

    柳馨拳头松开，嘴里还不饶人：“这男的嘴巴太讨厌了，钱我会还他的，帐也是要算的。”

    ——

    柳馨在医院挂了两天水就急不可耐的出院了，她想起妈妈说过最近几天会来江州，心有不安。

    自从敲定结婚日期后，柳母就隔三差五来一趟江州，帮她添置结婚用品，女儿的婚礼，她一点也不马虎。

    没人来接她出院，她让方怡留在公司处理停业前的各种杂事，她一个人把出院手续办完，就出门拦了辆车。

    刚回到家，一阵熟悉的菜香扑面而来，餐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老妈正围着围裙，卷着袖子在灶上炒青菜，锅铲呛呛直响，油烟机发出嗡嗡的声音。

    柳馨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从前天起她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失恋的人连胃口都没有，哪里想的起来吃饭，再这么进医院一折腾，她真的感觉饥肠辘辘。

    可是这顿饭她吃的很是忐忑，家里的变化细心的妈妈不可能发现不了。

    门口的男式拖鞋皮鞋通通不翼而飞，浴室里的牙杯牙具只剩一套孤零零的摆着，卧室里铺的粉红色名牌锦缎床品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光秃秃的床垫，就好像还没住人一般。

    床头的巨幅婚纱照撤了，挂照片的大钉子突兀的钉在墙上。床头柜摆放的十寸水晶相框也只剩了柳馨的单人照，所有与汪建宇有关的痕迹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柳馨害怕妈妈质问起这一切，她知道妈妈之前非常喜欢汪建宇，早就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了，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又该怎么跟她解释发生的一切呢？

    吃饭的时候，柳馨很沉默，只顾埋头扒着碗里的饭菜，柳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个劲的把好菜挑到她的碗里，也不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柳馨眼神闪烁，躲闪着母亲的目光，可看她怜爱的表情，她却如鲠在喉，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一切。

    吃完饭，柳馨照例把空盘子和脏碗摞成一堆，放到水池里，刚挽起袖子打算洗碗的时候，柳母把她一拦：“你还病着，我来洗。”

    “妈——”柳馨一愣，眼睛红红的，连她生病都知道，看来妈妈可能去过公司，见过方怡，才会什么都知道了。

    她心一横，咬着唇低声试探道，“我，不想结婚了。”

    柳母并不奇怪的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些人，能早点认清面目也好，要是结婚后再后悔可就晚了。你什么都别想了，好好把身体养好。我闺女这么优秀，还怕嫁不好？”

    柳馨继续道：“嗯，公司也出了点问题，打算……停业一段时间。”

    柳母刚拧开水龙头，手一顿：“你之前工作太忙了，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身体和心情比什么都重要，别像你爸一样，为了工作……”

    柳母说不下去了，柳馨看不清妈妈的表情，但却明显感觉她应该是眼睛湿了，柳馨爸爸就是倒在了酒桌上，因为工作原因平时应酬太多，在一次喝醉后突然胃出血，送到医院已经抢救无效，年纪轻轻就抛下了他们母女。

    柳馨抱住妈妈的腰，把脸贴在她背上，“妈，我不会的，从今以后我都会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就对了。”柳母语气开心起来，“要不，你出去旅游旅游，调整一下心情？”

    旅游？柳馨靠在妈妈的背上，眼睛一亮，这还真提醒了她，这些年，她除了工作就是出差，哪都没去玩过。

    有几次出差倒是去过一些国家，但都是在忙生意忙学习，每次都匆匆而回，连一天都没有多耽搁。原本想着等结婚后，和汪建宇找个漂亮的海岛度蜜月，现在看来也不可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