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天真我爱闹

    两人卡着正好十分钟的时间到了学校门口，傅靖扬还满世界找快递小哥呢，但是入眼却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一套非常简单的运动服，这么热的天气里身上也盖着一件薄外套，他身高腿长，可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却总有一种病态阴郁的感觉。

    就是那种感觉让傅靖扬非常熟悉，等那人漫无目的的回过头来，傅靖扬和霍真真都愣在原来地了。

    李遥光这是亲自来给傅靖扬送门票了？

    “我靠……”傅靖扬暗叫一声，连霍真真都来不及管，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哎呦喂亲爱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过两天该开赛了你竟然还能跑出来？不怕被通报批评？”

    “我请假了。”李遥光说，“比赛前夕全队休整。”

    “得亏你放假来，学校没什么人能围观你。要不然就你站这儿，估计得围个水泄不通。”傅靖扬笑道，“不过你倒是比宋遇心疼我，知道晚上来。他来那天是个大中午，我都快晒到灵魂出窍了。”

    李遥光说：“我只有晚上有空。”说罢，他的目光穿过傅靖扬看向他身后，傅靖扬扭头，知道为什么一向波澜不惊的李遥光会对别的东西吸引注意力了。因为霍真真现在的表情夸张的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哥斯拉或者高达之类的，那种震惊感都要从眼珠子里蹦出来了。

    而且她还僵硬，非常僵硬，如同被人定身。

    “把嘴巴合上，我都要看见你小舌头了。”傅靖扬转头在霍真真耳边低声说话，然后拉着她到李遥光面前，对李遥光说，“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霍真真。”手指一转，对霍真真说：“这个是……”

    “eeeeextra……”霍真真激动的时候嘴里就跟让人打了结一样，只知道结巴，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嗯对，extralife。”傅靖扬笑道。

    “你好。”李遥光的态度很礼貌，但是也很冷淡，并且不打算握手。

    霍真真脑子里开始放烟花了，这个“你好”是跟她说的么？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么？虽然去当志愿者也可以看到李遥光，但是跟这种私下里见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不能这么不争气的傻愣在这里！

    “比比比赛……加油！”霍真真用尽全力高声喊道。

    李遥光面无表情。

    傅靖扬只想找个角落大笑。

    “你吃完饭了么？”傅靖扬说，“你也没体验过大学校园生活吧？要不要我带你去食堂吃饭？正好我们还没吃呢。”

    “好。”李遥光爽快答应。

    假期食堂几乎没什么人，所以一般只留一两个窗口，去晚了就没饭了。

    面对着几个非常惨淡的食堂大锅菜，霍真真把傅靖扬拉到了一边儿，低声说：“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男神大老远来一趟怎么能吃到这么寒酸啊，真是太丢人了。”

    “这叫体验生活懂不？你没看宋遇来的时候就吵着闹着吃食堂么？”傅靖扬也低声说，“再说了，是他身价贵还是我身价贵？我还没说什么呢他有什么可觉得寒酸的。”

    “这能一样么？”霍真真瞪眼威胁。

    “当然不一样。”傅靖扬说，“本世界第一还没发话呢，世界第二靠边儿站。”

    这边儿跟霍真真窃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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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语完，傅靖扬就问李遥光：“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霍真真听这话相当无语，大哥，就你把这一个窗口的菜全包圆有一百块钱么？这还不算学校发的补助。

    世界第一好阔气哦！

    “不用，我喝水。”李遥光简单说。

    “我就知道。”傅靖扬嘟囔。

    霍真真向傅靖扬使了个眼神询问，傅靖扬解释说：“比赛之前不能在外面随便乱吃。”

    “那我去买水。”霍真真小声说了一句之后就溜走了。不是她不想跟男神多接触接触，而是她需要给自己一点点缓冲，整理整理情绪。

    这边傅靖扬买了自己跟霍真真的晚饭之后，与李遥光俩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票呢。”傅靖扬问。

    李遥光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傅靖扬，傅靖扬抽出来一看，是小组赛最后一轮的，第一排最中间，两张。

    “你怎么不给我弄两张决赛的？”傅靖扬得寸进尺。

    “没有。”李遥光回答。

    “行吧行吧。”傅靖扬非常潇洒的亲了亲票面，“谢谢亲爱的。”

    这话若是说给宋遇，宋遇肯定要恶心吧啦的跟傅靖扬过两招才行，但是李遥光不会，他就是淡漠，特别冷漠，搞的傅靖扬自己开始冷场尴尬了。

    “这次准备的怎么样？”傅靖扬难得正经起来关心关心李遥光的近况，“能替我卫冕一下冠军么？有信心么？”

    李遥光说：“别说没用的。”

    傅靖扬冷笑，他们两个人在实干这方面谁也不输谁，可是在耍嘴皮子说垃圾话这方面，傅靖扬应该是吊打李遥光的。倒也不是说李遥光说不过傅靖扬，李遥光是根本不说。每次赛前采访的时候李遥光都一副没什么好讲的样子，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他这样沉默不语一脸不高兴的作态。

    这就叫傅靖扬很难受，斗嘴就是有来有回才有意思，他跟宋遇俩人能从白天起床斗到晚上吃饭。对上李遥光，他倒是有各种骚话，但说出去就跟一盆水泼进了大海里，毛都没有了。

    李遥光本身就是个沉默的人，傅靖扬一时半会儿没说话，两人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霍真真买水回来就看见他们俩人大眼瞪小眼，她也不敢随便插话，就默默地把三瓶水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傅靖扬身边，三人一起互相瞪。

    只见李遥光动了，他抬起胳膊伸手将霍真真随意放在桌面上的三个矿泉水瓶子一字摆好，连商标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后，他拿起其中一个拧开喝了一口，再拧上盖子，整整齐齐的跟另外两个没开封的摆在一起。

    霍真真都看愣了，这是怎样的强迫症晚期啊！

    “你们小组赛最后一场，我是不是能很轻松的看完啊？”傅靖扬抄起来一瓶水，喝了一口随便扔桌子上，就见李遥光看着那个没规矩的瓶子，眼神不怎么好。

    傅靖扬就是故意的，挑起一个万年古井的波澜只需要破坏掉他的规则就可以了。

    “不知道。”李遥光回答，他永远不会像傅靖扬那样信誓旦旦，比赛还没开始就提前口头预定全年冠军。

    虽然傅靖扬确实能说到做到。

    “那你完了。”傅靖扬说，“我敢放话说‘天不生我傅靖扬，c位万古如长夜’，你呢？”

    李遥光一脸漠然地看着傅靖扬，不说话。

    “你怎么、怎么这么不要脸！”霍真真忍不了了，终于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李遥光问：“她真是你女朋友？”

    第38章

    “异父异母的亲生女朋友。”傅靖扬大手一挥，“不过这跟你没关系！”

    李遥光“哦”了一声，一脸“我也没有很关心”的冷漠表情。

    霍真真垂在桌子下面的手扯了扯傅靖扬的衣服，傅靖扬则是把胳膊伸开，搭在霍真真的靠背上，意思不言而喻。

    “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事儿啊？”傅靖扬对李遥光说，“我看你不像会闲着没事儿干的人。”

    “很久没见你了。”李遥光说，“正巧来打比赛，就来看看你。”

    傅靖扬笑道：“哎呦喂这多不好意思啊，一个两个都来看我，怎么原来不见你们多稀罕我？”

    “现在也不是。”李遥光说，“我比原来更讨厌你。”

    “啊，我好伤心啊。”傅靖扬捂心口。

    李遥光垂着眼睛看向桌面上的水瓶，沉默片刻，开口说：“有些话想亲口问你。”

    “行了行了，爱过。”傅靖扬说，“你怎么跟宋遇一个德行？”

    “因为我比他更不服。”李遥光的脸色开始有了阴沉的感觉。他瞥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霍真真，有些话他只是想亲口问傅靖扬，并不希望有第三人在场。

    毕竟是多年的老对手，李遥光眼里什么意思傅靖扬自然能看懂，他只是笑着把晚饭稍微往霍真真面前推了一点，对霍真真说：“宝贝儿先吃晚饭吧，别饿着。”

    霍真真嘴笨，但她脑子不笨，看李遥光和傅靖扬的互动也大概明白了。她怀着听八卦的初衷本身就不太想走，傅靖扬给她杆儿，那她不就顺着爬么？赶紧用勺子挖饭吃，还佯装吃的特别香，谁都轰不走的那种。

    “宝贝儿慢点。”傅靖扬抚摸着霍真真的后背，关爱地说，“别噎着。”

    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霍真真就格外在意这件事，果不其然给噎着了。傅靖扬赶紧又是给霍真真顺气又是给她喂水，费半天劲这一口才咽下去。

    二人这一出伉俪倾情浓情蜜意并没有触动李遥光，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平淡地说：“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令我信服的理由，我大概会记恨你一辈子。”

    傅靖扬愣，霍真真也愣，紧接着霍真真一阵剧烈咳嗽。傅靖扬给她拍着后背，说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需要理由啊？再说了我退役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证明自己的时刻终于到了啊！”

    “不。”李遥光摇头说：“你走了，我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傅靖扬无奈地说：“你不用非得在我身上证明自己吧，我跟你说你抱有这种想法非常危险的你知道么？我好怕怕呀。”他说着还往霍真真身后躲，“直哥保护我。”

    然而霍真真不想保护他，霍真真只想低头吃饭听八卦，如果能有机会再问几个问题就好了——这就是一个未来的新闻从业者最后的底线。

    傅靖扬嬉皮笑脸的，这是他的一贯作态。可他心里也明白李遥光的意思，同是职业选手，他懂那种“意难平”是什么滋味。

    有些时候如果一直输给同一个人，自己就会怀疑自己掉入了一个泥泞的怪圈里，即使赢过了所有人，但是在那个人的面前就是没办法突破。那种压抑会逐渐形成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明晃晃的挡在自己面前，久了，就跟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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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意一样。

    这倒不是说李遥光会恨傅靖扬，李遥光是有一个执念——或者说这是每个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会有的执念。他就在这样的痛苦和压力中独自前行，他想要打败傅靖扬，想要证明在自己。可忽然有一天一切都结束了，一场梦一样的散了，李遥光感觉很恍惚，失去了前进的目标。

    对于所有职业选手来说，目标都是“冠军”，但是李遥光却觉得，如果不是战胜傅靖扬拿到那个冠军，那么对他而言就是没有意义的，就像是宝珠蒙尘，始终带有遗憾。

    傅靖扬跟李遥光打招呼的时候总爱说“世界第二你好”，有人把这当做讽刺，有人把这当做挑衅，但似乎又好像都不是。

    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一种畸形的默契感，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追的久了，第一第二的名头就不那么重要了，只有战胜对方才是唯一。

    宿敌，亦是旧友。

    然而傅靖扬走了。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李遥光淡淡说道。

    “好，退役理由是么？我想想啊……”傅靖扬眼睛转了转，故作思考，然后说，“我就是觉得没意思了，冠军拿到手软，真的无聊，所以就不想玩了啊。”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有多重要！”李遥光毫无预警地站起来对傅靖扬大喊，他濒临愤怒，双手攥成了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霍真真没见过这样的李遥光，她手里的勺子都掉了，呆愣愣的抬头看着。傅靖扬也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激怒李遥光，他先是拍了拍霍真真的后背示意她没事儿，然后正色对李遥光说：“你们总问我理由，可是每当我说出我的理由时，你们却一个个都不相信，所以我还能说什么呢？一定要有一个伟大的动机才能退役么？退役必须是光荣而体面的么？我的理由就是这么自私，剩下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啊。”李遥光垂头笑了一声，很是惨淡，“因为你是傅靖扬，所以你有资格说任何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放弃的是别人一辈子也争取不到的机会？你就是在践踏竞技！”

    “不是的。”傅靖扬摇头：“我不能替别人过完一生，也不能替别人打比赛，我只能是我自己。”

    李遥光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和表情也逐渐恢复平稳。他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傅靖扬，好像试图从傅靖扬的眼睛中看出来一丁点谎言的痕迹。但是无论是他的理智还是所看到的事实都在告诉他，傅靖扬不会骗他。

    这就是傅靖扬能说出来的实话，完全的个人主义，什么都不考虑的实话。

    李遥光垂头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原来“意难平”这种事情终究也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他走不出自己那道坎儿，别人也没办法伸手来帮他。

    直到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明白自己今天这是来做什么，好像一场笑话，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除了傅靖扬的一句“加油啊世界第二”。

    霍真真与傅靖扬从食堂里出来，霍真真看着傅靖扬，脸上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傅靖扬说：“想问什么？是不是想骂我？”

    “我骂你干嘛？”霍真真问。

    傅靖扬说：“我让你的男神这么下不来台，按照你的脾气不得给我骂死？”

    “我……”霍真真说，“我不是很懂。”

    “不懂什么？”

    “不懂你那句话的意思。”霍真真认真说，“你不能替别人打比赛，也不能替别人过一生。我实在想不到这句话的前后逻辑是什么，所以我不是很懂。”

    傅靖扬笑道：“宝贝儿你可真是天生适合当八卦记者，捕捉细节都捕捉的这么细腻。”

    “你别臭贫！”霍真真捏了傅靖扬一下，“先给我解释这个问题，你无情羞辱我男神的事情回头再算账！”

    “其实这里面有一段故事。”傅靖扬说，“咱们围着学校散步吧，看看多久能讲完这个故事。”

    他们学校一圈可不短，霍真真问：“故事很长么？”

    “不好说。”傅靖扬说，“主要是发生的太早了，记忆有点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