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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凌晓婉……”季棠棠笑了笑,忽然心中一动,“凌晓婉在尕奈的时候,住的也是毛哥的旅馆?”

    “可不,好模样好脾气的小姑娘,”光头叹气,“她走丢了之后,动用了镇上一半的人去找,光我和岳峰鸡毛三个,进尕萨摩找她都不下三回……”

    “动用了一半的人去找?”季棠棠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一时又清晰不了。

    “是啊,”鸡毛插话,“公安带队,老少都上阵了,带了干粮,一个旮旯一个旮旯的找,就差掘地三尺了……哎老毛子,你说这凌晓婉能跑到哪去?”

    鸡毛说着说着就走了题,找毛哥对答去了。

    公安带队,老少齐上阵,一个旮旯一个旮旯的找……

    季棠棠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倘若凌晓婉跟陈伟一样,也是被仙女洞里那个神秘的人带走的,会不会是凌晓婉失踪之后,闹出的阵仗太大,把那个神秘人给吓住了,所以此趟绑架陈伟,他闹出这么多玄虚,故意给格桑旅馆打电话说什么陈伟已经回家了,意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掩人耳目?

    正想着呢,毛哥懒洋洋地开口了:“说起来,这事也的确蹊跷,这尕萨摩峡谷,我也进过不少次,有些地方险是险了些,但基本上没什么能藏人的去处,山洞虽然多,咱也尽量都找了,峡谷里的草甸还有藏民放牧,有些藏民的帐篷就搭在峡谷里,那么大一活人,说丢就丢了,也真是命数。”

    “峡谷里还有人住?”季棠棠忍不住发问。

    “也不是天天都有人住。”毛哥解释,“往峡谷里走两三个钟头,有一块草甸子,有些藏民会赶牦牛过去吃草,有人图方便,在草甸子上搭了个帐篷,也有生火烧饭的家伙,有时来不及出峡谷,就会在帐篷里就和一晚。”

    季棠棠回想起先前两次进峡谷,都止步仙女洞,没有见过什么草甸子,看来还得往里走走。

    “那个什么凌晓婉的,也真可惜,”羽眉开口了,“那么年纪轻轻的,该不会被狼吃掉了吧,哎毛哥,峡谷里有狼么?”

    “这还真不好说。”毛哥皱眉头。

    季棠棠忙完手上的活计,一时闲着没事,起身在厅堂里踱步,踱到前台边时,看到台子上摊着的入住登记簿,想起毛哥刚才说凌晓婉也在这住过,索性往前翻着看。

    凌晓婉的入住跟季棠棠只隔了一个来月,尕奈的游客少,只往前翻了两三页就看到了凌晓婉的入住登记资料,字写的板正秀气,季棠棠忍不住微笑:光看字体,就觉得凌晓婉是个文静秀气的好学生。

    姓名住址之后,跟着的就是身份证号码填写栏,季棠棠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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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正想把登记簿放回去,忽然浑身一震,赶紧翻回到自己看的那一页。

    18位的身份证号码,本没有什么稀奇,关键是,显示出生年月的那几个数字。

    19910513。

    0513?早上她和岳峰猜了那么久,猜的不就是这个数字么?

    当时她不能确定这串号码到底显示的是什么,日子、门牌号、学号?要不要这么巧,现在就在凌晓婉的身份证号码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数字。

    可是这四个数字,明明是通过陈伟的口说出来的。

    季棠棠一颗心跳的厉害,她伸手到兜里,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来,那是她昨天去格桑时,用攻略纸抄下的陈伟的相关信息,她记得,除了姓名地址学号,她也抄下了陈伟的身份证号码。

    19890513。

    出生年份不一样,但是月份和日子是一模一样的。

    0513,果然代表的是日期。

    这个陡然间的发现让季棠棠又是紧张又是兴奋,0513,5月13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季棠棠顾不得和边上的人打招呼,攥着那张攻略纸腾腾腾上楼去了,毛哥抬了抬眼皮:“这丫头……怪癖。”

    大家都还忙活着,没怎么注意季棠棠的举动,只有岳峰若有所思地朝楼上看了看,然后起身走到前台旁。

    那本入住登记簿还摊在桌上,岳峰低头看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将登记簿合起,回到桌边坐了一会,忽然间眉头一皱,拿过旁边椅背上的外衣站起身来:“老毛子,我出去走走。”

    “走什么走?”毛哥忙着烤串,一张圆圆肥肥的脸叫油烟薰的油光发亮,“一会就吃饭了。”

    “出去买包烟。”岳峰不理会他,自顾自出去了。

    “自说自话。”毛哥愤愤,“果然失恋的人都有点变态。”

    “岳峰失恋了?”羽眉惊讶,顿了顿发觉自己的反应太过,讷讷地不知怎么往下问,关键时刻,晓佳冲她挤了挤眼睛,笑嘻嘻地看毛哥,“岳峰这么帅,哪家姑娘眼光这么高,把他给甩了?”

    “这是什么话?”毛哥捍卫自己人,“什么叫我们岳峰被人给甩了?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岳峰把别人给甩了?”

    “切。”晓佳嗤之以鼻,“看岳峰那样就知道了,要是他把别人甩了,怎么会甩臭脸给我们看。”

    毛哥让晓佳一呛,没语言了,想了想狠狠凶她:“别人的私事,打听它干什么?”

    “好奇嘛……”晓佳撅撅嘴,又用胳膊捣了捣羽眉,“哎羽眉,到底什么时候走,飞机都改签了,再过几天要上班的。”

    “可以请假嘛……”羽眉的声音压的小小。

    “那我可不请,为了陪你,都耽搁好几天了。”晓佳皱着眉头抱怨,“真看上岳峰了?舍不得走?”

    “你说什么呢?”羽眉一下子急了。

    “我是实话实说,”晓佳嘟嚷,“路上这种事,最不靠谱了,岳峰是常年在路上跑的,你别当真。”

    光头和毛哥对视了一眼,毛哥咳嗽了两声,权当没听见。

    倒是鸡毛懒洋洋开口了:“羽眉,你这朋友说的对,别当真。岳峰常年在外头游荡的,西北的驴圈他熟的很,一路上不知遇到过多少你这样的美女,随聚随散的,他这性子也讨女孩喜欢……就算对你好,你也别当真。”

    羽眉不说话,眼圈儿渐渐红了。

    毛哥叹气:“这死小子,我骂过他多少回了,让他别瞎招惹那些好姑娘……”

    说着说着他就说不下去了,岳峰和羽眉这事,谁招惹谁的也说不定,在他看来反而是羽眉主动多些,不过他也闹不清两人究竟好到哪一步了,有些话未免不太好说,只得迂回出击:“岳峰有个好多年的女朋友,叫苗苗,两个人感情很好,这么多年也就只见他对苗苗认真了。所以羽眉,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当的。”

    “不是……和苗苗分手了么?”羽眉咬嘴唇。

    光头叹气:“分手了也不会跟你啊。”

    “找死啊,说什么呢。”毛哥吼光头。

    光头脖子一梗:“我是实话实说。他俩根本不是一个地方的,在尕奈认识也不过这么几天,羽眉,你是规规矩矩长起来的姑娘,背景单纯的很,你对岳峰了解多少?你别看他年轻,他在路上跑了有些年头了,认识的人三教九流,做的事也跑偏门,岳峰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你是聪明姑娘,好好想想你光头哥这话。”

    羽眉的头越垂越低。

    晓佳叹了口气,伸手拍拍羽眉的背:“就当一场艳遇了羽眉,咱赶紧回去吧,假请的多了老板的脸色不好看。”

    “嗯。”

    毛哥松了一口气,他最怵头处理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一团乱麻样,怎么理都理不清,还是烤串来的简单些,上火、翻、烤,成了!

    毛哥把第一批烤好的烤串分给大家,光头接的时候想起了缺席的两个人:“棠棠在楼上,岳峰出去了,要给他们留么?”

    “不在的人没有。”毛哥眼一瞪,“我们自己吃,反正待会还要再烤。”

    正说着呢,手机铃声响起,伴随着桌面震动的声音,毛哥看向靠窗的桌子,一边过去拿手机一边抱怨:“岳峰怎么都不带手机的?”

    看到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毛哥一下愣住了,光头和鸡毛看出不对,一左一右过来伸头看。

    秦苗。

    是苗苗。

    毛哥犹豫了一下,揿下了接听键:“嗯,苗苗啊,是,他现在不在……什么?”

    毛哥的眼睛瞪的溜圆,嘴巴也张的大大,好久合拢不上。

    放下电话,他忽的反应过来,赶紧支使光头和鸡毛:“快快,找岳峰去,找到了去镇口候着,苗苗要到了!”

    第2章

    季棠棠回屋搜索了一下“5月13日”这个看似普通的日子,搜索栏跳出来不少条目,尤其是98年的印尼排华大事件,但是说实在的,她看不出这些历史上一个个的5月13日和眼前的“0513”有什么样的关联。

    基本上,她算是徒劳无索,在屋里枯坐了一阵,想起大家还在楼下忙活着烤串,只得关了电脑出屋,一时却又不想下楼,索性走到对着街面的窗前看风景,街对面也是一排屋子,高过屋脊的远处是淡淡的山脊线,把灰蒙蒙的视野一分为二。

    季棠棠张望了一会,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异样,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收回目光,死死看向对面的二楼。

    对面窗上灰蒙蒙的脏旧玻璃阻隔了视线,看不清内里怎样,但是她确信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看到人影闪过。

    那人在干什么?看她?

    这个想法一起,季棠棠顿时就觉得浑身发毛,再联想到下午和毛哥买菜归来时在路上的对话,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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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反应过来——

    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为了什么?不可能是毛哥口中所谓的当地住民对游客的好奇,她来尕奈不过两三天,之所以成为别人窥伺的目标,只可能是为了陈伟——在整个尕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陈伟已经出事了,而对方也清楚知道她是那个“目击者”。

    季棠棠站着不动,她看不见玻璃窗里面的情形,却能看到自己在对面窗上映出的影子。

    现在的整个情形是什么样子的?出事之后,她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依常理推测,同伴遇难或遭劫,她作为唯一知情人或是“目击者”,理应成为犯罪分子的下一目标。

    当时峡谷里没有什么人,对方制住了陈伟之后,为什么没有随即对付她?

    面对着那扇灰蒙蒙的窗户,季棠棠居然开始冷静地回忆当时的情形。

    那时她发现陈伟不见了,心里很害怕,跌跌撞撞逃出了仙女洞,再然后……

    她突然就找出关键点在哪里了——她出了山洞之后,遇到了那两个转经的藏民,所以对方即便有加害之心,也不敢贸然动手,对方的迟疑时间,就是她离开峡谷的时间。

    但是这势必给对方造成了恐慌,因为一般意义上,她的离开意味着事情的闹大——正常的游客会吓的魂不附体,会嚷嚷着要求报警,而在尕奈,报警意味着又一拨人的搜救和寻找,就像当时凌晓婉失踪那样。

    所以对方也在积极补救——首先,格桑旅馆收到了“陈伟”的电话,假称自己有要事离开;第二,暗中盯上了她,或许,还曾经筹划过在她将事情捅破之前制住她。

    但是在窥视她的过程中,对方发现了她的异样:她没有报警,也没有吓的落荒而逃,甚至完全没有把陈伟的事情声张。

    这样的发现让对方犯了嘀咕,所以对方没有急着动手,整个事态进入了一种微妙的胶着状态,但是这一状态绝对不会持续很久……

    季棠棠的眼睛渐渐眯起,对面的窗户好像变成了一个乌洞洞的入口,又好像是一种张扬的跋扈的挑衅——敢去吗?如果去了,会发生什么?

    季棠棠不知道自己犹豫了多久,这时间似乎很长又好像很短,再然后,她下定了决心,很是冷静的下楼。

    不需要带上什么防身的装备,只是对面而已,毛哥他们都在楼下,这么多人,不信对方敢乱来。

    季棠棠蹬蹬蹬下了楼梯,快迈出门槛时,身后忽然有人叫她:“棠棠!”

    季棠棠下意识回头,惊讶的发现楼下的厅里竟然只有晓佳一个人。

    晓佳招呼他:“棠棠,过来一起坐。”

    “大伙儿人呢?”季棠棠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挨着晓佳身边坐下,晓佳前头的桌上,搁了两个青稞酒瓶子,一个空了,另一个空了一半。

    “你喝酒了?”

    “哪是我,”晓佳苦笑,“是羽眉。”

    或许是因为那个传说中的“苗苗”要到了,季棠棠忽然就从之前的“外来分子、侵入者”变成了自己人,晓佳跟她,也无形中亲近起来:“岳峰的女朋友要来了。”

    “所以?”季棠棠看看那两个酒瓶子,一下子反应过来,“哦,了解……那其它人呢?”

    “都去接了。”晓佳讥诮地笑,“好像来的是女王一样,劳动这么多人的大驾。”

    “来的既然是岳峰的女朋友,在毛哥他们看来,自然重要些。”季棠棠好脾气地笑,“说是他们的女王也不为过。”

    “羽眉这丫头想不开,”晓佳叹气,“本来拉我陪她喝闷酒的,结果把我的也抢了喝。”

    她伸手拿过那个还剩一半的酒瓶子:“这丫头一贯的死心眼,以前失恋的时候,就是在上海的时候,一个人咕噜噜灌了三瓶啤酒,大半夜打车去黄浦江边坐了一晚上,当时我跟她一个寝室的,半夜不见她回寝,都吓的要命……这一趟,不知又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坐着了……”

    季棠棠只把最后一句话听进去了,心里咯噔一声:“她没在楼上?”

    “眼圈红红地出去了。”晓佳摊手,“死活不让我跟着,说是要自己静一静。”

    “一个人出去了?”季棠棠腾地站了起来。

    “哎,哎,你别急,”见季棠棠脸色不对,晓佳赶紧解释,“我了解她的很,她不会寻短见的,顶多闹一闹,你知道的,让别人急一急,跟言情剧里的女主角似的……”

    季棠棠没理她,三步并作两步到门口,四下张望一番,主街上空荡荡的,地上覆着厚厚的雪,偶尔有风过,把檐上的积雪吹的纷纷扬扬,就像雪还没停一般。

    晓佳也跟了出来。

    “羽眉走了多久了?带手机了没?”季棠棠的口气郑重起来。

    “半个来小时吧……”晓佳有些不确定,也四下张望了一回,“怎么不在街上呢?我还以为她就随便走走……手机我记得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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