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美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木源
“臣一定会将背后主使找出来!”大司寇身子几乎要贴在地板上了。
那姿势看起来很恭谨可是又辛苦的很,梧大大的黑眼睛看着,小嘴儿一咧开又要笑,结果就被母亲给捂住了嘴。他唔唔了两声,发现自己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是熟悉的母亲的气味,他没哭也没闹,只是噫了声就不动了。
“好,寡人和夫人就等着大司寇的好消息了。”公子均紧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大司寇从宫室里头退出来,脚下险些一滑,亏得后面的寺人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没让大司寇在外头摔个大马趴。
“大司寇您还好吧?”寺人扶住大司寇,瞧见大司寇额头上那一圈的汗珠子,不禁问道。这样子看着似乎要倒了。
“无事,无事。”大司寇借着寺人的力道站稳,他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重重叹息一声,赶紧就往外头走。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要是做不到,就算国君和夫人真的不会把他怎么样,也觉得脸上无光。
郑媛见到大司寇走了,手一松,怀里的梧立刻从她怀里爬下来,四处爬着撒欢。这个时候的婴孩喜欢到处爬到处走,甚至已经开始努力的模仿成人的行为居住。公子均和郑媛两个都不敢当着他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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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坏事,怕孩子见到一股脑全学了去。
“见着他辛苦趴在那里,我还真的有几分不忍。”郑媛感叹,她看着儿子在那里爬来爬去,还伸手去拽幔帐,侧过脸和公子均说话。
大司寇是个中年人,年岁也不年轻了,那么趴在那里,的的确确有几分不忍心。
“不忍心也没有办法,对付这些人,话放的太宽,他们有恃无恐,到时候事办不好,他们还振振有词,说我之前就没有要求他们如何。”公子均说到这个,眉头揪起来,眉宇间流露出不满,“非得逼一逼,他们办事才能尽心尽力。”
“嗯。”郑媛点点头,“你这话说的对,我就怕大司寇令人用重刑,把人给折磨死了。到时候线索断了就坏了。”
“你都那么和他说了,就算用重刑,他也会有个轻重。”公子均对郑媛一笑,“把背后那个人拿出来,我也能放心了。”
公子均知道自己是篡位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哪怕满朝卿大夫都不说,他心里也明白。他言不正名不顺,但是因为先代宋君做出的那些事弄得人怨沸腾,他又从好几年前就开始钻营,所以才会被他得手。
朝中有愿意跟着他的,自然也有不服他,想要把他赶下来的人。就像当年的他一样。正好可以借着此事,将那些人给揪出来。
“这事么。”郑媛垂眼,她哪里会不明白公子均的意思,“可能抓住个大硕鼠出来也不一定。”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抓出来的是谁,她都不会大发善心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还是要自己命的,她抬眼,“就怕到时候抓出个想不到的人来,你下不了手。”
“要我妻子的命,我怎么可能还下不了手?”公子均无可奈何的笑,“我难道还是那种人?”
郑媛听后一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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囹圄中阴冷异常,现在天已经冷下来了,牢房里头更是寒冷,囹圄里头是不会给犯人提供保暖的衣物的。有时候牢房里头能有一把可以供人躺下的干草就已经是幸运了,奴隶们居住的地室都比这里要好上几倍不止。
一个人被架在木架上,手脚都被绳索捆了起来,身上的衣物都已经被扒光,身上都是被鞭笞出来的血痕,将皮肤打的稀烂,露出下面的血肉。血水顺着裂开的伤口往下淌,有些伤口的血水已经凝固,成了黑色。
“说罢,到底是谁让你去刺杀君夫人的?”负责刑讯的胥吏眯眼看向被捆住的犯人。
犯人垂着头,一声不吭。
“哟,和我装晕吗?”胥吏上前看了一眼,身后抬起这人的下巴,看到他双目微阖,从鼻子里头冲出两声冷笑来。“看来之前两三天的鞭子只是给你挠挠痒啊?”
用在重犯身上的鞭子不能打的太重,否则人会被打死了,但是太轻了也没有半点效果。所以鞭子都放在盐水里头泡过,打在身上,哪怕不破皮,都能痛的人死去活来。
“继续打!”胥吏一声令下,持鞭的人立刻上前一步,抡起手里的鞭子劈头盖脸就对犯人一顿痛打。
惨叫在牢房里头冲出来,过了好一会,胥吏才叫人住手,“说罢,指使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犯人身上就似乎没有被打出一块好皮,得了这么点点的喘息机会,一个劲的喘气,却还不回答胥吏的话,胥吏脸上狠狠抽动一下,“来人,将他的膝盖骨挖出来!”
刖刑不仅仅是砍去人的双腿,还可以是挖去膝盖骨,膝盖骨挖去之后,双腿也只能挂在那里,没有半点作用了。
“啊啊——”囹圄内颤滑出颤音的惨叫冲击着人的耳朵。
第160章 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中原诸国刑罚诸多,其中肉刑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负责行刑的人经验丰富,下手老道。可以完整的从肉里把骨头剐出来,却不伤到重要经脉,人残废了,可是人还是活着的。
架子上头的人浑身上下说句没块好肉已经是往好里说了,他膝盖上两只硕大的血洞,四周都是翻出来的肉,都说深可见骨,可是其实他骨头都已经被剔掉了。
“杀、杀了我……”挂着的男嘴唇干裂,他拼尽所有的力气喃喃道。
胥吏一听就笑了,“想死?这可难。大司寇亲自下令,说你不能死,要是你还开口,这所有的肉刑你都要受一遍。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劝你还是早点说。”
男人头垂下来,还是一声不吭。胥吏看着这家伙如此硬气,心里还是有几分敬佩,这十多天来,因为怕他死了,所以那些个肉刑都是一样一样慢慢来。看着是轻松了,可是这软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你这又何必呢。”胥吏重重叹气,他瞧着面前的血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吧,看你如此硬气,我也实话和你说了。我们抓的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你家里的妻子儿女一个不少全部被司寇下令抓来了。”
那原本和死了一样的男人,浑身一颤,抬起头来,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这时隔壁突然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嚎啕声,胥吏有些惊讶,“哎呀,还以为会明天来,这么快就到了?”
说完,他一瞥已经开始挣扎的男人,“哎哟,你不知道吧,刺杀夫人是大罪,死你一个是不行的。得全家一起下黄泉,哎哟,你是对那个人忠心了,可是这一家老小都得陪着你一块,也太不值当了吧?你儿子还小,看起来怪可怜的,死了你们家就没后了。”
男人挣扎起来,双目凸出,绳子都被挣的窸窸窣窣作响。他和胥吏怒视一会,流下两道浑浊不堪的泪水,头重重垂了下来。
城内再次鸡飞狗跳起来,但是这回去的不是那些平民住的外城,还是贵族们所在的内城。几家士遭了秧,人给当场带走,留下惊惶无措的妻儿。
如此十多日之后,大司寇顶着满脑门的冷汗再次入了公宫。这次似乎先祖听到了他心中的祷告,君夫人没有和国君一块。
宋人祖上是商人,商人原本就有王后参政的传统,到了现在虽然和当年的商王们没得比,但是君夫人们也不是像中原别的诸侯国的夫人那样安静。现在的这位从郑国来的君夫人,性情算不上多柔顺,上回一番话挤兑的他内袍都湿透了。要是夫人还在场,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大司寇,国君让你进去。”寺人对大司寇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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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寇点头直接就进去了。公子均在宫室内正在翻阅那些简牍公文,他看到大司寇进来了,将手里的简牍放到一旁,“大司寇来了。”
大司寇对公子均一拜,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两眼耸搭着,显得有几分局促不安。
公子均抬头看了眼,知道他有话要说,看了看左右,“尔等退下。”不一会儿宫室内就清空了,所有的人都到了宫室外,只剩下了君臣两人。
“那个刺客开口了。”大司寇踟蹰了一会开口。
“哦?”公子均立刻振奋起来,“是谁?”
“刺客是一个士找来的,说是要给他妻儿子女丰厚的口粮和衣物,让他来刺杀夫人。此人算是当地一个技艺出众的射手,觉得既然可以让妻儿衣食无忧,就……”
“那么是谁指使他的?”公子均听得眉头皱起来,“寡人关心的是这个。”
大司寇满脸为难,可是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下去,“臣令人逮捕了那个士,拷问之下,那个士供出来的人……是……是……”
公子均不耐烦睁开眼,“是谁?!”
大司寇心一横,干脆全说了,“是襄夫人的家臣。”
夫人们和其他贵族一样,她们也会有家臣。家臣们自然会帮她们办事。
区区一个家臣,是没有这样的胆子的,再查下去恐怕这结果……
大司寇垂着头,不敢吭声。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头,等着公子均发话。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几乎都不用过脑子公子均都知道大司寇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襄夫人?”公子均过了好会,才开口。
“臣不知。”大司寇又是一个大礼拜下来。
到了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好,寡人知道了。”公子均一挥手,让大司寇下去。事情牵涉到襄夫人,就没这么容易了结。他知道襄夫人对他一直不忿,但是没想到,她既然会针对自己的妻子。说起来,这两人也没有多少来往。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襄夫人非得要置她于死地?
“来人啊。”公子均拍了两下手,“让宫尹前来!”
襄夫人惊恐的发现,她身边的人几乎被换了个遍,那些前来伺候她的寺人和侍女,甚至是外头守卫的武士,都已经被换成完全认不出面生的人,主管她宫室守卫的人也被调换传成公子均的人了。
见不到熟悉的人,她心下惊恐难当。直接就叫人去把公子均叫来,见到公子均,她顾不得那些礼仪,直接质问,“你到底想要干甚么?将我身边的人全部调走,换上你自己的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襄夫人胸口起伏,她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男人那张俊美出众的脸上。曾经这张脸让她如同豆蔻少女一般,深夜里辗转反侧。可是现在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公子均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她,他冷冷淡淡的看着襄夫人,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襄夫人自己都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甚么了吗?”
襄夫人一愣,“我做甚么了?”
“君夫人和楚子商议退兵,结果回城那夜遭遇刺杀,襄夫人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公子均挥手让周围的寺人侍女退下。
“她遇刺,与我又有甚么关系!”襄夫人想都不想直接否决,她在宋国几乎已经快要呆了一辈子,夫人的威风已经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看上去好像和她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哦?”公子均怒极而笑,他看着襄夫人,“难道真要寡人把夫人的那个家臣抓去询问,襄夫人才肯吐露实情?”
襄夫人向后退了几步,一脸见鬼似得等着公子均,“国君说甚么?”
“难得,襄夫人终于称呼寡人为国君。”公子均皮笑肉不笑勾了勾嘴角,襄夫人平日不爱见他,就算见到了对他也是爱答不理,更是不称呼他为国君。恨不得告诉天下,她这个祖母根本就不承认这个诸侯的位置。只是卿大夫们和晋国点头,周天子完全是个在洛邑的摆设,诸侯如何,和周天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若不是这样,恐怕这位祖母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他赶下来了。
襄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她知道现在大势已去,卿大夫们也不听她的号令,只是她心中不痛快,哪里会这么轻易承认?
“国君所言,老妇不明白是甚么意思。”襄夫人见公子均眼神锐利,不由得转过脸去,避开他的注视。
“寡人的意思,襄夫人难道真的不明白?事已至此,寡人也不想和襄夫人再多说甚么废话,君夫人甚么时候得罪了夫人?夫人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公子均终于忍不住,嘴角抽动着,见着襄夫人似乎要辩解,立刻打断她的话,“那个刺客已经甚么都说了!襄夫人还真的要寡人把那人提过来和襄夫人当场对峙!?”
襄夫人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她还想辩解一二,可没想到公子均已经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已经堵住。
她死死盯住公子均一会,半晌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我为甚么要她死?你难道还觉得她很惹人爱不成?”襄夫人说完自嘲一笑,“不对,在你们这些男子看来,叔姬这样的美人还真的惹人怜爱,毕竟她长得美,而且还不是个木头美人。我在公宫里头都听说,楚子见到了她,和他那些卿大夫一块双眼发直。”
襄夫人语含讥讽,眼锋如刀,恨不得将公子均剐个几刀。
“襄夫人,话不能乱说。”公子均眼神更冷,他向襄夫人逼近一步,“而且襄夫人说这些又有甚么作用,你令人刺杀楚国行人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你!”襄夫人又惊又恐,她没有想到公子均连这个都知道,难道办事的人还将两件事全部给同一个刺客?!她心下转了三四回终于想明白这个,气的几乎当场吐血。
“夫人刺杀楚国行人,行事高调大胆,唯恐楚人不来,如今还在寡人面前讥讽君夫人?”公子均冷笑,他步步逼近,襄夫人面对身前不断逼近的公子均,止不住向后退。身前那个年轻男人面容冷峻,步步逼近。
“我这么做,难道还不是因为你?”襄夫人惊恐到了极点,也不管其他了,干脆直说了,“我等你多久了?可是你从来不正眼看我一回,每次见着我躲躲闪闪,似乎我像是只猛虎。可是你去了一趟郑国,在郑国呆了几年,就欢欢喜喜娶了叔姬为妻。你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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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郑伯之女,呵呵,”襄夫人咬牙切齿,“我还是周天子的姊姊!她的出身哪里能和我比!”
“襄夫人!”公子均压低声音喝道,他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头到底想什么,“你是寡人的祖母。”
“可是你的君父又不是我生的!”襄夫人愤怒起来,“我嫁到你们宋国的时候,襄公都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太子之位早就有原配所出的长子占据,我到你们送过来,不过是你们宋国装点门面的罢了!”襄夫人多年来积蓄的愤怒全部喷涌而出。
“凭甚么,她可以顺顺当当,嫁给年岁相近的年轻男人?”襄夫人眼里流露出嫉妒和愤怒。哪怕贵为王姬,她也要青春年华就要面对个才大志疏,年岁大上她许多的老男人。
凭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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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防盗部分
妱的那点点小心思,她自己以为藏的很好,可是年纪大点的人真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就她自个傻兮兮的觉得别人都开不出来,开开心心的拿郑媛做对照组。
郑媛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妱的母亲徐嬴好歹是徐国女,多少也要给些面子不是?不过做对照组,也看她愿意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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