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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表示她不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加皮蛋

    把她认成了枭鸟,却依旧想投喂她的感觉,有些古怪。

    “没养过,”长羲两只手背在身后,他的脸上很平静很认真,可动作里总透出几分小心翼翼地、想要讨好她的紧张,“我不养枭鸟,可是我想养您。”

    “如果你不爱吃鱼,我还可以抓兔子或者山猪。”

    人肉也不是不可以。

    长羲有些苦恼地小小地皱了眉头,可是他希望对方可以适应更多的肉质,这样会比较好养一点。

    一个半大的孩子,认真地告诉她,他想要养她。

    秦茶对于这种才刚见面,对方就表现出极大善意的情况有些陌生,她并不擅长处理,于是开始认真思考要怎么委婉拒绝一个少年。

    这时候对方却再次出声:“您有名字吗?”

    他顿了顿,又说,“我听说,能出人言的枭鸟,都有名字的。”

    “我……”

    秦茶的回答突然被尖锐的鸟啸打断,紧接着就是惨烈的马的嘶鸣声,从石路那边传来,并且已经快速接近,熟悉的血肉撕咬声似乎也近在咫尺,第一声鸟啸之后不过两三秒,便是人类的惨叫。

    秦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带着疑似尧酒的少年长羲避一避,结果错身的电光火石间,借着惨淡的月光,她看见了仍在狂奔逃命的马上那个人的脸。

    十足十的瞎子年少。

    “将军,我在十年前等您。”

    那个人诡异的话还依然粘腻的停留在她耳边,那一刹那的秦茶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第一个反应就是从侧面追上石道,马腿受了伤,速度实在不快,而瞎子少年似乎也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被驮在马背上,眼见着第一只枭鸟就要追上瞎子少年了,秦茶把手里的短刃孤注一掷地在两三米的侧面甩了出去。

    穿过后脑,角度刁钻地从它前右眼穿出,它发出惨烈地悲嚎,脚步也在一瞬间错乱跪倒,“噗”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坚硬的石面上,击起碎石起跃,然而它还没能把身子撑起来,秦茶已经不要命地扑上去,死死地把它按在地上。

    她一手把它脸朝石面往死里撞击,一边反手拔出横插的短刃,毫不犹豫地就往后精准地、狠狠地插入它的膝关节。

    能废一只是一只!

    她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还是没能在另外两只枭鸟赶上来的时候抽身退出,她同时被两只枭鸟压了下去,紧接着手臂大腿便传来剧烈的撕裂血肉的痛。

    她后面已然杀疯,疼痛的刺激潮水般涌来,她在地上滚了几圈徒劳地和两只健壮的枭鸟搏斗,她自己都数不清自己用着断刃插入枭鸟心脏多少次,但是这只能延缓枭鸟的攻击动作,她痛到后面也完全麻木,她就想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最后是长羲握紧蜡烛冲过来扑上去,胡乱地在撕咬秦茶的两只枭鸟身上游走火光,他手里只握着一只蜡烛,枭鸟咬实了秦茶的手臂,她必须死死地扣着两只枭鸟的脖子,不让它们动弹半分,少年才能把动作坚持下去。

    直到两只枭鸟都化成灰烬。

    长羲很慌张地问她:“你疼吗?”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全身已经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撕裂的血肉零零碎碎,她一身血淋淋地躺在石面上,面若金纸,少年惊慌地扔了蜡烛去看她,手脚却哪里都不敢放。

    少年的手在颤抖,他想去摸摸她的体温,手指却从秦茶的皮肤底下直接穿了过去。

    长羲霎时手顿。

    隔了片刻他默不作声地偷偷把手缩了回去,然后专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秦茶满身伤痛,根本没有注意到长羲的动作,她满心满怀记着的都是那个杀千刀的瞎子。

    无论是他的成年版!还是少年版!这哥们一直都很坑!!!

    可秦茶还是得时时刻刻记挂瞎子的安危,她开口问眼前的少年,声音弱的几乎刚出口就散在空气里,可长羲却听得很清楚。

    她在问他:“刚才的人,安全了吗?”

    她为了那个人不顾自己的安危伤痕累累,甚至差点命丧黄泉,可她第一记挂的、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人。

    少年的目光有些怔楞,片刻后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羡慕——从来都不会有人这样对待他,他的生命里是无尽的黑暗,四下颠沛处处流离,别人只恨不得在他身上捅上十剑八剑,他哪里见过有人这样,会为了另外一个人奋不顾身,可若是他也能有那么一个人,他是不是就可以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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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没有,于是他更加想要占为己有。

    长羲的目光陡然一沉,枯瘦的脸在冰凉的月光下有些诡谲的阴晴不定。

    “城门开了,”长羲低着嗓子回答,少年的语气是和面色完全不一样的乖巧,“他进去了,安全的。”

    秦茶听着稍微安心,心神一松懈,整个人瞬间就昏死过去。

    秦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还躺在石面上,头顶上是明晃晃的太阳,地面被炙烤得发烫,但她周围有成摊的水迹残留散热。

    这个太阳恍若久别,她有那么一刹那都以为自己任务挂了,换世界了。

    直到看见瘦弱的少年提着小木桶晃悠悠地走过来,他跪在她身边,然后用手舀着桶里的水,小心翼翼地撒在她的周围,一直到她头部的位置,少年才看到她醒了。

    他脸上有闪过瞬间的欣喜表情。

    然而他很快便把上翘的嘴角微微压下一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稳重一些,可他却完全遮掩不住自己热烈地、专注地看着她的目光,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很轻很轻,似乎自己语气稍重一些,就会吓到秦茶似的。

    “您醒了?”

    秦茶自己都觉得自己能醒过来是个奇迹,她吃力地微抬身去看看伤口,所有的伤口被很均匀地、很细致地洒了一层灰绿色的药粉,有着寡淡的青草香气,血止得很好,连伤口都开始微微有愈合的倾向。

    情况要比自己想象得要好上很多。

    秦茶勉力把自己撑起来坐着,忍着疼去问长羲,“你帮我上的药?”

    少年微微点头。

    “谢谢,”秦茶顿了顿,觉得自己一直躺在大石路上也不是办法,于是又问他,“附近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

    “有,”他盯着秦茶,“我家。”

    “不……”

    “去我家。”

    少年执拗地看着秦茶,眼睛完全没眨过,他固执地重复,“去我家。”

    稍后他又补充,“我只一个人。”

    “我想您陪着我,我可以养着您,请相信我。”

    秦茶再一次哑然,她很奇怪这个孩子对于她的莫名执着,她只能解释成——尧酒小的时候就已经如此极其的热心肠。

    秦茶妥协请求:“你扶扶我,好吗?”

    结果对方把手上的木杖递给她之后,就蹭蹭蹭地退后好几步,面无表情地、不情不愿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秦茶:“……”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奇怪,秦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听出了对方有些惋惜。

    但是、惋惜个毛线???

    被拒绝的秦茶只能靠着木杖艰难地移动,在跟着少年前行的路上,秦茶问他,“你很乐于助人,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她潜意识里确信对方是尧酒,那可是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

    长羲慢慢地跟在她身边半米左右的距离,听见她这样问他,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很认真地回答秦茶:

    “我只想您陪着我啊。”

    您能体会我突然能够看见一个人的感觉吗?

    这个世界我只能看见您。

    就像看到了世界。

    ☆、第7章 不日城(六)

    长羲的家就在附近,绕出后头密集的树林,快到城门的地方,有一大片搭建在树与树之间的树屋,每个屋子之间相互有简易的吊索桥或者树干通道,把这一片树屋连接起来,非常简陋的、充满特色的建筑群。

    这一片以树为依仗的树屋群足有足球场的开阔,搭建的布置也有意识地错落,没有阻挡阳光落在地面上,最重要的是,这么大一片树屋,只有一个进出的粗陋木梯,木梯两边,立有两个长竿,约一米半的高度,竿顶托有小木盘,上面放着油灯。

    秦茶大概了然,枭鸟不会飞行,又惧光。

    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事实上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枭鸟赋有智慧,它若是想要攻击,总会找到方法的,比如她在不日城经历过的那场攻袭战。

    长羲一路都与她并排,准备上梯的时候,长羲却绕到她身后,停下来问她:“您可以吗?”

    少年定定地看着秦茶,语气有着显而易见地担心。

    当然可以。

    秦茶把木杖交给长羲,一路扶着沿途的木栏杆,长羲一直在她身后跟着,生怕她会摔下来。

    虽然明知道她就算摔下来,自己也不能做些什么。

    木梯走完,长羲才又走回前面领路,一直走到木屋群的最角落处,这里刚好背树,和别人坐北朝南的房屋方向也完全不一样,孤零零地躲在大树后面,屋子不大,而且树叶茂密,它几乎藏进了树冠里,被叶子遮了一大半,看起来私密性非常好。

    屋子里面基本也没有什么家具,右角落是床,四个木桩子上面东拼西凑地盖了几块薄板,上面铺了一层布单;左角落是一人高的大柜子,再往旁边,有一小扇木窗,窗底下有桌子椅子。

    长羲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示意秦茶过来坐,然后他打开柜子,把棉被抱了出来。

    柜子有两层,上层整整齐齐地叠放了被褥,下层是他的衣物。

    “我出去晒晒被子。”

    他身形瘦削单薄,抱着一床棉被显得人更小,为了不让被子碰地,他整个头都被遮挡,感觉整个人都被被子压着。

    长羲从被子后面探出一双乌黑的眼,认真地盯着秦茶,“请您等等我,我很快回来的。”

    “您不会离开这里的,”长羲的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一瞬不瞬地看着秦茶,“您会留下的,对吗?”

    他嗓音低哑微弱,饱含期待。

    秦茶坐在摇曳的木椅上,扫了一眼室内。

    这里只有一张床。

    长羲十四五岁的年纪,也不算是孩子了;况且瞎子那家伙入了城,她总是要想办法混进城内找瞎子的。

    “我不会留在这里的,”秦茶的眉目有些英气,有着一双凛冽的长眉和眼睛,瞳孔斑斑驳驳地映着窗外细碎的阳光,她显得很平静,也很冷漠,“我稍做休息便会离开。”

    她顿了顿,补充,“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你的。”

    被拒绝了。

    长羲微睁大眼睛,有些受伤地对上秦茶平静无波的眼神,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对方并没有软化的迹象,他又生气地把头缩回去,埋进被子里,一副拒绝和秦茶对视沟通的模样,转身抱着被子就出去了。

    长羲把被子铺开在屋前的树干上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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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秦茶那种冷静自持、不自觉带着距离的目光,像刺一样扎在他心里,反反复复不断地来回滚动提醒他——

    她不愿意留在这里,她想离开。

    她想去找那个她以命相救的人。

    她是不可能把他当做珍宝相待的。

    他深黑色的眼睛空落落地落在地面上,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翻腾的所有戾气,少年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妒忌,就已经妒忌得发狂。

    他是一个瞎了十几年,背负着别人的厌恶和恐惧出生的怪物,囫囵着黑暗和虐待生存,以一切的不幸和阴暗为生,被踩踏被斥骂被鞭打,身上都是所有罪恶的印记,他也就沉溺罪恶,而有一天,他在一片黑暗里看见了人,这是自己第一次能够“看见”。

    他仿佛看见了救赎。

    无法言语的震惊和狂喜淹没全身,他把手紧紧扣进树皮里,嘴唇咬得出血,他生怕自己会发出一丁半点的声音吓跑了这个上天的馈赠。

    这是属于他的,他想要把她留在这里,把她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

    长羲去了一趟北面的山坡给秦茶采药,回来的时候被一位老太太拦了下来。

    老太太年事已高,嘴里总是喜欢念叨“善恶有报”,佛烟熏染、木鱼声缭绕的老人家对谁都好,哪怕所有的人都厌恶他,老太太也依旧对他怀有难得的善意。

    老太太看见长羲踏进门,她立刻走上去,风霜堆积的褶皱脸庞带着很和蔼的神情,她仔细端详了枯瘦的少年好一会,才格外担忧地问,“孩子啊,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长羲闻言一愣。

    老太太看着少年不言不语发愣的模样,忍不住念叨提醒他,“之前我看你上梯子,一直对着空气说话,隔得远也没听清你说些什么,后来你手里又突然冒出一根木头出来。”

    长羲的嘴微张,瞳孔也因为惊诧微微放大。

    老太太以为他知道害怕了,便又教育他,“孩子啊,你得去麻婆那祛祛邪气,八成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长羲终于后知后觉地隐约意识到并猜测:那位没有实体,所以也就无法被看见,也无法被触摸。或者说,她是枭鸟的某种变异,所以无法被他们“人类”触碰。可她身上的穿着却又不像是枭鸟,但不管她是什么,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

    没有人能看得见她,除了自己。

    ——自己为什么不完全独占她?

    ——自己可以完全独占她。

    长羲的目光有一刹那的炽热和狂烈,只是一瞬间他便把这种外露的疯狂收了个干净,木着一张脸,表情有些隐秘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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