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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十七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老王牛

    郝俊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思绪清晰起来,纵使他是个尽知世事的先知,既然也无法在一晚上的时间内改变太多,他能做的就是阻止那个处处透着诡异的账目资料的问世。

    让本该出现的东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20章 刻意遗忘的记忆(继续求收藏!)
    郝俊归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甚至有了一丝寒意。穿着的单薄毛线衣,挡不住风雨渗透进来,让他刺骨的寒颤抖。

    把握着先知先觉,他彷徨他兴奋他憧憬他甚至有些贪婪,的确,在一切未知,他却尽知的情况下,他的确该贪婪。

    纷乱的思绪,淅沥的雨滴,溅起的湿土,飞扬的青春少年

    推门而入,伴随着这个时代还有些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了那三年里许多次曾经出现过的场景,母亲的颜,还看不到明显的皱纹,母亲的,还看不到一根白丝,母亲的手,还看不到一个老年斑,就如同父亲一样,母亲也正年轻着,曾经活在他的梦想里,如今却都走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原来,这才是真正幸福的时刻。

    小俊,什么呆呢?跑哪去了,怎么全弄湿了,快去擦干了,换身衣服下来吃饭,老妈做了你最爱吃的青椒牛柳!母亲余芳的关切打断了郝俊的沉思。

    郝跃飞放下手中的书本,这个姿势,即使他已经保持了将近三年,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郝俊却在此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只在他的记忆里保留着一个老农形象的父亲的梦想。

    郝跃飞看着兀自呆的郝俊,这才轻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着调,瞧你这一身弄的!快去换衣服!

    郝俊跳着脚跑到正在掌勺的母亲身边,身手拾了一根青椒,不等母亲的手掌落下来,就飞上楼换衣服去了。

    但下楼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却是有些诡异,父亲埋着头不说话,就光干拨着饭粒,也不夹菜,而母亲余芳则是气鼓鼓地瞪着眼,脸上却是一片愁云不展。

    郝俊心中纳闷,这是唱的哪一出,却不声不响地走到饭桌前,学着老爹郝跃飞的样子作委屈状,玩弄着碗里干干的米饭。

    一时之间,原本应该随着郝俊难得一次的归家而气氛和谐融洽的饭桌变得沉闷,甚至诡异。

    最终还是余芳苦笑一声,看着丈夫禁若寒蝉和儿子囧然的模样,虽是展颜,但眉角间的愁云还是深锁着。

    在凤塘区,由于服装厂兴盛的缘故,农村很多待业的女人大多进了服装厂工作,而由于服装厂效益好,往往凤塘区的服装厂女工的工资要比凤塘区的男子高出许多,这就造成了凤塘区的一个普遍的现象,那就是凤塘区的女人在家中的地位极高,有些甚至当得一家之主,大掌财权政权,包括炙手可热的子女教育权。

    这种现象,在郝俊家就尤为突出,当然余芳也不是法西斯独裁主义,还是很给郝父留面子的,在大事上还是给郝父留了一个投票的权力的,而作为儿子的郝俊其实很早就拥有了这样投票的资格,只是当时年幼的他的意向大多被母亲余芳所左右。

    而此刻造成餐桌上如此诡异事情的是有关于母亲余芳服装厂的问题,而父亲郝跃飞的意见正好与母亲余芳的意见完全相反,这便触了母亲余芳的怒气,她的心情本就因为这件事情而糟糕透顶,难得因为儿子的归来而稍许好了一些,又碰到丈夫用所谓大形势下看问题的官方论调来打击她这个只有中学毕业的女工的思想,自然瞪起了眼睛。

    老妈,是你们厂子破产的问题吧?郝俊给郝跃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一切交给他,郝父这才放心地夹了一根牛柳,细嚼慢咽着。

    不是破产,陶厂长说是要变卖厂子的部分股权,他的意思最好是由我们工厂的女工一起购买!儿子,你有没有学这个股权的东西啊,老妈不懂,总觉得不放心!郝俊不由地感叹自己初中的学历已经为他在家中的话语权打下了相当坚实的基础。

    此刻却是他的先知先觉来挥作用了,他记得97年年底,亚洲部分国家开始爆金融危机,稍后动荡香港,波及内地,一些国外的资本大鳄虽然没有阻击香港成功,但却还是让两个地区受到了波动。

    虽然相对中国来说,即使到后来全亚洲全面爆金融危机以后,人民币也并没有没有受到相当大的冲击。

    但对于全部依靠进出口的服装产业,就几乎完全陷入了泥潭一般,随着订单越来越少,部分规模较小的服装厂就立刻陷入了倒闭的边缘,郝俊的母亲余芳的厂子就属于其中一家。

    服装业作为莲花市重要的支柱产业,市政府及凤塘区政府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采取了许多有效和积极的措施,市外经贸局甚至组织服装厂的管理层一起去外地或者出国寻找客户,虽然帮助不少企业解决了困境,但还是无法帮助一些资金链出现断裂的小作坊小厂子起死回生,所以98年,凤塘区也算是在经济上萎靡了一阵,毕竟支柱产业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母亲余芳的厂子是一家私人的独资企业,规模不大,待遇却是凤塘区数一数二的。老板姓陶,名照,很早就是凤塘区的名人,出了名的精明能干,早些年公社还在的时候,挣工分,就属他挣得最多,后来公社取消,他在旧的烧砖厂做过工,又在当时凤塘区仅有的一家水泥厂做过技术人员,直到最后,积累了一定的积蓄,就投身于当时凤塘区方兴未已的服装产业,由一家五人的小作坊,迅扩大到拥有员工六十七人的小型服装厂,资本积累翻了好几番,本想趁着政策和国内大好的展势头,更进一步,扩大规模,成为凤塘区一流的服装厂,却没成想一场莫名其妙地金融危机下来,扩大的梦想没了,服装厂反而走到了破产的边缘,幸好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变卖股权这一招,才让他重新看到了一些希望,但对于当时才刚刚由农民转型过来的服装厂女工来说,稳定才是最重要的,将她们的血汗钱变成一张张股权转让书,怎么能够让他们接受,这才成了陶照最大的难题和挑战。

    他不免头疼不已

    陶照为人仗义大气,受到工厂很多员工的尊敬。

    郝俊清楚地记得,如果没有他的重生,他可能会像历史一样,走进市一中的实验班,而面对着巨额的的学费和赞助费,郝俊一家却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郝父突获牢狱之灾,甚至没能与母亲好好见上一面,郝母虽是坚强,却早已无心工作,一家顿时就陷入了苦难和困顿之中。

    母亲余芳为了郝俊的前程,四处筹钱,四处碰壁,奔走无路,在孤独的夜偷偷伤心落泪,一直是郝俊心中刻意去遗忘的记忆。

    最终却是这个陶照,掏出钱来借给了几乎只有几面之缘的郝母,这才让郝俊有机会走进市一中实验班,而这一切还是郝俊和母亲谈及年幼时候的事时,母亲无意间提起的,郝俊才知道那笔钱正是陶照借给母亲的。



第21章 好人(各位看官,求收藏!)
    如果郝俊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金融风暴过后,陶照的工厂并没有因为这次资金链的断裂而倒闭,却是由于积极融合外资,进行了厂址的迁移,机械的改进,管理层的提升,转型成为了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在今后的几年内,也迎来了高展的机遇。

    但最终,却是由于几家国内大型服装企业纷纷入驻凤塘区,对凤塘镇区有的服装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还是陶照凭借着早些年积累下的人脉,才使得工厂勉强维持着当时的局面,一直没有再扩大规模。

    而到了o5年末,凤塘区服装厂进行了集体改制,完善了产业制度,许多外资因为无法忍受大量利润的流失而纷纷撤资,陶照的合伙人,也就是一日本商人,在没有事先关照的情况下,就主动退出了在陶照工厂里的股份,致使工厂一蹶不振,苟延残喘到o9年底,不得不宣告破产。

    陶照的本意是将工厂的股份卖给工人,就等于说与工人一起做这厂子的主人,不仅能很有效地解决眼下的困境,更能增加工人的凝聚力,以主人翁的精神工作,厂子的效益一定会越来越好。

    他的算盘打得很精也很巧妙,用时兴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他以为凭借着他的为人处事,工厂里相信他的员工一定会居多,同意他,并参加他这项措施的员工想来也不会少,事实却给了他一个严重的打击,几乎没有一个人参与他的股权出让的计划。

    在服装厂女工看来,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冒险和不划算的事情,毕竟牵涉到家家户户的收支,可不是一件小事。

    陶照一度身心疲惫,甚至骨子里都流露出了绝望,以及可怕的厌世情绪,在他四十几年的岁月里,他一向开朗乐观,积极向上,几乎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而伤心流泪过,而此刻,他却是有苦难诉,个中这滋味却是不好受。

    郝俊扳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如果母亲所说不假的话,自己中考后拿到的学费和赞助费是陶照所借,那么当时的他似乎还没有脱离眼下因为资金造成的困境,直到年底,工厂将近停工半年之久,才最终让陶照找到了合资伙伴,重新焕了生机。

    郝俊努力回忆着记忆里,那张曾经因为到母亲工厂里见过几面的脸庞,这是一个微微福的中年男人,模糊地残存在郝俊的记忆深处。

    这是一个精明的好人,郝俊的心有一瞬间的感动。

    好人,这就足够了。

    郝俊觉得自己应该帮他,事实也最终会像陶照所想,是一个双赢的局面,郝俊也始终坚信。

    郝俊努力斟酌着自己的言语,他了解母亲余芳的性子,认定一件事就会做到底,与父亲钻牛角尖的脾气正好配一对,此刻她这般询问郝俊,说明她正在犹豫,正在观望之中,尚未作出决定。

    妈,股权的转让是一个很时兴的东西,这样的创新在很多大城里都是很时髦的,不过你的老板居然能想出这个法子,水平不低么!郝俊故作不知其中的细节,吃着最爱的青椒牛柳,嘴角留香。

    余芳暗暗思索了一阵:其实,陶照这个人老妈还是有点了解的,当年还跟我们在一个生产队里面挣过工分,现在做了大老板,还是跟以前一样热心大方,一点也不端架子!这个人是好的!就是

    您是担心您的钱就这样打水漂了是吧?郝俊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给你分析分析,参谋参谋,先,陶照这个人刚刚按照老妈的分析是一个信得过的人,其次,他陶照现在能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解决工厂的问题,证明他是一个很能抓住机会,善于把握时机,善于创新的领导者!郝俊又夹了几根牛柳,他对这东西就是有种变态的偏爱。

    余芳见儿子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注意力也不由自主地被集中过去了,还顺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连一直闷头吃饭的郝父也渐渐竖起耳朵偷听起来,郝俊暗自一笑,心道有门,便接着说道:再次,今年全亚洲会爆罕见的金融危机,这也就是造成你们工厂资金链断裂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陶照经营不善,终究是规模太小造成的冲击,最后,就牵扯到陶照这一招的妙处!

    母亲余芳不禁为儿子的见识感到沾沾自喜,继续听着儿子的分析。

    大形势下,这是一种必然,我们就从凤塘区落手,凤塘区大小总共的服装厂现在少说也有一百多家吧,只要是跟你们厂子差不多大的工厂,是不是都遇到了你们同样的困难?

    余芳无声点头。

    陶照拿出6o的股权,出售给服装厂的员工,是很有魄力的,一旦这6o的股份被你们工人吃下,那这工厂从本质上来说,已经是你们自己的厂子了,记住这是属于你们自己的!

    郝俊循循善诱,却没有想到头上被余芳吃了一个狠狠地板栗:好好说,别卖关子!

    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无论对于你们还是陶照来说,都是!郝俊有些迟疑,因为他还是没有能够讲到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能够直观影响到母亲余芳观念的一点。

    最重要的就是,你们将血汗钱换做工厂的股份,究竟能不能带来预想中的收益,这才是您最关心的吧?郝俊笑问。

    母亲余芳毫不迟疑地点头,对于她来说,一年辛辛苦苦到头,钱才是最最重要的。

    这个工人的股权是根据企业的效益的,年终会有分红。我们再来看企业的效益问题,这个老爹应该知道一些市内有关于扶持和帮助服装企业的相关政策和措施吧!

    正聚精会神的郝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却能够一下子反应过来,国家应对金融危机的政策已经部分出台,针对南方纺织工业,降低甚至减免了出口税率,还有一定的返利,这是大政策!至于市里,政府组织今年刚刚组织企业管理层学习经营管理的次数已经不下十次,组织到国内达城市或者出国,寻求外资投资,简单点来说就是拉订单,其次,就是见面了部分企业的税收,甚至还请了专家帮助企业提高生产水平,总之,乱七八糟地措施一大堆,都是地方性的保护措施,对服装厂都是有利无害的

    听着父亲没有经过思考,下意识说出的话,母亲余芳有些愣。

    郝俊则是微微一笑,心中的信心更加坚定。

    陶照这个好人,他帮定了,尽管忽悠老妈,心里有些难安,希望老妈勿怪勿怪,儿子都是为了你好啊!



第22章 偷梁换柱
    一时之间,一家三口陷入短暂地沉默

    郝俊觉得应该趁热打铁,郝跃飞的话虽然杂乱却都到点上了,更显其对市内局势的关注。

    这一次金融危机是因为部分国际金融投机大鳄阻击国家货币造成的,并不是因为服装的市场供缺关系,所以只要挺过这一阵,服装产业又会迎来一个巨大的展机会!

    总之,如果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是十分划得来的!郝俊掷地有声地做了总结,便一股脑儿的埋头吃饭了,希望这些个理由能够唬住精明的老妈余芳再说,无论他的论点对错,他都是重生过来的,结果有时候就是一切,如果这股份转让能够实现,必定会创造出母亲余芳无法想像的价值的。

    郝父并不参与结论的总结工作,刚刚恰恰就是因为他的意见与余芳相左,而受到了余芳很大程度上的打压,这个家必须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和极度的认同感,以向余芳同志的意向看齐为准。

    郝俊并不认为母亲余芳能够轻易被说服,也不管母亲在一旁的沉思。陶照一定要帮,但不是非得从这件事上,他现在能够利用的资源及其有限,如果母亲能够遵循他的意见那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他也相信,有的是机会帮助这个本该帮助他的贵人,陶照无疑做了一笔还未出手,就已经赚足了的投资,对郝俊前世的投资,郝俊这一世,也可以回报,也应该去回报!

    余芳思来想去,总是拿不定主意,遂道:儿子唉,要是把这钱都投入到陶厂长厂子里,你下个学期的学费怎么办啊,不够啊!

    郝俊差点把口中的饭菜全部给喷了出来,他苦笑着用筷子挑动着碗里的饭粒,嘀咕道:老妈,你就对你儿子这么没信心啊?

    余芳脸上的笑颇为尴尬,其实在莲花市,市一中,市二中,甚至市三中的录取线一直都是最高的,而学费却是最低的,只有当郝俊考不上这三所学校的普通班时,若是想要继续上高中,无论是在一中的实验班,或者二中的实验班,还是一些杂牌的私立高中和职高,都需要一笔巨额的学费和高昂的赞助费。

    余芳刚刚的话等于说是将还未参加中考的郝俊一棍子打到了莲花市的三流高中里面,可见其功课程度在母亲余芳心目中留下的映像。

    余芳看着刚刚还意气风,颇有些指点江山意味的儿子被自己一句话就给打回了老家,只好补救道:好儿子,老妈也不是说这钱一定用得上,这不是未雨绸缪嘛,这个成语用得还是很恰当的吧!

    郝俊放下碗筷,直视着母亲余芳,绷着脸皮不说话,连一直在边上观察事态展的郝父也感觉到气氛的诡异,遂放下当作掩护的碗筷,看着严肃的儿子。

    老爹,老妈,你们儿子在此郑重宣布,我要考市一中!记住了,是市一中!好了,我的话完了,吃饭!郝俊夹了一小撮菜,慢慢咀嚼,不管此刻不知是什么心态的郝父郝母。

    这一顿周六的晚饭,一家三口,吃出了百般滋味,郝俊怀揣着几多烦心,几多忧愁,几多憧憬,渐渐进入了梦乡。

    他睡的很浅,那时候的床板还是木质的,郝俊睡起来很不习惯,但总是在鼻息间能够感受到熟悉的属于家的味道,心便恩容易安静下来,更愿意闭着眼睛,将自己的思绪散,触碰,感知。

    郝父有个习惯,第二天需要的文件都会放进一个郝俊认为称不上公文包的布包里面,当然此包出自老妈余芳之手。至于一个小公务员,甚至一个副站长,皮包里要放些什么重要文件,就不是郝俊所愿意去猜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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