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龙庭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远书
他笑了笑
“忠贤,此行去北梁,差事可办好了?”
身着鲜红蟒衣,面容清秀的魏忠贤拱手而拜,言辞恭敬
“启禀太子,忠贤已将皇位登基邀梁王观礼的事情告知北梁王府。不过”
魏忠贤语气停顿片刻,有些犹豫,但仍是继续道
“北梁王身体有恙,是来不了观礼太子登基。”
“徐叔可是西征受了伤?”赵晓迫不及待地询问魏忠贤,言语中有焦虑,有关心。
魏忠贤不敢隐瞒,事实上在北梁王府时,徐扶苏没有特意叮嘱过魏忠贤要保密。因为哪怕是魏忠贤不说,左宗棠可能也会将事情告知给赵晓。
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如实禀报“北梁王得上一种痴傻病症,常常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赵晓猛地坐起身子,深皱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魏忠贤,但他还是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才吸了口气,沉声“你说的可是真的?徐叔病疯?”
魏忠贤动作轻微地颔首,“梁王确实病疯了。”
“那我大师兄呢?他如何?”
“徐世子一切安好,暂时将梁王安置在一处隐秘地方,生怕消息被泄露出去而引起不必要的动荡。而徐世子则是在寻找能够诊治梁王的药。”
听到这,悬着心的赵晓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大师兄已经把北梁的局面稳住了。
他抬头眸子看向魏忠贤,困惑
“那北梁派的谁来观礼?”
魏忠贤仍然是保持着弯腰谦卑的姿势,缓缓说道“是前首铺蒋去。”
对于前首铺蒋去,赵晓有印象。毕竟那日长安城的围杀就是老首铺蒋去。
赵晓毕竟不曾见过这老首铺蒋去,但听闻是大师兄的外公,想来也是位和蔼之人,若是殿前见到,要好好善待蒋去。
赵晓收回心神,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老首铺蒋去,是一位老臣了。不过梁王病倒的事情,登基大典时又该如何向天下解释呢?”
魏忠贤料到赵晓会这般询问,眼眸中光芒闪烁,出言道“顺其自然,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赵晓并非愚笨,综衡利弊,大抵上明白了魏忠贤的意思。他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做法,“那就依你的想法这么做。”
感到有些困乏的他挥了挥手,示意魏忠贤退下。
魏忠贤领命告退。
等到魏忠贤走了后,赵晓才敢放松下心神,捧着几本道门书籍阅览,若是太后姚瑶在场想必又得絮絮叨叨。
书桌上的卷宗文案除了有骊阳旧时的秘闻外,还有一本书册,里头记载的都是当场三品以上的官员名字,所擅领域,利弊权衡,还有把柄。
他的目光看向卷宗上一页,上有两人人名。一位是魏忠贤,另一位则是户部尚书何坤。
对于书页上的内容,赵晓仅仅是瞥了一眼,就立即撕下了那页书籍,放在炉火中燃烧殆尽。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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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范家小院中,摘下青铜面具的徐扶苏笑吟吟地看着范家父子两人。
反应过来的范闲刚想跪地,就让徐扶苏以灵力止住。
“范叔,不必多礼。扶苏多有打扰了。”,一头白发的徐扶苏朝两人笑道。
“世子殿下,你怎么变得这般模样,年纪尚轻未老发先白。”还没脱去甲胃的范闲急忙跑到徐扶苏跟前,眼中含泪地问。
一身紫衫的徐扶苏将青铜鬼面放在怀中,宽慰范闲“幼时的长辈离世,扶苏哀至发白罢了。”
徐扶苏神色平静地看着范闲,双眸平淡似水。
范闲知道世子殿下虽说无事,但他明白徐扶苏的心境是有多么苦楚。
范闲哑然片刻,双拳紧握不松,方久才吐出口浊气“敢问世子殿下,北梁哪些老人离世了?”
这位春秋时期的北梁老卒几近颤抖地说出这句话,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徐扶苏,渴望一句回答。
徐扶苏拍了拍老卒的肩膀,知道范叔情绪激动,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告诉他,徐扶苏沉声
“人既已逝,范老不必太过伤怀。扶苏亚父姜诩病死于玲珑阁,老仆徐晃,沈总管皆离世。”
哪知范闲一口气差点没缓过去就要晕阙,硬是让徐扶苏灌输以灵力保持其清明。
徐扶苏将老卒扶到桌边坐下,范宗伊从未见过父亲这般失态,一时间也是惊慌失措。
见到父亲没有事,范宗伊心才安定下来。
作为见过太多袍泽战死沙场,又经历半百人生的范闲苦涩失笑,高喊范宗伊前去端来好酒,欲要一醉方休。
范闲泪眼婆娑,自嘲“昔日为梁王牵马时,多少都和这些北梁老人有过友交之缘,谁知世事沧桑,转眼就就剩下我这老不死的了!”
“范叔,节哀。”徐扶苏眼眸中也划过一丝痛楚,见到这位北梁老卒反应如此激烈,更是将梁王病疯的事情放置在心中。
不能说也不可说。
徐扶苏此行路过襄阳城,一来是履行早年与范宗伊的约定,顺道来探看老卒范闲,二来是想再上武当求药。
今儿倒是让这位老卒伤感悲怀了,但毕竟是昔日北梁的老卒,有权利知晓这北梁之事。只不过若是再让范闲得知梁王病疯,恐怕老卒子非得昏死过去。
范宗伊端来家中久藏的老酒,给两人满上,自己也倒了一碗老酒,坐在旁边。
范婶眼神不善地瞅着范闲,大抵上是心有不满,谁让范闲刚刚实在是吓坏了众人。
好在现是情绪稳定下来,范婶也就不多言语责怪,安安静静地给众人端菜倒水。
酒过三巡,老卒范闲兴许是心中难过,不停给自己灌酒,没过多久就开始胡言乱语。
徐扶苏见着身前的老卒捧酒坛,醉眼朦胧,口中喃喃“怎么就剩下我了呢?怎么就剩下我了呢!”
范宗伊有些歉意地看向徐扶苏,连忙招呼母亲,自己则肩抗起父亲,送入房中。
徐扶苏则是就着夜色和月色坐在院中,一人独自饮酒。
半响后,穿着麻衫的范宗伊走出屋,来到院中坐在徐扶苏身侧,朝他笑道“世子殿下,有些年头未曾见面了。”
徐扶苏对这位昔年在城门下拦住他的高廋小伙感官不差,不然也不会答应让范宗伊进北梁军。只是那时徐扶苏有腿疾在身,几年不见,徐扶苏的个子竟然和范宗伊差不多高。自己不由感慨世事变迁太快,流年难握。
思虑起和范宗伊的约定,徐扶苏从怀中拿出一封举荐信,递给范宗伊“这是信物,你可以拿着它前去北梁投军。到时候自然会有人领你。”
“多谢世子。”范宗伊接过信物,道谢。
徐扶苏还有些忧虑地看着他“这次可做好准备?若是真的从军,那就免不过哪时就身首异处。”
毕竟范宗伊是范闲的独子,所以有些话该劝的还是要说。
范宗伊坚定地摇头“不悔入北梁军。”
“嗯。”徐扶苏欣赏地看着范宗伊,回应。
置于范宗伊要入北梁军的事情,徐扶苏早些就有准备。以北梁老卒子嗣的身份,再加上范宗伊实力不算差劲,想来不会有人多有闲语。
自己则是让宋如言在军中接应。
真正地处理完这些琐事,徐扶苏才能心无牵挂地闯荡江湖。
此间事了,明日该上武当。
。
(iishu)是,,,,!
第六章 天门叩真武
深冬之季,武当山闭山门修养生息,直至初春回暖才大开山门。
作为骊阳道教仅次于龙虎山的武当,自然来访香客求缘者不少。
张道灵提着装有包子的篮子在竹林喂完大竹,急冲冲地迈着脚丫子赶回山门。
现在的张道灵个子蹭蹭地拔高,也是位清秀少年郎。
回到山门,爬上武当山真武大殿,少年张道灵刚踏上台阶末尾一层,就听到师尊张道陵淡淡的声音传入耳畔。
“喂完大竹了”
身着一袭青灰色道袍的张道灵摸头憨笑“回禀师父,喂完了。”
满头白发,留有长须的张道陵手提拂尘,二话不说就使拂尘朝张道灵扑来,尘尾挥舞,颇有大巧不工的玄妙。
近临张道灵时,他倒是不慌不忙的一记摊手,在胸前画圆,掐准力道将拂尘反指张道陵。
武当老掌教张道陵手腕一抖,将拂尘重新握住。一身紫衣道衫的张道陵眯眼乐呵“道灵,你这拳法见长呀。”
老掌教满意地点点头“嗯,看来早功没偷懒。”
说完,张道陵神情严肃,一脸正色地指着放在地上备好的几支檀香“快去看好龙头香,可不能让灭咯。”
张道灵听闻又要去南岩宫枯坐修道,看檀香,顿时无精打采,连脊背都稍稍弯了弯,不太情愿地应了声“哦。”
张道灵走到老掌教身侧,将香收好,没过一会的功夫就溜得没影。
“掌教可真是高人不露像呀,刚刚与那一番交手乃是神仙风范呀”张道陵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张道陵自然知道说话者是谁,展开笑颜转过身朝老者说道
“张财主见笑了,不过是些先辈传下的武当小术可比不上龙虎山的术法高超,让张财主见笑。”
“再言,这世间哪有什么真神仙,张财主莫要轻易迷信才是。”
言罢,张道陵大袖一挥,御风而去,留下张财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何言语。
张道陵御风来到玄岳宫,玄岳宫乃是师弟柳清风的道宫。
“师兄,今日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我玄岳宫”,在玄岳宫大殿上盘坐的柳清风望着张道陵,笑言。
“师弟,你说的这是啥话,我不是每天都来玄岳宫嘛。”
“哈哈哈哈”,一袭青灰色道袍,梳道士簪,双目绑有白带的目盲道人朗声大笑。
张道陵落在大殿前,看着柳清风还在擦拭自己的风鸣剑。
风鸣剑剑身传来声声剑鸣,似乎也在对老掌教招呼。
张道陵从一旁拉来蒲团,坐于其上,就静静地待在柳清风身侧,安然闲适地享受春风吹拂。
柳清风用布条擦拭过凤鸣剑,嘴角轻笑“道灵,又让你派去看龙头香了”
“道灵那小子,天生与真武亲近,记得刚带他上山那年,有次贪玩失足掉下悬崖。硬是让一只仙鹤驼起,送到南岩宫的峭壁上,足足睡了一宿。第二天找到他的时候,倒是哭笑不得。”
“既然与真武相亲,由他坐在玄武上看龙头香,再合适不过。”张道陵拂尘而笑。
“师兄,清风不日就要下山了。”柳清风轻声道。
张道陵知道柳清风会提起这件事,叹息一声“决定要下山去助那位西蜀皇子”
柳清风动作轻微地颔首,应声
“我本就是西蜀旧人,师兄你是知道的。”
目盲道人回忆起故时之事,继续道“我父兄皆在朝堂为官,不过昔日西蜀朝堂奸佞当道,污秽不堪,见不惯便亲自用剑划瞎了自己的眼睛。如今西蜀有复国之意,清风终究还是放不下红尘中事,一心向道。”
“这是你的选择,师兄我没有什么能说的。只不过你和北梁世子再碰面,可能就要刀剑相向。”张道陵有些忧虑,“再言叶宣是押注在徐扶苏身上,恐怕这也是你们两个之间的较量。”
柳清风收起布条,脑海中浮现那一袭青衫的读书人模样,口中喃喃“和长卿师兄一较高下么令人颇有期待呀。”
“倒是也想向真武问剑。”柳清风指尖并拢划过凤鸣剑剑身,轻声言语。
张道陵不禁嗤笑,手探出长袖,指向玄岳宫正面的髽髻山笑道“李承禄那小子,剑道锐意,势不可挡,但还是落你一层。”
柳清风神色平淡地说出那日情形“我跟那姓李的小子说好,压低境界通阶而战,不过李小子还是年轻了些,他用金丹境与我对敌,我用的却是指玄。”
张道陵脸庞生硬地抽了抽,“那这髽髻山是你坐歪的”
柳清风点头,对此并不避讳“那一剑开天门的浩渺声势,举世同阶里剑心无敌。我用了指玄境的实力,堪堪将那一剑挡下,却也因此坐歪了髽髻山。”
“听说他那一剑可是观摩咱们武当的天门山悟道悟出来的”
“是。”
张道陵倒吸了口凉气,这可不太善咯。
“剑道魁首非他莫属。”柳清风断言,他坦然而笑“掌教师兄,清风今日便就此还俗。”
张道陵沉默不语,饶是他这般心性豁达之人此刻不免有所不舍,霎时间一拳直击柳清风面门。
后者被打退到一侧,张道陵从蒲团上起身离开玄岳宫,自顾自地骂骂咧咧“都走吧,都走吧。”
柳清风不动声色地抚摸过自己的面门。
嘶,还是有些疼,师兄下手怎么这般重,坏了这副面容,如何行走江湖
思虑于此,柳清风飒然长笑,很是快意。
南岩宫悬壁,一袭青灰道袍的张道灵撑着下颚,目光紧紧盯着龙头香,他看着这龙头香也有三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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