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翠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君子慢
“你想让我帮你?”
霍安歌扬了扬下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夏慕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帮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以后不准和乘,咳咳,不准和霍乘风在一起!”
夏慕君听到霍安歌的条件,一时怔住了,没有回答。于元意忍不住出声:“安歌,你这是做什么?”
霍安歌冲于元意眨眨眼睛,眼里有几分调皮。她用手托着腮,盯着夏慕君:“怎么,舍不得?”
夏慕君艰难地张了张嘴:“我……”
“安歌别闹了,”于元意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说:“慕君,她跟你闹着玩的,她会帮你的。”
“真的吗?霍小姐?”
“‘于元意,你最没意思了!”霍安歌嘟了嘟嘴,“夏慕君,我可不是为了你!”,她转过头去,冲于元意吐了吐舌头,“这是你欠我的啊!”
“是是,我欠你的,一定连本带利的还!”
于元意笑着说,不自觉的带上几分宠溺。霍安歌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看他。连小翠也在霍安歌身后捂着嘴笑,她知道小姐一定会帮忙的。
霍安歌让小翠把她的铭牌递进了衙门,没过多久有一个官员打扮的中年男子出来了,身后跟着一群捕快,是县老爷亲自出来接了。
“丞相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还请……”
青牛镇的县官马文山长着一张黑膛脸,身材魁梧,不似文官倒更像个武夫,一身官服让他穿的紧绷绷的。
前一阵确实听说丞相来了桃花镇,可他位份太低,没人愿意给他引荐,这下好,丞相竟亲自来青牛镇了,乐的他屁颠屁颠的迎出来。
可是他看了一圈,面前站着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似丞相啊,嘴里的话说了一半给咽回去了。
霍安歌捂着嘴笑了笑,轻咳一声,说:“大人,我爹没在这,是我过来了。”
“你是……霍小姐?”
马文山狐疑地看了一眼霍安歌,这小姑娘瞅着是挺贵气,给的铭牌也是没错,可堂堂丞相千金跑这来做什么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青州知府可是在青牛镇上?知府上次拜见过我爹,不如你把他叫来认认,我可是霍家小姐?”
见霍安歌敢当面对质,马文山不再怀疑,把一行人请进了衙门后衙,还安排婢女端来糕点茶水伺候。
“霍小姐,不知您这是……有何贵干哪?”
“听说我的老师被关进了青牛镇大牢,我怎能不过来瞧瞧?”
霍安歌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文山,他一张黑脸竟有几分发红,汗珠眼看着滴下来。
哪个不长眼的把丞相府的先生关到我这来了?这不是害人吗?
“这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就问你,夏若虚夏先生和他的儿子夏云峥可在大牢之内?”
“好像是在……”马文山略一思索,昨日还真的送来了一个姓夏的教书先生和一个半大小子,当即点头如捣蒜。
“那……”霍安歌捻起帕子擦擦嘴角。
“来人哪,即刻把夏先生和他儿子带过来!”
☆、第九十六章人穷志短
夏若虚和夏云峥很快被带了出来。
夏若虚还好,不过面色青白,他有功名在身,捕快们到底不敢对他动手。夏云峥就十分狼狈,衣衫都被扯破了,眼圈乌黑,脸颊肿起,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渍。
“姑父,你还好吧?”“爹爹,你还好吧?”
夏若虚看了看于元意和夏慕君,只是摇了摇头,神情怔怔的。
“云峥,你这是怎么了?”
夏慕君看着弟弟这般模样,十分心疼,拿了自己的手帕沾了点水,递给他擦拭。云峥看到小翠和磊子,想到自己的狼狈模样都被他们瞧见了,心中几分羞愧难当,低下了头不言语。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夏先生,你说呢?”
马文山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霍小姐,你看,李员外将他们扭来衙门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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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口口声声说这位先生偷盗……”
慕君一听,怒上心来,说:“我爹爹怎么可能偷盗!”
“当然是误会,误会!”马文山陪着笑,说:“不过这位公子把李员外家的公子打的可不轻啊,李员外说如果赔不起汤药费,便关上几日。霍小姐,你看,人们来衙门报官,我也不能不管啊……”
“好了,你先出去吧。”霍安歌挥挥衣袖,把马文山和其他闲人赶了出去。
“姑父,到底怎么回事?”于元意坐到夏若虚身边,关切地问道。
“是啊,夏先生,我老刘是断断不信你会行那偷盗之事,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冤枉你?”村长捏着拳头,愤愤不平地说。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夏若虚接过慕君手里的茶,摇摇头,对这平白受辱之事似乎不想多谈。
夏云峥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说:“爹以为是来给李员外的儿子补习讲课,谁知那李员外不知廉耻,竟想让爹爹给他的儿子当代笔,提前写好答卷,院试的时候夹带进去,想蒙混过关!这等污糟事情,爹爹自然不同意!
那李员外怕我们将他的事抖出去,便诬陷我们偷了他书房的银子,要扣下我们搜身,我不愿受此侮辱,便趁乱踢了他儿子几脚,那小子竟然躺在地上不起来,说我踢断了他的腿……”
夏云峥说到此处,脸都涨红了,气愤地捏着拳头,“可惜我不会功夫,被他家的家丁打了一顿,还把我和爹爹送到了大牢……”
“这李员外也太无耻了!”磊子听了也是气愤。
小翠看了一眼夏云峥,没有说话。于元意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于元意,你打算怎么办?既然李员外的公子说他的腿被踢断了,不如我们让他真正……”霍安歌看于元意不高兴,就想为他出口气。
“这次的事,多谢这位小姐。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纠缠了。我们既然出来了,就回去吧。”
说话的是夏若虚,一夜之间,他下巴都透出淡淡的青色,满脸倦色,似乎老了许多。夏慕君知道爹爹心里郁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跟霍安歌道了句谢谢。
一行人走出了內衙,有霍安歌在,没人敢拦着他们。
“姑父,事已至此,你也别太在意,路上小心。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今日是特意来看秋闱的考场。”
于元意目送姑父一家上了驴车,跟他们挥手告别。他和霍安歌,小翠寻了家酒楼,叫了几样小菜,凭窗坐下。
于元意看着窗外,久久不说话。
“怎么了?你既然不高兴,我都说了去揍那个小子,你又不同意!”
见霍安歌托着腮看着自己,于元意淡淡的笑了笑:“我没有不高兴,只不过有些物伤其类。我在想,这世间,是否拥有金钱权势便可为所欲为?”
于元意不是那毛头小子,他虽涉世不深,可心思敏锐,颇通人情世故,这样的话他平日是不会说出口的。
不过到底是读书人,兼济天下的书生意气难免也有几分。当着安歌的面,他也不用避讳,只如实坦白心迹。
“李员外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栽赃伤人,不过是仗着他在本地的权势。而姑父和云峥能这么快出来,也不过是仗着你和你爹丞相的名头。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似乎一点都不重要。若世间法则如此,似乎也太过荒唐了些。”
“你既然心怀天下,就应该知道,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秩序。所谓黎民百姓,不过如蝼蚁蜂虫,终生营营役役。即使有一个慈悲的当权者,也未必能悯恤到每一个人。能依靠的,不过是自己而已。”
于元意看着安歌难得认真的样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看似刁蛮任性,其实心思如此通透,真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
只是这话理不错,却过于沉重,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良久,霍安歌回过神,剥了一颗青梅干放进嘴里,酸的直皱眉。
“你别看我现在这么威风,小时候,没少受那些世子,格格的欺负。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没让他们讨到便宜去!”
“你呀……”
霍安歌的一席话,虽然没有解答于元意的问题,可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能依靠的,不过是自己。”他希望有一日,自己能成为让身旁人依靠的那个人。
用过了饭,霍安歌让小翠掏银子,于元意执意自己结账。几个人离开小饭馆,朝秋闱考场的方向走去。
小翠附在安歌耳边说了什么,就自行离开了。
“小翠去哪了?”
“她呀,说不想去看考场,想去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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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几个到了流溪村,刘磊和村长就回去了,慕君交代云峥:“一会你就说自己是摔着了,别让爷爷奶奶担心。”
“我知道了。”
回到家,夏爷爷夏奶奶只当夏若虚被人留下讲课才回来,连忙让他进去休息。夏于氏心中担心,看了一眼慕君,也跟着进去了。
慕君淋了一夜的雨,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冷,赶紧烧了热水泡澡,发了一身汗才好些。
她担心云峥,穿好了衣裳来到云峥的房间,他却已经睡了,想必是累极了。慕君见他桌上凌乱,就轻手轻脚的帮他收拾。
一卷半开的竹简,上面墨汁未干,似乎是刚写下的,“书生无用!”,“人穷志短!”笔迹潦草狂放,可见写字之人心中愤怒。
慕君叹了一口气,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第九十七章打起精神
中都城大理寺
大理寺是中都城內管理量刑司狱的地方,各地各州破不了断不了的疑难奇案,和皇城内的大案子都是送往大理寺决断。
现任大理寺卿时苍南正值壮年,官居正三品,又是九卿之首,断案如神,秉公正直,颇受皇上器重。
此次皇上把霍乘风拨到大理寺任职,实在不算坏差事,惹了很多人红眼。
“一个罪臣之子,还有何脸面来大理寺?”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让人家有个好外公,能帮皇上打仗,皇上看他外公的面子,怎么也得照拂一二吧。”
“我可听说这霍乘风是个厉害的,昭和十四年殿试的武状元就是他,当年他才不过十六岁!这些年在青州也立了不少功!想来皇上让他进大理寺,也是看中他的本事。”
“你们懂个屁啊,宋将军军权在握,远征万里之外,皇上是为了让宋将军安心为国效力,才把他霍乘风留在中都城,说得好听是个武状元,不好听的,不过是个质子……”
一群大理寺丞在殿外议论不停,殿内霍乘风正跪在地上,面无表情,恍若未闻。上方端坐的正是大理寺卿时苍南,在翻看递上来的霍乘风的履历。
“大青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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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金刚是由你缉拿归案的?”
时苍南是个狭长脸,黝黑的眉毛下双目如炬,盯着霍乘风,霍乘风坦然对视。
“回时大人话,是属下和其他捕快一起。”
“那卧底在大青山上半年,可是你一人?”
“是。”
“曾在梅州流窜多年的“不走空”三盗也是在你手下落网?”
“是。属下看守不力,被人劫狱,将三盗掳走杀害。”
时苍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云州县官对你极尽夸赞,说悬两年之久的男子接连失踪一案,是由你以身犯险,又深入调查,才得以查明背后隐情,牵出十年前的贼道人清风犯下的弥天大罪。”
“只是属下分内之事。”
时苍南捻着胡须看着霍乘风,心中有了几分欣赏。这小子有几分本事,有胆识,还有心思。难得不卑不亢,不邀功不隐咎。
说起来,他的爹爹霍以达霍将军,时苍南也是知道的,不过相交不深。
最后一代名将落得个叛国投敌的罪名,满朝震惊。那时他还未入大理寺,此事牵涉极广,个中是否有隐情,他直到今日也不敢妄断。
“好!你起来吧。前尘往事无需伤怀,现在既然加入了大理寺,希望你可以尽忠职守,继续为国效力。”
霍乘风抬头看了一眼时苍南,默默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星子闪耀,凉风起,秋虫鸣。
霍乘风练了一会剑,脱掉上衣,直接从井中绞起一桶水,当头浇下。水珠顺着愤起的肌肉滴下,彻骨的冰凉稍稍解了他浑身的燥热。
“少爷,这可使不得,早已经立秋了,这井水太寒了,可不敢直接往身上浇。”
老仆拿了干净的长布巾子给霍乘风擦拭,豁着缺牙的嘴巴唠叨。霍乘风接过来布巾擦了擦,只摇摇头,说:“无妨。”
他换上一袭白色长袍,任湿发垂在肩上。坐到窗边,燃起一盏孤灯,拿起外公留下的竹简又看了一遍。
白日里,那些人的话自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这些年,因为那个人,冷嘲热讽他还听得少吗?他不在乎,现在只求外公能平安归来。
将外公的信小心收好。他又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兵书来看。老宅里有很多那个人的旧物,娘一律珍藏,不准任何人扔。
手中的这卷兵书上有很多朱红批注,看笔迹也是那人所留。霍乘风心中烦躁,一把将兵书扔到了地上,另抽出一卷来看。
看到半夜,霍乘风揉一揉眉心,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米色面上绣着一株翠竹,袋口用珠子和抽绳扎紧,原来是个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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