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翠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君子慢
等她从里面出来时,霍乘风已经没了影子。慕君推开房门,只远远看见霍乘风正在和夏云峥说话。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挺拔的身姿如一竿翠竹。他说了什么,惹得夏云峥高兴的都跳了起来:“真的吗?霍大哥,你真的肯教我功夫?”
霍乘风笑了笑,却是好像知道慕君在看自己,回过头来,慕君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胆小鬼,霍乘风笑了笑,偏偏自己爱这个胆小鬼。
☆、第一百零四章黄金牢笼
转眼,来中都城好几日了。
爹爹每日跟着陆大人熟悉各项事务,娘亲带着小慕兰还要操持家里,夏云峥更忙,白天上学堂,下了学还要跟着霍乘风练功夫。
只有夏慕君,以前日日忙的团团转,现在突然之间,好像无事可做。
这日,去驿站寄了写给爷爷奶奶和姑姑的平安信,她提了个小竹篮,准备去买点新鲜瓜果,突然一顶软轿停在了身边。
轿中人伸出一只涂了緋红丹蔻的手,掀开帘子,轻唤了一声:“表姐。”
慕君闻声看去,女子红妆粉饰,绫罗绮丽,乌发蝉鬓,珠光宝气。
竟是映荷。
姐妹两个找了一个僻静的茶楼,进了小包厢,坐下叙话。
伺侯的小二是惯会看人,见映荷贵气逼人,自然敷衍周到,一会端蜜果子,一会上清茶,又是焚香,又是插花。
映荷笑眼看着,朝身后的丫鬟抬抬手,丫鬟会意,从小荷包里掏出一角碎银子,递了过去:“我家夫人赏你的,先出去吧。”
“是是是。”小二点头哈腰,连连道谢,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夫人?”慕君心道,看了一眼丫鬟,映荷不觉有异,听了十分受用。
慕君端起清茶抿了一口,清香萦鼻,唇齿留香,果然比平日喝过的好喝。
不由想起那日去青牛镇,浑身淋湿,狼狈的躲在茶棚,恍若隔世。那日竟没顾得上喝那家的茶,又是什么滋味呢?
“表姐,这茶还入的口吗?”
慕君抬头,映荷正看着自己,好像是问茶。
映荷轻抚着手指,慕君看过去,她曾经因为干活剪的秃秃的指甲已经蓄起来,精心修饰,涂了丹蔻,带了戒子,当真十指芊芊。
“很好喝。”
映荷清笑了声,她自然知道好喝,十两银子一小壶能不好喝吗?
“表姐,你们来了中都城怎么也不早和我说,我还是听我家大人说起的,打算过几日去府上的,这么巧今日在街上也能撞见……”
慕君摸着杯沿,细瓷温润。映荷面如桃花,挂着周到地微笑,一张红嘟嘟的小嘴比往日更能言善辩。
慕君打断映荷的话,“你走了以后,姑姑大病了一场,现在也不过刚好些,所以便没有跟过来。”
映荷脸上的笑慢慢冷了,心里怨慕君好不识趣,这样说话,后面的丫鬟听见了会怎么想自己?
“当时大人有急事要回中都城,走的匆忙,来不及跟娘说一声……”映荷转了转手上的宝石累丝戒指,“娘现在可好些了?”
“你有空……还是回去看看姑姑吧。”慕君不是没看见映荷脸上神色变化,心里暗叹一声,这些话,当不当说,也只能由她来说了。
“我会写信回去的。”映荷垂下了眼帘。
那日她满心欣喜的告诉娘,以后不用辛劳自有女儿保她荣华富贵,换来的却是一个巴掌。
算起来,那是她新婚第二日。
做妾虽然没有资格摆酒,可大人好歹抬了聘礼,然而最不给面子的,却是自己的亲娘。
现在她的脸还隐隐作痛。
慕君看着映荷的样子,想来她是还在怨姑姑。母女之间的事情,自己再说也无济于事,哪怕自己一心把映荷当妹妹,她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映荷,你最近过得可好?”
听到这句话,映荷抬起头,脸上还是那无懈可击的微笑,她捏着帕子,矜持得笑了笑:“表姐,我嫁给了大人,自然过得好。”
“那就好。”慕君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
两姐妹又聊了几句,临分别前,映荷握着慕君的说:“表姐,如果手里短缺,随时跟我说。”
慕君看她的眼睛,已经和之前大不同了,不过总算有几分真心。她笑着点了点头,拍拍映荷的手,说:“照顾好自己。”
映荷坐进软轿,脸上的笑隐了下去,涂了丹蔻的指甲在软垫上又拍又掐。
为什么表姐不能像这里认识的其他人那样,羡慕自己?甚至嫉妒也好!为什么她脸上总有丝若有若无的同情?她凭什么?!
到了晚间,映荷想了想,还是沐浴更衣,特意穿了一套红色宫装,端了燕窝粥,来到霍以清的书房外。
还没等她叩门,照例,老管家出现了,板着一张脸,说:“老爷公务繁忙,我端进去就行了。”
映荷强撑着笑,把托盘递给老管家,慢慢地往回走。回到房内,免不了又趴在锦被上哭一场。
除了大人醉酒那晚,她再也没有和大人独处过。
自己就像个物件,既然用了,买了就买了,也许大人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大人那一夜心里挂念的也是亡妻吧,自己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可锦衣玉食一样也没有短了她的,这算这霍府是牢笼,也是金子做的,叫映荷出了府再去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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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舍得吗?
她擦了泪,怔怔的看着床边的翠绿烟拢帷幔,这般精致难得,自己衣裳的料子终于比这富贵人家的帷幔用的还好了,可又穿给谁看呢?
这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似乎总在寻找什么,也许是那一双情真意切,不懂掩饰的虎目,可是她怎么也找不到。
到最后,都忘了自己要找什么。
天刚明,后院外传来一阵阵嘈杂。
“小心点搬!”
“先去洒扫,多布置些花,有一点灰,仔细你们的皮!”
“去把御雪峰的糕点师傅请回来,快快,晚了来不及了!”
老管家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映荷撑起身子,皱了皱眉,一旁的丫鬟连忙过来。这丫鬟是映荷进来才买的,比旁的府里旧人对她要恭敬的多,她也喜欢用。
“怎么了?”
“听说是小姐回来了。”
听到是霍小姐回来了,映荷的身子有些僵。
她跟大人回府的那日,碰到过霍小姐。想着落水那日她对自己还算温柔,便陪着小心上前打招呼。
谁知那霍小姐像变了个人似的,正眼也不曾看过自己,只凉凉的说一句:“你算起来比我还小些吧,费尽心机找一个能当自己爹的,这般没名没分……权势当真就这么好吗?”
霍小姐的声音不大,映荷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立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血气上涌,脸红的跟被扇了几个耳光似的。
待她回过神来,大人和霍小姐都已经走了,只有她自己。
她也是娇养大的,这等羞辱,她生平哪里受过?一夜未眠,哭了又哭,实在是想着家里可能会有人过来寻自己,才强撑着起来梳妆打扮。
结果,娘来了,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第一百零五章瓮中捉鳖
霍安歌赶了好几天的路,马车上又睡不好,一到府里就嚷着回房补觉,倒是免去了映荷见她的担忧。
带回这么一个小妾,也不是霍以清本意。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能白白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就算安歌不高兴,也只能娶回来。
那晚的小厮已经着人严刑拷打,说出了是受桃花镇贾大人的指使,这人自然不能再用。
霍以清下了朝,听说女儿回来了,又喜又忧。喜的是安歌终于肯自己回来,忧的却是怕她还没有原谅自己。
说起来,从小到大,霍以清都对安歌没办法。一母同胞,离歌乖巧温顺,跟她娘的性子一样,怎么安歌就是又倔又烈?
对安歌来说,可能老管家的话都比自己说的好使。
霍以清坐在书房,揉一揉额头。老管家霍晚端来一碗莲子茶,低眉敛目,说:“老爷,小姐那边……”
“都安顿好了吧?”
“嗯,小姐的院子一早就让人洒扫干净了,小姐在桃花镇就念叨着想吃椰蓉奶冻,我也把师傅请来了,一会小姐醒了就能吃到。”
说起霍安歌,霍晚总是板着的一张老脸上显出几分慈祥,看得出是真正关心他家小姐。
霍以清苦笑,自己还不比一个管家关心女儿,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霍安歌宁愿给霍晚几分面子。
“对了,老爷,小姐这次是和于元意于公子一起回来的,这于公子在刚刚结束的秋闱中拔得头筹,想来是来中都城参加殿试了。”
“哦?”霍以清捋一捋胡须,“看来倒是个可造之材。”
“他对小姐也是一往情深。”
霍晚还想说什么,见霍以清不说话,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便闭了嘴,静静的退了出去。
霍安歌这一觉直睡到午后,老管家把椰蓉奶冻端到床边,让小翠伺侯她吃。
霍安歌睡饱了,吃着冰凉滑腻的奶冻,眉开眼笑的看着老管家,说:“谢谢管家,还记得我想吃这个。”
老管家看霍安歌笑了,自己心里也舒坦,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是老爷安排人做的,老爷也惦记着小姐,不然吃了我们去……”
“好了,你先出去,我要换衣裳了。”霍安歌打断老管家的话,拉上床帏,老管家没办法,只能退了出去。
“小姐,管家走了。”
霍安歌拉开床帏,拍拍床边,“小翠,来坐着,和我一起吃,好香呢。”
小翠也早就馋了,听安歌这么一说,也不客气。两人围着小碗,你一口我一口,安歌吃了还想要,小翠说天凉吃多了怕拉肚子,她才作罢。
小姐的病现在真的是大好了,这段日子有于公子陪在身边,小姐的性子都温柔多了,已经许久没有发脾气了。
小翠看着安歌的笑颜,心里也替她高兴。
“小翠,给我找身衣裳,我们出去买点笔墨,再去找于元意一起吃饭。”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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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内,顾百里烦躁的挠着头,走来走去。
中都城內几乎所有的画舫妓院和人伢婆子都查遍了,硬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那么多小姑娘,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有尸体被发现吗?”霍乘风翻看着卷宗,沉声问了一句。
“没有。”顾百里一愣,反应过来,想了想,如实答道。
“霍大人,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作案者掳劫这么多小姑娘,要么为色,要么为财。既然没有被灭口,肯定是目前还有利用价值,还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轻易放弃。
城门戒严,这么多姑娘是很难运出去的,霍乘风有把握这些姑娘肯定在中都城內。画舫妓院,高门大院里没有,那就剩民坊了。
时间过去一天,这些被掳的小姑娘的危险就增加一分。一间间的搜查,怕是来不及了……
霍乘风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既然如此,那不如等他们自投罗网。
“百里,你召集些信得过的衙役,今日行动。”
当日下午,一群身着大理寺官府的捕快们在大街上围追堵截,喊打喊杀,最终在闹市将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锁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纷纷议论着。
“原来是大理寺办案啊,不知道这捉的是什么人啊?”
“最近闹的少女被绑案,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难道这个挨千刀的就是绑匪?”
“哎呀,还是大理寺厉害啊,把这些祸害都捉干净才好!”
普罗大众对这样的事情最是感兴趣,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不到天黑,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见不到行人,只有打梆子的提个灯笼,边走边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城西的一座宅子,一个人拉开大门,探头探脑的朝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朝里面招了招手。
几个彪形大汉押着一队人出来了,全是衣衫褴褛的小姑娘,一个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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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麻绳捆成一串。她们嘴里都塞着破布,“呜呜”的发不出声音。
“快走!”汉子低声催促。
当先的小姑娘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不敢不听,慢慢的朝前走着。被关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挪地方。
前面有马车等着她们,一旦上了马车,估计再也没有求救的机会了。小姑娘绝望的想着。
突然,一个穿玄衣的男子从天而降,嘟起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彪形大汉一看这情形,立马拿着大刀上前,一言不发就劈了下去。男子身形灵活,身子往后平平一倒,避过刀锋,脚尖朝上,踢向大汉的手腕。
“啊!”大汉吃痛,手里的刀也应声掉落。
其他人见事不好,又来了几个围住玄衣男子,其他人想带着姑娘们先走,可突然从四面八方赶来一群持火把的人,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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