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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宠妃会读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迷雾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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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日宫人采了红凤仙花叶,加明矾捣成汁,涂在指甲上缠着丝帛过夜,连敷两日,才染成了这略明艳的粉红。她不大喜欢太过艳丽的殷红、猩红,总觉得太过艳了,若不是为了在百日宴上衬出她昭仪的气势来,她都不会染指甲。

    她觉得指甲就是要那健康的粉红色泽才好看。正所谓纤纤玉指,妙在无暇。不是吗?

    这里又没有洗甲水,可以随时染随时洗去。染成鲜红色,指甲慢慢长出来,渐长渐退,半粉红半鲜红的,又怎么美?

    偶尔能看到殿里的宫女儿们凑在一起比谁的指甲养的好,染的漂亮,看的她总不禁摇头。她们都喜欢捣鼓指甲,不光留的寸许长,染的指甲色如胭脂,还美其名曰红鸦嘴。

    大概她是个俗人,她想的是,留那么长,哪日翻了指甲,不知道得疼成什么样。

    不过时至今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大概是这些女孩儿养指甲养久了,小心仔细也成了习惯了?

    不过,她们是怎么留着那么长的指甲,还能做到能够自如干活的?

    这真是件不可思议之事。范雪瑶心想。

    乳娘、侍女们分工合作,有的拿着衣裳,有的负责抱着小皇子,有的负责给穿。换做别人家给小婴儿穿衣裳,兴许只是眨眼的事,可换成伺候皇子,那就成了个累人的活了。

    小孩儿以为大家是在跟自己玩,肉呼呼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笑成了花儿,咯咯笑着不停挥舞着小肉手,浑然不知自己给旁人添了多少麻烦。

    刚把织锦大红袍给他套上一条胳膊,还没转战另一条胳膊呢就给他挥着小手甩掉了。等到一身衣裳穿下来,乳娘和侍女们一个个的都累出了一身汗。忙不迭地用流云百福洒金罗襁褓裹住,小心地抱起来,走到范雪瑶跟前弯着腰道:“娘子,奴婢们给小皇子穿戴好了。”

    范雪瑶就着这个姿势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儿,见儿子都齐整了,满意地微微点头。然后便让画屏等人服侍她妆点,至于乳娘们便先候着,等到了时辰再来传她们出发赴宴。

    她也没打算弄什么特立独行,依着时下流行的妆容画了。

    所谓流行的妆容,也就是先用粉敷面,再抹上胭脂,晕染远山眉,点绛唇,贴花钿。花钿是用蜻蜓翅膀描金剪成梅花状做底子,再贴上小珍珠而成的。秀丽而妩媚,衬着她的眉眼分外动人。

    而后,画屏从妆奁中取出一支折枝金桂镶珠大朵珠花插戴在髻脚处抱卧着,髻上竖插一支月兔衔枝戏鹊镶宝金簪,髻上点缀着几朵拇指头大的牡丹花头簪,又斜斜插上一支米珠双喜字如意蝠头金步摇。

    步摇顶端是翡翠雕的大蝙蝠,其嘴里衔着两个小金套环,下面衔接一个翡翠的如意云头。如意云头下缀着三串长珍珠。每串珍珠又平行分为三层,层与层之间用红珊瑚雕琢的双喜字间隔。串珠最底端用红宝石作坠角。整支步摇流苏儿很长,戴在发髻顶端,珠穗下垂与耳垂齐平。

    金丝耀目,红宝流彩,更是映得她的姣若春花,媚如秋月。

    那小巧饱满的耳垂上还挂着赤金嵌珍珠的流苏耳环,长长的流苏将她白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勾勒得更加惹人注目。在一走一动之间,耳环的流苏儿和步摇微微摇曳,万种风情尽生。

    范雪瑶站起身,略走了两步,行动间风姿宜人,娇弱如轻柳,腰身盈盈一揠,端的是清雅动人,愣是叫众人看的眼神愣愣的。

    画屏忍不住道:“先前总见昭仪娘子素净打扮,已觉秀雅柔婉,清丽脱俗。如今盛装,方知何为艳光逼人……”

    不光是画屏她们这么觉得,连范雪瑶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镜中自己两眼。以前她嫌麻烦,也嫌脂粉污人,毕竟大多都是含铅的。每天都是只抹面脂润肤,很少沾胭脂水粉。现在一色儿的打扮下来,明艳妩媚,通身的雍容富贵之气,和平时的模样俨然两个人了。

    “娘子寻常时候也该多这样打扮打扮。”月婵着迷地望着范雪瑶娇若花蕊的脸庞,喃喃道。

    画屏附和道:“是呀,奴婢看那些个宝林才人的,都通身锦绣罗裙,遍头珠翠的。若是碰着了一起,岂不是叫别人看低了去。”

    范雪瑶理了理衣袖,闻言只是淡淡笑道:“你当她们锦绣罗裙,珠翠金花的穿戴着舒坦?不过是穿着好些,显一显,怕叫人看低了罢了。她们位份低,不这样做,只是底下人都得轻看了她们。我又哪儿用的着这样?如今呀,我不求谁高看我一眼,只求着日子过的舒适,踏实。”

    众宫女们听了这话,若有所悟。

    可不就是这话吗?先不说她贵为九嫔之首,之上唯有许皇后一人。单就她诞育着宫里唯一的小皇子,便稳若泰山,连许皇后都需给她三分颜面,众多妃嫔有谁能比?更别说她还拥有陛下的宠爱,对比起其他妃嫔的宠幸,她足以堪称宠冠后宫了。

    别说是穿着打扮素净了些,便是荆钗布裙,又有谁敢看低了她?

    别人穿荆钗布裙,是穷酸,别人看了会嫌弃,会轻视。可若是换成她穿着荆钗布裙出现在众人面前,别人只会觉得她俭朴,有贤德之风,甚至会争相效仿她的穿着打扮。

    既然这样,那她又何必整天把几斤沉的假发首饰戴在身上,累着自己,就为了显示身份?还不如穿的简便一点,轻松多了。

    “娘子说的有理。”良久,画屏神色恍惚地低声说道。

    范雪瑶微微一笑。

    看看滴漏,时辰不早不晚,此时出发正正好。宫人去传了辇车,范雪瑶怀里抱着裹着襁褓的儿子,坐上辇车,车前车后一溜儿的宫女乳娘尾随着,一路驶向设宴的翠寒堂。

    满月宴算是内宫后妃之间的大宴了,尤其是她儿子还是现在唯一的皇子,自然更特别个几分。

    范雪瑶来的比较早,太后,皇后都要来的,她来晚了不像话,想显身份也不是这么个显法。殿里头已经有不少地位妃嫔了,但是因为整宫嫔妃也就五十来人,因此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分布在堂中的几十个席位零零散散地坐了二十来人,西面大多空着,那里坐的应当是正四品美人以上的妃嫔,这会儿只孤零零地坐着几人罢了。

    翠寒堂里风轮不住转摇,并有沿檐直下的水帘,激起的凉气夹杂着外面长松修竹,池中红白芙蕖,广庭中素馨、建兰、麝香藤、朱槿、玉桂、红蕉等数百盆花卉,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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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香,清芬满殿,与外面的烈日酷暑俨然两个世界一般。

    凉气逼人,范雪瑶一进殿便打了个哆嗦,幼儿体弱,怕儿子这么冷热一激患上感冒,她一坐下便将襁褓给儿子裹上。

    刚系上带子,便走过来三名丽人。范雪瑶一看,都是她的老熟人。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以色侍人

    范雪瑶抬头望去, 认出这三人是于千萍和林月里, 陈多福三人,正是留宫时同院同屋的三人。她们后来也受了封,只是位份都不显, 甚至有些低微。

    林月里是其中位份最高的, 也不过是才人罢了。至于陈多福和于千萍两人,前者是采女, 后者为宝林。采女是正经嫔御品阶之中, 最低的位份。

    林、于、陈三人先给范雪瑶行了礼,而后林月里巧笑嫣然地说:“许久不曾见昭仪了, 不知昭仪这阵子可好?”

    范雪瑶对这个林月里感观还不错,她外貌虽算的上好看的,却没什么特色,进宫后也没什么宠爱,能受封才人, 也是因为她家世不错, 并且礼数品德都好。只是她对林月里感观好,却是因为她知情识趣这一点。

    “自然是一切都好的。”范雪瑶含笑应道, 垂首理了理儿子的襁褓。

    林月里的目光自然地落到范雪瑶怀中婴儿的面孔上, 见他生的白嫩肉乎, 正睁着透黑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望着面前的人,十分讨喜的模样, 笑容不禁更深了几分, 笑着与她说道:“妾瞧着小皇子眉目倒是颇为仿佛昭仪, 尤其是这双眼睛,竟活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没有哪个疼爱子女的母亲听到别人夸自己孩子不高兴的,范雪瑶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还夸孩子长得像自己,闻言她笑容略深,客套了两句。

    见她这般模样,三人不由松了口气。

    她们过来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给范雪瑶请安的,少不得也怀了几分想要攀附的心思,只是虽然有这个打算,心里却很忐忑。当初同住一院时看着范雪瑶脾性温柔良和,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她不过是个区区五品官家的娘子,现在却贵为诞有一子的昭仪,难免会觉得同她们这班人肩膀不齐了。

    有道是:侯门深似海,怎许故人敲。到时若是她们鼓足了勇气劲儿去拜访,便是勉强接待了,相见时大模大样,冷冷落落,拿官腔说两句淡话,就自先起身,又叫她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只是这独守空房的日子实在不好过,不得宠,位份始终没有动静且不说,这平日里各局各司就有的是排头给她们吃的,她们总是要有些盼头的,不然这冷冷清清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滋味?

    她们不求能从范雪瑶那里分点宠幸,只想同她走近一点,叫那些子一双眼儿盯着势利看的人,能为着这一层收敛一些。

    既有心攀附,三人自然是十足的奉迎讨好,各种吉祥话一通一通的往外撒,换着花样地赞范雪瑶,夸小皇子,轻软的女声此起彼伏,惹的一旁人不时侧目望来。这边这般热闹,几个人围着范雪瑶说尽了动听的话,别处自然就有人看不过去眼。

    忽然一名身穿红罗裙,妆扮的甚是鲜艳奢华的女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手翘着优美的兰花指,徐徐摇着象牙柄纨扇,眼睛轻飘飘地往范雪瑶这边瞥了一眼,不屑地撇过头。

    红罗裙女子身旁的浅黄衣裙的宫妃见状,也往范雪瑶那儿看了一眼,凑近红罗裙女子,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罢了,又怎么能与出身高贵,德行俱佳的婕妤相比?何须与那种女子一般见识,不知她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德,走运生下了小皇子,这才出了些风头。”

    红罗裙女子,也就是蒋婕妤,闻言红唇一牵,眼儿一斜:“什么以色侍人,这话也是你我可说得的?没的脏了自己的嘴,还污了官家的威名。”

    那语气轻的根本不似是在驳斥,倒是在意有所指地指桑骂槐。

    且这话里头的含义颇有意思,她没反驳范雪瑶不是以色事人者,反倒是说浅黄衣裙的宫妃不该说这个词。

    那脏了,污了,两个词。

    恰恰透露出了她的心情,而她眼中流露出的轻蔑,正表明了她轻视范雪瑶的态度。

    浅黄衣裙的宫妃听出了蒋婕妤的话中之意,笑容顿时一深,更加热情起来,透出了几分谄媚之态。

    毕竟是庄重场合,也不好一直交头接耳的,于是略说了几句话,林月里她们便适时退回自己的座位去了。见她们三人开了个好头,那些有意与范雪瑶交好的妃嫔们也纷纷大着胆子渐次上前问好,或略生涩,或伶俐地说些讨喜的吉祥话。

    对于那些好听的话,范雪瑶一律好声好气地道谢,偶尔几个脑子不清醒的说的酸话,她也只当没听见。又等了一炷香时分,众妃嫔均已来齐,这时翠寒堂门扉大开,有女官过来传话道太后与皇后过来了。

    众妃嫔们忙起身整理发髻衣裙,而后由范雪瑶领头,率众人队列成整齐方阵,肃立迎接。

    堂上有一个三重宝座,其偏左侧略下一点的又一座宝座,正是太后与许皇后的座位,许皇后搀扶着太后入座,嘱咐随侍宫女贴心伺候着,随后自己才坐了下来,吩咐宫人去传唱头场戏,而后便来请太后去看戏。

    范雪瑶见状不禁感叹,太后一直病体沉疴,之所以来吃这场百日宴也不过是因为欢喜自己的小孙儿,另有冲冲喜的意思,能撑着过来走一场也是艰难了,哪儿又有精力去看戏?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韦太后皱了皱描的浓黑的眉头,摆了摆手。许皇后面上不免有些失望之色,韦太后不去看戏,她也不好去了。这戏单子是她费心挑选准备的,结果最想给看的人却不看,白白费心了。又不好抛下韦太后自个儿去看戏,于是只好陪在韦太后身边,端茶递水,做足了孝顺媳妇的模样。

    那边锣鼓喧天,唱起了喜气的大戏,妃嫔们年纪都轻,便有些坐不住了。

    韦太后看出她们的心都不在这里了,便笑道:“你们都去看戏吧,不必陪老身在这里坐着,难得有这样的热闹,都去看戏罢。”

    妃嫔们推辞了几句,见韦太后态度宽和,也就大着胆子呼三叫四地结伴去看戏了。

    范雪瑶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虽然她不爱看戏曲,只是在这后宫中,这也算是难得的娱乐了。

    正犹豫着,上头韦太后忽然让她过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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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雪瑶便抱着儿子过去了,韦太后正歪在宝座上,身旁几名女官侍女悉心服侍着,唯恐叫她哪里有丁点儿的不舒坦。

    见她过来,虽然敷粉施朱化着浓妆,仍难掩病色的韦太后露出和蔼慈祥的笑容,招手让她近前说话。

    范雪瑶微笑着上前,微微倾着身子将怀里的儿子抱给韦太后看,本该把儿子递给韦太后看的,这样更好,只是韦太后病着,光坐着都嫌累人,她哪儿还敢让韦太后抱她的儿子?

    韦太后看着那大红襁褓里裹着的小孙儿,喜爱的心里一团热乎,有意想抱抱孩子,可掂量着自己的体力还是别不自量力了吧,别到时候累着自己不说,还摔了孩子。抱是没法抱了,韦太后只能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孙儿那温暖粉嫩的脸颊,软乎乎的,仿佛能摸出水来一样嫩生。更衬出她泛着斑点,凸着粗筋,像枯树皮一般的手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位居大梁地位金字塔最顶端的韦太后,这时忍不住对这连话都还说不来的襁褓小儿充满了羡慕。

    孩子真好啊,朝气蓬勃的,光看着都令人心生喜爱。而她却已经红颜逝去,犹如枯灯残烛……

    范雪瑶心里一紧,不露痕迹的挠了挠儿子的小软腰,顿时痒的小皇子“咯咯”的笑了起来,清脆绵软的笑声打断了韦太后的自哀自怜,以为小孙子喜爱自己,韦太后顿时慈爱笑了起来。

    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额头,对范雪瑶道:“多好的孩子,长得清俊,养的也好,当初官家这么大时可没这孩子肉乎。辛苦你了。也不枉老身当初一眼看了你就喜欢,你果真是个有福气的。”

    范雪瑶闻言笑道:“托了娘娘的洪福,叫小皇子生的结实又活泼,别说妾轻松了,连殿里伺候的乳娘们都直感慨小皇子好照养,不知有多清闲。”

    韦太后笑着说:“这也是胎里时养的好,你瞧人家都是好吃的、好用的伺候着,生下来也是千般娇惯着万般宝贝着的,却一时着了凉一时发热腹泻的,一不小心,免不得就落了场伤心事。所以才说孩子难养活啊……就是官家出生那会儿,底下人服侍的样样小心,还是不时腹泻,积食,一众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的,没个安心。”

    范雪瑶不是第一回听说楚楠的幼年趣事了,韦太后虽然贵为太后,依然摆脱不了某些女人的习性,炫夫,炫子。且她们关系摆在这儿,韦太后是长辈,与她说的话题左右都是围着楚楠转的,于是这样的话,她在韦太后跟前听了不少。她倒不觉得烦,还听着蛮有意思的。

    “原来官家还有这样的往事?妾瞧着官家体魄强健,还当幼时便如此了呢。”

    说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韦太后便有说不完的话,她目露些许回忆之色道:“别看官家现今身强体健,幼时却总是闹头疼脑热,时不时的就积食了,后来连喂个羹都得瞧着分量,多一口都不行。有时吃不饱,老身瞧着心疼,便想再喂一些,乳娘就劝阻啊,说是吃多了再积食,到时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禁食挨饿了,又得吃苦药还伤身子,不若现在就少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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