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迷雾黄昏
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来别苑里的少许妃嫔之中,范雪瑶都是皇後之下位份最高的。虽然九嫔是不分大小的,但是范雪瑶生了小皇子,所以她理应坐最前头。
幸好来别苑的只有十几位嫔妃,怎么坐都离的不远。不然要是在宫里头,五六十个女人这样排下去,不知要铺开多大的地方,恐怕坐的最远的连上头太后皇帝等人的模样都看不清。
除夕宴算是大宴了,宫廷专门养的乐队就是派在这样的用场上。整场宴各种表演依次上演,得随着表演吃酒,先是两场歌舞,表演的乐伶舞伎得向太后皇帝等人致敬,说吉祥话。
这时嫔妃们不能光吃饭,得起来跪着一同恭祝。然后又上了杂技班扮演杂剧,这是暖场,又上来许多童子童女跳舞,这是热闹,吉祥,象征着昌盛,子丁兴旺。还有群舞,摔跤表演等,戏码多着呢。
乐声歌舞在的时候你就得住筷子,不管是吃还是喝,都有规矩。不是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不管上头哪个祝酒,底下人都得陪饮。
幸好楚楠现在年轻,宫里人不多,就太后和帝后三人,每人祝酒三次,加起来只九杯罢了。不然再多几个皇子,那真是饭菜没吃饱,喝酒喝饱了。胀肚子且罢,倘若酒醉出丑,那便是御前失仪了,就此失宠都算轻的。
等到表演都演完了,那就得住筷子,撤酒菜了。这会儿给你上些茶果,再演些杂剧,大家伙可以自由点了,不管平时是怎样的做派,这会儿都得三三俩俩地坐在一起,唧唧喳喳的欢声笑语的,把新年的热闹气氛烘托起来,不然哪像过年呢。
有些讨乖的嫔妃,看着时机好,就到太后和皇後跟前讨好卖个脸,不过也不敢做的太露骨了,毕竟这么大日子里,又众目睽睽的,都是要脸的人。
范雪瑶身边人最多,她惯会做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对着谁都是笑盈盈的,叫人以为这人是亲近自己的。忍不住就把两人的距离凭空的估量近了些呢。其实她对谁都这样,前辈子打官腔打多了,这辈子很难改了。
不过,宫里头的女人也基本都这样。
她们也就是才进宫,在家里的性子没改过来。再过上几年,也会见人就带三分笑的。宫里人讲究融融洽洽,就算私底下恨不得你死我活,面上也得相亲相爱。
近了子时,外头的烟火频频飞上夜幕,炸的好似白昼一般,依稀能听见远处鼎沸的人声。竟连近郊都是闹除夕的游人。
新年的钟声响彻天际,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裂黑夜,妃嫔们纷纷起身往太后帝后那边走去,由帝后领着,照着品级给太后拜年。
这拜就是实实在在的拜了,可不是口头上说些喜话就算了的,得三跪九叩的行礼。韦太后虽然病体沉疴,但是这样的好日子,她暗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她亲手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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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个描金的红封递给楚楠和许皇後,口中道着“风调雨顺”之类的贺词,然后叫身旁的女官依次分放红封给嫔妃,每给一人就要回一句吉祥话。
范雪瑶抱着楚小旭过来,扶着他磕头拜年,楚小旭今天穿了一身的大红,销金绵袄锦绣耀目,活似个金童一样,韦太后看的欢喜的不得了,还叫许皇後:“你也来抱一抱吧,这孩子生的多好,是带着福气的,你也沾一沾他的喜气。”
许皇後看向怀里咿咿呀呀喊着,好奇地望着她头上金累丝珠冠的楚小旭,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这么可爱的小孩她看着当然喜欢。可是这孩子偏偏不是她生的,而他的生母又是和自己争宠的嫔妃,她便喜欢不起来。
许皇後很想生下太子,所以哪怕心里不痛快,还是尽量把楚小旭抱的久一点,希望果真像韦太后说的一样能够沾到福气,喜气,她也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太子。
不止许皇後这样,不少嫔妃都怀抱着这样的希冀,围着楚小旭摸个不停,希望能沾到点福气。范雪瑶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触人家霉头,搞的气氛不好,只要不过分都由人去了。要是不懂事的,弄的楚小旭不舒服了,她也不会作声,不着痕迹的避开就是了。
守完岁,拜了年,大家渐渐都疲惫不堪,身体虚弱的韦太后第一个走的,接着楚楠也走人了。这两人一走,妃嫔们留着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于是陆陆续续地到许皇後跟前告辞,回住处去洗漱歇息了。
范雪瑶走的时机不太早不太晚,在十几位妃嫔里不那么打眼。
回了瑶华宫,范雪瑶先把楚小旭安置了,他白天睡的很饱,所以才一直这么精神,不然他肯定会困的哭闹不休。不过楚小旭的作息很规律,白天多睡两觉时间也久不了,所以路上时就一直犯困,小脑袋晃啊晃的,趴在范雪瑶怀里打瞌睡。躺床上就睡着了,连给他擦脸都没清醒过来。
画屏过来说官家留宿在许皇後那里了。范雪瑶很平静。虽然楚楠跟许皇后感情不和睦,同房的频率很低。可只要不想撕破脸,闹出不好看来,除夕夜这样的日子他还是得给许皇后面子的。
把楚小旭安置了,范雪瑶就叫宫女掇水来,洗洗头面。今晚她也是打扮了一番,头上抹了香头油,梳发髻格外服贴好看,乌黑油亮的。只是再香也是油,梳着发髻好看,可解了髻要睡时却不大舒服了,油汪汪的,也会蹭脏被褥枕头。
洗漱完毕,换了寝衣上床睡去。
翌日一早,范雪瑶在震天的鞭炮声中醒来,有些哀怨地蹭了蹭软顺的粉缎子鲜花枕头,才睡两个时辰,她实在困顿,根本没睡饱。
画屏、巧巧等进来服侍她梳头洗面,范雪瑶摆了摆手,不叫她们急着伺候。她就这样穿着寝衣,亲自开了箱笼,从里面取出一摞红封,然后给每个女孩儿都分了一封。
“新年第一日,都沾沾福气。”
侍女们连忙拜谢了,围上来服侍范雪瑶。
洗毕脸面,画屏在旁拿抵镜,范雪瑶临镜梳头。外头一众宫女过来磕头拜年。
范雪瑶梳好头,穿了件大红四合如意缠枝妆花宽袖袄儿,软黄遍地金细褶裙儿,貂鼠皮袄。梳了个小盘髻,戴上南珠箍儿,周围撇了一溜金镶玉顶花小簪儿,斜插一根金头累丝莲瓣簪子,鬓嘴边插了一对金寿字簪儿,又簪了许多花翠。
整衣理鬓,轻移莲步,到中厅宝座坐下。画屏走来打起大红织金莲五彩门帘,放殿外候着的一众宫女进来拜年。
小宫女们都面带喜色,每个少女都穿着新衣裙,鬟髻上都簪着大红宫花,进来后道了万福,朝上磕头下去,三拜三跪。口中皆唱贺词。
范雪瑶受了礼,面带和煦微笑,亲手把红封一封封交予她们。
这红封是她和贴身几个宫女们一起包的,每封都包了三贯钱。画屏等人拿的是五贯一封的。虽然都是伺候她的,到底也有个里外之分。她身边的人也并不是稀得多两贯钱,喜的是这份“自己人”的殊荣。
小宫女拜过年退下去了,少顷,早膳拿来了,范雪瑶没什么食欲,匆匆吃了一些就在一众宫女的拥簇下往太后寓处而去。
太后寓处果真热闹,不仅皇帝皇後在,还有好几位一身艳色衣裙打扮的嫔妃也在,正陪着太后殷勤地说话。
见范雪瑶过来拜年,太后招招手,让她近前。范雪瑶一丝不苟地三跪三拜,口中念着贺春词。
太后旋即让她起来,亲手拿了一包红封递与她,又递了一封给抱着楚小旭的乳娘,让乳娘把楚小旭抱给她看看。拉着楚小旭的手逗了一会子,太后转头对范雪瑶道:“好孩子,小皇子也快满周岁了,你争取三年抱俩,让我膝下榻前也热闹一些。”
大概是大节间,太后脸上也多了些血色,穿着枣红色万寿字缂丝绸面貂鼠皮袄,她笑容和蔼可亲,望着范雪瑶时眼底确确实实有着喜爱和亲昵。
“妾……”
范雪瑶愕然语结,旋即含羞低垂下云鬟,不敢对上坐在上首处的楚楠含情戏谑的目光。
许皇後捏紧大红五彩通袖妆花彩凤缎子袍的袖口,眼底满是冰冷,涂着唇脂的嘴角笑容仿佛用尺子量好后用朱砂颜料刻画上去的一般,纹丝不动。
几位嫔妃相觑一眼,不知如何自处。长孙昭容猩红的指尖捏的泛白,垂下眼去,遮住满满的嫉妒。
幸好太后还没有真的糊涂,随后又亲亲热热的催起许皇後早些诞下嫡子来,表示自己还是支持皇後的。许皇後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偷偷拿眼角斜睃范雪瑶,看她笑容依旧温婉秀丽,不禁暗暗将银牙紧咬。心里不舒坦极了。
为什么她不妒呢?倘若她做些小动作,自己再整治,也师出有名。
许皇後心焦地想着。
难道这小妇人果真是那么老实的?那自己该如何压下她的气焰?既是嫔妃,又乔模做样什么贤良淑德。像万婕妤那样,恃宠而骄,张扬傲慢,然后被她收拾不就好了。害得她堂堂皇後如此为难,果然是个冤家对头!
太后虽然喜欢热热闹闹的,但是精神支撑不住。等到来拜年的嫔妃来的多了,她就眼看着神情疲倦,楚楠便叫众人告退,好叫太后休憩。
范雪瑶抱着楚小旭正要往瑶华宫走,楚楠跟了过来,范雪瑶看他一眼,小声道:“官家……不去圣人那里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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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犹豫,似乎是不知该怎么问才好。
楚楠笑了笑:“大节间,我陪你不好吗?”
范雪瑶俏脸顿时浮上一层粉色,脉脉含情把眼儿睃他一眼,声音柔似水:“好自然是好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今日毕竟是正旦……”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想着我就行了。”楚楠笑容依旧,甚至更温柔了一些。
范雪瑶于是不说话了,楚楠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握在手掌里暖着,两人肩挨着肩往山上走。
乳娘抱着用大红绫披风裹的十分严密的楚小旭跟在后头,看着面前相互挨着的两人,心里满是说不清的羡慕之情。复杂的情绪芜杂不清,纠缠到最后,只落下一个念头
——同是女子,怎么命就差了这么多。
第90章 第九十章 童心
回了瑶华宫, 楚楠到里面小憩去了, 范雪瑶就在外间榻上带着楚小旭玩耍, 拿着一柄拨浪鼓逗他在榻上旋走, 忽然有宫女进来说是杨修仪、孟采女等人来拜年。
孟菖娘本不该在随侍名单上, 是范雪瑶担心自己不在,孟菖娘会受她牵连,被宫里那些嫉妒她的人伺机欺负, 所以特意请了官家允她一起来。便去暖阁待客。
闻得一阵香风过,外头进来了人。
只见几个艳装打扮的女子进来, 打头的是杨修仪, 后面孟采女穿着大红妆花对襟袄儿, 翠蓝十样锦裙子, 髻上簪戴了些花翠,耳上戴着对金灯笼坠子, 黄烘烘的,在正月初一这样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喜庆。
正想着,杨修仪深深叉手道了个万福, 后面三位人也跟着花枝招展般见了礼,然后一齐道了新年贺词。
范雪瑶回了礼, 吩咐宫人:“看茶。”
少顷,宫女们便拿来七盏浓浓的果仁泡茶来, 馨香可掬, 每人面前一盏茶并一果盒。孟菖娘揭开一看, 盒里边攒就的八槅细巧茶食果子, 一槅核桃穰儿,一槅松子儿,一槅顶皮酥果馅饼儿,一槅桃杏蜜饯,一槅玫瑰松子糖,一槅茯苓软糕,一槅五香糕、一槅千里脯。
甜咸的香气涌将出来,孟菖娘不禁咽了咽口水,视线在果盒儿里转了一圈,拈起一枚玫瑰松子糖送进口里。果然香甜的很,越是咀嚼口中越是回味无穷。
后面两人见范雪瑶打扮的甚是娇艳,日影中玲珑剔透,朱唇皓齿,玉骨冰肌,比平时更为妩媚艳丽。果真是个万中难寻的绝色,不由心头剧烈动摇。手捧果仁泡茶,慢慢呷了一口,心里如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官家身旁有这般的美人,难怪看不进她们,只容貌她们就拍马赶不上了。
说话间吃过半盏茶,孟菖娘说道:“妾那边人少,好生没意思。早晨给太后娘娘与皇後娘娘拜了年就来看昭仪,想着大节间的,也跟昭仪跟前凑个热闹。”
范雪瑶整日在瑶华宫,也乐得有人作伴玩耍,况且又是新年正旦,人多热闹一些才喜气。
孟菖娘左右看了看,问道:“不知昭仪这里有骨牌没有,咱们抹回骨牌玩儿吧。妾放了钱,手里空的很,也赢昭仪几两银子使使。”
范雪瑶笑道:“你倒是实话实说,这才年初第一天就说要赢我,岂不是要赢我年头到年尾了?”一边冲着画屏招招手,吩咐道:“去取骨牌来与我们耍会子。”
那剩下的两人,现在范雪瑶知道她们是谁了,一个姓吴的是御女,另一人和菖娘一样都是采女。姓鲁。位份不高,妆扮不显,只是一样穿戴的较艳,显得喜气,讨喜。
鲁采女是杨修仪阁里的,似乎与杨修仪处的很好,这次能来算是沾了杨修仪的光。吴御女似乎就是许皇後随意点的了,大抵是不愿选那些位份较高的。
孟菖娘笑嘻嘻地哭穷。与她日子处久了,不怕她了。
吴御女、鲁采女瞧在眼中,羡慕在心里。孟采女到底跟范昭仪有些交情,虽然不见她侍寝多些,可到底也是得了些好处的。看孟采女的穿着打扮,竟比她还好些。可见她果真是与范昭仪交好的。
范昭仪深得圣宠,又抚育现今唯一的皇子,便是指缝里漏一些给孟采女,也够她使了。
宫女们忙起来,放小桌儿,铺毡条,拿来骨牌,又退到一旁伺候着。
范雪瑶不大喜欢玩骨牌,这种玩物是坐着玩儿的,一坐就是半日,闷的慌。
不过大新年的她也乐于随便玩玩,权当哄小姑娘玩儿。意思意思赢个两把,再输点钱出去,换个乐子,皆大欢喜。
孟菖娘几人都不是常玩骨牌的,技术不过平平,玩了几局,有输有赢。杨修仪是常玩的,牌技不错。因为范雪瑶有意放水,属孟菖娘赢的最多。吴御女、鲁采女抹着骨牌,不时拿眼睛四处睃盼,更多的停留在范雪瑶的身上。
而范雪瑶只一味笑,好似没有发觉。待她们一般态度和善。
吴御女心中不禁有些意动,其实最初她尝试过亲近许皇後的,但许皇後自恃身份,不肯纡尊降贵与她这样的微末御女来往,最初还接待了她两次,后来再去拜见,竟只打发身旁的女官接待她,自己却由始至终都不曾出来照过面。
这样几次之后,吴御女也就明白了。许皇後没有接纳她的想法,她就是去的再勤,许皇後也看不上她。吴御女后来临镜梳妆,看着镜中的自己,团面皮,杏核眼,肌肤白净,不十分美丽,可怎么也不该是个无宠的命啊。
倘若在宫外没进得宫来,也是个百家求娶的标志的娘子儿。只可惜进了宫,一山高来还有一山高。她不丑,别人也不差。过了一年多几乎守空房的日子,心有戚戚,深深害怕将来几十年的人生都会是这样凄冷孤独的过完。
鲁采女就好了,位份比她低一等,却因为有杨修仪帮扶着,生活还算自在。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被分配在长孙昭容殿里的摘玉阁,长孙昭容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一共三个阁主,也不知怎么地,看其他两人冷冷淡淡的,就看她不高兴。她只求着长孙昭容别折腾她,不敢奢望她能帮扶自己。
来了别苑后,借着长孙昭容看管不着,吴御女瞒着她同孟菖娘渐渐走近,企图借她和范雪瑶亲近。希冀能学得她的风姿一二,揣摩官家的喜好,日后侍寝时,也能伺候的官家更加满意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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