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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浮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雪原幽灵

    “你敢!”巫越怒道,“浮图乃本王之人,岂容你窥视!”

    “很快便不是了,他若到了庆国,在下必以上礼待之,断不会折辱他分毫。他日浮图若成为敝国宰辅,在下必派人前来多谢戎臻王的成全。”

    “成全?”巫越咬牙低吼一声。

    “哈哈!”栖夙又大笑几声,道,“今日之事就当在下离开前送给阁下的最后一份大礼吧!保重!哈哈哈……”

    “站住!”巫越忍不住冲到河中,睚眦俱裂地看着小舟远去。小舟渐行渐快,远非游水能赶上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浮图被那个男人带走,心中的怒火几乎让他发狂。

    巫越立在河中,身后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之听得潺潺流水声与芦苇在风中的摇摆之声。

    不多时,巫越忽然闭上了隐现赤红的眼,待到睁开时,已恢复了冷静,他一边上岸一边下令道:“改道东南,朝灰河行进,同时派人通知戎臻与中都两地,只须告之大概去向即可。”

    栖夙,你等着,本王发誓,绝对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当墨非从昏睡中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午后,原本的小舟也换成了一艘商船。

    她一脸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直到看见栖夙出现在眼前才慢慢梳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是你。”墨非冷冷得看着他。

    栖夙笑道:“浮图先生,在下失礼了,不得已出此下策将你请了过来。”

    “这也叫‘请’?”墨非讽道,“在下真是受教了。”

    栖夙叫人给墨非端来一些食物,道:“想必浮图已饿了,不妨坐下来饱食一番?”

    墨非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你这是要将我带去庆国吗?”

    “然。”栖夙笑道,“庆国很快便能将景国攻下,届时百废待兴,民心浮躁,诸多事宜还须请教浮图。”

    “以栖夙的智计,何须他人指手画脚?”想起这人为达目的不惜水淹沃野,造成数十万百姓家破人亡,生灵涂炭,瘟疫四起,实在狠毒。

    栖夙只是笑笑不语,他起身道:“在下自知浮图对在下愤恨难平,然日久见人心,在下必会用诚意打动浮图的。请浮图暂且委屈几日,待到庆国再说其他不迟。”

    见栖夙出去,墨非环视一周,房中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案之外再无其他物件,透过小窗朝外看去,只见河水流动,两边山峦起伏,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她又检查了全身上下,此时身上除了几块碎银和身份符牌之外,怀中的军刀竟也安然无恙,显然栖夙并非着人搜她的身,在他眼中,自己不过一文弱士人。

    摸了摸怀中的刀,她心想庆幸,这大概是她逃走的唯一希望了。

    如此想着,墨非的目光移到桌案上的饭菜,也没多少犹豫,放开了吃起来。

    之后几天,墨非一直在平静中度过,平时或去甲板上透透气,或待在房中看书,栖夙让人送来了几卷书册给她打发时间,多是庆国名士的著作,他大概是想让自己对庆国产生好感。

    这日,栖夙忽然来见她,告之即将到河口,准备换船。

    墨非问:“哪个河口?”

    “原虞国境内的灰河界山水道,从此处换船之后,我们就会转入璧江,沿东一直朝庆国的方向行驶,大约半个多月便会到达庆国西南边境。”

    半个月,时间有些紧,墨非暗暗思忖着。

    栖夙又道:“在下知浮图素爱干净,只是途中多有不便,待到换船时,在下就叫人给你准备一桶热水,让你好好梳洗一番。”

    墨非没有反驳,只是说了句:“如此也好,顺便准备几套换洗的衣物,另外,在下还要上好的香牡和氺露,平时用惯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有机会清洗身体,我就不客气了。”

    “香牡和氺露?”栖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应允道,“没问题,船靠岸之后,我立刻着人去买。”

    墨非所说的香牡和氺露是贵族常用的洗漱之物,有洁净污垢和护肤的功效,价格不菲,而且不太容易买到。她平时虽也有用到这些,却并非特别钟爱。她此时这么说,不过是想拖延开船的时间。

    “浮图但有所需尽管言之,在下必尽力满足。”栖夙恳切道,“当然,除了让你离开,其余任何事都好说。”

    “多谢好意,在下想休息了。”墨非不欲再多说什么,立刻下了逐客令。

    栖夙也不生气,有礼地告辞离去。

    待到换船当日,栖夙不但为墨非换了一间宽敞的房间,还让人抬来了一个大木桶,里面的热水雾气腾腾,伸手下去,温度适宜。

    墨非问:“我要的香牡和氺露呢?”

    仆人答道:“大人请原谅,公子已经派人去购置了,可能还需要些时间,今日只能先委屈大人用用这普通物什。”

    “我用不惯这些东西,你们拿走吧,把水留下便好。”

    仆人只得收拾好洗漱用物退出了房间。

    墨非先将门扣好,然后脱下衣服,迅速将自己清洗了一遍,重新裹上胸布,换上新衣,并小心地藏好军刀,这次她将刀绑到了腿上,这样更不容易被发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墨非定了定神,上前打开门。

    栖夙那张熟悉的笑脸印入眼中,他道:“实在抱歉,在下没想到浮图所要的东西在这镇子上如此难寻,委屈浮图了。”

    墨非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栖夙看着他那头湿润且略带凌乱的短发,竟觉得有些可爱,尽管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却有种怡人的清新和禁欲的美感,不由得又想起浮图女装时的模样以及那个暧昧的夜晚,他心中似乎有些怪异的骚动。

    栖夙咳了一声,道:“我让人把你房间收拾一下。”

    墨非突然开口问道:“几时开船?”

    “在下说过要尽力满足浮图的要求,如今若连这小小的香牡等物都买不到,岂非失信于人?故在下会让船多停几日,总不能让浮图连洗身之物都没有。”

    墨非垂下眼,掩去眼中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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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的终于达到,接下来就看是否有脱困的时机了,她必须好好利用这一两天,否则一旦开船,她要在茫茫江河上逃跑就难了。

    栖夙恐怕未必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认为她身单力薄,又被囚于船上,即便有此心也无此力,同时他也不认为巫越会冲动地追过来,等他另外召集人手,他估计已经快到达庆国领地了。故他这才大方地给予了方便,若能因此博得浮图的好感,也不枉麻烦这一次了。

    不过他终将要为自己这个决定而后悔的。他虽猜到了浮图对巫越的影响力,却未猜准浮图对巫越的重要性。

    那个终将会登上帝王之位的男人,竟会一人轻身犯险,这对现在的栖夙来说,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65、逃离

    就在巫越和墨非离开中都三天之后,一男子风尘仆仆地赶到中都,直接前往太守府找到了留守在此的鱼琊。

    “什么?戎臻王与浮图回炤国了?”孤鹤惊愕,他此时头发散乱,周身满是灰垢,眉宇间更是带着浓浓的疲色,显是经过了连夜赶路。

    “你要是再早三天回来便好了。”鱼琊略有些遗憾道,“浮图一直担心你的安危,若知道你平安无事,必然会开心不已。你这些时日到底去了何处?”

    孤鹤呆愣了一会,叹道:“一言难尽,日后再说吧!还请鱼琊将军让人给在下准备一些干粮和水,在下想立刻去追浮图大人,只不过才走了三日,我若快马兼程,应该可以赶上。”

    鱼琊看了他几眼,劝道:“你还是先休息一日吧!浮图此次回国,估计会待到明年,你不用担心找不到他。”

    “不了。”孤鹤摇头道,“作为大人的护卫,却经常不在大人身边,实在太失职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快回到大人身边去。”

    鱼琊见他一脸坚决,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命人立刻给他备妥物资。在行至马厩时,鱼琊看到马夫正在给一匹马添加草料,那马浑身浅灰色,唯有左眼下那块青斑甚是醒目。

    鱼琊微愣,问向身边的孤鹤:“那是浮图的坐骑瑕玉?”他记得自那次营地被偷袭之后,浮图的这匹坐骑就不知所踪,显然是被敌军带走了,却不想如今又在此出现。

    孤鹤点头道:“正是。我之所以日久未归,有一部位原因正在于此。”

    原来孤鹤那日留下来将追兵解决之后,原本就身中一箭的他,又添了好几道伤口,这次身上没有伤药,他只好暂时隐蔽在林中,为自己疗伤,饿时就用野果溪鱼充饥,困时就在树上浅憩,很是过了一段野人般的生活。

    待到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他便准备加快步伐去寻找浮图,谁知刚出林子,就发现一队幽国骑兵带着数百匹战马经过,其中一匹赫然正是浮图的坐骑瑕玉。

    孤鹤知道浮图一直很喜欢自己的这匹坐骑,如今既然被他遇到,何不将它偷回去?

    主意一定,他便暗中尾随这队人马。

    一路上小心谨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马偷了出来,便想尽快赶往中都。这个时候,他早听说中都被顺利夺了下来,巫越等人开始对鸠望等地用兵。

    谁知在赶路途中,竟然又遇到大水阻路,原本的河川水位以极快的速度上涨,漫过河堤,淹没了大片土地,孤鹤被困在了一个小村落中,当他知道这水来自鸠望,心中焦虑自是毋须赘言。当时他心中十分后悔,若是不管瑕玉,及早地赶回浮图身边该多好!

    带着这种心情,孤鹤也不等大水退去,决定骑马绕行,越过重重山脉,好不容易赶回了中都,却不想浮图又离开了。

    他现在是一刻也等不了,只想尽快回到浮图身边。

    “瑕玉,必须再辛苦你一趟了。”孤鹤拍了拍瑕玉的脖子,低声在它耳边说道,“你的主人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我们再赶赶,很快便能见到他。”

    瑕玉晃了晃脑袋,哼哼了几声,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好家伙。”孤鹤大笑几声,翻身上马。

    “一路保重。”鱼琊对他报了抱拳。

    孤鹤摆了摆手,驾地一声绝尘而去。

    一天后,赶路中的孤鹤与一名骑士交错而过,这名骑士正是巫越派去中都报信之人,此时浮图被掳,而巫越毅然改变了行程。

    孤鹤勒住缰绳,回头看向那名已经远去的骑士。

    “那不是巫越的亲兵吗?”孤鹤喃喃自语。如今也就巫越的骑兵坐骑装备了马蹬,只是巫越的人为何突然出现在此?莫非他们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

    孤鹤皱了皱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他决定在这一路上仔细留意巫越等人扎营的痕迹,看看是否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大意,而再次与浮图失之交臂。

    打定主意,他便不再一味赶路,而是循着巫越等人的踪迹追寻,直至达到浮图失踪的那条河附近……此时,墨非被囚之处,正有不少苦力往船上搬运物资,多半是便于存储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墨非静静地看着,心中琢磨着如何逃跑的方法。虽然栖夙不在,但周围一直有人监视,在没有把握之前,她绝不能轻举妄动。

    正在思考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定睛看去,只见那群苦力不知什么原因吵闹了起来,仔细分辨,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在搬货时不小心绊倒了旁边的人,那人不但摔了一大跤,还被货物砸了结实。

    看起来这两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初时只是口角几句,随后引来双方同伴的支援,没多久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甚至有人开始摩拳擦掌,一副准备干架的趋势。

    栖夙的手下见势不对,立刻前往调停,一时间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边的骚动吸引。

    好机会!墨非眼中一亮,压住心中的紧张。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原本监视她的人果然开始走神。

    她起身朝茅厕的方向走去,她知道监视的人肯定会跟上,但一般只会停在茅厕那头的夹板上等候。而茅厕过去几个隔间便是储存室,此时正有几个苦力在卸货,一个苦力卸完货便进了茅厕,墨非抓准时机紧随而入,那苦力还来不及惊愕,就被墨非用刀背敲中了后脑,瞬间软到在地。

    墨非立刻将苦力的外衣剥下来,换到自己身上,最重要的是,这些苦力头上都包裹着头巾,与阿拉伯人有点相似,这正好能隐藏她这一头醒目的短发。

    这名苦力的身高与墨非差不多,只是身材比她壮,衣服穿在她身上略有些宽松,好在经过腰带绑束,倒是还算合身。

    一切整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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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非靠在门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正好听到几人经过的脚步声。她心头一喜,打开门就跟在几名苦力身后,一边装着用头巾擦汗一边在几人的掩饰下朝船边走去。

    没被发现!墨非余光看到那名负责监视的人只是朝这边略略扫视了几眼便不再关注。

    此时船边的那群苦力仍在吵闹,只是在船员的调停下,情绪缓和了许多。

    众人对旁边经过的苦力都没在意,墨非在这样的情况下顺利地下了船。但她仍不敢大意,强自镇定地朝堆放物资的边角走去,找了个物件挡住自己的身形,在另一群苦力经过时,她适时地跟上,就此悄然离开。

    在离开船队的视线范围后,墨非立刻加快了脚步,不过她并没有就这样逃跑,而是找了一户破旧的民宅,跟那户主买一套平民服饰。由于墨非出的价钱比较高,所以这户人家也没问多余的话。即便墨非嘱咐他们不要乱说,他们也同意了。作为穷苦人,这笔意外之财可谓来之不易,旁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墨非此时很庆幸,这里的着装都是带有头巾的,平民的头巾比起苦力的要精致很多,纯手工织成,额头处还有一条编织绳垂下来,若是女子,则会用穿着玉石、金银片或是木珠的细绳缠绕,富贵人家的头巾选料用贵帛,而平民则是普通粗麻,只是若有手巧的,粗麻之上也能弄出不少花样。

    当然,此时不是研究古代服饰的时候,墨非将换下来的苦力服装扔进这户人家的炉灶中,然后又叮嘱了他们几声便匆匆离去。

    此时,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了墨非的失踪,他们立刻派人沿路追捕,目标基本锁定在苦力身上。

    墨非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虽然暂时安全,但她不敢住客栈,也不敢去寻找商行或者脚夫,因为栖夙肯定能猜出她想离开此地,要离开,最好的方法便是去这两个地方,若是走路,走到明年都可能回不了炤国。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

    墨非并未发现,她刚经过的一家客栈的二楼之上,正坐着几名同样做当地人打扮的男子,赫然便是巫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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