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往事

    电梯中并没有楼层按键，只有上下的两个箭头。这回军官学聪明了，不等程黎平开口，便先行按下了上行的箭头。箱型电梯或许已经用了好多个年头，运行过程中发出金属特有的沉闷摩擦声。几个军官站在电梯里面，双臂紧贴腰身，姿势笔挺，生怕格木怀疑他们反抗之心未死，再给他们来上几枪。

    电梯运行速度很慢，过了十几分钟，才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格木吐了口唾沫，愤愤不平的骂道：“阿西吧，什么破东西，又闷又热。”

    一个军官小心翼翼的指指头上，道：“长官，电梯后面就是虎山，可是出口有监控，你们得注意一点。”

    程黎平暗笑这家伙倒是考虑的挺周全，不过事到如今，哪还管的了那么多。实验室里本身就装了监控，早把他和格木拍上几百遍了。虽说才过去十几分钟，但山谷那边肯定得到了警报，这会子已经是高度警备状态。

    程黎平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们只是想逃出去。”

    格木愣了愣神，随即明白了程黎平的意思，跟着点头道：“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同志哥们，借你们的衣服一用，后会有期。”

    这一串文绉绉的话语用本地语言说出来，绕口中夹着虚虚假假，几个军官顿时一脸懵逼，不知所措。就连跟格木打了这些天交道的程黎平，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他根本就没听懂格木说的到底是什么。他唯一听懂了的几个字，就是同志哥，那是格木的口头禅。

    格木也没解释，猛的一拳打向一名军官的下颚。那军官猝不及防，顿时昏倒在地。程黎平反应很快，格木刚一出手，他也拳出如风，径直奔向对面的几个军官。那几个军官原本就吓破了胆，没有反抗的心思，不过半分钟的工夫，便尽数被打倒。

    格木挑着眉毛笑道：“同志哥，真是好身手。”

    程黎平没搭理他，赶紧剥了一套衣服给自己换上。格木如法炮制，将枪支弹药塞满了衣兜，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电梯门板。程黎平生怕对方打冷枪，特意提起一个人民军军官的身体挡在前面。哪料到一缕强光射在脸上，门外居然是一处宽敞平亮的石壁，上面装着密密麻麻的探灯。

    “不好！”程黎平下意识的按下了关闭电梯门的按键。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了起来。数颗子弹打在电梯厢上，穿出十几个小小的黑洞。格木咬牙切齿的道：“妈的，上当了。”气愤之下，枪口对着几个倒地的军官开了几枪，几秒钟后，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尸体。

    程黎平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电梯开始向后方返回，到实验室那边已经有了防备，回去的话也是自投罗网，反而弄得腹背受敌。

    第219章 潜伏

    格木满脸急躁的表情，道：“怎么办？”

    程黎平没说话，抬头看了看电梯上方。这部电梯果然用了很多年头，上面的厢顶居然有了裂缝，可见这电梯的材质不堪大用。程黎平搬了两具尸体，踩着他们用手枪顶了顶电梯，紧跟着猛一发力，将电梯捅出来一个拳头大的洞。

    格木哭丧着脸叫道：“同志哥，这没用啊。外面还是地道，一搜就找着。”

    程黎平板着脸道：“你走不走？”

    格木没吭声，将枪塞回自己的腰里。程黎平抓住被他捅开的洞口，正想打算用引体向上的姿势攀上去，没想到还没发力，上头一整块铁皮竟然自动碎裂，砸的他和格木目瞪口呆。格木捂着脑袋看了一眼，哭笑不得的道：“人民军穷成什么样了，电梯的挡板都用木头刷锡来代替。”

    程黎平还是一语不发，用力试探了一下电梯仓壁，还在它们是实的，吃的住力。攀附上去，用力一跳，整个人就翻在了电梯外面。看了几秒钟，程黎平低声道：“有升降索，你翻出来，我们顺着升降索爬出去。”

    格木板着脸不说话，过了两秒钟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跟着程黎平爬上电梯。这一招叫做声东击西，他们跟着电梯向后撤离，虎山那边的士兵肯定会认为他们重返实验室，虽然还会留下兵马堵住出口，但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重兵把守。程黎平握住升降索，开始缓缓的向上攀登。格木促狭一笑，从腰里摸出几个黑色的小西瓜，拉开弦，重新塞在几个军官的尸体上，这才跟着程黎平向上爬去。程黎平摇了摇头，这个格木，看上去年纪比自己还大几岁，可好玩的天性还是改不了。

    电梯往下方运行，他们往上方攀登。两三分钟之后，程黎平突然看到电梯井的墙壁上有一圈踏板，便兴奋的朝格木努了努嘴。格木恍然大悟，骂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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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咧咧的道：“那几个王八蛋，死了也不冤，原来电磁武器根本没在虎山，还在这里。”

    程黎平率先跳上踏板，用手摸了几下，感觉墙壁湿漉漉的，已经长满了苔藓。格木跟着过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子，才悄声说道：“搞不好是废弃的，找找看，应该有出口。”

    程黎平深以为然，如若没有玄机，人民军绝不会在电梯井里布置这么一道踏板，毕竟他们还没有欣赏美的意识。格木的敏锐度比程黎平更甚，摸索了一会，直接找到了开关，把弹药补齐，枪口大张，深深的吸一口气，这才按了下去。

    沉闷的钝响过去，一道狭窄的缝隙出现在二人面前。程黎平不等格木开口，肩膀猛一用力，将格木挤了进去。格木吓了一跳，正想开枪射击，却见缝隙内出现一条青山板的山道，蜿蜒伸向远方。山道周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格木回过头来，瞪着程黎平叫道：“同志哥，这么不仗义，里面有人的话，我就去见马克思了。”

    程黎平转身关上铁门，还没开口，只听见轰隆隆的一阵响声从电梯井里传来，不用说，肯定是格木留下的几个铁西瓜炸了。程黎平板着脸，用格木的语气说道：“阿西吧，你信仰马克思吗？”

    格木耸了耸肩，道：“什么年代了，谁还信那玩意，只是开个玩笑，何必那么认真呢？”

    程黎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知道士兵们很快就会清理完电梯，找不到自己和格木的尸体，肯定会想到这里，便示意格木不要再啰嗦了，先想办法脱身是最要紧的事。格木点点头，猫着身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他个头原本就矮小，弯下腰在山道的角落里行走，一时间还真不容易察觉。走了两三分钟，山道两旁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程黎平暗自苦笑，看来人民军已经想到他和格木从这里溜出来了。

    格木心下更急，走的更快，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居然冲出山道，径直向两旁的林木窜去。程黎平跟着跑过去，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出了山洞，此刻正趴在这座山岭的半山腰。“嘘”，格木手指竖在嘴边，轻声道：“他们来了。”

    一排排士兵手持自动步枪，从不远处的山路上快步而至。看他们来的方向，那边似乎有一座兵营。程黎平眼睛一亮，冲着格木努了努嘴。格木挑着眉毛想了一下，顿时兴高采烈的笑了起来。找到了电磁武器的藏身地，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人民军那边已经知道他们逃出来了，自然会加强戒备，想要完成既定目标，却又难上加难。好在程黎平和格木都有一副乐观的心态，反正这个时候急的是人民军，他们的时间虽不宽裕，总比人民军的处境要好一些。毕竟前几天草岛的轰炸行动世人皆知，想必人民军高层也背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待这队士兵全部进入山道，格木和程黎平这才向后方撤去。撤出不到五分钟，又是一列士兵开过来，开始向山道出口附近的树林展开密集搜索。格木皱眉道：“带兵的军官是个蠢蛋吧，第一时间不堵我们，现在哪还来得及？”

    程黎平也有些纳闷，按理来说，专业的素养，不应该低到这个程度。除非，对方是想刻意放自己和格木离开，以免局势演变的更坏。仔细推想一下，人民军当中肯定有一些理性的军官，不愿意跟着金胖子把全国民众绑在战车上。所以明里暗里使点儿小手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然这只是程黎平一厢情愿的揣测，具体情况怎么样，可能永远是个谜。

    格木和程黎平已经离开那边区域，快步向兵营的地方摸去。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搁在中国人的嘴里，那叫灯下黑。人民军方面已经布下重兵，全力防备电磁武器所在的基地，但一群高级军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程黎平和格木两个人，居然敢摸到他们的军营里去。军营周围布置了明哨暗哨流动哨，可在程黎平和格木两个老行伍面前，显得有些不值一提。原本程黎平还担心对方准备了军犬，不过蛰伏了两个小时也没看到动静，便放下心来。

    在森林里弄了些掩饰，两人闷头睡了一会。说是休息，其实两只耳朵一直是竖着的，生怕有人摸到这边，发现二人的行踪。距离兵营的位置偏近，甚至能够听到长官训诫士兵的声音。一辆辆军用卡车驶进驶出，上面布满了密集的炮架。程黎平看不清楚，分不出那是前苏联的老式喀秋莎火箭炮，还是人民军自行研制的排炮。

    不过照这架势，看来人民军方面是豁出去了，打算跟敌对力量硬碰硬。程黎平很揪心，思考了几分钟，才低声向格木说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毁了那东西。你撤吧，我能搞定。”

    格木斜眼看看程黎平，道：“啥意思啊同志哥，看不起人？”

    程黎平苦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话。格木又不是傻子，他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一旦别**事力量查到了这里，势必会跟人民军再次交火，真把金胖子惹急了，他下令开启电磁武器，那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就是中国的民众。作为一个曾经的体制中人，程黎平无法忍受这一切。不过格木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反正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干的又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行当，这条命该交待在什么地方，全看天意，爱咋咋的。这个年轻的小哥有勇有谋，又有一腔报国之心，就算陪他把性命丢在这里，那也是命中注定。响鼓不用重锤，大好男儿也无须矫情，一句话，俩人都心中有数了。

    程黎平慨叹的点点头，道：“熬一下吧，等天黑。天黑了，摸到军营里去，先搞军火库，弄的一片大乱，再去搞掉电磁武器。”

    格木应了一声，继续趴在草地上养神。过了一会，格木叹了口气，道：“熬是好熬，就是肚子不乐意啊。你看，一夜多没喝口水了。”

    程黎平也是饥渴交加，但几百米外就是人民军的军营，哪敢轻举妄动。好在地上野草丛生，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程黎平觑了格木一眼，道：“当一回原始人吧。”

    格木无可奈何，只能张嘴去吃眼前的野草。野草又苦又涩，嚼起来干巴巴的，实在难以下咽。不过嚼的久了，清新的汁液顺着喉咙流下食管，感觉倒也没那么难受了。程黎平也摘了些野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他需要的是水分和能量，有了这些东西，才能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

    格木吃了一会野草，越吃越不甘心，开始专挑野草下的虫子吃。居住在此地安分守己的蚂蚁、蚯蚓之类的生物，这回可真倒了大霉，被胃口大开的格木吃的纷纷逃离家园。

    日头转南，再转西，终于夜幕再起，天色黯淡下来。军营周围亮起了昏黄的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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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为了防备卫星的捕捉，还特意增添了一些遮挡。程黎平叫醒格木，两人缓缓向前爬去。军营外围设置了铁丝网和路障，两人无法摸进去，只能继续潜伏在外面等待机会。

    军营里的调派声此起彼伏，一队队士兵隔一段时间便从军营里拉出去，顺着公路走向远处的山道。看来高级军官们把地下基地当成了主战场，认为程黎平和格木两个人还藏在那边。

    两人对视一眼，待新的一队士兵走出来，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队列最后方。他们穿着军官制服，跟着士兵们走出几百米外，居然没有引起众人的怀疑。路过拐角，格木先行下手，一把捂住前面士兵的嘴巴，小刀子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从背后出刀，有肋骨的遮拦，一般情况下很难命中心脏，可格木一击即中，足见他是培养起来的杀人机器。

    第220章 引爆军火库

    程黎平的做法更简洁，手臂前伸，一把捏碎前面士兵的喉骨，那士兵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躺在地上死了。好在队列只有两排，周围又有车队的轰鸣声，程黎平和格木做这些事情才没有被发现。将死尸拖到树林里，程黎平先行换上士兵的衣服，又补充了弹药，向格木道：“走吧，龙潭虎穴，也要走一遭了。”

    格木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死尸，无奈的撇撇嘴，道：“衣服被血浸透了，怎么穿？”

    程黎平哭笑不得，你自己拿刀子捅了人，还想人家不流血，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啊。“正好，你扮作伤兵，我扶你过去。”程黎平笑着说道。

    格木叹了口气，勉强将血衣套在身上。换衣服的时候，程黎平这才注意到格木的肋骨两旁挂着一串串小小的铁西瓜，足足十一二个。计划已定，找准机会从树林里走出来，两人原路回头，开始向军营的方向走去。路上相对而来的几队士兵好奇的打量着二人，却无一人询问。

    走到军营门口，程黎平扶着格木的肋部，手里摸着两颗铁西瓜。只要哨兵露出怀疑的表情，便准备先发制人。好在哨兵只是问了一句怎么了，便挥手让程黎平和格木二人走了进去，并没有多问，保全了自己的小命。进了营房，程黎平更头大，他不知道自己穿的制服属于哪支编队，也不知道这支编队的营房位于何处，万一被宪兵撞见了，马上又要生出事端。

    “管他呢，先找医疗室，”格木咬着牙低声说，“路上去找军火库，碰到人了也好说。”

    程黎平依计行事，果不其然，走了几分钟，看到一溜士兵把守着的铁皮大仓库，正是这处营房的军火库。既然没人询问，程黎平乐得清闲，扶着格木装模作样的又走了几十米，摸出几颗铁西瓜，统统拉了弦，随机放在周围的营房旁。这种铁西瓜和影视剧里的不同，并非拉了弦隔一会就会炸，而是被格木弄成了触碰到才会炸的隐雷。当然，紧急关头，直接把铁西瓜扔出去，弹头撞击地面也能立马引发爆 炸。

    程黎平在中国的营地里待过，训练场归训练场，必备的绿化带还是很常见的。可是人民军的营地很奇葩，除了营房门口放了一些绿色植物，就再也找不见树木苗圃了。程黎平正打算多去摆几个铁西瓜阵，迎面一小队宪兵走过来。格木很具备演戏的天赋，不等宪兵小队长开口，嘴里哼着，靠在程黎平身上，不停的叫痛。

    宪兵小队长瞪了程黎平一眼，又看了看格木身上的鲜血，沉声喝问道：“受伤了怎么不去找医疗兵，在这里瞎转什么？”

    程黎平生怕自己的言语出了纰漏，捏了捏格木的肩膀。格木装模作样的喘息着，道：“太痛，长官，在这里休息一下。”宪兵小队长皱皱眉头，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当兵的人连这点痛都受不了，对得起我们伟大的领袖么？”

    格木一口闷气憋在肚子里，又不敢乱答话，只能耷拉着脑袋，催着程黎平往前走。宪兵小队长哼了一声，带着几个宪兵耀武扬威的走了。

    “妈的，受不了疼跟伟大领袖有个毛关系！”待宪兵走远，格木才低声骂了一句。

    程黎平没接这个茬，伸手又取了一枚铁西瓜，道：“找个地方躲一躲，一会我来引爆它们。”

    格木点点头，营房他不敢乱入，只得想办法去找茅房。营地的厕所简陋之极，想必没有专人清扫这里的卫生，几道长长的沟渠，将诸般秽物引向外面的山谷。好在是夜晚，上茅房的士兵稀少，格木躲在一个隔间里，倒也不怕被人发觉。

    程黎平耐心等了片刻，看到二次巡逻过来的宪兵尽数远离，抠开弹盖，拉掉引弦，甩手将小小的铁西瓜掷向靠近墙壁的营房。轰的一声响，铁西瓜炸裂开来，营房里的伤兵像无头苍蝇一样窜了出来。程黎平看的分明，有两个伤兵衣服着了火，闷头向外面跑，一不留神碰到了事先布置好的隐雷，又是一声巨响，烟雾升起，周围的士兵全遭了殃。

    接连的爆 炸声让整个营地顿时一片大乱，越乱越没有章法，稀里糊涂之中，又有人碰到了隐雷，此起彼伏的响声让格木喜笑颜开，可惜他躲在茅厕里头，谁也看不见。程黎平趁乱找到格木，两人一路来到军火库附近的营地，只见各个级别的军官都在大呼小叫，试图将乱成一团的散兵收拢起来。军火库外的士兵也满脸惊惶，他们只听到了爆 炸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这里即将成为轰炸的目标。一旦炮弹引爆了军火库，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搞不好尸骨无存。

    “你们几个，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个领头的大兵心急火燎的吼道。

    几个士兵对望一眼，快步向营房走去。程黎平和格木摸出手枪，打开保险，一溜烟来到军火库外。

    “站住！”领头的大兵喝道。程黎平来到近前，二话不说，砰砰砰连开数枪。那一边格木配合的也极为出色，身上的铁西瓜一连串丢出去，毫不间断的爆 炸声将枪声尽数掩盖，谁也没留意军火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程黎平快速将尸体拖了进去，又让格木继续半坐在地上冒充伤兵，然后窜到库房深处，在一大堆炮弹和铁西瓜上动了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