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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往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郁大隐

    老妈洗了碗筷,要回家里给老爸做饭。程黎平生怕老妈在雪地里滑倒,也跟着回去了。老爸坐在小客厅里,面前摆了一瓶劣质白酒,一小碟油炸花生米。批发进来的杂粮袋子脏兮兮的,似乎曾经磕碰过。程黎平眼尖,问道:“爸,路上摔倒了吗,没事儿吧?”

    老爸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没事,路太滑,摔了一跤。”

    程黎平明显感觉到老爸在说谎,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出门看看老爸的电动三轮车,轮胎上虽然满是泥泞,其他地方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磕碰的痕迹。

    老爸和老妈吃的东西非常简单,炒了个大白菜,连油都没多放,就这么打发了晚餐。跟老爸说了会话,程黎平要回鱼塘看着,老爸犹犹豫豫的叮嘱了一句:“平娃啊,最近注意一点儿,别跟人打架。”

    这段时间以来,程黎平一直在鱼塘住着,连外人都见不到,哪里会跟人闹矛盾。老爸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冷不丁的说出这番话,肯定是出事了。

    “爸,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注意啊。”程黎平以退为进,直截了当的追问道。

    老爸迟疑了一会,说:“今天遇见那个鲁大彪了,拌了几句嘴。”

    程黎平懂了。鲁大彪那种滚刀肉,跟老爸有什么可拌的,肯定是直接动手了。老爸平常不怎么喝白酒,今天突然弄了瓶劣质酒出来,除了擦拭受伤的地方,他想不出别的解释。程黎平暗暗咬了咬牙,陈总,鲁大彪,老子没找你们算算总账,你们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做儿子的也知道父亲的脾气。程黎平心里清楚,倘若自己真听了老爸的话,乖乖答应了他,老爸反而会更担心。他故意做出一副暴怒的样子,当即要冲出门去找鲁大彪要个说法,老妈一把抱住程黎平的腰,温言相劝。老爸也在一旁劝解,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小门小户,斗不过那些黑社会。程黎平狠狠地在墙上打了一拳,缓缓坐了下来。

    确认了老爸的伤势没有大碍,程黎平才安心的向鱼塘走去。老爸老妈依旧不放心,亲眼看到程黎平走到鱼塘旁边,这才回身上楼。

    坐在砖瓦屋里,程黎平想打电话给杜德永,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转念一想,鲁大彪是陈总的人,夏天的时候用锯齿刀把老爸砍进医院,最后都不了了之,指望小小的派出所长拿下陈总,未免异想天开。既然鲁大彪是道上混的,那就用道上的方式解决好了,顺带着陈总一起,好好算算总账。

    天已经全黑了,但时间还早,不过八点钟。程黎平从鱼塘里绕出来,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加州豪轩酒吧。虽然这个地方已经被陈总转让给了别人,但有些工作人员还是原来的那些人,随便问一问,就查出了鲁大彪的下落。

    强拆程家村那天,陈度帆生怕谭家霖找自己的麻烦,直接坐飞机跑到了省城。可是他舍不得自己名下的产业,光领域大厦这栋建筑,市价就值大几千万,几乎是他的全部身家。找了很多关系,送了不少礼,终于把事情平息下来,陈总才敢偷偷摸摸的回到黎城,让鲁大彪继续给他帮忙。

    领域大厦是商用办公楼,所以陈总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城西富人区的一套小别墅里。这片富人区在黎城独一无二,紧靠着护城河,别墅后面不到三公里,便是桃花仙山。富人区住的非富即贵,治安情况一向很好,陈总住的很放心,通常也不用鲁大彪过来照看。鲁大彪闲着没事,晚上就喊上三五好友去棋牌社垒长城。

    牌场上打的是现金,数额很大,所以棋牌社开在居民小区里,显得比较隐蔽。店老板花钱疏通了物业管理处,把周围的监控也停掉了。当程黎平站在楼下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此行竟然如此顺利。

    今天鲁大彪很兴奋,白天遇见那个没砍死的老棺材瓢子,竟敢瞪着眼睛看自己,被自己一脚踹倒在泥泞里。要不是有人拦着他,非得在老东西脑袋上再开两道疤。一肚子火气没出完,鲁大彪的气势更足,在牌桌上无往不利,三圈麻将没打完,连赢六把双暗刻。看着面前一堆红彤彤的钞票,鲁大彪笑的满脸是花,说:“看来我得叫个小弟带麻袋过来,要不然放不下啊。”

    几个牌友像瘾君子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骨牌,谁也不搭理鲁大彪。鲁大彪的好运气还在继续,过了半个小时,他竟然摸了一把小四喜。按照麻将规则,这把牌翻六十四番,底注五百,每人三万二。坐在鲁大彪对面的牌友放了一晚的炮,输的脸红脖子粗,这回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了也不够,只好灰溜溜的给鲁大彪现场转账,然后愤愤的骂着离场了。

    作为今晚最大的赢家,鲁大彪打心眼里不想散席,但赌场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赢家忌讳借钱给输家,以免自己也转了霉运。数数桌上的钱,大概二十多万,放在桌上厚厚一大摞。鲁大彪心满意足的抱着钞票,跟赌场里的牌友打了个招呼,也出门走了。

    陈总的车是市价一百多万的保时捷卡宴,鲁大彪的车却只是一辆老牌的皇冠。他哼着歌拉开后车厢,刚把钞票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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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座位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右边的太阳穴重重挨了一拳。太阳穴是人体要害之一,饶是鲁大彪身强体壮,也顿时眼冒金星摔倒在地上。程黎平不解恨,又硬生生把鲁大彪右手的两根手指掰断了。鲁大彪痛的刚想张嘴大叫,左边太阳穴又挨了一拳,这回是真的昏过去了。

    等后面出来的赌客发现躺在烂泥里的鲁大彪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鲁大彪受伤不轻,又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半天,一条性命去了七成,不在医院养个半月,恐怕出不了院。至于赢来的那些钱,也被人顺手牵羊带走了,一分没给鲁大彪剩下。鲁大彪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气的发疯,一连摔了十几个盐水瓶子才喘着粗气骂了一声:“操!”

    闻讯赶来的陈总打电话叫来了市局的警察,警察给鲁大彪做了笔录,问鲁大彪有没有怀疑对象,鲁大彪咬牙切齿的叫道:“肯定是老黄,他坐在我对家,输急眼了,才会黑了我的钱。”

    警察依照这条线索去查老黄,却看到老黄出了居民区便直奔不远处的洗浴中心,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走。

    鲁大彪很不高兴,说:“你们警察都是废物,他钱都输给我了,哪来的钱去洗浴中心?”

    警察冷冰冷的说:“他用信用卡买的单。”

    鲁大彪继续大喊:“那查监控录像啊,到处都是天眼,你们警察干什么吃的?”

    警察板着脸说:“为了方便你们打牌,物业那边把摄像头关闭了,周边的监控没查到有用的线索。”

    鲁大彪愣了,用左手指了指警察的脑袋,道:“那你们不去查案,来这里干什么?”

    警察从背后拿出手铐,面无表情的说:“鲁大彪,你涉嫌聚众赌博,现在跟我们回局里说明一下情况吧。”

    鲁大彪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操!”

    由于这个粗俗而经典的字,鲁大彪成了黎城的红人。以后在道上混的人,但凡遇上不可思议的事,张嘴就是一个“操”,俨然一股新的潮流。

    当然,有陈总的关系在,鲁大彪去局里也只是走了一个过场,最后被罚了五万块钱,这事儿就结案了。但是陈总很不开心,打狗还要看主人,黎城谁不知道鲁大彪是陈总的得力手下,黑了他的闷棍,这不是故意让陈总难堪吗?

    可是陈总现在的实力也大不如以往了。原本镇守酒吧的保镖大部分都散了,只剩下几个人在领域大厦充当保安的角色。鲁大彪重伤在床,想查也无从查起,这个哑巴亏不吃下去,还真的没有办法。

    第24章 春节前的命案

    鲁大彪赢来的钱被程黎平拿走了。今天下了雪,程黎平穿的是黑色羽绒服,里面穿的是仿羊毛薄毛衣。把毛衣用腰带束住,形成一个天然的口袋,鲁大彪的二十多万,就这样被程黎平轻而易举的带走了。居民区里没有监控,程黎平又是刻意走的偏僻路线,除非鲁大彪硬扯到程黎平身上,否则谁也查不到有效线索。

    坐在床上,程黎平看着这些诱人的钞票犯了难。存起来有点不太现实,因为一个穷光蛋突然去存几十万进去,岂不是明摆着告诉鲁大彪:就是我打的你,钱也是我拿走的,不服你来咬我。放在这个破房子里也不妥当,万一哪天被人光顾了,哭都没地方哭。至于暂时交给父母保管,程黎平更是压根儿没想过,二老一直担心程黎平去找鲁大彪呢,要是知道事情闹这么大,搞不好要当场吓的昏过去。

    想了半天,程黎平终于想出来一个法子。拿一块塑料布,将这些钱紧紧裹了起来,然后去水塘旁边挖了个坑。里头先用几块砖头垫上,把钱放进去,掩上泥土,最后上面再撒上一堆雪,用扫帚抹平。埋钱的地方没有做任何标志,反正有特殊的参照物,程黎平不怕想不起来。

    趁着年关,程黎平怕老爸老妈忙不过来,也回到热电家园小区里帮忙。跟老妈说的情况差不多,临近过年这几天,生意反而更好了,每天的营业额竟然有三千块之多。扣除成本,每天净利润都在一千块以上。

    程黎平笑道:“要是一年四季都这样就好了。”

    老妈也笑了,说:“那一个月就有两三万了,可了不得呢。”

    确实,尽管黎城的房价已经逼近八千大关,可人均收入还没上去,依然停留在两千六百元的水准上。哪怕是工薪阶层,平均收入也只是堪堪超过三千五百块的纳税线。一个月挣两三万,在黎城是属于最顶尖的了,据程黎平所知,程家村出来的这些同龄人,还没一个能做到。

    不对,或许有一个。

    想到这个人,程黎平的心情就有点沉重。自从杜德永告诉他程红彬的异常情况,他几乎每天都会拨打亚亚给他的电话号码,可是直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打通过。现在快过年了,按照黎城的风俗,要烧香祭拜死去的亲人,程红彬会不会回来看看父亲的墓呢?

    程黎平了解程红彬,尽管所有人都觉得程红彬已经变了,可程黎平知道他是个孝子。老程叔死的很憋屈,以程红彬的性子,他不可能不回来。一旦他回来,黎城警方很有可能采取抓捕行动,自己是出手相帮程红彬,还是坐视不管呢?

    这是一个难解的题。不帮程红彬,程黎平心里会内疚。帮了程红彬,等于跟警方作对,后果也不是程黎平能承受的。既然左右为难,索性不去想了,程黎平暗地里提醒自己,马上要过年了,今年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陪爸妈过个年。

    腊月二十七这天早上,天还没亮,杜德永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程黎平起了身,不知道是天气太过寒冷还是意识到了什么,竟然打了个寒颤。

    “出事了。”杜德永的语气有点儿古怪。

    程黎平吸了口气,赶紧揉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红彬回来了?”

    杜德永说:“不知道。”

    程黎平皱着眉问:“那出了什么事?”

    杜德永停顿了两秒钟,说:“孙兴死了。”

    程黎平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孙兴的身份非同一般,虽然已经卸任了,但毕竟是前任市长,曾经的正处级干部,他的突然离世,搞不好要惹出大风波。

    程黎平迅速套上外套,走到门外望着白茫茫的鱼塘,说:“怎么死的,有线索吗?”

    他问的很干脆,因为从直觉上,他已经知道孙兴属于非正常死亡了。否则的话,杜德永没必要给他打电话。杜德永的回答果然证实了他的判断:“被人杀死的,死亡现场跟你有关,在程家村。”

    从这些简单的对话上,程黎平又得出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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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警方的怀疑对象是程红彬。不单单是警方,程黎平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初的强拆行动由孙兴现场指挥,程红彬很有可能把他当成了害死自己父亲的第一凶手,于是潜回黎城伺机报仇。离职之后,孙兴身边不再有那么多随从,很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等程黎平看到死亡现场的照片,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孙兴死亡的地点不偏不离,就在自家和程红彬家之间的小胡同里。

    顺着那个小胡同再向北面走五米,就是当初程红彬躲藏的那个地窖。现在程家村已经被推平了,到处都是建筑用的混凝土和钢筋,能在面目全非的工地上准确的找到那个小胡同的,不是程黎平,就是程红彬。

    这几天程黎平都在热电小区给父母帮忙,相信警方已经调查过了,自己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怀疑对象才锁定在了程红彬身上。

    程黎平沉默片刻,冷冰冰的问杜德永:“需要我做什么?”

    杜德永说:“一会我派人去接你,你去市局吧,这起案子现在由市局负责。”

    程黎平没有选择,只能答应了。他知道警方为什么找他帮忙,无非是希望自己劝程红彬投案自首。可是,自己根本就联系不上程红彬,如何去帮这个忙?就算联系上了程红彬,难道自己能心安理得的看着程红彬落入法网吗?

    程黎平很矛盾,但是他又不能不去,万一警方找到了程红彬,而他负隅顽抗的话,肯定要被当场击毙。有程黎平在场,或许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到了市局,见到王敦儒等领导,杜德永规规矩矩的敬了个礼,程黎平却没事人一般,点点头就完事了。王敦儒脸上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向程黎平介绍了一下身旁的中年警官:“这位是马先重,刑警大队大队长,案子由他负责,你们聊一聊吧。”

    马先重大约四十来岁,看上去是一杆老烟枪,食指和中指满是烟熏的痕迹。张口笑时,那口牙齿也证实了这一点。前任市长被杀害,不是一件小事,王敦儒帮他们引荐过后,就匆赶去市政府向谭书记汇报情况去了。马先重把杜德永和程黎平领进市局会议室,命人打开工地上的监控录像,说道:“这是事发现场附近的录像,孙市长……受害人是被挟持过来的,你们看,这堆钢材后面有辆越野车,从这个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一截车身……从车上下来三个人,中间的那个就是受害人,如果还有人开车的话,我们推测,凶手至少有三到四个人。”

    几个肩膀戴花的警官在笔记本上不停的记着,杜德永坐在程黎平身旁,苦笑着摇摇头。

    介绍过了监控录像的情况,马先重坐回到主位上,说:“根据现有资料的汇总分析,我们认为犯罪嫌疑人是程家村村民程红彬。按照本地习俗,程红彬要在大年三十之前给他父亲烧香磕头,所以,他和他的同伙应该还潜藏在本市。我已经派人去省城接他的妈妈和妹妹了,估计下午就能回来。”说完这些,马先重的脸转向了程黎平,说:“你和程红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较好,如果在墓地能等到程红彬,尽量协助我们警方的工作,劝他投案自首。”

    程黎平点点头,没有说话。在市局食堂吃了点早餐,程黎平给老妈打个电话,说自己以前的老朋友来黎城了,自己先陪他玩两天。

    杜德永站在小花园里,踩着地上的积雪,叹了口气,说:“以前杜局长在任时,千方百计想调市局来,现在他去了政协,这地方我来了也不习惯。”

    程黎平从兜里掏了一包烟,递给杜德永一根。

    “又是喜鹊,你这档次能不能提高一点。”杜德永不满意的说。话虽如此,但他还是美美的抽了一口。

    程黎平也点了根烟,故意问道:“哪个杜局长?”

    “杜德仲啊,前任市局局长。”杜德永说。

    程黎平笑道:“是你哥啊,怪不得。”

    杜德永撇了撇嘴,道:“怪不得什么,我比他还大一岁呢。不过啊,我们俩还真的没关系。他是本地的,我老家福泉的。”

    程黎平有点诧异,笑道:“不是你兄弟,你感慨个什么劲?”

    杜德永掸掸烟灰,说:“我感慨市局没人才啊。你看看马队长的表现,说的全是废话,监控里的情况是个人都能看得懂,哪儿还用他来解说。讲了那么半小时,最后还不是一句话,让你去劝降。”

    程黎平无奈的笑了笑,一个字也没说。

    杜德永蹙起眉头,道:“其实,这案子有几个很明显的疑点,如果是杜局长带队的话,肯定能发现。”

    程黎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看着杜德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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