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往事

    良心厨等人答应了，程黎平这才开车回家。走到半路，杜德永开着警车把程黎平拦了下来。上下瞅着程黎平看了一会，杜德永才似笑非笑的说：“咋的，你还想在黎城风风光光晃悠着过完年是不是？”

    程黎平笑道：“你要没地儿过年，上我家过去，别在马路上耍威风，万一被人拍下来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德永点点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今天中午我就过去蹭饭。”

    程黎平哈哈一笑，开车走了。到家里吃了早饭，开始清扫卫生。忙完了这些事，又要开始准备包饺子。搁在以往，程黎平不在家里，二老过年冷冷清清，做饭也没什么趣味。今年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家了，还有刘卫国这么个朋友在，程家上下都喜气洋洋，快乐之极。临到中午，饭菜都准备好了，程红彬也打来电话，说给程大伯程大妈拜个年。爸妈想到红彬一家人都远走异乡，心里又忍不住难过起来。好在程婶接过电话，跟老妈扯了一会儿闲话，老妈的心情才又好了不少。

    按照黎城的规矩，大年三十吃饭，大院儿的亲邻都要互送饺子。以往程黎平家比较一般，基本没什么人上门。现在程家今非昔比，上门来走动的人也多了不少。程黎平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直接带着田梓橙和刘卫国去了贝壳饭店。没过一会儿，杜德永打来电话，张口就骂道：“程黎平你这个不讲信义的家伙，说好了去你家吃午饭，你他妈人呢？”

    程黎平笑道：“你说的吃午饭，这都几点了？”

    杜德永道：“这不刚一点半么，你们就吃完了？”

    程黎平道：“好了，贝壳饭店等你，再迟到可就没的吃了。”

    杜德永道：“等着。他妈的，大年三十，外面饭店没几个开门的。”

    到了贝壳饭店，杜德永来的居然比程黎平还快，正站在饭店外头的路上等着。看见程黎平过来，杜德永撇撇嘴，道：“小子，我可不吃你的独食，吃你一顿饭，送你一条有用的消息。”

    程黎平笑着说：“好了，进去吧。”

    何勇和良心厨等人刚刚忙完饭店的生意，弄了一桌子酒菜还没开席。见程黎平和刘卫国来了，马上让出了主位。程黎平也不客气，上去坐了，刘卫国坐在旁边，田梓橙坐在另一边。而杜德永有身份有地位，挨着刘卫国坐下，然后才是何勇和良心厨。其余的小工都坐在另一边，没有位置的拿碗盛了饭菜，自觉的端出去吃了。

    程黎平道：“厨子，一会儿给大家包个红包，辛苦一年了，都不容易。”

    良心厨得意的笑笑，道：“早准备好了。”

    何勇拿出手机，道：“来来来，大家都加个群，勇哥今天给你们发红包。”众人都喜欢热闹，纷纷加了进去。待人数齐了，何勇第一个红包发了出去。程黎平随手一点，居然是一百多块。扭头看了一眼，何勇这小子竟然一个红包塞了两千块。杜德永这个外人运气最好，一把抢了三百多。良心厨运气弱到爆，这么大的红包竟然只抢了七分钱。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说良心厨亏心事做多了。良心厨羞的满脸通红，说我名字叫良心厨，能是亏心事做多了么。程黎平也发了个两千的红包出去，这回田梓橙独占鳌头，一下子抢了八百多。良心厨还是垫底的那个，不过这回运气好了不少，抢了一块四。跟七分钱比起来，算是整整翻了二十倍。

    何勇撇嘴道：“程哥，你啥意思啊，发个红包还让嫂子抢最大份的。左手出来，右手拿回去，这也太不地道了吧。”众人又是哄然大笑，田梓橙羞的脸通红，直接把这个八百多发了出来。巧合的是，这回是程黎平抢了六百多。何勇服气了，说：“你们两口子的钱，别人还真是拿不过来，这叫命。”

    闹腾了一个小时，杜德永成为最后的赢家，一共抢了三千多块钱的红包。不过最后两把，杜德永又全部发了出来。临走的时候笑着说：“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我可不敢要，让纪委查出来，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黎平把杜德永送出来，杜德永上了车，突然回头向程黎平道：“年也过了，赶紧走吧。你不走，可能又要出事端。”

    程黎平点点头，笑道：“放心。”

    大年三十顺利度过，遗憾的是黎城现在成了苏徐的一个区，而苏徐的政策是严禁燃放烟花爆竹。所以尽管是新年，街头上的喜庆气氛却大不如以往。程黎平带着田梓橙和刘卫国回到家里，还没在家里坐定，贝壳饭店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刚才有一伙人提着砍刀和棒球棍冲进来，打伤了良心厨和何勇，另外还有几个伙计受了伤。

    程黎平眉毛一挑，猛的站了起来，刘卫国已经听到出了事，也跟着起来了。田梓橙正陪着老妈收拾饭桌，没留意客厅这边。程黎平低声问：“怎么回事？”

    打电话的伙计道：“不知道啊，这群人进来就砸，见人就打，啥也没说。”

    程黎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用说，肯定是苏徐那边的胜哥派人干的。好啊，自己没跟他算算总账，他居然还派人打到家门来了。程黎平吸了口气，叮嘱刘卫国守在这边，跟爸妈和田梓橙交代一声，迅速开车赶往贝壳饭店。

    到了贝壳饭店，警察也已经到场了。出警的人不是旁人，正在刚才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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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吃饭的杜德永。看到饭店里狼藉一片，杜德永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满心里想着赶紧过了年，把程黎平这个家伙打发走了了事，这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闹事闹到这尊神头上。这回好了，眼看着又是一场风雨将要袭来。

    程黎平没搭理杜德永，一来没心情，二来还有其他警察在，他得考虑避嫌。叫上一个小伙计，问勇子和厨子伤的怎么样，现在送哪家医院了。那伙计说都是后背被刀砍了，血流的比较多。程黎平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群混混也是老手，知道往后背上砍，砍死人的概率比较低。

    杜德永跟着进来，道：“老程，你千万别胡来，警方已经展开调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程黎平笑笑，道：“放心，我去医院看看他们。跟杜副市长说一声，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在黎城发生。”

    杜德永听明白了，这伙人肯定是外地来的，所以程黎平才保证不会在黎城惹事。不过就算是外地，离黎城也不会远，否则那些人不可能在大年三十过来闹事。正想劝程黎平不要一意孤行，程黎平的手机又响了。接通后，那边是刘卫国。刘卫国压着自己的声音，道：“是苏徐那帮人，来了两辆车，刚到程家新村小区门口。”

    有刘卫国在那里，程黎平自然不担心家里人的安全。可是他担心父母收到惊吓，当即冷冷的向杜德永说道：“他们已经去程家新村了，你要真想大事化小，就赶紧派人过去。”

    杜德永吓了一跳，这他妈是谁啊，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清闲。一个电话打到城关镇派出所，那边回复说已经接到报警了，所长和指导员带着同事正在赶去的路上。挂掉电话，市局那边的领导一连串电话打了进来，都是问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敢砸程黎平的场子。

    杜德永三言两语回复完了，赶紧带人驱车赶往程家新村。程黎平顾不上再去医院探望何勇和良心厨，也开车跟在后面。那两车人提着钢管、砍刀、棒球棍下了车，还没走进小区，便被四面八方围过来的警察尽数拘捕。程黎平回来的时候，警方已经清场，上去一看，刘卫国正在门口站着。

    老爸老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没受到什么惊吓，只说这群小伙子中了邪是不是，怎么大过年的出来砍人。这回被警察给捉了，家里人肯定担心死了。田梓橙抬头看了程黎平一眼，心里明白出了事，不过这事儿错不在己方，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程黎平的电话响了。接通一听，那边是杜德仲的声音。

    “小程，你千万别冲动。”

    程黎平“吧唧”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和刘卫国一起出门，直接去医院探望了良心厨和何勇，俩人伤势不轻，不过并没有生命危险。其余几个伙计也中了刀，不过都是简单的皮外伤，在医院躺几天就完事了。何勇咬牙切齿的低声说：“他妈的，那几个小子，老子记住他们了。等我出去，一定要让他们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程黎平笑了笑，道：“好了以后直接去香港找我。这个事儿，我回头就帮你办了。”

    第273章 报仇不隔夜

    被杜德永抓走的那群混混程黎平没去管他，毕竟只是一些小鱼小蟹，警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程黎平要找的人是胜哥，他不是牛逼么，这回程黎平就专治他的牛逼。而且前往苏徐找胜哥算账，也是给杜德仲一个面子，毕竟程黎平不想在黎城闹事。挂电话归电话，虽然显得有点儿不礼貌，但这样更让杜德仲放心。因为在年少气盛和老谋深算之间，当官的更希望看到前者。

    开车来到苏徐，恰好天色将暗。将车子停下来，找到之前购物的那个商场。大年三十，商场已经关门了，但有些商户还在这里收拾东西。程黎平上去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胜哥全名谷子胜，是苏徐市云龙区的一个混混头子。这人以前在矿山上承包煤矸石生意，发了一笔横财，后来煤矿改制，便拿钱投资了几个洗浴中心之类的店面。久而久之，身边收拢了一批不上道的小混混，属于欺负寻常百姓绰绰有余遇见真正的狠人躲着走的半瓶子醋。

    谷子胜给那群手下的命令是去查查程黎平等人的底细，没啥背景再去干他一炮。那几车混混被何勇弄了私房钱，心里都窝着气，到黎城一打听，很多人说程黎平已经不在黎城混了，只有城东还开着一个饭店。众人来到饭店外一看，档次不高不低，看上去姓程的也不算什么大人物，于是便一拥而上，大过年的给何勇和良心厨等人挂了彩。

    知道了谷子胜姓谁名谁，依照程黎平和刘卫国的手段，很快就查到了他家。开车来到一个破旧的胡同里，找到门牌号为53的院子，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剥蒜。旁边的老先生拄着拐杖，一边抽烟一边叹气。

    老太太道：“叹气有啥用呀，养了四个儿子，过年了没一个回来看咱们的。”

    老先生板着脸说：“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当官的，能轻易回来吗？老四……老四这个混账羔子，成天到晚在外头瞎混，都过年了，还被人打掉一嘴牙。”

    老太太急了，道：“谁打的，跟老大说啊，让老大派人去抓他们。”

    老头子撇嘴道：“不说，活该，该打！”

    程黎平和刘卫国对视一眼，一起上前招呼道：“老爷子，老太太，给您二老问好。请问谷哥回来了么，我们兄弟俩从外地过来，想请他吃个饭，商量下开店的事情。”

    老头子眯着眼睛看了程黎平一眼，道：“喔，找老四啊。这混账羔子不在家里过年，跟着狐狸精过呢。打电话吧，他号码是137……”程黎平记下了，又跟两位老人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出来时刘卫国一直盯着这个破旧的胡同看，上了车，刘卫国冷着脸笑了，道：“这家人的前三个儿子不都是当官的么，依我看，又是一窝贪官。”

    程黎平笑笑，道：“是演员。”

    通过技术手段，很快锁定了谷子胜所在的位置，那是苏徐东区的一处高档小区。苏徐房价比黎城高一些，大约每平米八千到一万，但谷子胜所住的小区均价达到了两万六，除了别墅区外，在苏徐属于最高档的小区之一。驱车赶到，小区大门口立着石碑，上写御桂苑三个鎏金大字。

    门口的保安看到外地牌照的汽车，马上过来摆手，示意非本小区的车子不能开进来。虽然黎城已经划归苏徐治下，但车牌还没来得及统一更换。程黎平点点头，顺从的将车子停在不远处的路旁，又原路走回来，客客气气的问：“我们是来给谷子胜谷先生拜年的，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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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住在哪一户？”

    保安似乎司空见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指着正对着御桂苑的那栋楼道：“二单元，1601。”

    程黎平道了谢，带着刘卫国快步走了。保安嘀咕道：“他妈的，人比人气死人，当个混混都有人来送礼。”不过这话保安也只敢在心里说一说，要让胜哥听见了，搞不好要迎来一顿暴揍。

    上了楼，发现电梯只有刷卡才能上去。程黎平和刘卫国对视一眼，直接从楼梯上上去了。到了十六楼，脸不红气不喘，足见两人身体素质都好的非同一般。在商场里程黎平揍了谷子胜，为了不让他起疑，所以来到1601房门前，由刘卫国上前敲响了门。

    门内有个女声问道：“谁呀？”

    刘卫国笑道：“胜哥在吗？”

    那女人从门镜里看了一会，见刘卫国是个生面孔，便打开一条缝问：“你是谁啊？”

    刘卫国道：“我是胜哥的老朋友了。”不待那女人反应过来，刘卫国拉开大门，已经挤了进去。程黎平快步跟上，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半边脸肿成猪头的谷子胜正在那里看电视。瞥见程黎平和刘卫国进来，谷子胜脸色一变，顿时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叫道：“你……你们……”

    程黎平上前提起谷子胜的身子，甩手两个巴掌扇过去，冷冷的向后面那女人道：“把门关上。”这女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并不是之前在商场里遇见的那个，所以刘卫国推断，或许是谷子胜的妻子。从气场上看，这女人颇有一些风度，依言关上房门，道：“两位，我们家老谷怎么得罪你们了，坐下来慢慢说，是我们错的地方，一定向二位诚心诚意赔罪。”

    程黎平没接口，一把将谷子胜按倒在沙发上。谷子胜嘴角流血，却不敢去擦，还是那女人试探性的拿餐巾纸给他擦了擦。刘卫国平心静气的道：“这位女士，谷子胜今天中午派了二十多个人去黎城，拿砍刀伤了我几个兄弟，砸了我的饭店。他们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这笔账，我想请问谷先生打算怎么算。”

    那女人愣了，她只知道自己的男人吃喝嫖赌玩，但真没想到他竟然闯出这样的大祸来。谷子胜硬挺着头皮装硬气，道：“砸了你的店怎么的，你咬我啊？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子的三个哥哥是什么人。没把你们两个弄个半死已经够客气了，居然还找到老子家里来。翠红，打电话给三哥，叫他派人把这两个鳖孙子带走。”

    话音刚落，刘卫国的胳膊肘就干脆利落的砸了下去。这一肘子正落在谷子胜的鼻子上。只听见一声脆响，谷子胜的鼻梁骨彻底断了，鲜血像洪水一样流了下来。女人尖声大叫，被程黎平瞪了一眼，马上便自觉的捂住了嘴。她意识到了，人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再不老老实实的，自家男人只会吃更大的亏。

    谷子胜又惊又怒，脸上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木了。双手捧着鼻子，鲜血从指缝里不停的向外流。程黎平板着脸道：“谷子胜，给你两条路。一，打断你的手脚，你全额赔偿我饭店的损失，咱们两清。二，你把你三位哥哥全叫上，我把他们一起拉下马。”

    “我赔钱，赔钱。”谷子胜哭的鼻子一把泪两行，这都十几年了，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负。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回先认怂，回头再去找这群王八蛋算账。

    程黎平冷笑道：“你没听清我的话么？我要的是你的手脚。”

    “我双倍赔钱，双倍，行不行啊？”谷子胜叫的惨不忍睹。他甚至觉得自己再耽搁下去，光流血都要把自己给流死了。

    程黎平一脚踢过去，把谷子胜踢到在客厅的地板上。

    “少跟我来这套，你派人砍我兄弟时，就没想到有这一天？”

    谷子胜心里快要悔死了，这一天他预防着呢，可谁想到这两个王八蛋有仇不过夜，大年三十就杀过来了。那女人慌慌张张的跑进屋，扭头提着一个木质的箱子出来了，打开一看，里头居然都是美钞。“这里有钱，你们要多少，尽管拿。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家老谷吧。”

    刘卫国伸手拿了几张，看见美钞都是连号的，顿时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是他几个哥哥放在这里的吧？果然，一家贪官。”

    那女人彻底没招了，只能坐在那里呜呜的哭，一边哭一边骂谷子胜，有几个钱好好过安生日子不行么，三天到头惹是生非。以前有几个哥哥罩着，现在惹上了*烦，这回可怎么办。谷子胜咬着牙说：“行，手脚我今天都给你，打吧。妈的，只要你们今天不弄死我，老子一定不放过你们。”

    程黎平笑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装好汉呢。既然真这么硬气，刚才干嘛还求饶？刘卫国懒得再说废话，抓住谷子胜的胳膊往后一扯，咔嚓一声响，谷子胜的胳膊硬生生被刘卫国扭断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