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往事

    另一个老工人说：“这房子确实不错，赶明儿咱不干了，也回家弄一个，有手艺，不怕。”

    何勇哈哈大笑，说：“大叔，您知道弄套别墅得花多少钱吗？”

    “多少啊？”

    “眼前这套估计得四五百万，您自个儿回家建，扭头就被拆了，上头有规定的。”

    “自家的宅基地，他们也拆啊？”

    “拆拆更健康。”

    第76章 王局你好，王局再见

    两个老工人都不说话了，他们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几千块钱，还得供养一家老小，哪儿可能真有心去弄什么别墅。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老工人也不再说闲话，按部就班的开始他们的工作。在拆卸原有装饰的时候，程黎平一直在旁边盯着，万一弄破了别的东西，或者搞坏了原有布局，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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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延误工期的事儿，搞不好这笔生意要赔进去。

    好在两位老工人都是好把式，并未出什么漏子。程黎平放了心，也不吝惜那点儿小钱，每顿都好吃好喝的供着，肉菜几乎没断过。两个老工人红着眼眶说：“程总，你真是实在人，要不嫌弃俺们年纪大，俺们以后就一直跟你干了。”

    程黎平爽朗一笑，说：“农大叔，孙大叔，千万别客气，以后你们就是咱公司的元老了。不放心的话，干完这个活，咱回去签合同。”

    两个老工人红着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不怕吃苦，也不怕劳累，怕的是活了一辈子都得不到认可。

    在装修期间，那个年轻人一次都没回来过。程黎平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也没有接听。看这架势，似乎对程黎平的装修公司无比信任。反而是程黎平这个当事人稀里糊涂，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有心想去查一下，也无从查起。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程黎平白天不停的往返别墅和建材店，晚上陪田梓橙吃完饭，还要去贝壳饭店坐一坐。日子过的虽然充实，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天傍晚，那个年轻人主动打来电话，说尾款已经打到程黎平的公司账上，他人在外地，暂时回不来，如果使用的材料费用超出限额，回头按照发 票的数额再行追加。

    程黎平客气的道了谢，说门口的露天泳池还没动工，恐怕还得一段时间。另外，别墅的钥匙怎么办，是不是就这样锁在屋里。年轻人说不用，你先拿着吧，等我回去的时候找你去拿。

    挂了电话，程黎平打开电脑查查账户，果然，多了三十万。如果不把建造露天游泳池的费用算在里面的话，短短半个月，程黎平净赚了四十多万。

    程黎平没有亏待丁二和两个老工人，分别发了五千奖金。两个老工人说什么都不要，说干活拿了工资，本身就很公平，这个奖金数额太大，坚决不能收。丁二看两位大叔这么说了，也把钱推了回来，说程哥这个钱我不要，因为是人家找上门的，没有功劳。

    程黎平故意板着脸发了一顿脾气，三个人才勉为其难的把钱收了起来。建造露天泳池的活儿两位老工人不擅长，只能打打下手。程黎平又特意请了两个专业的师傅，采购材料，设计大小与风格，争取在年轻人回来之前把这些善后工作完全搞定。

    经常去贝壳饭店吃饭的那群混混依然前去捧场，不过他们不再请求程黎平把他们收归门下，而是不厌其烦的建议程黎平开设一家武术学校。程黎平哈哈大笑，说现在练武的孩子都往嵩山少林跑，再或者往跆拳道空手道的拳馆里跑，我一个开饭店的搞什么武术学校。

    那群小青年说：“程哥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兰博，实战派的，一个打十个。跟你学，才能学到东西。”

    程黎平果断的拒绝了，他的装修公司刚刚起色，可没时间陪着群孩子瞎闹。再说了，这群家伙一个个游手好闲，真学出来一身本事，搞不好成了大祸害，到时候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一个小青年很不高兴，激动的大声说：“程哥，亏我们把你看成英雄好汉，你真是没种！那么好的一身本事，社会也不混，学校也不开，天天窝在饭店里，搞什么装修公司，没出息，没前途！”

    何勇急了，提着一个啤酒瓶跑了出去，怒气冲冲的说：“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程黎平伸手制止了何勇，笑呵呵的问：“你们为什么要学武？”

    几个小青年异口同声的说：“不想受欺负。”

    程黎平又问：“平常有谁欺负你们了？”

    有的说是乌鸦，有的说是大鹏，还有的说了几个没听过的名字，似乎都不是什么上道的人物。只有那个领头的小青年咬着牙说：“我要弄死姓王的，搞垮他的公司，让他跟他哥哥一起把牢底坐穿。”

    程黎平大吃一惊，听这孩子说的话，似乎跟王智浜仇恨不小。正想打听一下详情，那小青年抽了抽鼻子，扭头走了，说：“姓程的，我看不起你。”

    程黎平没说话，他经过的风风雨雨多了去了，还在乎一个小毛孩子看得起看不起啊。当初在城西推着小车卖水果，看不起他的人比比皆是，真要排起队来，估计能组成一个加强团。

    其余的小青年也有点失落，但该来贝壳饭店吃饭，还是照样来贝壳饭店吃饭。原因很简单，一来良心厨手艺好，物美价廉，二来别的大混混知道这是程黎平的产业，没人敢过来挑事。刘卫国做梦也想不到，这群孩子把饭店当成了避风港，不过生意上门，总不能硬生生推出去，哪怕这群小孩子消费不大，依然满面春风的招待着。

    跟刘卫国说了会闲话，程黎平带着丁二离开贝壳饭店，准备回装修公司休息。门面店里，堆了不少新采购的材料，必须有人守着。走出大门，只见几辆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过，看方向，似乎是往城西去的。

    时间太晚，已经没有公交车了，程黎平挥手叫了一辆摩的，跟丁二钻了进去。在谭书记主政黎城以前，摩的是黎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虽然摩的比较方便，而且收费很低，但经常乱闯红灯，非常容易造成交通安全事故。所以谭书记大笔一挥，在城区范围内取缔摩的运客经营权，哪怕之前取得了营运牌照也不行。纵然如此，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照旧有人开着摩的拉客。

    从贝壳饭店到装修公司，差不多四公里的路程，摩的师傅只要了四块钱。程黎平心里明白，他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如果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谁愿意深更半夜出来吃这个苦呢。可是政府的出发点也是好的，毕竟人命关天，去年光摩的造成的交通事故就死伤数十人，政府不可能熟视无睹。

    今天喝的都是白酒，有点上头，所以程黎平一觉睡到天亮。拿起手机一看，一连串的陌生来电。程黎平生怕是那个年轻人换了号码，急忙起来洗脸刷牙，然后拨打过去。刚一接通，对方就开口说道：“你好，是小程吗？”

    程黎平说：“我是，你是哪位？”

    对方说：“我是黎城市公安局局长王敦儒。”

    程黎平笑了，说：“王局你好，王局再见。”然后干脆利落的把电话给挂了。

    市局办公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王局脸上一片绯红，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愤怒。再原路拨回去，话筒里传来无法接通的系统回复，程黎平似乎把他的手机号拉黑了。王敦儒勃然大怒，再用办公室里的座机打给程黎平，但无一例外，统统被拒接。

    站在办公室里的一群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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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憋着笑，憋的满脸通红。程黎平跟王家不对付，在黎城世人尽知，哪怕程黎平只是一个小小的市民，照样让王大局长下不来台。可是王敦儒没有办法，他必须要联系上程黎平，安排其他人再拨打程黎平的手机号码，结果只要不是程黎平存储的联系人，一概打不进去。

    王敦儒有点抓狂，恨不得立马派出全体警员将程黎平抓回来枪毙十分钟。一个副局长挑挑眉毛，说：“马先重不是跟程黎平挺熟吗，让他打个电话试试。”

    王敦儒眼前一亮，马上打电话给马先重。调任司法局后，马先重是一个不掌实权的副局长，日子过得异常清闲。当王敦儒焦头烂额的时候，马先重竟然刚刚吃完早饭，还没有走到司法局的楼下。接到王敦儒的电话，马先重也有点惊讶，毕竟他半途靠向杜德仲，跟王敦儒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你好，王局，有什么指示？”马先重客客气气的说。

    王敦儒可没工夫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老马，你跟程黎平那个混蛋熟不熟？”

    马先重暗笑，混蛋这个词都用上了，程黎平这是干了什么事，又把王敦儒惹毛了。

    “还行，打过几次照面。”马先重含糊其辞的说。

    “马上给他打电话，就说现在有一件大事，市局急需他的帮忙。”王敦儒心急火燎的说。

    马先重应了一声，说：“好，我打给他。”

    果然，马先重的电话程黎平毫不犹豫的接听了。一听马先重的意思，程黎平顿时就笑了，说马局啊，我是一个普通市民，又不是在编警员。该帮的忙我会帮，不该帮的忙，市局总不能三天两头来找我。要不然，纳税人交的税干吗养他们，全过来养我不就完了。

    马先重说：“你别急，我听王局的情绪蛮激动的，可能真出了他们应付不了的大事了。”

    程黎平说：“应付不了可以跟上级求援，有武警有特警，还有应急小分队，别过来找我，我忙着呢。”

    马先重劝不了程黎平，只能满怀歉意的转告王敦儒，人家不接茬，他也没办法。程黎平嘴上说的轻巧，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能让王敦儒放下面子找自己的事，肯定不是小事。联想到上次请杜德永吃饭时他随身带着手枪，程黎平立刻紧张起来，该不是程红彬那个家伙又跑回来了吧。

    第77章 代号z

    程黎平拿起手机，直接给杜德永打电话。杜德永身为特巡警大队长，肯定知道详情。但先后拨了好几次，杜德永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

    程黎平感觉有些不妙，正想给杜德仲打个电话，一辆奥迪车停在装修公司门外。丁二看了一眼号段，说：“程哥，好像是市政府的车子。”

    程黎平出了门，迎面看见坐在副驾驶上的杜德仲。

    “上车。”杜德仲的面容很严肃，一句话都没多说。

    程黎平也不问了，既然杜德仲亲自来找他，说明这事儿确实很棘手。奥迪车一路驶往黎城第一人民医院，停下来后，杜德仲脚步匆匆的带着程黎平直奔抢救室。

    “杜大队受伤了，正在抢救。叫你过来，是让你看看这几颗子弹头。”杜德仲说。一个护士端着消毒盘走了过来，盘子里是几颗小小的黄铜弹头。

    现在的枪支大多都是膛线枪，子弹在飞行中除了向前运动外，还有高速的旋转运动。当进入人的**时，肌肉组织对弹头产生侧向阻力，所以弹头会失去稳定性，在肌肉组织内产生翻滚运动，甚至撕裂肌肤，造成创伤面极大的贯通伤。

    这几颗弹头都不大，但越是小的弹头，发射时的动力越强劲，所以给人体造成的伤害也就越严重。不幸挨上一枪，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如今杜德永竟然挨了几枪，能不能挺过去，谁也说不好。

    杜德仲似乎明白程黎平在想什么，补充道：“对方未必想射杀他，所以中弹部位都在小腿上，避开了骨骼和血管，但失血比较多，所以情形比较危急。”

    程黎平点点头，说：“这是m16式枪支所用的子弹。”

    杜德仲是刑警大队长出身，对于枪支也很了解，但听到程黎平这么说，还是大吃一惊，说：“m16不是狙击步枪吗？怎么用的是这种子弹？”

    程黎平说：“这要感谢我们的仿造能力了。不仅仅是我们，朝鲜也在这样做。m16比较轻便，射速虽然比ak47稍慢，但是威力却强得多。”

    杜德仲说：“你的意思是，对方是军队的人？”

    程黎平没有回答，慢慢向外走去。直到走出医院大门，他才沉痛的摇摇头，说：“不是军队，是特殊部门的人。”

    杜德永明白了，原来程黎平也曾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愿意帮忙吗？”杜德仲言辞恳切的说。对于程黎平这种人，他不想太过倚重，但也绝不想与之对立。杜德永是市局里能力最强的人，他倒下了，还真没有人能够再挑起这个大梁。除此之外，杜德仲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请求上头的支援，以免让上级误认为自己能力有限，以后再也没有高升的可能。

    作为曾经的一员，程黎平当然知道这个对手有多难缠。如果他有别的选择，当然不会自找麻烦，可是他欠杜德永的人情，上次如果不是杜德永全力帮忙，他现在可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所以程黎平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就这样回家去了。

    中午时分，杜德仲的秘书把大致情况以文件的方式送到了程黎平的装修公司。

    这个人代号z，上个月中旬进入黎城境内。在城西山下的村落里偷取农民的粮食时被发现，当场打伤数位村民后逃窜。当地派出所迅速出警，在桃花仙山以西的丛林里将之堵住，结果z率先开枪，出警的六位警员全数受伤，宣告第一次追捕行动失败。

    动了枪支，案件直接上报到黎城市局。王敦儒指派特巡警大队和刑警大队联合出警。数十名警察全副武装，浩浩荡荡的围向桃花仙庄西部的山林。没想到刚进入山林，刑警大队长谢和平就发现路上布设了简易*，只要一个不留神，必定造成大量警员伤亡。

    谢和平跟杜德永沟通过后，认为对方不是一般的匪徒，需要请求上级支援。可是杜德仲不同意，强烈要求本地警方全力而为。于是，杜德永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在位于山林中央的地方被匪徒袭击，中了四枪。

    据谢和平说，第二次追捕行动，数十个警察竟然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就这样惨败而归。杜德永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其他警员继续在原地搜寻，结果当天夜里，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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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实弹的警察又被z赤手空拳撂翻好几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是，z并没有抢走警察的枪支弹药，而是把他们身上的干粮洗劫一空，又返回了山林。

    警方掌握的资料就只有这么些，基本构不成任何参考意义。程黎平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然后给刘卫国打个电话，让他抓紧时间过来。刘卫国看了资料以后显得很惊讶，笑着说：“市局那边这是病急乱投医吧，放着正规军不上，叫咱们去送死呢？”

    程黎平说：“杜德永还在医院里躺着，生死不明，我欠他的。”

    刘卫国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慢慢的说：“那就上吧。”

    来到市局，程黎平向王敦儒提出借两把枪，王敦儒眼睛瞪的跟牛眼一样，说：“开什么玩笑，你们又不是在职警察，怎么可以携带枪支？万一出了意外，谁来负这个责任？”

    程黎平差点气笑了，说不是我在开玩笑，是你们在开玩笑。人家真枪实弹，你们连个枪都不给，这不明摆着让我们送死吗？

    王敦儒不买账，说防弹衣可以给你们配两套，枪支弹药免谈。

    程黎平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回头再给杜德仲打电话，杜德仲也是一脸无奈，说公安部对于警方枪支管制非常严格，王局长的做法是正确的，只能依靠你们克服困难，创造奇迹。

    程黎平冷笑着说：“杜市长，你现在跟别的官僚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电话那头的杜德仲一脸苦笑，却没有辩白。到了傍晚，刑警大队长谢和平偷偷摸摸来到程黎平的装修公司，丢下一把配枪，潇洒的转身走了。走出门外，才来了一句：“千万别弄丢了，否则我不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