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往事

    店老板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的大黄牙。“四块，警官。”

    杜德永扔下一张五块的纸币，找零都没要，拿着矿泉水回来了。打开瓶盖，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还没下咽，马上又吐出来了。“我x，这什么水啊？”杜德永快要气疯了。

    程黎平舔了舔自己瓶里的水，苦笑道：“自来水。”

    杜德永握着拳头，恨不得下去揍那个店老板一顿，但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放弃了。“走吧，开车。”杜德永两眼一闭，用手盖住了眼睛。

    夏海暂住的民宿旅馆靠近汽车站，是自建房改装成的宾馆，门口还拉着一个洗头按摩的红色灯箱。杜德永等人生怕打草惊蛇，把警车停在一千米之外的路口，然后通报给了本地的派出所。派出所所长一听有抓捕任务，马上提出派人过来协助。杜德永婉言谢绝，说自己这边能够应付，等完成任务后再过去拜访。

    挂了电话，程黎平和杜德永装作闲逛的样子，慢慢的晃悠到那家车站旅馆前。守在旅馆门口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看见两人靠近，特别热情的招呼道：“要住宿吗，50一位，热水空调有电脑。”

    杜德永身上带着警察味，不方便应答，程黎平用本土乡音说道：“50啊，太贵了。那边才30。”

    妇女顿时满脸委屈的表情，道：“哎呀呀，大兄弟，他们那是什么服务啊？屋里就是一张床，别说空调了，连个风扇都没有。”

    程黎平摇摇头，说：“还是太贵了，身上没装几个钱。”

    妇女爽快的伸出四根手指：“行行行，都是自家门口的人，40好了。”

    程黎平和杜德永又磨磨蹭蹭的耽搁一会，才跟着中年妇女进了店门。交了钱，中年妇女开了个条子，上面也没有盖章，只写了一个歪扭七八的签名。杜德永还担心人家要登记身份证，没想到中年妇女提都没提，直接带着两人上二楼去了。

    把二人领进房间，中年妇女神神秘秘的一笑，道：“大兄弟，要小妹不？”

    “啊？”程黎平和杜德永同时愣住了。

    “小妹，新来的，才17岁，水灵着呢。”中年妇女还以为这俩人故意装正经。

    杜德永下意识的就要发火，但马上被程黎平用眼色制止住了。“17岁啊，还没成年呢。”

    中年妇女说：“现在女孩发育的早，17岁就成熟了。咱这店里，小姑娘都是附近中学的学生，平常不怎么出来的。”

    程黎平假装思考了一会儿，说：“那好吧，叫两个过来。”

    中年妇女脸上差点笑出花来，急忙说：“好，好，稍等两分钟，马上到。”

    等中年妇女下去了，杜德永脸色一变，道：“搞什么东西，你叫小妹干什么？”

    程黎平往床上一躺，悠悠的笑着说：“顺道打掉一个卖淫窝点呗。”

    杜德永可没程黎平那么乐观，他是警察，这旅馆敢明目张胆招徕生意，本地警方怎么可能会不知情。此来的任务是抓捕杀人嫌犯夏海，杜德永不想节外生枝。但是程黎平已经开口了，此时再反悔，搞不好会引起人家怀疑。杜德永衡量过后，只能急不可耐的站在窗边等着。

    没过几分钟，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小女孩过来了。俩女孩穿的都很少，一层薄纱衣下，隐隐约约能看到重要部位。从脸部来看，一个比一个稚嫩，再往胸部一看，虽有明显隆起，但分明是刚刚发育。程黎平和杜德永对视了一眼，这哪儿是17岁的“成熟女孩”，分明就是十二三岁的未成年少女。

    “多少钱？”程黎平强忍着心里的怒气，语气平和的问道。

    “400。”中年妇女说。

    “这么贵？”程黎平皱眉道。

    “俩人一起400。”中年妇女笑呵呵的解释道。

    程黎平掏出钱包，点了4张100元的钞票给她。中年妇女确认钞票没问题，转身扭着大屁股走了。走出门口，又回头叮嘱道：“快一点哦，有时间限制的，超过40分钟要续费。床头的避孕套10块钱3个，润滑油25块钱一支。”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杜德永“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两个小女孩眼角含泪，自觉的爬上了床，脱下衣服，闭上眼睛躺在那里。程黎平急忙扯过被子，帮小女孩盖住身体，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那边杜德永也安慰道：“小妹妹，把衣服穿好，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两个小女孩根本不领情，冷冰冰的说：“快点吧，还有人等着呢。”

    程黎平愣了，杜德永也愣了。两人都是大男人，根本不知道怎样哄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杜德永从兜里摸出烟，递给程黎平一根，静静的坐在塑料凳子上，默默抽着烟。程黎平床上的小女孩等了几分钟，见这两个客人毫无动静，终于明白这俩叔叔不是欺负人的坏蛋了。

    “呜呜……”那女孩低声哭了起来。

    另一个女孩穿上衣服，也抹着眼角的泪珠，道：“叔叔，救救我们吧。”

    杜德永咬着牙说：“小妹妹，你们放心，今天晚上我就把你们救出去。”

    左侧的小女孩蜷缩着光溜溜的身子，大腿上都是淤青的伤痕，哭着说：“他们都是坏蛋，骗我们过来打工，都是坏蛋，都是坏蛋……”

    程黎平吸了口气，向杜德永说道：“你陪他们一会，我去抓夏海。”

    杜德永点点头，把夏海的照片发给了程黎平。等程黎平出了门，杜德永从衣兜里摸出警察证，放在两个小女孩面前。“小妹妹，别哭了，”杜德永耐心的说，“叔叔是警察，今天肯定会把你们救出去的。现在，你们别发出声音，免得那些坏蛋起疑心。”

    两个小女孩答应了一声，紧紧搂抱在一起。杜德永拿出手机，偷偷给临县公安局的领导发了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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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信。为了防备县局的某些领导也跟派出所的人沆瀣一气，杜德永又给所属地级市的媒体打了个举报电话，挑明自己的身份，请求对方马上派记者过来。

    那一边，程黎平装作下去买烟，故意去找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搭讪。“大兄弟，这么快？”中年妇女坏笑着说，“怎么样，水灵吧，你这才几分钟啊就缴枪了？”

    程黎平脸上一红，不搭这茬话，道：“有烟吗，来一包。”

    “有，啥烟？”

    “拿包喜鹊吧。”

    “好嘞，5块。”中年妇女宰人的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程黎平大大方方的掏出一张10块的票子，道：“谢了，大姐，不用找了，我打听个事儿。”

    中年妇女喜出望外的笑道：“哟，大兄弟，爽快。说吧，啥事儿？”

    “是这样，我和我那哥们儿，是放贷的。有个客户，欠了我们几万块钱，还不上就跑了。我打听过了，就在这附近住着，你见过没有？”程黎平拿出夏海的照片，让中年妇女看了看。

    “这个……”中年妇女明显知道夏海住在哪里，却犹疑着不肯说。

    程黎平又掏出一张红彤彤的票子。中年妇女一把抢过去，道：“就在咱这店里头呢。四楼，401，楼梯上去右手边就是。”

    第115章 解救未成年少女

    本章为“做个爱学习的孩子”加更，谢谢支持。

    程黎平喜鹊烟也不拿了，马上就往楼上冲去。401的房门紧闭，里头传来女人满足的娇喘声。程黎平一脚踢开房门，只见两具白花花的**缠在一起，玩的都是高难度动作。上头的男人瞪了程黎平一眼，骂了一句脏话，怒气冲冲的叫道：“操，没看见老子办事呢，赶紧给我滚！”

    这人满脸络腮胡子，胳膊上几道刀疤，五大三粗，正是命案嫌疑人夏海。

    “夏海，我是黎城来的。”程黎平冷冷的说道。

    夏海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抓起床边的台灯就往程黎平身上砸。程黎平低身躲过，反手一拳打在夏海的小腹部。夏海刚才的活塞运动透支了太多体力，根本抵挡不住，被打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塌了半边床。那女人尖声大叫，用被单裹着身子，光脚站在墙角里。

    夏海吸了口气，又扑向程黎平。程黎平想起惨死的姚媛媛，哪里还忍耐得住，拳拳不离夏海的下半身。没过两分钟，夏海就翻着白眼躺在地上不动弹了。程黎平拖着夏海的身子，顺着楼梯往下拽，痛的醒过来的夏海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喊。其他的住客还以为社会人寻仇，也没怎么当回事，伸头看了几眼便各自钻回自己的屋子里了。

    把夏海带到二楼，拖到杜德永面前，程黎平道：“交给你了，我估计一会要有*烦。”

    杜德永摸出手枪，冷笑道：“放心，安排好了。”

    程黎平当然很放心，在这种地方，有公职在身的杜德永说话肯定比自己管用的多。中年妇女急匆匆的跑上楼来，双手一摊，叫苦不迭：“哎呀，我说两位大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弄这么大动静，我生意怎么做啊？”

    杜德永二话不说，把警察证亮了出来。中年妇女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既不害怕也不担心，扭头就往楼下走。旅馆外面有杜德永留下的两个小警员，杜德永不担心中年妇女偷偷溜走，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她真的溜走了，警方也有充足的把握把她抓回来。

    两人把夏海带到一楼大厅，只听见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停在旅馆门前。本地派出所的所长带着几个民警大大咧咧的走进旅馆，向杜德永笑道：“是黎城来的杜警官吧？这里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犯罪嫌疑人抓到没有？”

    杜德永客客气气的点头道：“已经抓到了。”

    那所长肥肥胖胖，肚子像充满气的皮球，笑呵呵的道：“辛苦，真是辛苦。既然抓到了，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什么时候去黎城，咱们再聚一聚。”

    杜德永嘿嘿一笑，道：“真是对不住，这家旅馆强迫未成年少女卖淫，这件事我还得管一管。”

    所长不高兴了，你一个外地的刑警大队长，跑我地盘上乱管闲事，懂不懂规矩啊？别说你也是个正科级，就算你是处级干部，也没权力干涉本地事务吧？“杜大队，这件事我会向上级汇报的，”所长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几位请回吧，命案当紧。”

    杜德永不为所动，给夏海上了手铐，人站的笔直，就那么跟所长对视着。中年妇女看到两个小女孩畏畏缩缩的躲在程黎平身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们两个小婊　　子，在客人面前胡说八道，看老娘这回不打死你。”

    两个小女孩又急又怕，顿时哇哇大哭。中年妇女顺手抓起墙边的笤帚，就往小女孩身上打。程黎平抓住中年妇女的手腕，一脚踹在她的大腿上，把她摔了个狗啃泥。所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气冲冲的吼道：“你是什么人，是警察吗，当着我们人民警察的面打人，简直无法无天！”

    程黎平嗤之以鼻的笑道：“你们也配当警察？”

    所长勃然大怒，叫道：“给我抓了，有什么问题，叫你们领导来找我！”

    杜德永板着脸道：“潘所长，你确定要这样做？”

    那所长名叫潘正耕，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根本不把杜德永放在眼里。“杜大队，你们私自来我的辖区抓人，没有公文通报，这是违规行为。公然殴打无辜市民，涉嫌职务犯罪，”潘正耕气势汹汹的说道，“我秉公执法，必须要将你们这些害群之马抓起来！”

    几个民警狐假虎威的围上来，拿着手铐就要往程黎平手上戴。

    “还有那两个女人，也给我抓了。”潘正耕又指着两个小女孩，声色俱厉的吼道。

    “你敢！”杜德永的肚子都要气炸了，他还真没见过这样没有底线的警察。

    “给我抓了！”潘正耕也从腰里摸出了手枪，“我还真就不信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暴力抗法！”

    两个民警绕过程黎平，一把一个，将两个小女孩提了起来。小女孩本身就没穿衣服，披的纱衣直接脱落在地上，瞬间一丝不挂。

    旅馆门外，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纷纷指责派出所的警察胡来。脾气暴躁的男人们，竟然喊着潘正耕的名字破口大骂，说潘正耕跟黑社会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身为国家干部，祸害一方。潘正耕越来越愤怒，转过身用手指点着门外的群众，大声叫道：“给我抓，全给我抓了！”

    中年妇女走到民警身边，冲着两个小女孩就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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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大耳巴子。程黎平忍无可忍，推开面前的两个民警，反手一掌，当场把妇女打昏在地。不等民警有所反应，程黎平又把两个女孩抢了过来。杜德永手下的两个警员也挤了过来，从地上捡起纱衣，帮女孩披在身上。

    潘正耕恼怒至极，将枪口对向了程黎平。杜德永咬了咬牙，手指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潘正耕的脑袋飞出去，把他的大檐帽都打飞了。潘正耕吓了一跳，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程黎平眼疾手快，一把捡了起来。

    杜德永马上又把枪口对准了程黎平，喝道：“把枪给小李，快点。”

    程黎平苦笑着摇摇头，顺从的把枪给了杜德永的手下。那个叫小李的警察似乎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虽然接过了手枪，但双腿直发抖，根本不敢打开手枪的保险。

    潘正耕涨红了脸，向几个手下警员吼道：“快打电话，把防暴大队，武警大队全部叫过来。他妈的，要造反啊这是！”

    先赶过来的不是县局的领导干部，而是地级市的电视台和报社记者。黎城是省直管，临县却不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媒体记者当然不敢等闲视之，接到杜德永的电话，便一路超速赶过来了。等摄像机架起来，英姿飒爽的女记者进入旅馆，潘正耕心里一咯噔，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围观的群众你一言我一语，把潘正耕骂的一文不值，即使大厅的空调开的温度很低，潘正耕脑门上的大汗珠子依然不停往下掉。

    县局的领导也赶过来了，县委宣传部的领导听说上级媒体也在，紧随其后来到现场。看到旅馆里被强迫卖淫的少女才十二三岁，县局副局长雷霆大怒，质问潘正耕你有没有孩子，如果被残害的是你的女儿，你还能熟视无睹吗？

    宣传口的同志不管案子的事情，赶紧去跟电视台和媒体方面套热乎，他们不怕对方把这件事披露出去，但是害怕对方全部据实刊登，那样的话，对临县的政府形象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县局调派过来的警员彻底搜查了这家民宿旅馆。旅馆老板潘红英，是站南派出所所长的亲妹妹。旅馆内收容卖淫人员共计23人，未成年少女共计14人。

    “潘正耕同志，你被双开了。”闻讯赶来的县委领导当场宣布了潘正耕最后的命运。

    潘正耕这回彻底傻眼了。双开和双规听起来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性质可完全不一样。双开指的是开除党籍和公职，与之有关的犯罪行为，还要移交到司法机关。

    杜德永把潘正耕的手枪还给县局的领导，又对自己的莽撞行为道了歉，才带着夏海离开民宿旅馆。坐上自己的警车，杜德永长吁了一口气，向小李说道：“开车，回去。”

    程黎平看着夏海，冷冷的问：“认识姚媛媛吗？”

    夏海在旅馆里亲眼看到这几个人的勇猛样子，哪里还敢硬气，耷拉着脑袋说：“认识。”

    程黎平问：“还有几个同伙是谁？他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