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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湾奇迹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磨砚少年

    四分卫柏克曼才刚刚宣布开球,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外接手罗比斯基、哈特莱恩和丹恩-桑赞巴切(Dane-Sanzenbacher)全部都陷入了贴身盯防的困境——

    此前,即使柏克曼需要面临强大的传球压力,但至少外接手的位置是清晰的,他终究能够寻找到目标;而现在,外接手全部都陷入了一对一贴身盯防的困境之中,整个二线防守的压力也开始往前推,伴随着前线持续不断的施压,如同气浪一般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那种无处不在的危机感就爆发出来。

    狼烟四起!

    柏克曼有点慌。

    连续后撤步调整位置之间,柏克曼可以感受到岌岌可危的进攻锋线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冲破,仓促之间,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速出手,但迟迟找不到传球空间,又让他陷入恐慌境地,然后就越来越慌。

    明明应该快速出球,结果双手却牢牢握住橄榄球,就好像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拒绝轻易放手。

    眼看着一抹紫色球衣身影已经突破了进攻锋线,柏克曼这才意识到自己持球时间过长,口袋坚持不住了,这才匆匆忙忙地朝着右侧斜前方传送出橄榄球;

    这是一记五码短传,试图寻找到哈特莱恩;但因为传球出手时间太晚,两条锋线的纠缠正在逐渐靠近,这也迫使柏克曼不得不拉高弧线,避免半路被拦截下来,结果慌张之中,传球弧线没有控制住。

    太高了!

    橄榄球在空中高高划出一道弧线,哈特莱恩不断调整自己的脚步,试图完成接球;但角卫塞德里克却死死卡住位置,哈特莱恩根本无法占据上风,脚步有些踉跄,竭尽全力地抵挡塞德里克,避免对方“越界”之后制造出抄截机会。

    这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然后,哈特莱恩就意识到,自己面临前有狼后有虎的狼狈状况——除了塞德里克之外,线卫珀梅勒也正在横向冲刺过来;他试图阻止珀梅勒,但塞德里克的纠缠让他失去了机会,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

    珀梅勒快速横向移动,根本没有注意哈特莱恩,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橄榄球之上,眼看着传球弧线开始下坠,他双脚并拢、全力蹬地,把整个身体直接抛了出去,高高地跳跃起来,双臂和双腿都舒展到极致。

    就好像跳跃水面触碰海洋球的海豚。

    珀梅勒的双手出现在橄榄球的下坠轨迹上,正面拦截在哈特莱恩面前,身体阴影就这样笼罩住了哈特莱恩,横刀夺爱地半路将橄榄球拦截下来,耳边似乎可以听到哈特莱恩撕心裂肺的呼喊,但珀梅勒心无旁骛,双手牢牢地抓紧橄榄球,身体就顺着地心引力的拉扯重重地朝着大地头球。

    抄截!




281 胜利天平
    “10:21”,2007赛季全美冠军赛的上半场暂时告一段落,最后以珀梅勒的一记鱼跃抄截画上了句号。

    虽然可以明显感觉到,俄亥俄州立大学的进攻气势逐渐遭受对手压制,但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上半场比赛,着实令人气闷,特雷塞尔的战术变阵终究没有能够逃脱框架,而领先一步的野猫队则占尽上风。

    即使是坐在演播室之中的邓恩和米尔斯也没有预料到如此变化——对于外行来说,他们很难看懂这些战术变化背后的博弈,绝对是头脑风暴的成果;而对于内行来说,却能够清晰感受到陆一奇的影子。

    角角落落!

    从前线施压到二线押后,再到整个防守全面收网式地压上,野猫队防守端真正展现出了技高一筹的能力——不是球队个人能力的展现,完完全全就是战术层面的技高一筹,最终柏克曼的慌乱是显而易见的。

    邓恩得意洋洋地看向米尔斯,眼神里的雀跃和激动,似乎正在炫耀自己的慧眼识珠。

    米尔斯却也不在意,愿赌服输地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从目前的状态来看,橡树队的下半场将非常非常困难。”

    因为特雷塞尔已经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战术层面的变化缺少更多悬念,现在只能期待球员们的临场发挥来创造奇迹了;但反过来,野猫队的战术谋划看起来还有余量的模样,优势恐怕还将继续扩大。

    话虽如此,但竞技体育永远存在无数惊喜和意外;而且,作为ESPN的分析评论员,他们也必须保持中立。

    “现在,就看特雷塞尔在中场休息如何完成调度与调整,橡树队在攻防两端依旧拥有潜力,比赛依旧存在变数。”米尔斯还是尽职尽责地说道。

    邓恩却是坐在旁边“拆台”,“现在唯一存在变数的就是,堪萨斯州立大学只领先十一分,两记球权就能够完成优势转换的局面,却不知道比分差距是否在下半场会进一步拉开,留下俄亥俄州立大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如果特雷塞尔再不想出办法的话,下半场可能就要打花了。

    米尔斯坐在旁边也是满脸无奈。

    但事实却证明,邓恩是正确的。

    俄亥俄州立大学拒绝就这样缴械投降,特雷塞尔依旧在做出不同尝试;同时,堪萨斯州立大学也拒绝胜利从指缝溜走,在陆一奇和罗伯斯特的率领下,他们不仅没有保守地“守住”胜利,反而还大胆地继续做出调整。

    下半场由橡树队率先吹响进攻号角。

    特雷塞尔做出冒险尝试:增加传球比例。对于其他球队来说,这只是一个正常战术调整;但考虑到柏克曼的传球能力,还有特雷塞尔自己的进攻风格,那么这就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侧面却也可以看出特雷塞尔的“绝望”,如果不是站在悬崖边上,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孤注一掷的尝试呢?

    特雷塞尔用威尔斯和塞纳两名跑卫,轮流上场,却不是为了跑球,而是充当第六名进攻锋线球员,如同僚机一般,始终游弋在柏克曼身边,一方面是保护柏克曼,帮助拆挡;另一方面则是作为危机备案,情急情况之下,柏克曼还是能够将橄榄球抛给僚机,避免遭遇擒杀或者抄截,然后由跑卫来尝试推进。

    战术本身并不复杂,但非常具有针对性,从柏克曼的脚步和传球就可以看得出来,心态明显平稳了下来。

    连续被橡树队拿到两次首攻之后,野猫队也做出了调整,放弃前线突袭、保持前线施压,更多兵力则投入传球防守之中,对位盯防联手区域联防,布置下天罗地网,吃准对手外接手群缺少个人能力、也吃准对手四分卫传球准度平平,以人海战术堆叠出二线防守的优势。

    橄榄球比赛进程中,瞬息万变,每一档攻防都必须做出战术调整,提早一些、推迟一些都可能影响比赛走势。

    回合制的比赛让教练的角色力量放大到极致,除非是拥有佩顿-曼宁那样“编外教练”站在球场之上的顶级精英四分卫,否则教练组每一档攻防之间的调整与改变,全部都至关重要。

    此时就是如此。

    进攻与防守的战术在局部持续不断做出调整,试图压制对方,但特雷塞尔的临场应变跟不上罗伯斯特的节奏——又或者说,跟不上陆一奇的节奏,优势局面就逐渐发生了改变,最终橡树队好不容易推过中场,却还是三振出局,没有能够进入任意球区域,以弃踢收场。

    这一波攻防的战术较量也成为了整个下半场的缩影:

    特雷塞尔始终在努力、在调整、在指挥,但对手的战术变阵总是能够抢先一步,迫使特雷塞尔陷入束手束脚的困境,然后双方之间的差距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拉大,胜利的天平也就这样逐渐发生倾斜。

    “16:42”。

    下半场报时暂停结束之后,野猫队再次完成一次成功的三振出局之后,比赛还剩下最后五十七秒,进攻球权在野猫队手中,但因为橡树队依旧手握三次暂停,所以,只要野猫队再次拿到一次首攻,迫使橡树队用掉所有暂停,他们就可以跪地结束比赛了。

    胜利,已经在指尖萦绕。

    “地面跑球。”普雷斯坚定不移地说道,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了,他们只需要用地面跑球消耗时间,胜利就将自动到手,于是,他抢在陆一奇面前宣布了进攻战术——他相信陆一奇不会公开反对自己的。

    然而,不等陆一奇开口,尼尔森就主动站了出来,“普雷斯教练,你确定吗?”

    普雷斯不明所以。

    尼尔森接着解释到,“这是沃克职业生涯最后一场比赛,如果我们现在就选择胜利阵型,沃克就永远都不能登场了。”

    “荒唐!”普雷斯毫不犹豫地呵斥到,“球队的胜利更重要?还是球员个人荣耀更重要?你现在是被冲昏了脑子吧!上场!现在!立刻!”

    尼尔森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如同蛮牛一般瞪着普雷斯,那张人畜无害的朴实面容,却前所未有得坚定。

    “教练,拜托!”班克斯也不管不顾地走了过来,梗着脖子对普雷斯呼喊,“这是沃克的梦想,这也是我们的梦想!我们是一起并肩而战的队友,请让沃克再次登场吧,就一次。”



282 最后登场
    “教练!一次,就最后一次!沃克已经准备好了!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教练!”班克斯持续不断地对着普雷斯苦苦哀求着。

    普雷斯却有些烦不胜烦,转身离开;但班克斯又不依不挠地持续追了上去,就如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紧接着,尼尔森也亦步亦趋地跟上来,那甩不掉的尾巴似乎还有逐渐拉长的迹象,场面着实不太好看。

    更糟糕的是,普雷斯迎面就看到阻拦住自己去路的罗伯斯特,这让他气得脑仁发疼——

    其实,罗伯斯特只是站在原地保持不动而已,正好出现在了普雷斯的前进道路上,他只是拒绝让路而已,毕竟教练席也就这些空间,他根本没有想着让路;但正在火气上的普雷斯显然不会这样认为。

    本来,普雷斯正在喜气洋洋地准备迎接自己职业生涯第一座全美冠军,他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自己应该如何庆祝了;但周围那些干扰因素却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不是这支球队的掌权者,似乎每个人都在挑衅他的权威。

    先是球员,而后是教练,那么再接下来呢?

    普雷斯扫视了一圈,然后就注意到其他教练都纷纷心虚地避开了视线,明明没有对视却呈现出更多内容,这让普雷斯暴跳如雷,下意识地就朝着陆一奇的位置望了过去:

    那张略显青涩的面容微微紧绷起来,波澜不惊的神情可以隐约看到,轻抿的嘴角和微蹙的眉头正在表示负面情绪。

    但普雷斯现在没有心情细细思考陆一奇到底是什么情绪,他也不在乎,一股无名之火就这样蹿了起来:

    临场指挥权交给陆一奇和罗伯斯特,这已经足够耻辱;但就连一名伤愈归来的轮换线卫是否应该上场,他都无法决定吗?而且,现在他们马上就要胜利了,选择胜利阵型而避免节外生枝、横生波澜,放在哪个场合都是他占道理的事情。

    荒唐!

    “不!不!不!”普雷斯脾气暴躁地连连否定到,环视一周,以主教练的绝对权威说道,“这件事不会发生!绝对!不会!”

    然而,普雷斯的发威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教练!”班克斯依旧没有退缩,还试图再说些什么。

    普雷斯怒发冲冠,凶神恶煞地直接瞪了回去,那骇人的表情似乎随时都可以吃人一般。如果班克斯再说话的话,普雷斯也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准备登场!”陆一奇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扬起来,打破僵局。

    普雷斯强烈怀疑,陆一奇就是故意的,故意为班克斯解围,也故意让他无法下台,他不由猛地转过头,鼻孔出气地瞪着陆一奇,气喘如牛。

    但陆一奇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完全专注于接下来的比赛,连连挥手,示意进攻组球员立刻登场,否则就要延误比赛了。

    班克斯不服气地朝着陆一奇望了过去,梗着脖子就准备表示抗议,但正面对上陆一奇那双沉静的眼睛,涌到嘴边的话语就吞咽了下来,嘟囔抱怨着,转身快速走上了球场;其他球员也都纷纷看向了陆一奇,得到确认的眼神之后,这才不情愿地朝着球场走了过去。

    尼尔森没有移动,他有些固执地注视着陆一奇。

    陆一奇也有些无奈,用眼神给予了一个暗示:放心。

    尼尔森停顿了一下,这才安心地转身登场。

    站在旁边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普雷斯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甩了甩双手,背向陆一奇,朝着球场边上走了过去,胸膛依旧在剧烈起伏着,终究还是意难平,即使冠军似乎已经触手可及。喜悦似乎已经不复存在。

    等待进攻组球员全部登场之后,陆一奇转头看向身后:

    沃克站在场边,装备穿戴整齐,敞开怀抱迎接刚刚下场的防守组队友们,干净整洁的球衣一尘不染,只是沾染了些许队友们的汗水和泥泞;然后,他又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球场,目光灼灼地关注着每一位队友,即使全场比赛都坐在冷板凳上,他也丝毫没有走神,真正地与队友们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

    握紧双拳振臂高呼着,“上!野猫队!上!”激动到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出他的喜悦和幸福,正准备与球队一起迎接属于他们的冠军。

    有些事情,明知道是正确的,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比如告别一段让彼此痛苦的感情。

    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误的,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拒绝,比如大量摄入珍珠奶茶。还有此刻也是如此。

    暗暗握了握拳头,陆一奇朝着奥古斯都轻轻颌首示意。

    早就蠢蠢欲动的奥古斯都再也没有能够忍住,转头看向进攻组的替补轮换球员和刚刚下场的防守组、特勤组球员,低声呼唤起来,“沃克!沃克!沃克!”同时,奥古斯都又不断抬手做出一个煽动的动作。

    坎贝尔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奥古斯都的意思,瓮声瓮气地放声高呼起来,“沃克!沃克!”他甚至还转身面对着球场看台,对着野猫队的球迷们挥舞着双手手臂,招呼着所有人都一起加入欢呼呐喊的行列。

    杰瑞-克罗索第一个就注意到了坎贝尔的动作。

    沃克?

    雷吉-沃克?

    克罗索脑海里立刻就浮现了那个小个子的身影,根本不需要提示,他就明白了坎贝尔正在进行的动作。

    那个跟随球队一起并肩作战到最后的小子,那个每场比赛都竭尽全力的小子,那个在蓝领位置上兢兢业业的小子,那个因为膝伤而赛季报销的小子,那个渴望着与球队一起战斗的小子,那个职业生涯在本赛季结束之后就要落幕的小子,那个从籍籍无名到凭借自己的不懈努力争取到一席之地的小子……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赛前,听说那小子伤愈复出,克罗索还期待着能够在球场之上看到他的身影,然而全场比赛已经走向尾声,却依旧没有等到。

    一直到现在。

    毫不犹豫地,克罗索也跟着站立起来,高高举起双手,忘我地一起呼喊起来,“沃克!”

    一声。

    再一声。

    又一声。

    呼喊声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蔓延开来,一个接着一个,即使是不明所以的球迷们,也在现场气氛感染之下,跟着呼喊起来,然后那轰鸣的声响就在超级穹顶体育场久久盘旋激荡起来,迸发出山呼海啸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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