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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自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小七

    这一沓卷宗很薄,有新有旧。旧的是血案发生后不久当地官员给出的案情分析和结案汇报,分析漏洞百出,可以看出当时官员是为了早日结案而草草了事,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季青云一家杀害公差逃往敌国。

    “荒唐!”田七看得两眼发红,咬牙骂道。

    接着她又翻开稍微新一些的内容。这些应当是纪衡登基后重新使人查办的,可惜当时事情隔了两年,案件发生的现场早就被破坏,尸体也已经埋葬,再挖出来时只剩下骨头,总之能找到的线索很有限。

    田 七便有些失望。她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是负责此案的人向纪衡提出的一些的猜测,虽尚未证实,但不知道为什么,也一并放在了这里。那些猜测里有几个被田七当 场否定了,但是有一点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人说,季青云之案很可能与陈无庸有关,一则季青云之被流放就是陈无庸害的,二则,他们已经证实,陈无庸在案发那 几天曾派出一队杀手去了辽东,只不过这些人最后全部和季青云一样,不知所踪。

    田七看到这里,便觉得奇怪。杀手杀了人,自然该回来找陈无庸复命,又怎么会失踪呢?就算他们遇到什么新的问题,也至少该派一个人回来吧?为什么全部都消失?

    那么很可能是杀手之一的方俊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失忆?方母好像说过,方俊伤到脑子是七八年前,他的受伤会不会与此案有关?他们当初行凶之后,又遭遇了什么?

    田七想得头疼。她这一段的记忆本来就有些乱,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她实在无法从这混乱记忆里搜罗出任何有用的蛛丝马迹,也只得作罢。她把卷宗整理好放回原来的位置,出门又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在那官员的“恭送”中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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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皇宫,田七又变回了安分守己的奴才。她知道她对皇上的想法,她也总是不自觉地“以下犯上”,只是因为想要离他更近一些,她甚至刻意地不去控制自己,放任自己那样待他。

    但这种违逆仅限于出宫之后。回了宫,她就要规矩回来。皇宫就是一把尺,给她量好了道,她不能多走一步也不能少走一步。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他,她现在心里有了鬼,连看他的时候都不敢含情脉脉了,只小心翼翼地做出恭聆圣训的模样。

    当然,这是在人前。

    今儿田七回来时发现皇上不太高兴,脸色发黑。

    她知道为什么,因为跟出去“保护”她的那个人,被她给甩了。不过皇上担心的问题永远是她猜不到的。

    “你是不是去找阿征了?”纪衡质问她。

    “没有,皇上您不提宁王爷,奴才都快想不起这个人了。”田七故意和纪征撇清关系。

    纪衡神色稍霁,接着又微微皱眉,“那你做什么去了?”

    田七左右看看,旁边没人,她于是从怀里掏啊掏,神秘兮兮地说道,“皇上,奴才给您买了好东西。”说着,掏出个细长的东西捧给他。

    纪衡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发簪。黑檀木做的,造型简单,上面用金粉画着看不懂的纹路,整体看来虽还好,却也无甚新奇。他夹着发簪在指间轻轻转了两圈,故意瞪田七,“这种东西你也送的出手?”

    田七嘿嘿一笑,“那什么,我的钱……不是还在您手里吗?”她不放过任何讨债的机会。

    纪衡厚着脸皮对此话恍若未闻。他把玩着发簪,突然想起田七曾经干过一下买六个符送人的傻事儿,于是问道,“你买了几个?”

    “两个。”

    纪衡目光幽沉,时刻准备着龙颜大怒,“另一个呢?”千万别说给纪征了……

    田七把帽子摘下来,头歪着给他看,“在这里,我戴上啦。这两个是一对儿。”说着又谄笑,偷偷观察皇上的脸色。她知道她这样做是逾矩的,她不配和他拥有同样的东西,可她就是忍不住。反正这东西不够尊贵,皇上肯定也不会戴,她心想。

    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田七有点担忧,“皇上您生气了?”

    他突然把她拉进怀里狠狠地亲吻。

    田七回抱住他的腰,回应他。亲着亲着,她就被他抱到了龙床上。

    田七实在害怕,“外面有人!”

    纪衡不管不顾地剥她的衣服,她胸前缠了太多的布料,他一圈圈地扯开,看着她的胸口因血流不畅而微微发红,他心疼起来,动作放得轻柔一些。

    他 把发顶上插的一支白玉发簪摘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把黑檀发簪插上。两人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只头上戴着相同款式的发簪,缠在一起颠鸾倒凤。田七这一次的感 受和初次又不同,她被他顶得心尖儿乱颤,想叫出声又不敢,自己强忍着呜呜咽咽的,终于忍不住了,干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纪衡更加激动。

    一 场酣畅淋漓的欢好下来,田七的力气又用光了。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汗,田七白皙的身体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十分可口。纪衡肩上被咬出两排牙印,隐隐有 一星半点的血丝渗出来,他倒是浑不在意,低头动情地吻着她圆润的肩头。亲了一会儿,他坐起身拿过来一条帕子,把两个人仔细地清理了一遍,又把帕子折好准备 回头丢掉。作为一个皇帝,他没有太多**的空间,这些痕迹能不留就不留,否则容易引人怀疑。

    做完这些,纪衡把田七拉进怀里,一边和她聊着天,一边轻轻揉捏着她的胸。他其实揉得很一本正经,那地方被缠太久,太需要活一活血了。田七也觉得胸被缠着挺累人,这会儿被他按摩一下,还挺舒服的。

    田 七的胸其实挺让纪衡发愁的。这一对儿胸很漂亮,就是……比他理想中的小上一圈。他挺希望它们能再长大些,可是如果变大了,田七裹起来岂不是更累人。光是现 在,一想到她每天强行把它们裹得平平的,他都替她难受。最好的办法是让田七尽快恢复女儿身,可是他现在也没有万全之策,能既让她留在身边又不会因性别的转 变而招来是非。再说,小变态到现在都不肯对他坦白……

    想到这里,纪衡颇幽怨,低头照着田七的脖子咬了一口。

    田七吃痛,低叫了一声。刚历过情-事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妩媚的甘甜,纪衡差一点又把持不住。

    纪衡这会儿也不愿和田七掰扯她身份的问题,她既然不愿说,他可以等到她愿意说的那一天。现在,他有了新的关注重点,“你这样整天裹着太累,自己都不揉一揉吗?”

    田七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自己给自己揉胸,怪怪的。

    纪衡便顺杆爬,“如此,我少不得要辛苦一些了。每天帮你揉一揉,好不好?”

    田七觉得不太好。当然了,在这个问题上,她的意见不重要。

    第二天,田七上值时看到皇上,吓了一大跳。因为皇上竟然还戴着那根黑檀发簪,要命的是她现在也戴着呢,这要是被人看到,她可就完蛋了。她现在觉得头顶上的帽子都不够安全了,总不自觉地想要去按一按,恨不得它长在她脑袋上。

    “胆小鬼。”纪衡笑眯眯地换回了金质发簪。

    田七松了一口气。这时,外头有太监来报,孙从瑞等着觐见皇上。  纪衡把孙从瑞宣了进来,田七识趣地退了出去。

    田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孙从瑞看她的目光不太对劲。她其实对孙从瑞将要跟皇上报告什么事情不感兴趣。

    不过这回她不感兴趣也不行了,因为孙从瑞除了跟皇上商讨了一些政事,还顺手告了她一状。

    ☆、第77章 平地起风波

    孙从瑞并不知道田七假传圣旨的事情,他手底下的某小弟看到田公公出入大理寺,当天便告诉了孙从瑞。孙从瑞倒是让人打听了,可惜没打听到。大理寺唯一知情的那一个是唐若龄的人,嘴巴很严。

    孙 从瑞觉得,无论田七因为什么去了大理寺,这都不合规矩,就算他有皇上的圣旨也不行。太监的职责就是照顾皇上的起居生活,大理寺的事儿不该他们碰。如果皇上 真的让个太监去大理寺办事儿,那么作为一个“诤臣”,孙从瑞是可以直谏的;如果田七没有圣旨就擅自出入大理寺,那就更好对付了。而且,把这事儿好好地捅一 捅,说不准还能把唐若龄搭进去,一棍子打俩人。

    这买卖怎么算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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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赚不赔,孙从瑞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赶紧就去找皇上告状了。也不说田七如何如何,只诚恳地规劝皇上就算再信任宦官,也不该让他们掺和政事。

    他是真的有点急了,唐若龄在田七的帮助下风头越来越强劲,他再不反击,早晚有一天被取代。再说,田七现在得皇上宠用,这阉竖指不定怎么进他的谗言呢,越早扳倒越是安全。

    孙从瑞本以为,田七要么有圣旨要么没圣旨,这事儿很容易就能从皇上那里套出来。可惜皇上的反应让他很失望,因为皇上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了一句“朕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孙从瑞讪讪离开。

    纪衡的心情并不像他的表情那样平静。田七去了大理寺,而且是瞒着他,甩了他派出去的人。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这笨蛋,就算做事也不做个干净,留下把柄给别人,纪衡又有点鄙视她。

    正鄙视着,田七进来了,杵在她固定的位置上,时不时地觑一眼皇上。

    纪衡突然问道,“你昨儿去大理寺做什么?”

    田 七一惊,低着头眼珠儿乱翻。皇上之前没问,现在问起来,说明这事儿八成是方才孙从瑞抖出来的,那老家伙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孙从瑞肯定没证据,田七才 不会承认假传圣旨私翻卷宗,于是她只是跪在地上诌道,“皇上恕罪,大理寺有个人跟奴才约好了买一个物件儿,只不过他到了时候没来宝和店,奴才等不及,就去 大理寺找他了。”

    纪衡不置可否,只是皱眉道,“起来,没人的时候不用跪来跪去。还有……也不用自称‘奴才’。”

    这特殊对待让田七心里暖暖的甜丝丝的,她站起身,朝纪衡笑了笑,秋水盈盈的双眸顾盼生情。

    纪衡捏着笔杆笑看她,“大白天的你就别勾引我了,”说完满意地看着田七红了脸低下头,他又补了一句,“晚上再来。”

    ***

    田七觉得孙从瑞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她得提前做个准备。她在皇上面前撒了谎,总要串个供,以防被问起,穿了帮。于是她又去见唐天远了,纪征也一起来了。

    唐天远正在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他虽然天资聪颖,但会试聚集了全天下的聪明人,他自不敢掉以轻心。他这次来除了跟田七和纪征聚一聚,还带来了郑少封寄回来的托他分别转交给二人的信。

    田 七当场把信拆开看了,信的内容大概就是郑少爷的从军日记,少部分介绍当地的风光和饮食,还有一些追姑娘的心得。难得郑少封这样一个见到墨水就头疼的人能写 出这么厚的一沓东西来,由此可见他话唠的本质。田七收好了信,和唐天远纪征二人互相问候了一下近况。纪征总觉得两人虽分别不到两月,倒像是两年未见了。他 有许多事情想问一问田七,也有许多话想对她诉说,只可惜碍着唐天远在场,他说不出口。

    田七跟两人讲了自己的“趣事”:“我前儿得了一件好东西,跟大理寺的苏庆海约好了价钱,谁知他没来找我,我又被旁人追着买,一急之下便去了大理寺找苏庆海。孙从瑞那老家伙竟然把这事儿告到御前,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苏庆海就是那个管案宗的小官,他是唐若龄的门生,跟唐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唐天远也认识他。这会儿听到田七这样说,唐天远笑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皇上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田七摇头叹道,“我怕的是他编排我别的。唉,还得有劳苏大人帮我证一证清白了。”

    唐天远到这时候还听不出玄机来,他就不是唐天远了。当天回去,他把这事儿跟他爹一说,又找来苏庆海问一问,事情顿时明了:田七假传圣旨,结果被孙从瑞将了一军,现在兜不住了,来找唐若龄求救。

    唐 若龄仔细衡量了一下拉田七一把的风险和效益,最后得出结论:田公公还是很值得一救的。反正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苏庆海守口如瓶,皇上若是问起,就按照田七的说 法回答。孙从瑞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田七的罪名至多是非法出入不允许太监靠近的场合,这一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那就得看皇上给他留几分情面了。

    ***

    孙从瑞果然不出田七所料,抓着她出入大理寺这件事儿不放。他发动都察院的人连着上了几封奏章,指责皇上宠用宦官,说田七妖言惑主,提醒皇上不要忘记当年的陈无庸,等等。

    言 官们说话都很直接,虽然是文人,但骂人的时候很有一种大街上泼妇们撸袖子骂架的风范。纪衡自己经常被言官数落,早就有了免疫力,被骂一骂也没什么,但他受 不了他们骂田七。自己疼都来不及的人,被那帮人红口白牙地说成“奸佞”“小人”,甚而“贱奴”,甚而“蚁鼠”……纪衡气得把奏章一股脑摔在地上。

    田七就在底下站着,她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看到龙颜大怒,她小心地弯腰把奏章全捡起来整理好,轻轻放回到御案之上。

    纪衡随手抽了一本奏章丢给田七,让她看。田七看完之后,委屈道,“我就说他看我不顺眼嘛。”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孙从瑞。

    纪衡方才光顾着生气了,田七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他。孙从瑞向来和田七不和,又是个假清高,这次他发动言官上书,劝谏是假,借此机会对付田七却是真。虽然田七也有不对之处,不该轻易跑去大理寺,犯了忌讳,但孙从瑞这种做法,很让纪衡恶心。

    田 七同样觉得恶心。人人都说太监狗眼看人低,其实某些当官的又何尝不是。知道皇上不喜欢太监,他们就放开了骂,也不管谁对谁错,只图能给自己博上一个诤谏的 好名。她不过是去大理寺转了一圈,就被人连祖宗都饶着一起骂,也不知到底是谁“浮云蔽目”“是非不分”。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孙从瑞这意思大概是要跟她撕 破脸了,田七冷笑,看来这老匹夫度量浅得很,手段也不怎么高明。

    好吧,其实孙从瑞已经尽力了。收拾田七的机会太难得,他确实有些 急功近利。不过,他这次的手段也有其巧妙之处,虽然剑指田七,但却把皇上一起胁迫了。弄得好像是皇上若不料理田七,就一定是跟田七一伙的、被田七带坏的, 这会唤起皇上关于太监的痛苦回忆。这样看来,皇上又有什么理由不料理一个不值钱的小太监呢?

    一般来讲,他这个思路是对的。一般来讲,当皇帝的这时候也会舍弃太监以保住自己的圣名。可惜孙从瑞实在没那个想象力,能猜到皇上已经被那太监给潜了这种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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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此事的结果是他始料不及的。

    皇上没有处罚田七,而是坦然承认了自己让田七去大理寺办事儿的事实,并且表示了悔过之意,做了一回纳谏的明君。皇上还重点表扬了几个上书的言官,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田七继续逍遥自在。

    孙从瑞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继续目瞪口呆下去。皇上不紧不慢地做了几件事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首 先,孙从瑞嫡长子孙蕃荫官的事情可以再商量商量。孙从瑞是礼部尚书,正二品,但是他头上顶着个正一品太师的头衔,所以孙蕃之荫官按照惯例该是依着正一品职 官之子来荫。皇上觉得,孙从瑞领的是正二品的差事,自然该按正二品论,那么孙蕃就只能领个正六品的荫职了。哦,对了,孙蕃不就是那个曾经当街裸奔后来还打 群架的纨绔子弟吗?这人人品太差,再降两等!正七品的荫缺儿,不管怎么挑拣都是破烂。纪衡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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