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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笑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小七

    我是父母官,本县一应大小事情,不管是法纪还是人伦,我都该管得到。想到这里,唐天远有些释然,于是对谭铃音说道,“你不觉得,你与谭清辰太过亲近了么?”

    这话听起来着实别扭。谭铃音皱眉答道,“他是我弟弟,我不与他亲近,难道要与你亲近?”

    “就算是姐弟,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你们又都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百无禁忌。”

    谭铃音终于明白他这话是什么味儿了,她大怒,“唐飞龙你什么意思?!”

    唐天远移开眼睛,他也不知自己哪来那么一阵心虚,“我是为你好。”

    “用不着。”谭铃音说着,转身要走。这人思想龌龊,让她很是着恼。

    唐天远刚欲说话,却看到外面一个人影贴在门口,看身形应是周正道无疑。唐天远当下心中闪过诸般念头,突然一把抓住谭铃音的手腕,把她往回一带,“别走。”

    谭铃音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一点栽进他怀里,她彻底恼了,抬高声音怒吼,“你到底想干嘛?”

    他深情地看着她,声音像水一般轻柔,“音音,对不起。”

    音音音音音音……谭铃音只觉自己鸡皮疙瘩一茬一茬往外拱,音你个头啊!她背对着门口,根本不知道他唱的是哪出,此刻她气得直翻白眼,“你闭嘴!”

    唐天远继续拧着眉头一副心痛蛋也痛的纠结表情,深情说道,“我知道你气我昨天没有保护好你,使你掉进那破井之中。那破井里有那么多尸体,定然把你吓坏了。你放心,我一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我——”

    “你有病。”谭铃音总结道。

    唐天远突然后退一步,状态全开,声嘶力竭喊道,“是,我是有病!是你让我得了病!我看到谭清辰看你的眼神,我就浑身不舒服!我不希望任何人那样看你,除了我!”

    谭铃音简直吓得要尿裤子了。他这话是几个意思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唐天远不依不饶,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昨天明明是你要去天目山玩儿的,还一定要爬那个山头。那个破井也是你先找到的。我一同掉下去还不是因为你,你却……”

    “打住打住,”谭铃音从他这疯话里听出一点关键信息,“明明是你要去天目山的。”

    唐天远:“是你。”

    谭铃音:“是你是你是你!”

    “好吧,就算是我。总之你不要闹了。”

    什么叫就算是你啊!还有,到底谁在闹啊!谭铃音真觉得这疯子不可理喻,她还想在口头上占点上风,于是摇摇头,给他定了性,“唐飞龙,你这混蛋。”

    “我混蛋?”他挑眉笑,语气变得有些轻佻,“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动口不行只好动手了,谭铃音直接扑上来要挠他,“卑鄙无耻下流!王八蛋!”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两只手腕直接被他一手握住。他笑得更加放肆,“说我下流?我现在就下流给你看!”

    “你做什么!”谭铃音这回是真怕了。现在跑也来不及了,她用力挣扎,眼圈发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唐天远看不得她这样。他心口会疼。他转了个圈,使她对着门外,得以看到外面的人影。他低头,附在她耳畔轻声问道,“看到了吗?”

    谭铃音狂点头。嗯嗯嗯,不是发病就好。

    县令大人不愧是县令大人,演戏演得如此逼真,实在令人跪服。

    唐天远一边说着浑话,一边回头看。他发现周正道迟迟不肯走。

    这老混蛋,不会是想听个全套吧?也太猥琐了。

    谭铃音则以为是他们演得不够像,不对,县令大人已经很像了,重点是她,她不够卖力。于是谭铃音疯狂地哭喊起来,“不要!别碰我!我讨厌你,滚开!不要啊啊啊!”

    唐天远:“……”这种血脉喷张的澎湃感是怎么回事……

    糖糖已经吓傻了,看到两人纠缠在一起,它也不知帮谁,咬这个人的衣角一下,撞那个人的鞋跟一下,一不小心被踩到尾巴,它嗷呜一声惨叫,逃到墙角。

    两人吵得正欢,没有注意到糖糖。

    谭铃音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桌上的东西往地上摔,制造气氛。

    唐天远见此,灵机一动,抄起一个茶杯向门框砸去,接着故作惊讶道,“谁?!”

    周正道总算走了。

    谭铃音松了一口气,朝唐天远竖起大拇指,“大人,高。”

    假装上山玩儿不经意间发现矿井,这样就隐藏了真实目的,周正道也不会觉得可疑。为了给上山——特别是不走山路专门去那个山头——找到合适借口,又假装他们俩之间有奸-情,情人之间任性撒娇胡作非为什么的,多正常啊!

    不仅如此,他还把她弟扯进来装嫉妒,演得真假难辨,简直太高明了。真是不服不行。

    唐天远神色怔怔,陷在方才的情境中回不过神来。谭铃音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不理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耐烦了,直接一推他的肩膀。

    他像个美人灯,被她轻轻一推,就退后了,直接坐在凳子上。

    不过神智总算找回来了。他眯着眼睛,仰头看她。

    谭铃音被他一看,就想起他方才说的那些胡话,简直比色魔都色魔。她红着脸低下头,“大人,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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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唐天远叫住她,“我对你的弟弟很好奇,你能否跟我说一下他?……你们是亲姐弟吗?”

    谭铃音闻言摇头,“不是。”

    果然不是。唐天远垂眸盯着地上遍布的青瓷碎片,暗暗感叹,果然不是。

    谭 铃音又说道,“其实清辰命很苦,他是我伯伯捡回来的。我伯伯是我爹的亲哥哥,他醉心武学,无意成家立业,成天天南海北地走,逍遥江湖什么的。清辰就是他在 辽东捡的,那时候他都快没命了,幸好被我伯伯治好了。可惜变成个哑巴,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伯伯就把他送给了我爹,那时候我爹还没有儿子,就把清辰当 义子养着,聊胜于无嘛。清辰特别特别懂事,嘿,其实他的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呢。怎么样?……后来我继母生了儿子,清辰就成了她的眼中钉。不过没关系,反正 有我罩他……”

    一个人特别想家的时候,就总是忍不住想要把自己过去的生活分享给旁人。谭铃音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只不过她的过去是不能轻易与人言的。现在在唐天远面前滔滔不绝地讲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他已经是怎样一份信任。

    她说了这么多,唐天远的注意力全在一个地方上,“你刚才说,那个孩子是在哪里捡到的?”

    “辽东。”

    ☆、第40章

    对县太爷和谭师爷的奸-情,周正道本来只是怀疑,现在亲耳听到,他就有一种“我知道得太多了”的优越感。因此,周正道再看到谭铃音,眼神略暧昧,表情略猥琐。谭铃音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无奈,表面上还要装懵懂。

    周正道也没太多心思关心她的私生活,他现在比较担忧唐县令到底掉进什么井里头,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总不会真的那么倒霉,一下被他发现吧……

    他不能问得太明显,那小县令猴精猴精的,容易察觉。

    无奈,也只好先静观其变了。

    身为一个“上山幽会然后无意中掉进一个破井再然后发现好多尸体”的县太爷,唐天远表示了对这次意外事件的足够重视。他调派了人手,亲自带着他们上山挖尸体。周正道也跟过去围观,一脸的忧国忧民相。

    唐天远先让人下去把尸体刨了,让仵作当场验了,验过之后才又把尸体运上来。骨头都放在筐里,为防止弄混,一副尸骨一个筐,一筐一筐往上运。

    一筐又一筐的人骨从井口冒出来,那场面看得人胆战心惊,有些人胆小,憋不住,结伴离开去撒尿。李大王等昨晚只是来救人,并不知这井底下还有死人,现在脸色也有些青。

    仵作是最后上来的。上来之后跟唐天远说明了一下情况,“死者一共五人,均为年轻男子;死亡时间是**个月左右;死因初步断定是中毒,因为骨头发黑;暂时不能确定死亡的第一现场是哪里,但据卑职的推断,不是井底。”

    当然不是。几个大小伙子商量好了跑到井底饮毒自尽?这不有病么。

    一个同样下井的叫丛顺的捕差补充道,“死者们在死亡后被土石掩埋过,可见确实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根据大人昨天的描述来推断,这凶井本来被人掩盖好了,只是夏天多有风雨,冲刷之后泥土松动,人一踩上去,便容易陷落。”

    唐天远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丛顺又道,“另外,从井壁上的开凿痕迹来看,这井道是人工挖掘的。由于此处远离村落,所以不是水井;也不是捕兽陷阱,因为陷阱要挖得宽一些,也不用这么深。”

    唐天远很满意,这捕差完全说出了他想说的,他问道,“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

    丛顺心思比较缜密。出这么大事儿,死这么多人,肯定是个大案,何况他方才发现的东西也蹊跷,必须要注意保密,眼前人多口杂,不方便说。

    唐天远也很理解,因此当下决定先打道回府。

    这可把周正道急坏了,几次三番地想问,又怕自己一问容易引起县令的猜疑。总算挨到回县衙,眼看着县太爷把丛顺叫进退思堂,周正道忍不下去了,厚着脸皮想要跟上。

    唐天远故意装作不解地挑眉,“周县丞还有何事?”

    “大人,我既是你的副手,有些事情也该为你参详参详,否则实在有愧大人的青眼,也有负府台大人的嘱托。”

    又把知府搬出来。唐天远表示很无奈,让周正道跟了进来。

    丛顺说道,“大人,山上那井实际应是个矿井。”

    唐天远摇头,“胡说,天目山上能有什么矿,煤矿?铜矿?既然有矿,我这父母官怎么不知道?”

    “大人,那井壁上有一些横着挖的通道,已经被堵塞,这些通道应该是通向矿田的。另外,卑职在井底发现了这个。”他说着,掏出一小块东西递给唐天远。

    唐天远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一块金矿,那还是他昨晚特意落下的呢。

    他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看着,故意轻轻调整了一下角度,好让周正道看个仔细。

    周正道心内咯噔一下:坏了,怕什么来什么。

    唐天远一撩眼皮看向周正道,“周县丞,你意下如何?”

    周正道面色上还能维持镇定,他答道,“大人识见卓然,全凭大人裁夺。”

    唐天远沉吟半晌,对丛顺说道,“你先带几个可靠的人,把井壁上的通道挖一下,确定是否真的是金矿矿井。”

    丛顺领命下去了。

    周正道试探着问道,“大人,恕卑职多事,倘若那真是金矿……”

    唐天远反问道,“周县丞,你来铜陵县也之后,可曾听说此地有过金矿?”

    周正道连忙摇头,“没有。”

    “本官也没听说。我初来之时,把一些要紧的文书都看了,也未曾看到什么金矿之类。若真是金矿,且已然成井,官府未闻半点风声,那多半是有人盗采了。”

    周正道不动声色,“大人觉得我们该怎样抓到盗采之人?”

    唐天远嗤笑摇头,“抓人?抓到人又不会分给我钱,我才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盗采黄金可是大事,我只消上报朝廷,自然有人来抓人,我功劳一点也不少记。哦,当然了,”他笑看着周正道,一派亲和,“少不了周县丞的好处。”

    周正道终于紧张得有些遮掩不住了,一切事情都在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干巴巴地道了声“多谢大人”,找了个理由先退出去了。

    出去之后,赶紧回去给知府大人写信。不过远水解不了近火,给他写信也未必来得及,



分卷阅读53
    周正道现在的第一要务是稳住县太爷,不让他把此事上报朝廷。

    没关系,他还有时间,衙役们不是还要去天目山挖通道吗,那通道想必堵得很结实,要老实挖一番。他只要在确认金矿之前想到对策就好。

    可 惜天不遂人愿,衙役们挖洞挖得很顺利。丛顺是个聪明人,井壁四周从上到下一共五个被填塞的洞,他挑了最中间的挖。填洞要上上下下运土,中间的肯定是最不好 运的,也该是填塞得最薄弱的。几个年轻的衙役挖了一个多时辰,就把堵上的土都挖干净了。丛顺带着人顺着通道走到头儿,看到的是被挖空的矿田。

    唐天远听了汇报,就要给朝廷写信。

    周正道焦急万分,这么短的时间他还没想出好办法,只好又抬出知府,“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是否该先上报知府大人?”

    唐天远安慰他,“没关系,这种事情对户部来说是非同小可,对本官只是小事一桩。”金矿都是归户部管的,跟他这种地方官的关系真不大。

    “可府台大人……”

    “府台大人公务繁忙,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请教他,我还有何脸面做这一县之长?”唐天远一边说一边写,很快把一封信写好,装信封,又开始找火漆加封。

    周正道无奈之下,只好说道,“大人,实不相瞒,关于此事,卑职也听过一些传闻。”

    唐天远停下来,诧异地看他,“你听过什么传闻?你知道盗采黄金的是谁?甚好甚好,直接告诉朝廷,肯定重重有赏。”

    “大人,我听说的也很有限,只知道……前任县令正是因为此事送命的。”

    呵呵,威胁。唐天远拧眉不悦,“什么意思?”

    周正道叹气摇头,“再多的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情似乎水深得很,连知府大人都讳莫如深,所以我才劝大人慎重行事。大人年少有为,卑职虚长大人些年岁,官场上有些忌讳也看惯了,自该提醒大人,不使大人涉险。”

    唐天远犹豫了一会儿,把信放下,让周正道先出去了。

    周正道出去之后长松了一口气。

    唐天远在屋里也长出了一口气。根据周正道的反应,他完全可以看出,周正道知道金矿的事情,且不希望别人知道。周正道是宗应林的爪牙,周正道知道,就意味着宗应林也知道。

    也就是说,宗应林知道盗采黄金的事情,却不希望此事扩散,那么此人必然和盗采之事大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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