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养家

    这四年期间，一开始的时候许诺和寿康的外家还有点来往，但是自从彭主夫——彭氏的亲爹去世后，两处的来往也断了，许诺只能一个人独自带着小寿康慢慢成长。

    袁家的祖屋非常大，养一个孩子的开销也大，袁文念也没有任何消息。许诺不得不将祖屋卖掉换得一些银钱保证寿康能够长大，好在寿康的确很好养活，什么吃的都不挑，只要能吃饱他就会很乖巧。

    寿康3岁的时候，许诺离开了那个地方，搬到了连阳县里。三岁的孩子已经乖巧懂事，听得懂别人的话了，这附近哪一家不知道袁家的事情，男人们嘴巴碎，一些叔爷门有事没事总喜欢坐在一起唠嗑，看见寿康出门，就会故意地撩拨他问他娘和爹的事，寿康不懂，总是回来问许诺。

    许诺拿别人没有办法，只好跟寿康解释，“娘去京城考举人去了，等到寿康长大就会回来接寿康去享福”“我就是你亲生的爹爹啊，哪里还有别人，那是别人与你说笑的”……

    这些话，哄得了他一次，多次就没用了，许诺暗自恼怒，却始终不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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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闲言碎语，没办法，只有换个陌生的地方——连阳县，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他们，他自己就是一个寡夫，妻家姓彭，外出遇难了，留下一个孩子，彭寿康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连阳县的人心地善良，风气也不错，倒是没有什么闲话，除了偶尔感叹一下这爷儿俩命不好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刻薄话讲出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郭霞认出来这就是一直住在心里的男人，然后就紧紧地缠着他，不让他再次逃脱了。郭霞还并不知道，袁寿康并不是许诺的亲生儿子，虽然他名义上已经嫁过两次人了，但是从身到心，许诺始终都是一个纯洁如一的人。

    郭霞要是知道，会开心地疯掉的……

    一行四个大人加上一个小孩来到酒楼包间的时候，那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梳着已婚夫人的发髻，全身上下都素雅无比，唯一的装饰大概就是耳朵上一对别致的耳坠了，青衫布衣，眉眼低垂，从他的身上，只感觉到了一个字，那就是“静”。

    许诺给人的感觉，就是安静。连带着人走过去的步子也变得轻盈起来，生怕惊扰了这一份静。

    “康儿，又让你婶婶破费了吧……”许诺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言轻语的，柔柔的，但是不难听出语气中饱含的宠溺。

    许诺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在，眼中只有那个依旧坐在郭霞肩膀上的宝贝，等到看到秦卿言几个的时候，便收敛了笑容，默不作声了。

    郭霞从来没有带人来见过他，也不曾带他见过人，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不愿意的。

    就这么一下，室内变得更安静了，秦卿言并没有忽略掉许诺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惊慌——看来，也许并不是郭姐说过的那样，这个男子对他已经毫无感情了。

    在许诺面前，郭霞没有了意气风发的样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像个毛躁小丫头一样，担心自己做错了事，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要把秦卿言的夫郎介绍给许诺认识了，虽然在这之前，她信誓旦旦的觉得，许诺和顾氏一定会很合得来的。

    硬着头皮为双方都作了介绍，然后两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爹爹，我跟你说哦，那个叔叔肚子里有了小宝贝了哦”这种气氛，连小孩子也觉得惴惴不安了，这一群人里，他当然和许诺最亲，然后就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就像康儿是从爹肚子里钻出来的一样，小宝贝也会从叔叔的肚子里钻出来吗？”

    稚儿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安静的空气里还是听得很清楚的，莫名的，几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当然，等到小宝贝睡觉睡够了，就会从叔叔肚子里钻出来……”对待儿子，许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也没有继续冷着一张脸了。他生气的不是其他的，就是郭霞不跟他打招呼就把人带进来，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郭霞熟悉的人——她的朋友，她的亲戚，她的……家人。

    郭霞一看许诺开口说话了，就知道这是软化了，马上和秦卿言谈起生意上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只不过不想气氛那么尴尬罢了。

    另一边，三个男子一个小孩坐在一起，有了小孩子的调剂，也慢慢变得和谐了。顾唯一正是稀罕小孩的时候，要不是身子不方便，真的很想把寿康抱起来清香个够，但是他的肚子太大了，实在是不方便，只好遗憾的放手，看着钟元淳和他玩的开心。

    郭霞猜的其实没有错，顾唯一和许诺确实是性格合得来的人，聊了三两句，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两人的性子差不多，都不是热情似火的人，但是都是难得的明白人，许诺虽然年长顾唯一近十岁，但是顾唯一因着家庭的原因比一般人要成熟的很多，反而是许诺自从离开许家后，反而没有那么大的苦难，竟是比以前还要轻松的多。

    再看看两个人的家庭和成长环境，其实也差不多，这样一来，越发的惺惺相惜了。

    秦卿言和郭霞在说话，但是两人的注意力却都是放到了那边，见到那两人终于聊得很欢快了，两个大女人在这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又互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有点莫名其妙，惹得几人都看过来了，一下子包间就变得安静下来，好在这是小二姐来解了围，原来是饭菜送来了。这家酒楼就是秦卿言原本打算带他俩过来的酒楼，郭霞也都选的是这里的招牌菜，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非常欢快的中餐。

    顾唯一和许诺的友谊也因为这一次而建立起来了，多少年之后，依然没有改变。

    ☆、第26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秦卿言一家搬来连阳县已经四个月多了，时间又跨过了一年，进入了承顺十年，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顾唯一的预产期是在三月，正好是春闱的那个月份。现在已经是1月了，天气也变得寒冷起来，家里的男人受不住冻的已经穿上棉衣了。

    秦卿言打算回一趟环山村。

    先是王爹爹提出来的，当初他们搬出来的时候，天气还不是那么冷，所以带的东西都不厚，也没有想到这一住就住下来了，县里的东西贵，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的，再说秦卿言和顾唯一成亲的时候，嫁妆虽然少，但是厚被子还是有整两套的，一直都放在橱柜里没有拿出来。而王爹爹自己家里当然也有一些旧的，现在这边一天比一天冷，必须还是回一次家，拿些东西才好。

    秦卿言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她虽然不是一个特别节约的人，但是能用的东西还是不能浪费的，再说他们搬出来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回去看看也不好，她娘和她阿祖那边还是要去看望一下的。

    码头已经进入淡季了，八福河里的河水越来越冰冷，有的小支流要不了多久就会结冰，船只前行都不方便，而且为了避免危险，一般的船运也该在年前就停掉了。郭霞的年前的最后一笔生意也在前两天圆满的完成了，只等着开年一来，就又会恢复往日的热闹。

    顾氏把积蓄算了算，除去日常花销和来年一整年的租金，他们家竟然还可以余下20多两银子，这可真是太让他感觉到意外了！毕竟，他虽然每个月拿着秦卿言给他的钱，由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麻木，本应该早就习惯了才是，但是对于他前面十几年的生活中，几乎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好年，这下终于可以不用为柴米油盐担忧了，怎么不让他高兴！

    秦卿言买了很多东西带回去，顾氏几人都不方便跟着她一起回环山村，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租了一辆驴车，买了好些东西，带给秦阿祖的、大婶娘家的，当然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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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她自己的本家——秦夫子家。看似东西很多，其实加起来总共花了不到2两银子，秦卿言并没有把所有的钱都交给顾氏，她自己手头上也留了少许以备不时之需。

    顾唯一也知道秦卿言手中有钱，临走的时候，还是偷偷地给了她5两银子，让她孝敬一下娘爹还有阿祖。身为女婿，不能在家尽孝已经是遭人诟病的了，如果再不能在钱财上孝敬一下的话，他自己的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虽然他们成亲之后就分家了，但是秦夫子一直都是他很敬重的婆婆，至于公公何氏，虽然没有打过很多交道，但是他一向在村里的口碑不错，也不能得罪。

    对于顾唯一的这一举动，秦卿言并没有拒绝，心里都有数。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叹，虽然她在外面赚钱还挺容易的，按道理来说，比一般人赚的还要多一点，但是家里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她不会在生活方面让顾氏几人苛待自己，所以秦家的小日子，过得是非常富足的。

    20余两银子，几乎算得上是她娘秦夫子一年的例钱了，但是她掐指一算，光来连阳县的四个多月，王爹爹看病养病、顾氏调理身子等等家里的开销就超过20两了，还不算已经还给郭霞的向她借的租子钱。马上又要过年了，过年置办东西她不知道要花多少，预备着10两，年一过，顾氏就该生了，家里又多了一张嘴……想到这里，饶是秦卿言内心如此强大的人，也觉得有点甜蜜的负担了。

    因为剩下的这些钱，要一直支撑着他们过到来年三月初，那个时候码头才会恢复开业，也就是说，在这两个多月，秦卿言是没有月前可以拿的——这也是郭霞早之前就说过的，而且也是这里约定成俗的规矩。况且，郭霞给她开的工钱，远远比预期的要高很多，还不算她自己可以从中谋取到的利益。

    边赶着驴车，边想着生钱之道，晃晃悠悠的近两个时辰，秦卿言来到了连山镇，她也不预备停留，继续赶着车，朝环山村的方向去。

    “秦家大姐儿，等等——”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叫，秦卿言停下来，看见泰和楼的岳掌柜正拖着胖胖的身子，往这边细细跑来，“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原来真是你啊……”说完，气喘吁吁地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子——也难为她了，这么冷的天，一下子就跑出一身汗来。

    “哦，是岳掌柜啊，不知您叫下我是有何事情？”秦卿言对她很是客气，毕竟第一桶金就是从岳掌柜那里赚到的，想到这里，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有紧紧抓住，就听到岳掌柜继续说道：

    “大姐儿啊，你这是上哪儿呢？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啊，还问了你娘，你娘说她也不清楚，可急死我了。得亏今天运气好碰到你了，这是——”岳掌柜有点不确定这驴车是秦卿言自己的还是借的，没想到，才没过多久，这秦家的姐儿倒是有本事，看着混得像模像样的，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该是准备回去吧，那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我是准备回村里呢，掌柜的，有什么事您直说，秦某能帮的上忙一定帮……”秦卿言看到岳掌柜脸上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诚恳的说道。

    “唉，是这样的，这不是天气冷了吗？我们东家那里来了几个客人，非要吃点不一样的野味，可是你也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这些东西？远一点的地方山倒是有不少，可是敢进去的人却没有，我这可真是难办啊……”岳掌柜苦恼地说着，“这不是我脑海中第一个就想到了姐儿你嘛，又找不到你的人，你放心，这次要是帮了这个忙，我们东家肯定会重重谢你的……”

    “不知道你们东家要些什么野味，这天气，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出来，我也不确定呢……”秦卿言反应极快，刚开始还在愁赚钱的法子，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怪不得刚才自己有点什么东西快要想到了但是一下子被打断了，可不是这个嘛。

    现在天气冷，野味又多，又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买肉的，现在买又坏不掉，环山村后山东西那么多，可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哎哟！姐儿你这样说我可就放心了！”岳掌柜松了一口气，“不拘什么东西，只要是这即使上买不到的，都是稀罕物件，我们都要！”

    “掌柜的，话不能说得太满啦！”秦卿言调笑道，意有所指，先前可不正是因为这镇上的泰和楼吃不下那些猎物才把她推荐到县里，后来才有了搬家一事的么！“不过还真的感谢您当时给了我一个门路，这个帮，我也会帮你的！”

    岳掌柜听到前面的话，显示有点不好意思，当初确实是她嫌弃东西卖不完让她每次都少带些过来，后来甚至是让她直接送到县里，现在想想，还真是没有考虑到以后。还在这秦家大姐儿一看就是心宽的人，这不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请求了。

    “这次可不一样嘛，还是姐儿你的造化好，随了你娘啊……”岳掌柜继续恭维着，“那这次就真的麻烦你了，我这边就好交差了……”

    “您放心，包不出两天，给你送过来！”秦卿言信心满满地保证道，幸好准备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跟顾氏交代过了，若是当天不能赶回让他们也不要着急肯定是因为有事绊住脚了，这可不是一件大好事嘛！

    秦卿言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朗了，“回家”也不让她感觉到陌生与排斥了，告别了岳掌柜，继续慢慢地往环山村的方向走去……

    ☆、第27章

    环山村，是让秦卿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站在村头，心情十分复杂。

    秦阿祖虽然上了年纪，都已经快要有重孙女孙子了，身体依旧很健朗，除了牙齿掉得没剩下几颗之外，一点病痛都没有。他这一辈子，没受过什么大苦，也还算享受，两个女儿都很孝顺，大女儿种田耕地是一把好手，小女儿会读书，考了秀才，在这整个村里都是独一份的。娶得几个女婿，都都和他相处得非常不错，从来没有说与哪一个红过脸。

    秦卿言的大婶娘娶得就是附近花家村的哥儿。花氏进门进的晚，因为当时一家要供秦二华读书，没有钱娶女婿，秦大春到了24岁，家里才开始给她说亲。所以，虽然秦大春比秦二华要大八岁，但是她们的孩子相隔的却不多。

    秦大春一共只有两个孩子，大女儿秦月言比秦卿言大两岁，夫郎小花氏，膝下暂无孩子；小儿子秦云14岁，已经定了人家，大概明年就要出阁了。小花氏是花氏的爷家堂侄儿。一家三代人都住在一起，没有什么矛盾，和和气气的。

    加上秦卿言的爹在内，秦阿祖在这三个女婿中，最喜欢的非何氏莫属了，无他，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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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氏最能生。秦家这一辈的孩子中，一大半全是他生的，何氏能干不说把家里打理的紧紧有条的，和连襟之间也相处得很好。所以就算是秦阿祖经常在花氏面前念叨何氏能干的时候，花氏心里也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何氏本来就会做人，再说两家已经分了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就更谈不上矛盾了。

    花氏自己也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辈子没有什么大盼头，和妻主一起种种地，把女儿儿子都拉扯大，等他们各自都成了家，自己能抱上孙女外孙女的时候，生活就圆满了。花氏有点木讷，不喜欢说话，只一心埋头苦干，和秦大春一个样，两个人就是有妻夫相，做什么都要一致行动。

    秦卿言的爹就不用说了，是秦二华自己看中的，秦阿祖没有反对，子孙自有子孙福，他一向看得很开。他爹也是个要强的人，秦阿祖在分了家之后跟了大女儿，二女儿一家全部都是靠着秦卿言的爹维持生活的，但是秦阿祖也没有办法，大春为了二华已经付出了太多了，都已经各自成亲了，自家的生活还是要自己过好。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秦卿言的爹竟然这样命薄，一直到现在，他还有点唏嘘不已。

    秦卿言去看秦阿祖的时候，家里只有他和秦云在。秦云喊了声大姐，就躲到房间里不肯出来了——他和秦卿言本来就不熟，而且这个堂姐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他不怎么喜欢她。还是秦阿祖叫了好几声，秦云才肯出来倒了碗水给他堂姐喝。

    “云哥儿还是不怎么爱说话啊……”秦卿言并没有生气，在他眼里，秦云还是个小孩子，况且，原身在大婶娘一家占了不少便宜，也怨不得秦云一见她就躲着，“看，这是你姐夫让带给你的簪子、绣帕和面霜。”

    秦家的每一个人，秦卿言都买了东西，男儿家的都是一样的，虽然不值几个大钱，但是贵在精致和稀罕，据顾氏说，连山镇上应该是找不到这样的东西的，就算是有，也比这个劣质多了。男人肯定了解男人，秦卿言都听了他的意见。

    “唯一哥哥带给我的吗？”秦云一下子就很高兴了，顾唯一未出阁的时候，长一辈的人不喜欢他，但是年轻一辈的，他还是有几个手帕交的。花氏倒是不像其他人一样，非要阻止自己的儿子与所谓的“扫把星”交好，在得知秦云的绣活都是顾唯一教会的后，就更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还是要瞒着秦阿祖罢了。

    “云儿，你叫什么哥哥，要叫姐夫……”秦阿祖上了年纪，但是耳朵却不背，顾氏既然已经嫁到秦家来，他虽不喜，但是还是把他划到一家人的范畴，“这顾氏就知道乱花些钱，大孙女啊，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阿祖啊？……”

    秦阿祖并不知道秦卿言一家已经搬到县里去了，秦大春他们虽然都知道，但是也不在阿祖面前透露，免得惹得他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