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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丹青手

    秦质一听到她心头就猛地一疼,根本受不住,不由颤着声,“拿开。”

    褚行见秦质连一眼都不看,一时急了,不由大着胆子将画放到他眼前,指着那画中人眉间的一点鲜红,“公子,连眉间的朱砂痣都一模一样!”

    秦质眉间一敛,眉间染上薄怒却一眼瞥见了画中的人猛然怔住,手中的酒囊一下掉落在地,他忙伸手拿过画,一身白纱裙,发髻一丝不乱,没有一处不对……

    这如何是像,分明就是她!

    那个还做得出这般呆愣愣又冷冰冰的表情!

    秦质呼吸都微微放轻,似乎怕是个梦,心口发紧得厉害,一时又咳了起来,胸腔都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却强行压着,苍白着脸伸手一把拉着褚行,如抓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在哪里?”

    “是我在酒馆碰到的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说是他的心上人,就在他家乡那一带,说是金榜题名便回去娶那姑娘,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属下一时好奇便看了眼,不想竟长得这般像,属下连那个书生都带来了,公子若是想见,我马上带人去寻!”

    秦质闻言手都有些发颤,一时心中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可半晌他又微微一怔,神情茫然失措,他好怕……这是个梦,再过些许时候他就醒了,一切又成了空……

    第89章

    一大清早,

    长街上的市集就摆得看不到边,

    街上熙熙攘攘极为热闹,长街上吆喝声不断,其中不时掺杂了鸡鸭鹅叫声,整条长街人声鼎沸,

    来往人摩肩接踵。

    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一抹白色衣角露了出来,

    蹲在菜摊子前的人手上挎着一个木篮子,垂着脑袋认真挑了几颗最大的白菜往自己的篮子里装。

    那摊子的老婶子和白白很熟了,这姑娘模样长得忒俊俏,每日来市集就买一堆的吃食,寻常人没个两三日是吃不完的。

    她看了眼白白手里的篮子,

    里头的菜和肉都快满出来了,

    到底是家中人口多,

    吃的也自然多了,“你那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回来了?”

    白白闻言手微微僵住,颇有些尴尬的,

    因为家里人都还没回来,只她和妹妹在家,

    妹妹吃得少,

    她就……有点能吃。

    所以这些差不离是都是进她的肚皮的,

    一时也只能拿着最后一根大萝卜放进了木篮子里,有些面热,

    “没呢,

    就我和妹妹在家,

    他们都在外头忙活赚银子,得好一阵子才回来。”说着忙又低头翻了身上的小荷包拿出铜板递去,妄图终止话头。

    老婶子收了铜板点了点,不由奇道:“这些你们姐妹二人一天就能吃完?不会罢,若是这般吃法,山都要吃空了……”

    白白闻言微微一怔,家中人口确实多,除了小玉旁的都在拼命赚银子,只自己这般能吃却赚不了几个子,一时也觉自己会吃垮他们……

    这一耽误菜摊子前便来了人,老婶子忙去招呼,她便提着木篮子起身,打算先回家吃饱了再琢磨。

    可一转身便见后头站着个人,她差一点便撞到他身上去,她不由抬头看向面前人,一时怔住,乌发束冠,清晨薄薄的阳光落在他发冠清衫上显出淡淡的光晕,眉眼清隽无端惑人,细碎的阳光落下更显熠熠生辉,雅致清简的衣衫不减半分风采,这人面容生得太好,温润清贵的气度却还更胜三分,叫人一时忘了挪开眼。

    他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面色有些苍白虚弱,似有些抱歉,仿佛怕碰到她还微微后退了一步,目光却一刻未离很认真地看着她,温润而泽的做派叫人生不出半点不适。

    白白也冲他礼貌笑了笑,便绕过他往前头去了,才走了几步远身后仿佛有人追了上来,温声唤了句,“……姑娘。”

    白白不由转身满目疑惑地看向他,正对上了他的眼,他看着自己似乎在确认什么,半晌才拿起手中的白菜递来,清润的声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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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中浸过一般,“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白白看了眼他手中的白菜,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木蓝子,一颗不少……

    “这不是我掉的,你看错了。”

    秦质闻言慢慢收回了白菜,微微垂下眼,看见她木篮子里的各种肉食,不由眉眼一弯,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得叫人心都要化了,淡色的薄唇微启,声音极轻柔,仿佛怕惊散了她一般,“对不住,是我看错了。”

    白白没见过这么温柔好看的男子,毕竟家中的兄弟全都是些一言难尽的,各有各的古怪,不由多看他几眼,最后也不知该说什么,便笑着点了点头,提着一篮子菜转身走了,她饿了,正急着吃饭……

    秦质才看了这么几眼,她就要走了,一时舍不得便跟了几步,却又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太急,免得吓到她,可一想到她已然不记得自己,神情又有些怅然若失。

    褚行从身后而来,“公子,那暗厂的十鬼并没死在白公……白姑娘手中,几个人隐姓埋名换了身份,还有那个伺玉和何家的小姐一直和白姑娘一道住着,估摸是为了照看她。”褚行现下还要晕乎,他不想白骨还活着,不止活着,还是个姑娘,复杂之余有些松了口气,他不用担心没有小公子小小姐了,一时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把白骨抢来给公子暖被窝!

    褚行正想着,又想起一道查到的人,“公子,还有那蛊酒老也在这处,还开了家医馆,据说是和他们一道来这处的……”

    秦质闻言看向褚行,似微感意外。

    白骨提着一篮子菜往家里去,一路遇上花楼里早起的花娘,正大敞着后院门在里头练舞,白白生得好看,那面皮巧得女儿家也爱看,瞧着冷冰冰其实呆愣愣的。

    现下见着这么一个呆懵懵打门前路过,哪能不起坏心,一时忍不住堵上去打趣调笑。

    其中一个花枝招展的看了眼她篮子里的菜,不由叹为观止,“白白你这大胃口往后可不好嫁人,婆家要养不起的……”

    “可以嫁给街口那家猪肉铺的,那样可不愁吃食。”

    “那也难啊,白白这么能吃,这往后吃垮了夫婿可怎么办~”

    “你们少说点瞎话,这能吃是福,只是怎么吃了都没见长呀~”一个花娘说着娉娉袅袅走了过来,伸手就探向白白胸前,她连忙提着篮子左挡右挡地避开了这些毛手毛脚的花娘,一路往前奔逃,等到她走了老远,还能听到她们闹成了一团的声响,“都你,给吓跑了罢!”

    “我就看看,哪家姑娘这么小的,塞牙缝都不够,以后怎么找夫婿……”

    “你这嘴可真够毒的,人家那处疼你就戳那处,你大行了罢,就你大~”

    “我就是大,天生的!”

    白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瞧见她们挺着身板正比着傲人的身姿,她不由回头垂眼看了下自己,一时连背脊都塌了下来,提着一篮子菜低落地回了家。

    伺玉已经起来了,见白白提了一篮子菜回来便上前接过,见她一脸不开心,不由愣住,“怎么啦?”

    白白看了眼伺玉担心的小脸,也着实说不出口,便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就是饿了。”

    伺玉一听可急了,那神情仿佛白白马上就要饿死了一般,连忙提着一篮子菜吃力地往厨房跑去,“等着,马上就有吃的了!”

    白骨见伺玉转移了注意力,一时低落地进了屋,微微扒拉开自己的衣领往里头看了眼,只看见一点点小弧度,不由连力气都没了,只叹了口气走到窗子边看着自己养的小虫子。

    这小虫子从她一睁眼就窝在她枕头旁抽抽搭搭淌眼泪,很是爱哭,可脾气也是真的坏,每每一叫它的名字就嘶着牙怒瞪着她,仿佛恨不得一口将她咬碎了去。

    白白睁着眼儿看了半响,见缺牙窝在自己搭的小屋子睡得正沉,便转身出了屋,去伺玉那处撕了一小片白菜叶,又奔回窗子旁,将菜叶放在它屋里的小桌子上,伸出细白的手指头摇了摇它的小床板,“起床吃饭了~”

    这小屋子里应有尽有,她每天闲着没事就会给它做些物件儿,费不了几块木板,是以它的屋子比白白的屋子还要豪气,要什么有什么。

    帝王蛊睡得正香,被硬生生摇醒了,不由白了她一眼,慢吞吞爬下了自己的小床板,爬向了小凳子,靠桌旁睡眼惺忪地吃着早上饭。

    “缺牙,好吃吗?”

    帝王蛊闻言猛地僵住,吃得正香的白菜叶也不吃了,就死死瞪着她,神情很是悲愤。

    白白察觉不出来,它眼儿太小了,根本看不出喜怒哀乐,见它一副吃不动的模样,便有些担心,“缺牙,你咬不动了吗?”

    帝王蛊狠狠呸了一口嘴里的菜叶,冲着她呲牙咧嘴,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尖利嘶吼声,一脸凶狠。

    白白见着一排细白的小牙齿缺了好几颗,一眼看去参差不齐,心都碎了,只愁道:“你的牙是不是再也长不出来了,这都快一年过去了,还是缺这么多颗……”

    帝王蛊不由瞪圆了小眼儿,一抽一抽地急促呼吸着,似乎伤得不轻,整只虫子直难过到扭曲,黝黑的小眼儿湿润了一片,一连串细密的小泪珠哗啦啦淌,后头哭得颤抖起来,直难过地呕吐起来。

    白白被吓到了,从来没见过它哭到呕吐,一时急得不行,忙抱起整个小屋子快步出了屋。

    伺玉拿着菜刀,见状愣道:“白白,你要去那儿呀……”

    白白边跑边回头,“缺牙伤心到呕吐,我得带它去一趟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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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伺玉看着白白没了影,不由自顾自嘀咕了句,这虫儿可真鸡儿能装……还伤心到呕吐嘞,怎么爱演也不嫌得累……

    白白抱着小屋子,直往同济医馆那处去寻专门看缺牙的老大夫。

    那大夫先前是个乞丐,不爱拘束,每每都是天为被地为席,没银子买酒喝了,便治几个人,收点吃的喝的,日子久了医术高超的高人名号也就出来了,找上门的贵人疑难杂症可多了,出手皆是阔绰,他便也安定下来,便和几个大夫一道开了家医馆,没事看看诊喝喝酒

    ,日子过得极为舒服。

    他和家中的兄弟姐妹都极为熟悉,当然最喜欢得是坏脾气的缺牙,他总说当初留下来就是为了给缺牙把没了的牙养回来,结果琢磨了整整一年也没让缺牙长出牙来,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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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牙每次看他都和仇人一样,见面必要狠狠咬一口,白白一路小跑到了医馆,大清早没什么人,就几个大夫学徒闲得磨油,正聚精会神听着对街茶馆里头说书。

    白白找了一圈也没见着老大夫,一时急得叫唤了声,便往门帘子那处跑,堪堪到了帘子前,正要伸出手撩开帘子,帘子却被人从里头撩开。

    布帘掀起的风带来若有似无的药香,极为好闻舒心,眼前的人眉眼清润,未语眼中先含三分笑,平白叫人心口一跳,盛夏的清晨竟叫人生出几分如沐春风的感觉。

    第90章

    白白见是他不由怔住,

    正要伸去撩帘子的手直碰到了他的胸膛,细白的指尖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她似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手,

    垂眼抱着小屋子等着他让道。

    却不想眼前人半点没有让路的意思,

    她抬眼看去却正对上他的眼,目光清澄,和之前一般很认真地看着她,仿佛一眼就看到了心中。

    她被看得有些心慌,一时也有些拘谨起来,低声道:“……你能让一让吗,我想找人。”

    秦质见着人活生生站在面前,

    一时忍不住她面上流连几番,心心念念这么久自然连一刻都不想放过,

    闻言更是心都要化了,声音轻柔地不像话,

    话在齿间轻轻一绕带出几分宠溺,“好。”说着便拉着布帘抬高,微微一侧身让出了一条小道。

    白白见了忙抱着小屋子走过,

    这过道本就狭小,让开这么一点位置也容不下两个人,是以她几乎是擦过他的衣衫过去的,夏日衣薄,

    难免有些太过亲密,

    何况他的手还拉着布帘子悬在她头顶上方,

    这样就好像从他怀里钻过一般,一时间连气息都有些染来,二人之间平白生了几分暧昧。

    白白莫名心口一慌,加快了脚步从他面前走过,身后的人似没觉什么,见她走过放下了布帘子跟着走来。

    白白本就不习惯有人走在她身后,更何况是这样存在感极强的人,身后步履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叫她越发拘谨起来,一时忍不住走快了几步想要拉开距离。

    身后的人步履微微一顿,似有察觉般慢了下来。

    白白和身后的人拉开了距离才微微放松下来,抱着小屋子经过廊下,进到了后头的院子,果然见老儿躺在院子里头的摇椅上,拿着酒袋子正悠哉悠哉地喝着。

    白白看了眼缺牙,还在哭,忙快步向老大夫走去。

    老儿一眼看见她端着的小屋子过来,连忙放下酒袋子起身接过小屋子,看了眼里头的帝王蛊,见它一边哭一边呕吐,不由看向白白,“又再哭牙齿?”

    白白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它咬不动菜叶了,你什么时候能让它的牙长好,要不然它都要饿死了。”

    那老儿闻言笑得不行,端着小屋子往石桌那处走去,“你还真把它当成虫儿养啦,它不吃可饿不死。”说着,看了看哭得直抽抽的帝王蛊,不由啧了一声,这牙是真的太小了,根本无从下手。

    老儿去院落里的盆栽旁折了一根极细的树枝来,探进帝王蛊小嘴巴里,撑开嘴细细看了看,直为难道:“没得法子,想来是长不出来了哟,我给它磨了几颗牙齿,暂且补着凑合看罢。”

    帝王蛊闻言哭声猛然一止,小眼儿眯成一条缝,“啪”地一声咬断了嘴里树枝,一脸凶狠地看着眼前的老头。

    老儿看着帝王蛊的凶脸,有些无辜地放下了手中的树枝,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转身去屋里拿了一只木匣子,拿出一颗刚磨好的小牙齿,正要凑近去比对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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