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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丹青手

    白骨面色已然开始发白,做杀手时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越发加深,这药她是要端给秦质喝的,若是没有缺牙这一出,那他岂不……

    她背脊骤然一凉,脚下一软直坐在了凳子上。

    老儿见惯了大风大浪,倒也没觉出什么惊吓,只这般敌暗我明确实不利,便开口安慰道:“这外头这么多双眼盯着自然会出问题,你也莫要放在心上,然后多注意便是,只这客栈已然不安全,还是要早做打算,尽早离开为好。”

    白骨闻言一言不发,神情都有些恍惚起来。

    老儿不由叹了口气,拿过铃铛捞起了滚来滚去的缺牙,吊儿郎当往外头晃去,“走咯,爱哭鬼,去喝几口水让老朽瞧瞧有没有毒~”

    老儿晃晃悠悠出了屋,屋里头便彻底归于了平静,只余顺着桌案边缘滴落的药水,一滴滴滑落在地,如同砸在她的心里,一下一下生疼。

    她看向桌案上的碗,里头还有些许药汤,看着稀疏平常,却能要了人的命,也断了她的念头……

    她再是不舍,也不可能拿他的命做赌注……

    她视线瞬间模糊一片,眼里满是灰暗绝望,她只能放手,放他一条生路,他还有自己的人生,以后也会遇到真正适合的人,而她这样的人注定活在黑暗里,一辈子见不得光……

    命数不由她,天道不顾她,永远都将她排除在外,何其不公!

    她心口一窒,悲愤怨怒难当,猛地拿过碗砸向墙面,碗碰在墙上“啪”地一声脆响,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第119章

    白骨看着一地的碎片半晌才缓缓起身往屋里去,一路走得极为煎熬,

    每走一步都像踩刀尖上,

    进一步就想退一步。

    好不容易走到屋里,

    便见秦质在里头穿外衣,

    只是手上使不来劲,还未穿上衣衫便从手上滑落在地。

    他顺势俯身去捡,

    却因为背上的伤而无法弯腰,

    一时只能看着掉落在地的衣衫神情不耐,诚然他这样性子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自己这般无用,连穿衣这般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他默看片刻,不顾身上的伤,俯身再一次去拿,

    这一次指尖已然快要碰到衣衫了。

    白骨却快步上前,神情冷淡从他指尖拿起了衣衫。

    秦质见她来了当即眉眼展笑,可抬眼见她这般神情不由微微一怔,他心思何其敏锐,如何看不出她的不耐烦,一时面色苍白了几分。

    屋里的气氛莫名有些凝固,渐渐压抑得人透不上气,梧桐门血染小镇早已闹得人心惶惶,近日又来了这般多的江湖中人,

    看着就觉来者不善。

    可怕的气氛一时笼罩在小镇之上,

    早几日前就不复以往热闹,

    青天白日里长街上都没有一个人走动,

    住在这镇上的人纷纷避走躲祸,短短几日这处便成了一座空镇。

    现下屋里这般安静,街上也没有喧闹声,衬得这寂静更让人心中压抑难受。

    白骨这般不耐烦的表情实在让人难堪,寻常男子哪里吃得消自家娘子这样轻视,早早就要大发雷霆将闹起来。

    可秦质的眉眼还是轻轻弯起,照旧染上温润笑意,浅声轻唤道:“娘子……”

    白骨闻言心都颤疼了下,强忍着心口酸涩,面无表情淡道:“我是不是你的娘子,你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吗?”

    秦质闻言神情怔忪,看着她似乎没听懂,片刻后笑容渐渐消失,眼中的光也慢慢黯淡下来,说不出来半句话来。

    白骨垂下眼睫避开了他视线,拿着手中的衣衫满脸不耐,像个坏脾气的孩子一般口无遮拦,“我不想再在这处呆下去了,每日都只能陪着你那处都不能去,无趣得紧。”

    秦质眸光微微一闪,想要起身仔细看她神情却使不上劲,只能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哄道:“娘子再忍一忍,等我好了就陪你到处去玩好不好?”

    白骨从他手中轻而易举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挑中了最狠的一点,淡漠道:“哥哥连一件衣衫都捡不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好,我可没那个耐心等……”

    秦质看她许久,似乎在看她话中真假。

    白骨依旧淡漠着一张脸,平平静静任他看着,半点不回避他的视线。

    秦质看了许久伸手将她拉至身前,神情认真道:“你别担心外头的人,我会想办法……”

    他的手依旧温热,包着她的手别有一番安全感,可现下却虚弱无力,若不是她也不至于这般受罪……

    她若是不走,他往后只会更辛苦,甚至连命都要送掉。

    白骨一想到那劈在他身上的两剑就心疼后怕不已,眼眶一热当即冷着脸回道:“我从来没有担心外头那些人,只是想和你说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还是觉着我们该做回兄弟,我从前一直视你为兄长,现下这般亲昵让我浑身不舒服,先前没了记忆便也就罢了,可现下想起来了总不能再这般糊涂了……”白骨认真地说着,那理由理所应当,认真地连她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秦质面色微微苍白,缓了半晌还是执着道:“你只是一时不习惯,往后我们多在一块儿你就会习惯的……”

    “怎么可能习惯,我视你如兄长,兄长和相公怎么能一样,相公是要喜欢才能叫相公的……”白骨只觉自己越来越平静,就好像已经注定了死局不再多做挣扎。

    秦质面色越发苍白,本就身子虚弱如今听到这样的话,竟一时有些透不过气来,“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

    白骨抬眼看向他,心口闷疼不已,声音轻得仿佛不是她的一般,“那是白白说的,不是白骨说的……”

    秦质闻言面色惨白,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

    白骨唯恐他伤了手,连忙握住他的手,角度巧妙地拿回了他的手,“哥哥好好养伤罢,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她急不可待地转身离开,唯恐再等下去就被他看出了马脚,还没走出几步便听他开口唤她,片刻后身后便是一声落地声响。

    她连忙转头看去,便见他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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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色惨白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无助,她心口一慌,连忙想去扶他,可脚才刚伸出去便生生止住,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秦质疼得直冒一身冷汗,连话都说不出来,见她这般神情心中越发慌乱,想要起来却半点使不上劲,一时眼眸微泛水光,完全没了往日的骄傲,虚弱的声音都带出几分哀求,“娘子,我们往后再说好不好?”

    白骨身子微微颤抖起来,鼻尖一酸难受得说不上话,却还是死死压抑着情绪,勉力维持着面无表情,“不好。”

    秦质唯恐她就这么离开,忙要使劲撑地想要站起身,手上却一片撕裂的疼,片刻间皙白的额间已然先起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外头的褚行听见声响冲进屋里,见秦质倒在地上,连忙上前去扶他,“公子!”

    白骨看着他这般心口一阵阵泛疼,嘴上却还是狠心道:“我真的不喜欢你,我希望我的相公是会武功的人,而不是连一件衣衫都捡不起来的人,所以你别再勉强我做不喜欢做的事了,这样对我来说只会是煎熬,对你也不公平……”

    秦质闻言看向她,眼眸一片水色,面色苍白虚弱到了极点,唇瓣微动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白骨,你住口,你说的是人话吗!”褚行听得这一席话只觉半点听不下去,这可不就是明里暗里指责公子是个废人吗?

    这人心狠起来做得真是够绝的,他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借着这个时机来摆脱自家公子。

    白骨闻言轻笑一声,语调淡漠道:“我说的是真话,只是不好听罢了。”说完,她扫了一眼秦质,飞快流连了最后一眼,便再也不敢多看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秦质看着她毫无留恋地离开,神情像个被夺走糖果的孩子一般无措,他眼里的景象一下模糊,似有什么东西一滴滴落在地上,声音都有几分沙哑低沉,“娘子……”

    白骨一出门便险些站不住脚,拐弯便遇上了神情冰冷的楚复,他看着她的眼神极为不屑厌恶,甚至恶心,“真希望你早点去死……”

    白骨闻言一时嗤笑出声,神情鄙夷丝毫不加掩饰,一边越过他一边无所谓道:“你还是管好你们家公子,免得往后成了残废又来说我的不是。”

    “你!”楚复气上心头,险些就要上前与她撕打,却无奈武功不及她,一时只能冲着她的背影骂道:“果真是暗厂养出来的畜牲,狼心狗肺至极!”

    白骨步履微微一顿,面色早已苍白至极,泪眼婆娑,一想到秦质只觉痛不欲生,她那样的话本伤他不轻,以他的骄傲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这一次分别,生死由命,他们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不过还好,他这样好的人必定会遇到真正合适的人,那个人的存在至少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可她心中是这么想,可控制不住地嫉妒,只要一想到和他白头到老的是另一个人,她就嫉妒的快要疯掉,心口如同被挖了一般难受……

    褚行探了外头情形见屋门紧闭,便只能在外头轻扣几声,低声道:“公子,外头的人都散了……”说明白骨真的走了,客栈外头那些人全盯着白骨,如同见了腥的猫,如今她走了自然也就各自退散,如蛆附骨地追去。

    里头半点声音也没有,褚行等了半响也不见回声,看了眼楚复无奈摇头。

    屋里烛火未点,屋里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隐隐约约晕染进来,满屋的荒凉孤寂挥散不去。

    秦质面无表情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虚弱至极,唇瓣已经淡得没有了血色,眉眼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如同一具躯壳一般苦坐了一日,可还是没有等回他的白白,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水,抓得越紧便流得越快。

    他神情茫然坐了许久,才伸手拿起放在床榻旁的扇子,微微展开手指在上头轻轻摩挲,片刻后拿起轻轻扇着,夏日的夜间清凉,半分不觉热气,可他还是扇着扇子。

    扇子掀起微微的风带来丝丝凉意,未曾有人梳理的头发垂落在脸颊旁,拂着面上的一道淡色伤痕,他不自觉伸手去碰,可又怕擦掉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忽而一滴水悄然无声地砸落在床榻上,晕染出一点深色。

    他轻轻摇着的折扇微微一顿,看着榻上的一点深色水渍许久,眼神就慢慢变了个样,伤感一层层退尽,眸色渐深,往日温润的眉眼显出几分狠厉可怕的恨意,眼底骤起一片阴郁蚀骨的戾气。

    第120章

    清风拂过树叶,

    吹过徐徐春风,

    早间的空气清新中透着泥土草木清香,

    带来些许水汽和丝丝凉意,碧绿的叶上透着露珠,在叶脉清晰的绿叶上摇摇欲坠,荒山野岭的小路,即便是白日里也没有一个人走动,

    偶有飞鸟划过天际,

    划开清晨的第一道曦光。

    树林茂盛的枝叶中微微露出一角白色衣摆,随风轻动,枝头上忽响起一阵清脆的鸟啼声,

    仿佛一下揭开了春日茂盛,丝丝缕缕的阳光从叶间透下。

    白骨伸出皙白的手指轻轻撩开一树绿叶,

    看向外头,

    目光却警惕冰冷,浑身上下处处透着戒备。

    她细细观察了片刻,确认了不再有人后才翻身从树干上轻身落下,

    白色衣摆翩然翻动悄无声息落在地上,才提着手中剑往路边的木亭里去。

    木亭这处早无人经过,

    风吹雨晒早已破旧不堪,上头的亭顶早不知被风掀到了何处,只剩下被雨水腐蚀破烂的木柱,

    亭正中摆着石桌石凳,

    蔓延而上些许青苔遮掩了雕刻的花纹。

    白骨将手中沾血的剑擦拭干净后放在石桌上,

    才形容憔悴地坐下,这大半年来她仿佛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从巴州到边关,又从边关一路被追杀到现下的京都,那些江湖中人如蛆附骨、穷追不舍,扰得她烦不胜烦,几乎没有一天是过得安稳的。

    奔波逃命的时日一久,那些前尘往事就像做梦一般,往日在他身旁那段时光仿佛离她很远,现下梦醒便全成了空,一别过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如今又草木皆兵,一贯缺眠少觉,更是连梦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她一直想要避开京都,却不知为何便被逼到了这一条路上,这几日她一直在京都郊外徘徊,离得秦府这般近,想要偷偷去看一眼他的心思便越发重了,她不知他伤好了没有,也不知……他有没有再娶妻……

    确实她心中已然有数,这般久不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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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烈的感情也会变淡,人性本就是如此,更何况她那样对他,他必然早就放下了……

    也不知是谁这般幸运嫁给他做妻子,他这样温柔的人,一定会对娘子很好……很好……

    她一想到眼眶一下润湿,一种无法言语的孤寂荒凉感笼在全身,心口一阵阵闷疼,难受到了极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荒郊野外无处避风,初春的颇有几许入骨凉意,薄薄的阳光也不起半点作用。

    白骨静默了许久才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铃铛取下来,随手打开将里头睡得正沉的缺牙整只倒出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打扰到虫儿的清梦,直低落道:“缺牙,吃饭了。”

    缺牙从铃铛里摔到冰冷的石桌上,才微微睁开迷迷糊糊的小眼儿,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这大半年来跟着白骨这倒霉悲催的玩意儿风吹雨打的奔波,多少也让这虫儿吃不消。

    往日这虫儿可是养尊处优的伺候着,现下连屋子都没了,只能窝在铃铛里睡觉,且还睡得不安稳,每每睡得正香便被那些突然来寻架的扰醒,白骨这厢你追我打,虫儿在铃铛里头可是撞得脑袋淤青,现下都没有了一只虫儿该有的精神气了,小眼儿满是疲惫憔悴,瞧着都瘦了一圈。

    白骨将小包中的半块干粮拿出来,扒了一个小角放在缺牙面前,又拿出一枚从路边捡的小破八卦镜搁在铃铛那头摆好,才开始吃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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