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辩手

    场上还在热身，池轩时不时询问高阳情况，高同学在运球找手感，被问的次数太多，就不禁停下来：“给我一个小时时间安静，相信我从来不在关键比赛中掉链子，虽然确实太久没摸篮球，感觉它都不和我好了。”

    说着试了试三分线外投篮……没中……

    池轩在后面笑得不行，然后认真地：“可以让你试试，你不行就交给我。”

    大家热身完毕，比赛就开始了。

    观望一下场地四周，小三辩的后援团还是很强力的，但比起池轩还是差了点，杜迩靖因为高阳上场，失去了唯一一个可能存在的捧场者，而高阳的支持者也就一个从杜迩靖那里叛变的陈同学，还有陈同学旁边坐着的，等待看热闹的韩赟。

    虽然高阳的辩论实力大家没人敢说什么，可要是说到体育运动，……毕竟和张嘴说话不一样，没什么人真的看好高阳，还有人在讨论她是不是去添乱，以及，今年会不会是池轩在大学期间的首次失败。

    “池队明年毕业了吧？如果明年主办方破产，那今年可能就是一个惨淡收尾了？”

    有人这么说，还有不少人发朋友圈缅怀。

    就大家议论的功夫，l大小三辩和池轩已经在中圈准备开始跳球，论身高来说，池轩高小三辩一些，小三辩整体更壮实，俩人同时起跳，但池轩明显更轻松，更是很容易地把球拨给后方已经准备好的杜迩靖，杜同学的篮球水平还行，稳稳拿到球就往对方半场而去。

    高阳陪跑的第一圈，在小三辩和快速前来支援的呼嘉宁的双重夹击之下，杜同学一个失误连人带球一起滚到地上，小三辩就这么轻松地带球而去，却又被池轩利落地断球。

    高阳陪跑的第二圈，池同学带球往对方的半场去，对方队员贴上来守他，简直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的贴身，因为是娱乐赛，这种程度也就是洒洒水，小动作多一些，大家也就当玩儿闹，对方继续把池同学往边线逼。

    韩赟叹口气，拍了拍陈青仪的肩膀：“高阳陪跑第几圈了？摸得到球么？知道为啥池轩这次这么窘迫么？因为冯田没上啊！这么被防守还不知道能把球传给谁！多绝望，然后，为啥冯田没上？因为你们高阳摸不到球还非要上场！”

    陈青仪拍拍被韩赟碰过的肩膀，继续不说话，继续仰头，继续噘着嘴。

    就在韩赟说话的这会儿，没被大家在意的高同学，已经快速跑到右面，和漫不经心防守自己的人拉开距离，两边的队员都有动作，就是这个间歇，池轩找好角度，迅速传球，杜迩靖也眼疾手快拉出来做挡拆，高阳面前简直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杀到篮下！面对对方过来防守的队员，轻巧起身后仰，手腕一挑，侧身跳投！

    ——没中。

    高阳一拍脑门。

    小三辩在场内大笑，韩赟在场外大笑。

    池轩也没忍住，因为动作实在是太标准了，也确实没进，就是全力以赴，姿态做足以后，却特别容易就失败了的那种反差感。

    杜迩靖都一脸懵：“高阳，要是今天输了，我就笑话你一万年，辩论赛你赢我，我也要拿篮球赛笑话你。”

    高同学挠头，跟自己解释：“时间太久了，篮球跟我不好了……”

    为了不在短时间内给高阳太大压力，接下来这段时间，池轩都没有把关键球传给她，小三辩也一点不把她放在眼里，开始和池轩在内线1v1单打，小三辩贴池同学也贴很紧，池轩一个后撤让小三辩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就转身准备投球，没成想池同学早就等在那里，轻松送出了本场比赛的第一记盖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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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接近半程，因为池轩已经取得了内线的绝对优势，整体比分还是领先对方不少的，池同学再一次持球，对方更加加强对他的防守，依然是那个角落，依然是高阳迅速从左边跑到右面，给大家拉开空间。

    “这是高阳陪跑的第十一圈。”韩赟好心提醒陈青仪，此时陈同学已经有点点沮丧了。

    高阳必须无所不能！！！一个能学皮卡丘学的特别像的人，怎么能不会打篮球呢？

    陈青仪内心挣扎的这几秒钟，再一次，杜同学从被防守的缝隙中挣扎出来做挡拆，池轩看了眼高阳，好像在说：

    “it’s

    your

    turn”

    眼神交流只是一瞬间，球就到了高阳手上，还是刚才的情况，还是那个侧仰跳投，还是非常标准的姿势。

    ——进球！

    “完美。”池轩走过来跟高阳击掌。

    杜迩靖也想，但是看了看池轩，没敢。

    小三辩持球路过高同学身边的时候，还是说了句：“没人防守你，你机会很多，但现在不一样了。”

    得了两分的高同学觉得手感渐渐有了，篮球好像又跟她好了起来，可是对方的防守也是挺到位，她没有身高优势，根本挣扎不到篮下，况且挣扎到也有很大被盖帽的风险。

    高阳看了眼计分器，还行，领先十分。

    又看了眼池轩和杜迩靖，表情抱歉了一下，再在此拿到球时，尝试了一下踩线三分，结果没有三不沾那么可怕，球沿着篮筐戏谑地绕了一圈以后，一个脚滑掉了下来。

    不过这回没人嘲笑她，池轩也不能保证三分球一定能中。

    错失一个把差距拉开的机会，池轩擦了把汗，火力全开，从对方手里两次断球，一次超远距离三分，一次底角三分，又把比分拉开到十五分。

    中间高阳有机会投篮，犹豫了一下，把球传给杜迩靖，杜同学顿时觉得这球仿佛烫手的山芋，两个来回，球又回到高阳手中。

    这次，高阳深呼一口气，全手掌持球，手腕放松，肘肩垂直，再深吸一口气，抬手过头顶，腿部突然向上用力，迅速出手。

    ——进球！

    陈青仪迅速朝旁边的韩赟“哼”了一下，眼睛一刻不离开高阳。

    尽管后面又陪跑了无数次，尽管也没有做到出手必中，有着池同学的加持和杜迩靖的协助，总算也得了十分。

    有池轩在，比赛必不可能输，于是也没什么悬念的赢了。

    高阳瘫坐在地上，一瞬间觉得，放下许久的散打事业要再次抓起来，剩下没背的百家姓也得继续背下去，既然要打辩论，书还是要多读一些的，当然，没事儿要记得复习“皮卡皮卡”，不然搞不好皮卡丘哪天也不跟她好了。

    这次篮球赛，池轩为了给高阳出手机会，提高容错空间，可以说是打得非常真情实感了。

    等裁判吹完哨，池轩也没什么包袱的躺在地上，身上全是汗，还没忘调戏高阳：“怎么样？有没有多一点点欣赏？”

    高阳想想自己的垃圾操作，再想想池轩每一个奋力救球的身影：“有！！！”

    池轩躺在地上笑：“那就好，我可以理解为，你承认自己多一点喜欢我了。”

    那天俩人都没吃晚饭，回去洗个澡就倒头大睡，第二天上午十点，大家集合坐大巴回到市区，池轩和高阳都是踩着点到的。

    俩人一见面，都嘲笑对方睡肿的脸，在座位上坐好，池轩侧头看高阳：“开心吗？”

    高阳疯狂点头，脑力劳动后再接体力劳动，出一身汗，再洗个澡，真是非常舒服，连梦里都感觉自己是个特别优秀的人。

    “你开心真好，”池轩歪头过去：“开心都开了，给我靠靠。”

    总之，到了学校门口，高阳就把池轩给请走了，上楼的时候也觉得步伐格外沉重，走之前她跟宇晴说过，今天会在两点之前回来。

    现在她后悔了，宇晴和简安这俩人，怎么会错过第一现场呢？

    高阳正扭动宿舍门的钥匙，刚扭动一下，门一下子被打开，这大半年她从来没享受到这种热情的招呼。

    往里一看，不止开门的简安，敷面膜的宇晴，还有一脸兴奋的乔乔和池雯，外加隔壁宿舍的学霸们……

    四人间的小屋起码容纳了十来个女生，坐着的、站着的、没地方去，在上铺蜷缩在一起的。

    高阳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宇晴就扯下面膜：“说吧，感觉怎么样？”

    宇晴话音刚落，整个宿舍十来个女生的欢呼声，好像高阳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个阵仗，就算祭出散打高手本人的实力，高阳也招呼不过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参加了一场表演赛，赢了，感觉挺好的，额……”

    迎来的是十来双眼睛的嫌弃和鄙视。

    “还参加了一场篮球赛，得了十分……感觉也还行吧，”高阳伸手捂脸：“虽然中途我两次丢球，两个投篮失败……”

    说不下去了……

    宇晴一边涂着精华，一边：“没问你这些有的没的，跟池轩发展咋样啊？不会手都没拉吧？”

    高阳立刻举三根手指发誓：“没拉！”

    宇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散了散了，虽然早就猜到，但真没想到你这么战五渣。”

    这激将法完全不管用，高阳抱着手臂：“那是因为我不想，要是我想，别说这三天，就是这一天，池轩也绝对就没机会下的来床！”

    吹牛确实不花钱。

    池雯愣了一下：“我弟这么没吸引力？那也不对，我不信他没对你怎么样，一直没出手？这么舍不得？”

    高阳还没来得及把牛皮升华，就听见池雯又说：“不过你刚才说的这段，我录下来发给我弟了，这好像是这一年来我们唯一一次在微信上沟通私事，没想到还是聊你。”

    这回高阳一点儿气焰都没有了。

    好在系主任那边更新了辩题的情况，救了她一命，下周四进二第一场，他们和g大三个女生打，辩题系主任正发来。

    把宿舍里的八卦女性赶走，高阳、乔乔、池雯、简安四个人去讨论室和另外三个男生会合，这次的辩论主题是逃避，论证逃避究竟有没有用。

    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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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神之右手再一次抽中了大家不喜欢的持方，反方。

    简安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看着剩下六个辩手对对座，终于正经了一把：“话说高阳，这次去，看到厉害的队伍，有没有学到些什么？”

    高阳点头，先是看了看秦京：“秦同学，你读过很多书吧？”

    秦京认真地：“《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高阳惊喜：“这些你都读过？”

    秦京摇头：“都没有。”

    高阳忍住自己的暴脾气，耐心地：“说说你读过啥？”

    秦京认真思考：“我看过《阿宾正传》，不对《阿甘正传》。”

    张悦也捂脸：“你能不能有点儿正经的。”

    秦京看了眼高阳，高同学已经在活动手腕了，于是立刻严肃地：“我看过《王小波全集》、《古龙全集》，《鲁迅全集》，东圭野吾……还有余华的所有书，还有《老人与海》、《芳华》、《这本书能让你戒烟》……”

    眼看马上要跑偏，高阳赶紧制止：“王小波的哲学观、文革题材里讲述关于人性的……有很多例子可以举，要用到辩论中去。”

    秦京似懂非懂地点头，因为觉得读书不是为了炫耀，所以秦京每次都用戏谑的方式提到古人的话，可那是以前面对实力平平的对手，走到四进二，总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于是秦京想了想：“那今天这个辩题，逃避，我要说，像老人与海里的老人那样，不屈不挠，勇敢战斗，人可以被杀死，但不能被打败，一定要直面人生的苦难！”

    高阳拍手：“对的！”

    然后目光又转向张悦，张同学很紧张，咽了口口水：“我没读过书，但我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行么……”

    高阳没忍住对对面这副自恋到家的嘴脸翻了个白眼，抬头却看见池雯目光复杂。

    所以，一个一直不愿意对自己弟弟表示关心的人，会突然主动给弟弟发微信，一直鄙视美貌至上的人，会在队友吹嘘完自己的优势以后，露出这样复杂的眼神……

    她走的这三天半都发生了啥……

    高阳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因为池雯察觉到高同学在看她，脸迅速红了。

    这一家姐弟俩，都是好脸红的主儿。

    不过既然女主角决定隐瞒，高阳也不想多嘴什么，于是继续看着张悦，张悦看高阳不被自己的美貌所迷惑，又说：“我逻辑还是很强的，我数读一级棒，还得过全市小学生数读竞赛的第一名。”

    高阳：“……”

    简安看了看张悦，认真地：“你还是继续用你的美貌拉票，顺便继续展现绅士风度吧，每个队不都得有几个啥都不会干上去撑场面的么。”

    这么说，张悦很快就被激到了：“我小学时候个子矮一直被人欺负，中学长高了，因为长得好看做过班干部，又被人污蔑私吞班费，高中被觉得我娘的男生欺负、女生嘲笑，大学因为兴趣想加入辩论队，初试就被刷，还被恶言恶语攻击，这一路走过来，全靠我自己给自己熬鸡汤。”

    “虽然我不能保证我这学生生涯是过得最惨的，但是我保证，我的鸡汤绝对温暖人心。”

    高阳鼓掌：“你要是跟我一个班，我保证欺负你的人有路来没路回，你过了。”

    乔乔和文翰在瑟瑟发抖，文翰除了不太强势，有一些辩题因为涉及到感情，顾虑乔乔不敢说的太多以外，其实逻辑是很不错的，每次也都很冷静地分析，乔乔知道自己拖了后腿，看到高阳看自己，就有些不安。

    “我……会继续努力，”乔乔抿抿嘴：“我现在已经可以不带私人感**彩的看待辩题，也不会怯场了……”

    文翰揉揉她的头发。

    高阳没说别的，没有一支队伍是一上来大家都实力强劲的，比起实力，有热爱，有持久的信念更重要，哪支队伍也受不了半途而废的人，好在大家不管发挥如何，比赛过程中遭遇什么情况，都没有说过要放弃。

    讨论会进行到一半，吉老师发来短信询问大家情况，知道队员们最近状态不错，就突然正经地：“最近心协的事情，大家好像不太上心了哦？”

    于是一行七人，不管以前是不是心协的，都齐聚吉老师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