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停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月醉诗
她便再抬手拉了拉他。
谢刃霜微微垂头。
“爷爷,您先走吧。”
“阿眸……”
之所以这般踌躇,也实在因为两个孙女都处于焦灼的局面中,谢刃霜有些不知要先安抚住哪一个。
这三年间,谢眸几乎没令他操过什么心……
想到荣王府内的谢尔……
谢刃霜叹了口,声音轻不可闻:“你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谢眸点点头:“还有战大哥,他若想出城追杀楼心月,您要记得替我叮嘱他注意安全。”
谢刃霜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说却最终纳回了口中,撤身而去。
冷千度笑道:“谢姑娘胆识惊人,真不愧是名剑之后……”
“别废话了,若不是中了你的毒,我会老老实实留下来吗?小阁主,咱们以后还是少绕弯子了吧,心情不佳,烦得很。”
她挥了挥手,跃身而下。
清冷月色下,冷千度望着她踏在细碎光芒中,身影隔开一纵长队,几步拐进了小园后。
谢眸自然不知道谢尔在盘算什么。
她若是知道,此刻恐怕也不会那么决然的留下,让谢刃霜一人离去。
战秋狂等人却是看出了谢尔的意图。
沈月的热烧已退,卧床休息。
沈辰几日都是没精打采的,照看她时时常出神,这些都被她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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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愣头青陆海生也是黑着眼圈,一副愁容。
“……沈姑娘,我,我师姐她好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谢姑娘怎么了?”
陆海生重重的叹息。
沈月有些着急:“你快些说呀。”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人影迎着光走了进来。
战秋狂手里捏着个托盘,顺手撂到了桌上,表情极尽僵硬淡然,言简意赅:“喝了。”
托盘里摆着碗汤药。
“战大哥?”沈月试图从他口中捞的一言半语的解释。
战秋狂活动了手腕:“我下午就出城了,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
本想说有事找沈辰,可想到沈辰当下的心思大概也是心不在焉的。战秋狂抬眼看了圈屋内,角落里坐着傻乎乎的关放远,眼前站着一脸凝滞的陆海生,榻上卧着面带病容的沈月……
这一屋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他也叹了口气。
沈月只觉情形不妙,心里冒出个大胆的猜测,咬了咬下唇,她颤抖着道:“难不成,我爹那边……”
“不是你爹。”战秋狂淡淡望着她“沈庄主伤势好转得差不多了,已有了苏醒迹象。屠昀司那边的人盯得很紧,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到底是……”
“是谢尔。”
战秋狂冷冷哼了声:“这丫头真是丧心病狂,为了报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沈月疑惑,问道:“谢姑娘做了什么了?”
“之前想笼络我哥,跟她合练剑法找胡堃拼命。后来发现我哥不会为了她舍弃百里家家主的身份,便毅然决然跟他分道扬镳。现在可倒好,她跟着咱们进了王府,你的事尚且还未来得及谈,她倒是先出手了。”
沈月心头狂跳:“这是……何意?”
陆海生忍不住插嘴:“师姐或者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战秋狂挑眉冷笑“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她身子歪在荣王身边?就差投怀送抱了!”
“谢姑娘她……”沈月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战秋狂嘴角勾着,笑容里满是不屑与鄙夷“她是想以美色勾引荣王吧,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118章
目的
天气逐渐凉爽起来,下过两场雨后再也回不到盛夏的繁热。
时候已过晌午,园内悄然无声,只有虫鸣,谢眸坐在厅内翻动着手里的一本书,前门突然传来喧哗声。
有个男声如此耳熟,谢眸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胡乱套着鞋就要往外跑。
人还未跑出屋子,门外一只握剑的手伸来,直截拦挡在她眼前。
“小谢姑娘,方才小阁主吩咐了,不让您踏出这间屋子。”
谢眸蹙了蹙眉。
既然如此……
她清了清嗓子,就待守卫犹豫着要不要强行点了她的穴道时,她已声嘶力竭的喊出了声:“屠大哥!!我在这儿!”
那守卫僵住身子,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
瞬息间谢眸已十分明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没有跟谢刃霜走,自然也不会跟屠昀司走。
门口传来长剑出鞘的嗡鸣声,其间夹杂着白绫绞住刃器的声响。
“眸儿!”
话音起落间,屠昀司已经提着剑奔了进来,掠身迎来就要砍向屋门处站着的那个守卫。
谢眸疾呼:“屠大哥!剑下留人!”
那柄剑就在那人头顶不过几寸的地方停住了。
谢眸伸手握住了他握剑的手,柔声:“我没事,不必紧张。”
屠昀司拧着眉头:“还说没事?都已经中毒了!”
冷千度一脸阴郁的站在园子口的石门下。
谢眸轻瞥了他一眼,低笑着去安慰屠昀司:“真的没事,不走也是我决定的,你不要急,对了听说楼心月出城了,确有此事么?现在有没有消息知道她人在何处?”
她迅速转移了话题化解矛盾,屠昀司也没听出她话里的意图,只是点着头详细回着她的话:“出城了,胡堃的人去追了,还有百里秋狂也去了,你……”顿了顿,他稍观察了下她的脸色,道:“你放心,他说他知道楼心月在何处,申楚眠之前一直跟在楼心月身边,消息也是她告知给他的。”
“申楚眠……”
谢眸垂了垂眼睑。
她似乎有些忧心,又很是吃味。
屠昀司伸手摸了摸她头顶:“我与楼心月的交易也已告结束,她也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将解‘孤煞’的药方交予了我,我预备把你送回去就直接去苗疆了。”
“屠大哥……”
“孤煞”之毒无常凶猛,令人随时都会有性命之攸,可为了她的事,他还要留在金陵继续浪费时间,冒着随时失去生命的风险。
身后的冷千度忽然冷笑了一声。
谢眸以为他要发话,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何动静。
假若从替他人身安危的方向着想劝说,那一定是没什么效果的。谢眸转了转脑筋,缓缓开口:“那个……其实你之前与楼心月谋事来着,这样帮我跟她作对似乎不太好。既然已知她的藏身之处,那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岔子了,不然屠大哥你先走吧,这一路路远迢迢,想必也是很辛苦的。”
“眸儿……”屠昀司轻声叹息“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是吧?”
谢眸怔住了。
她是反复的想到过他这个问题,只是想不到他会在此刻这么突然的问出来。
轻咬着下唇还在斟酌怎么回话才能恰当好处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并且还能不伤害到他,就在此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轻扬落拓的声音:
“她不会跟你一起走的,死了你那条心吧!”
谢眸不可置信的抬头回望,直到瞧见屋檐上站着的那个高挺的人影时,眼皮狂跳数下,艰难的开口:“战,战大哥……”
清风吹开他荡在空中的衣角,以及垂在耳侧的发丝。
“你不是……出城了吗?”
“我若是出城一直不回头的追人,”他将长刀握在手里划了个圈,扬笑着“你岂不是要跟着别人跑了?”
谢眸小声嘟囔了句:“哪能啊。”
他如此悄然无声的落在屋檐上观察这许久,青蓬阁的众人居然没人能察觉到。
冷千度额头渐渐爬满冷汗。
战秋狂带着风声倏然落下,脚尖点地又把秋楚刀架起扛在肩头,摇着头他咂嘴道:“我想了想,如今有铩羽门的鼎力协助,加上百里城在荣王那边炙手可热的趋势,随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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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势力都能令小阁主安然交出解药吧?若是小阁主不肯,那我便和这宅子外的人一起合力围攻看看,到底谁能逼谁就范?!”
冷千度面上虽是冷冷的望着他,后背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谢眸伸手扯了扯战秋狂衣角,低声道:“那个……我……”
“你别说话!”战秋狂不耐的拧着眉头“你现在真是胆大泼天!连你爷爷都管不了你了?回去再教训你!”
……
显然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事做得有多十全十美,不与谢刃霜一道走只是因为金陵情势紧迫,不想令他再为自己的事分心。
由于心虚,她只能撇了撇嘴巴不言语。
“小阁主,快把解药交出来吧,我脾气不好更没什么耐心,你要是不交那我只能各处搜搜了。”
冷千度怔忪片刻,忽而仰头狂笑。
“我本以为二少身为百里家的人,是懂得拿捏事态分寸的,没想到也是个痴情之人。”
战秋狂轻啐了声:“少废话,赶紧的。”
沈书明早已被铩羽门的人追寻到下落,人也已经安全了。冷千度手里只有谢眸这一唯一要挟筹码,若他不择手段些,是应该把她关押起来,令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或者他还可以在屠昀司破门而出时抓谢眸在手边作为人质与他们谈判。
可他都没有这样做。
没有这样做不是因为他没有考虑周全,冷千度向来思虑颇多。
那自然是因为他不想这样做。
能得青蓬阁小阁主这样一个面子,谢眸也觉这些日子没白在这里住下。
他很忙,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暂,最多不过与她同饮两盏茶也就起身晃悠着大摇大摆出门去了。
聊天时他们会从当下话题谈起,为避免引起暧昧,又会被谢眸故意带偏带远。
有一次谢眸问他:
“苗疆气候很好吧?你会想念那里吗?”
冷千度淡淡的笑:“不想。”
谢眸将头支在双肘间,歪了歪头。
“你要知道,当你心中有所想所谋之事时是顾不得思念故乡的。”
谢眸沉思良久,而后喃喃:“可能确实如此,但人总逃不开生存根本,当你吃饭时你会想起故乡的菜,当你睡觉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梦境,时而梦到……”
“你家离这儿又不远,回去很是容易。”冷千度轻飘飘摇着折扇“我就不一样了。”
想到前世故乡,她也只能嗫嚅:“也不近,总归不如你的苗疆,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冷千度以为她在诉说无法离开的苦楚。
他站起身,撇下一句话:“想回去并不难,也许不必等到楼心月死……或者哪天本阁心情好了放你一个特赦……”
话语间人已经走出了门。
谢眸眼睛亮了些许,柔柔的笑了。
也许,冷千度只是想到了这句话才没有为难她。
也许,他另有其他目的。
可无论出发点如何,他总归没有执意与战秋狂拼个鱼死网破,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谢姑娘,我从未在你的吃食与饮水里下过毒。这是关放远的解药,你拿去吧。”
骨节分明的手握在白润的瓶身上,这是她第一次发觉,冷千度的手也是这般好看。
战秋狂冷哼着提刀指去,刀锋正对着冷千度,道:“没下毒?骗谁呢?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解药,这之前的事可以跟你一笔勾销。”
冷千度淡笑:“我真的没有下毒。我很是敬重谢姑娘的胆识与智谋,不想为难于她。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不然就拆了我这宅子随你搜去好了。”
战秋狂轻呲一声提刀就要上。
身旁那只柔弱无骨的手大胆的按在了刀背上。
“战大哥,我相信小阁主的话。再说这些日子我住在这里他也确实没为难过我。若他有心下毒,这会儿也不会让你们找到我了。”
他近距离的为她剥过葡萄,也帮她扇过热茶,可直到今日她才看清他手的轮廓。就好像她住在这里这么久,终于开始渐渐看透他的为人。
冷千度固然狡猾难缠,他可以自己动脑子耍手段,却看不惯别人耍手段。
他时常真话假话掺杂着讲,令人目眩神疑。谢眸却能看清他方才那番话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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