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国舅的太师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澹博雅
弘治帝无奈地扶额。
要不,直接和“她”谈谈?
虽然这算是最方便、直接的法子,但弘治帝心中却有一丝明悟:把话揭开的后果,只怕自己并不愿承受。
而这一边,张仪华这一年来极为充实而规律的生活终究还是被人打破。
弘治五年,八月,丁卯。
“臣有本启奏:劾:寿宁侯、庆云侯世子不法!强抢民女、谋财害命!昨日寿宁侯于辰时在长乐街纵马,搅扰街市,共计毁商铺十间,伤行人数十名。且未做出任何补偿。臣当街听闻百姓哭诉,告寿宁侯于四月甲子与庆云侯世子当街为一民女相争,并带入侯府,其兄入侯府讨要,未果,归家后家中酒楼、田地俱被强人侵占,其兄不堪受辱,忧愤而亡。据悉出面者为寿宁侯府管家。状子已递交顺天府,听候处理。”
有经验老到的朝臣望着出言的佥都御史轻皱眉头,寿宁侯、建昌伯、庆云侯世子可谓是“京城三霸”,偏偏是太皇太后和皇后的至亲,两宫一求,再大的事圣上处理起来都得思量三分。
上次甚至有一个倒霉的言官为此回家种地。
岂非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谢迁心中含忧,皇后娘娘创办医学院,顺带着也让女子不宜过早生育的说法传入各地,凡是有条件的人家,都开始注意这类问题,可谓真正做到了母仪天下。这番弹劾,很明显,庆云侯世子是顺带的。却不知,这究竟是冲着寿宁侯还是皇后娘娘了。
奉天殿御座上,弘治帝神色不明。
手指轻动,“此事容后再议。”
第4章
第四章
皇家牧场。
御马监掌印薛文正恭敬地守在一旁。
“娘娘最近骑术大有长进!”
说话的乃是一身着素色骑装的女子,英气勃勃。
正是李东阳三姐李三娘。
“三娘惯会夸人!”
张仪华熟练地翻身下马,又道:“趁热打铁!三娘且看本宫的‘五花’鞭法练得如何?”
瞬时,长鞭挥动,如银蛇狂舞,渐有猎猎风声作响,端的是气势磅礴。
“娘娘勤勉,这鞭法已有几分火候。可算小成。”
薛文亦恭维道:“奴婢掌四卫多年,亦觉娘娘的鞭法只怕能让一些小子们吃上暗亏。”
张仪华不以为意,自己之所以答应皇帝在闲暇时练习武艺,除了为其解忧,便是因为自己孤身一人,身处深宫,虽然弘治帝对自己甚好,便宜儿子玉雪可爱,终究有些烦闷罢了。练武可发泄几分情绪。
“本宫有些累了,三娘,和本宫一起走走吧。”
“是。”
眼看二人走远,一小宦官忽然上前,朝薛文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
“掌印大人,小的刚刚得到消息,寿宁侯、庆云侯今日在早朝被言官弹劾强抢民女,谋财害命,圣上态度不明。”
“哦?且将此事仔细说来。”
待张仪华欲回宫,薛文便拦住去路。
“娘娘,容奴婢多嘴。有小子禀报,今日,寿宁侯在早朝被言官弹劾……”
“是吗。”
张仪华答得轻描淡写,薛文也拿不准她是什么心思。只得继续候着。
“大胆!”
薛文一唬,连忙跪地请罪。
见薛文跪在地上,张仪华这才反应过来。
“掌印何罪之有,本宫该谢掌印才是。孽弟何德何能,值掌印为之一跪!”
薛文连说惶恐。
却只听下一秒马儿嘶鸣,张仪华竟纵马而走。
薛文与李三娘对视大惊,“夫人,娘娘要去哪儿?”
“难不成是寿宁侯府?”
“寿宁侯府?”薛文努力想找回自己的脑袋。
“可娘娘认识路么?”
“怎么不认……不认识呀!”
薛文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只顾往前冲。
虽然杂家马术不精,但是……更不要脑袋搬家!
李三娘表示:宫中的猛将甚多。这位公公的拼劲儿,若是放在北边儿,绝对能砍下几颗鞑靼脑袋!
眼见张仪华前方有守卫的锦衣卫欲拉索拦人,薛文鼓着腮帮子,大声吼道:“皇后娘娘!”
锦衣卫千户一愣,下意识撒手行礼。
待到人过,脸色发白。
连忙拦住薛文去路,“请公公指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文顾不得满头细汗,“情况紧急!来不及细说!快告知陛下,娘娘大怒!往寿宁侯府去!不识路!”
“什么!”
千户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往寿宁侯府去,但不识路!
此时正是午朝。
群臣正在商议张秋河水患治理人选,忽然传令官进殿禀报:
“陛下,锦衣卫千户冯正求见,言有要事需立即禀报!”
“传!”
立时,一锦衣卫疾步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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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适才皇后娘娘于宫内骑马,随行中官言娘娘大怒,欲往寿宁侯府,但不识路!臣等不敢懈怠,已有数十人追随护驾。”
一言既出,朝堂沸腾。
早朝出言的佥都御史嘴里发苦,完了完了,皇后娘娘若有三长两短,吾命休矣!
“来人!还不快准备皇后娘娘省亲的仪仗!退朝!”
眼见圣驾疾步离去,众臣陆续离开。
有给事中议论:“一国之后,纵马出宫,成何体统!”
“此事自有圣上圣心独断!”
给事中转身,见是刘健刘阁老,只得诺诺而走。
身旁内阁首辅徐溥见刘健双眉似要皱成川字,招呼他道:“希贤,可愿过府一叙?”
“敢不从命!”
首辅宅邸。
待下人沏上香茶,刘健刚刚端起茶杯,又匆匆放回桌子。
徐溥老神在在,捧着茶杯,用杯盖慢慢撇着浮沫,悠悠地喝着。
沉思片刻,刘健沾着些许茶水,在桌案上写下“清”“朝”“藩”三个字。
很简单,皇后娘娘今日触犯宫规,背后主谋要么是清宁宫的太皇太后,庆云侯世子不过是与人争抢民女,顶多圣上治庆云侯个“教子无方”,罚几天俸罢了;自古婆媳难相处,后宫空虚许久,弘治帝对纳妃之事又连连推脱,太皇太后有些不满也正常;要么是朝堂上有人在找寿宁侯的麻烦,想要一箭双雕;要么是藩王在搞鬼,若皇后娘娘因此获罪,那么太子殿下日后登基的胜算便小了许多。
徐溥捋了捋长须,笑道:
“希贤兄对朝堂之事颇有心得,自然对一些小事就有些顾及不上了。老夫倒是听说年末太皇太后的寿诞,皇后娘娘命寿宁侯抄写五百遍《法华经》呀。”
“五百遍法华经自然是请人代笔……不对……这…可能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一点就透。
不错,还有一种可能,皇后娘娘就是想给寿宁侯一个教训,宁可冒触犯宫规的风险,也要达成。
五百遍法华经,既是警告,也是提醒。
后宫四年来只有一人,不意味着永远只有一人。一旦皇后娘娘地位不稳,巍巍侯府,倾覆也不过瞬间。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郭皇后为东汉帝刘秀生下五子,又是王室之女,其家族勋贵,成器的全部被铲锄。
阴皇后只得一子,却登基为帝。
明帝不对郭家动手,不过就想博一个虚名。
后族,外戚,似是世人争羡,地位尊崇,不过是一直身在悬崖边罢了。
张仪华无奈表示:阁老您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想去找皇帝,让他教训教训小舅子。
可是,逛过故宫,看过明宫城图纸,不意味着能找准地方。
本宫,其实,迷路了。╮(╯▽╰)╭
也许是本宫的举动很容易让下人们误解,所以说,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不是没有弊端的。
英宗把弟弟的皇位抢来,重新做皇帝。不守祖宗规矩。
成化帝为了万贵妃梦寐以求的后位,和群臣死磕半辈子,宠妾灭妻,也不把祖宗规矩放在眼里。
到了弘治帝,直接六宫只有一人,同样不把祖宗规矩放在眼里。
祖孙三代,倒是一代比一代强,但“不守规矩”大概是朱家祖传?
大家习惯了最大的boss们不守规矩,思路也难免往不守规矩的方向偏。
好不容易发现奉天门,眼见门口锦衣卫跪了一地,张仪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刚要开口表示你们忙吧,本宫自回坤宁宫便是。
却听为首的锦衣卫开口道:“皇后娘娘,陛下已经同意您今日回寿宁侯府省亲,请您稍等片刻,车架仪仗立刻就来。”
什么?本宫什么时候跟陛下说要回寿宁侯府省亲了?
却听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张仪华眯眼看着那个死死抱着马脖子的宦官,总觉得有些眼熟。
果然,身旁锦衣卫飞身上马,拽下马缰,解救了这位‘英勇’的公公后。
薛文腿脚一软,一头摔在地上,刚清醒些,瞥见一抹丽影,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住张仪华骑装裙角,呜咽道:
“娘娘,您千万不要着急,您都不认识去寿宁侯府的路呀。您要出气,拿奴婢出气,千万不要伤着自个儿。”
如果张仪华头上有个对话框,她必会打上一连串‘笑着哭’的表情。
“薛掌印,本宫什么时候说,要去寿宁侯府了?”
眼见身前锦衣卫绣春刀出鞘,薛文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没说啊。
眼见薛文的眼睛越睁越大,神色越来越绝望。
张仪华知道,一定是自己一言不合就走,把这位公公吓坏了。
“掌印别怕,本宫当时是想回坤宁宫,让陛下好好处罚寿宁侯。掌印一片爱护之心,本宫明白。你绝无性命之忧。”
锦衣卫千户先生表示:皇后娘娘果然是菩萨心肠。
“你适才说车架仪仗马上就来?”
锦衣卫施礼,“回娘娘,正是。”
“本宫从未骑马出过宫,今日省亲,不如请诸位陪本宫走一遭?”
“娘娘圣体尊贵,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既然宫中刚刚得知消息,那么本宫一身骑装,于长街骑马而过,谁会发现本宫是一国之后?若是在京中都担惊受怕,宫墙之内也未必安全吧。”
淡淡怒气浮现,冯正与薛文面容一凛,连忙遵从。
“到了寿宁侯府,先给本宫砸了正门。”
瞥见身边人的惊色,张仪华视而不见。
“有碍事的家丁仆人,先收拾了。把守住侯府库房,那个惹事的管家一定给本宫把他擒住了,找找那个小姑娘的下落。寿宁侯,本宫亲自料理!”
纤纤素手上,名匠制作的“九曲连环”鞭银光闪闪,让人心头生寒。
寿宁侯府,戏水阁。
秋意已经泛上,寿宁侯却还穿着轻薄的夏裳。
阁内,上等的金丝炭盆分布其间,更有地龙取暖,酷似夏日。
歌舞升平,寿宁侯头枕在一妖娆美人膝上,端的是自在**。
“砰!砰!砰!”
震天声响轰鸣。
寿宁侯“啪”地摔下酒杯,门外立时进来一肥头大耳的管家。
“还不滚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是是。”管家颠颠地出去,不一会儿,飞身撞倒进门。
身着飞鱼服,腰佩大刀的锦衣卫们蜂拥而至,阁内众多美人见此仗势,花容失色,四处逃串。却发现四面门皆有军士把守,只得瑟瑟跪在墙角。
寿宁侯张鹤龄到底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见锦衣卫上门,也有些直不起身。
旋即想到宫中的皇后与皇子,瞬间有了三分底气。
“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寿宁侯府!什么人,给你们胆子让你们进来撒野!”
“本宫!”
锦衣卫们让出一条路,张仪华身着赤色骑装,手持一银光闪闪的物什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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