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分音
身体隔夜的疼痛在一片温暖中消散。
在耳边硌着神经末梢的冰冷温度逐渐远了,她感觉自己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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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初春时湖里尚未融解的冰块。日光抚下来时小心汲取那些温度,身体就此融化在一湖春水中。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湖底,眼中是漫无边际的,化不开的深蓝。她整个人就像被钴蓝色有机玻璃封入其中的一粒纤弱的埃尘。
温暖还在加深,催化着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她睡过去了。
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两句话飘进耳内:
“人类能怀上妖怪的孩子吗?”
“概率近似为零。”
颜凉子迷迷糊糊中做了许多梦。
其中一个是决战之日她和母亲蜗缩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央的场景。
在梦中她意识飘忽不定的脑子里没有恐惧,也没有诸如此类“啊,我要死了,人类要完了”的感想。她只是怔怔地盯着挂在远处,高高的弧形穹顶下的那块巨大的屏幕。在遥远的海边,人类的最后壁垒,摄像头将末日之战转播到每个避难所里,转播到每个有幸生存下来的人忐忑不安的视线里。
巨幅屏幕里海面狂澜迭起,天空阴沉,黑云翻腾。天地被一种浩荡的灰黑搅作一团,星与月与日从颤抖的天幕上剥落,坠入海中在几近舔舐上天空的浪涛里颠簸。世界在这一刻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中去。
颜凉子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部描绘诸神之战的3d短片,眼前的情景比那虚拟特效要真实一百倍。
狂风怒浪,咆哮着吞没了威格律特旷野,世界树尤加特拉希失去了生机,摇摇欲坠。恶魔从地狱赶来,从莫斯比海姆火焰国赶来,从死亡之国赶来,兴致勃勃地加入这一场战争。芬里尔狼喷出的火焰与米亚加德大蛇的毒气胶着着把天地搅得更浑浊。亚萨园守卫神海姆达尔的角号吹响了,众神之主奥丁穿上他的盔甲,驾起他的八足骏。他的后方有众神与英灵战士跟随着。他们尖锐的武器闪烁的光落在世界的一角成了北冰洋上空不息流淌着的极光。
她也仿佛置身于狂风骤雨当中,身躯瑟瑟发抖。
她的母亲为了安抚她,摸着她的头发,翻开一页书,悠悠转转地念起了书上的内容:“英勇的阿特瓦坦,稳坐在维马纳内降落在水中,发射了‘阿格尼亚’它喷著火,但无烟,威力无穷。刹那间,潘达瓦人的上空黑了下来……”
古代惨烈的战争被她柔腻的嗓音念得低缓婉转,像一首情诗。声音似远似近,像是在耳边响起,又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颜凉子平静下来,屏幕突然一闪,将敌方纳入镜头中。
她在那儿看到了墨潋的脸。
平静,又阴郁,莫名得让人心慌恐惧,像一只即将低下头撕咬猎物的野兽。
她想在母亲怀里缩得更小一些,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握力从她唯一的庇护中拖拽出来,她还未来得及将拥上喉间的惊恐叫声吐露出来,墨潋的脸已经在她面前扩大。他用手严丝合缝地扣着她不知何时变得一丝不挂的腰肢,俯下脸在她白嫩的胸脯上方不轻不重地啃咬。那麻痒中交杂疼痛的感觉对她来说陌生极了。
同时后方贴在脊梁上的冰冷触感也渐渐清晰起来,她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掂起,有个人从后方亲吻上她的嘴唇。
是墨梨。
“太阳似乎在空中摇曳,这种武器发出可怕的灼热,使地动山摇,大片的地段内,动物倒毙,河水沸腾,鱼虾等全部烫死。火箭爆发时声如雷鸣,敌兵烧得如焚焦的树干……”(引自《摩诃婆罗多》)
母亲念诗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朦朦胧胧,似远似近。
颜凉子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空无一人的学生休息室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以为过去了极长的时间,可事实上连午休时间都没过去。
动一动身体,那些折磨了她一早上的疼痛已经消失,身体内舒适得不可思议。是适才墨梨治好的吧,妖的能力可真方便。
不过……刚才出现在梦中的,应该是昨晚的记忆……?
死了算了。
颜凉子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比她的猜想还要难堪得多,这让她早上信誓旦旦立下的决心如一张碰上硫酸的a4纸,须臾间消失殆尽。
下午的第一节
课是墨梨的课。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为什么恰好就是我?
她痛苦地趴回手臂间,感觉天色顿时昏暗。
下午的课她来迟了,她赶到教室门口时,墨梨已经站在教室中央了。
他转过头,视线有实质般覆盖下来,她感到了沉重的压迫感。
她慌乱地闭上眼睛。
算我求你了,先生,别这么看着我。
好在墨梨没有说什么,颜凉子舒了口气。飞快跑到座位上。
幸好这学校只是建筑像霍格沃兹,内里没把霍格沃兹那套学院计分制学来,不然单论她今天的表现,她一定是当之无愧给本院扣分最多的吊车尾学生。
下午的课比早上过得更煎熬。
捱到了下课,颜凉子收拾书本打算去图书馆。毕竟她上课几乎没听进去几个字,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本来打算去请教林檩的,那个姑娘的成绩除开室外课单算文化课算得上是本级第一名,况且她有每天课后去图书馆待会儿的习惯。
到了图书馆颜凉子失望地发现自己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林檩身边的座位已经被人占据了。
是个年轻的男孩,准确来说,应该是个妖。有着那些上位妖怪所具备的,让人口鼻发紧的压迫力。不过此时他正趴在桌子上,侧脸枕着胳膊,衣褶中隐约透露出的目光紧跟着他身边的女孩,那模样和那些情窦初开陷入爱河的傻小子没有多大差别,这大大消减了他身上慑人的气势。
值得瞩目的是他身上那件银黑长袍,胸口前缀着珀制的徽章,仿佛从十五月光中剥下的银丝在衣袍上绣着数串飘逸的古典文字。颜凉子不知道那些字的具体含义,但她知道这样一件衣服代表他在朝殿上有着和无人不知的墨潋等同的地位。
周围人理应对这个画面感到异常惊讶,可事实上,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自从颜凉子认识林檩起,那个妖怪就已经不知疲倦地整日缠着林檩了。他们的关系,这么说吧,见过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关系融洽的恋人。
比如现在。林檩翻着书看的手指顿了顿,她集中在书本上的视线一动不动,只是挪动手肘碰了碰边上人的胳膊。边上那个妖怪立刻伸出一只垫在下巴下的胳膊,单手骈指在空中挥了挥。接着,颜凉子便看到了几本书浮空飞了过来,轻轻摞在林檩面前。
随后,他恢复先前的姿势,认真凝视着他的姑娘。
林檩将水杯推过去,挡住他**裸的注视:“实在没事可做就看会儿书。”
“这些知识咱都会。”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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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来给我讲讲古代语第二阶语系吧。”
“咳……咱可不是学生。”
“这不能充当你成为文盲的理由。”
“好,我看。”
第3章
课外补习(含3p)
看着不像是外人能插嘴的样子。
颜凉子叹了口气,打算自食其力。
十分钟后她就放弃了。
她确实相当努力地在尝试理解那些知识,她敢说自己很久前在战争中逃脱时都没这么努力。但很显然,她想不想理解和能不能理解完全是两回事。说实在的颜凉子很好奇为什么书上每个字她都认得组在一起却成了天文。
她正纠结着,有人从后方拍了拍她的肩膀:“墨梨教授找你。”
颜凉子的心脏猛地一跳。
走在路上,颜凉子在心里罗列出了数条墨梨找她可能的原因,并逐一分析排除。得出的结论是她上课时可以用肆无忌惮来形容的走神与注意力不集中可能惹恼了这位教师。不过墨梨看着并不像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再加上昨晚发生的事,她心底里害怕得厉害。
到了门前,她缓缓推开门。
偌大的房间光线昏暗,几缕青烟似有意识地在空中游动,有如数条交缠扭动的蛇。墨梨坐在那里,手中执着烟杆。他披着淄色鹤纹氅衣,轮廓深邃英挺。只是隔了如花影般似坠未坠的烟气看去,他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颜凉子其实是不愿意相信梦中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她更乐意相信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不然也太尴尬了。
“坐。”墨梨用烟杆敲了敲桌子。
颜凉子走过去坐下。她可不敢跟墨梨那双瘆人的眼睛对视,她只得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概就是她手心里绵密的汗珠几乎要把紧攥着的袖角打湿那么长,桌面上突然泛起了涟漪,无数字符浮现出来。仔细一看,正是刚才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那些深奥艰涩的知识理论。
是要帮她补习吗?
虽然这是个好事,不过她仍是开心不起来。她在他课上听不进去,在这也一样。更别提现在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墨梨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为了迁就颜凉子的身高,墨梨俯下身,接近她的耳侧。同时他的一只手臂以近似将她圈在怀里的姿势从她后背绕过,搭在桌案上。这个危险的距离让她的身体克制不住就要发起抖来,她感觉自己几乎可以用脸颊测定对方衣服的质地,耳边缓缓响起的声音如倾倒的酽酒,在耳朵里打转,却一个字也听不到脑子里。
心乱如麻,脑子里如沸腾的水,涌至水面的气泡是克制不住冒出的杂乱思绪。比如“这人为什么要把补习上得跟**一样?”再比如“为什么他这么看来跟神仙似的,明明是个妖怪……”
紧接着烟杆敲在她额上:“认真听。”
“抱歉……”她慌乱地回答。她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总之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嘴先这么说了,“这是很困难的事先生,我现在并不想面对你……”
“你算是把明天旷课的理由一并告诉我了?”
“不……上课还有很多别的事可以做,比如睡觉比如发呆……”
颜凉子说完这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都跟她的现任教师说了些什么。
“比如研究我的穿着问题?”
“您怎么会知道……”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墨梨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妖孽会读心也完全不让人感到惊讶。
意识到自己又在心里对疑似具有读心能力的墨梨使用了不太尊敬的称呼,颜凉子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头磕在桌子上。
墨梨的指节一扣桌面,流淌在桌面上的潺潺文字消失了。他那只本就按在颜凉子身侧的手上抬,抚上她的耳际线。颜凉子一声闷哼,他的力道似乎不大,但却像是碾进了她脆弱的皮肉,直接按在了骨头上。
对方的手向下挪,沿着她的下颚线缓慢移动,也似乎有一刃刀片跟随着手指剐蹭着她的骨骼,一丝丝虽不剧烈却能深深浸透骨髓的痛感从他指尖所处的位置泛开。她的身体被什么箍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最后手指停在了她脖子上,带来窒息的感觉。她想要痛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被牵动的声带与他手指隔了一层薄薄的皮肤,像被压在池底的鱼儿,挣扎得力乏全身只能微微抽搐,行迹无法匿遁。
颜凉子感受到了清晰的恐惧。她就像被捏在两指间的蚂蚁,轻轻一挤她就该死了。
“你似乎忘了很多事。”
声音这次是从上方传来的。
她迷惘地抖着睫毛,她什么都听不懂。
压迫感却突然消失了。墨梨放开了她。
颜凉子跌撞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漫上喉口的血腥味让她头晕,她现在只想赶快逃开。
颜凉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跑到房外了。她这时才迷迷糊糊地思考起了墨梨那么做的原因。
她不太规矩的那些话惹怒他了吗?似乎不像。她想不出合适的原因。
多么喜怒无常的妖。要杀了她比摘只花还要简单。
回寝室的路上昨晚得记忆有如一部投影在巨幅屏幕上的电影,有条不紊且不带一丝雪花卡顿地在她眼前铺就开来。
墨梨所说的“忘记的事”就是指这个吗?
记忆中她的躯体一丝不挂,全身松软而无力,背靠着墨梨的胸膛,上半身软软地倚在他怀里。下半身两条纤细的腿被身前的墨潋握着。双腿被缓缓打开的感觉带给她一种深深的惊慌与无力,虽然此时她的脑子处于一种极端的迷乱之间,但她仍是能察觉到自己如兔子被食肉动物叼住后颈皮般绝望的处境。
“那么……哥哥,你觉得她还是人类吗?”
视线由下及上,对方那拥有线条流畅优美且不过分夸张的腹肌的胸膛,颀长的脖颈依次映入眼帘。最上方他的双眼眯起,不同于他哥哥显得流光溢彩的双目像两泓偶尔被太阳照见的地下湖。
“你可以自己问她这个问题。”
墨梨的声音氤氲着蛊惑人的气息。
“可以请教你吗?”
墨潋的视线集中在她脸上,语气相当客气。
但与此同时他却做着不符合语气的事。他伸手托起她的一只胳膊,低下头将嘴唇贴在她的臂弯间,动作轻柔得生怕一用力她的胳膊就如烧尽的柴枝一般碎成渣,对那块细嫩敏感的皮肤的啃咬叫她身体发抖。他的嘴唇从刚开始的位置研磨到她的手腕。接着他尖尖的蛇牙抵在了她加快跳动的脉搏上。他无需去动,血管已将自己一波一波送至他牙尖,邀请着他来撕咬。
“我……唔……”后方的手指压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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