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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分音

    舒缓的曲子过后,她鞠躬退场,如一只深秋时悄悄踏着枯叶层,消失在清晨雾霭中的森林猫。

    潮水般的掌声中,颜凉子第一次如此痛恨“学生在校内不得携带相机”这条规定。

    表演结束后,有个侍从走近她低声说:“请您现在前往二层大厅。”

    颜凉子皱眉:“什么事?”

    侍从轻轻一笑:“您会知道的。”

    颜凉子心存疑惑地照做了。

    踏上阶梯上柔软的手工编织地毯时颜凉子发现被邀请的不止自己一个,所有人类学生都聚集了过来,其中包括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林檩。

    心中的疑惑在扩大,她小心地聆听着周围人压低声音的对话。

    她听到有两个人这么说:

    “听说在夏至祭人类那边会来人访问……”

    “你说我们有可能见到父母吗?”

    “唔……或许……”

    颜凉子心里一动,一股不可思议的期盼浸泡了加快鼓动的心脏,她几乎能听到水花溅在腔膛上的轻响。

    进入那扇高大的门时,她的期待如清晨的露珠般迅速又理所当然地蒸发了。

    这间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确实坐着他们的父母――不过,其中并不包括她的母亲。她应该想到的,除过她这里每个孩子的父母或高或低皆是政府官员,到这里来显然外交的意思远大于探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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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孩子。

    颜凉子孑然一身站在大厅里,听着周边的寒暄声,整个人难受极了。

    她没有料到更难捱的还在后面。

    大厅里突然出现几个人――是突然,空气稍微扭曲了一下,他们便如鬼魅般浮现,从容地落座于大厅正前方。

    颜凉子首先看到了墨潋,他坐在偏中间的位置。紧邻着他位于正中心的两个人颜凉子也认得,当代历史课上介绍过,年轻的妖王诺丁和他的长姐康奈。

    意识到此次会晤的双方都是多么重要的人物后,颜凉子差点进入“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的贤者模式。

    “请坐。”康奈笑着说,手臂柔柔地向前一挥,鲜红的衣角如一片熟透了的枫叶。

    摆在大厅中央的座位呈两排分布,颜凉子数了下第二排座位的个数,不多不少正对应着学生的人数。她在坐下时自嘲着想她的存在感还没有稀薄到被彻底遗忘有她这么个人,无论如何这是个好事。

    “诸位的到来让我们倍感荣幸……”前方的妖王已经开始了讲话。

    前方的众人纷纷鼓掌,他们有的轻轻颔首,倾听时的表情是那么专注。

    颜凉子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荒诞,人和妖身着正装友好地进行会晤?时间往前推十几年,那时的人宁愿相信世界末日预言也不会信这种天方夜谭。短短几年内世界变化如此剧烈,人不得不在历史的巨轮碾过来时踩碎原有的世界观强迫自己接受新的。

    可是从来没有什么变化是瞬息之间的,每一个都得经过漫长的预热。或许在过去,当她躺在床上听母亲念读童谣,当她因路边星子般的野花欢欣微笑时,当她坐在藏着一方光线的遥远天窗下漫天幻想时――那时所有和她一样的人类各自因为生活小事或烦恼或欣喜,最终一切归于潺潺流淌的时间――变化就已经开始了,妖界的首脑聚在世界某处,他们的会议桌上摆着世界版图,他们讨论着如何攻池掠地,他们的手指在人类的地图上肆意勾画,他们严密地布置着……无声,热烈,疯狂,却又井然有序。

    其中就包括墨潋,她的情人。

    颜凉子恍惚地抬起头,透过前排那群重要人物价值不菲的脑袋,她的视线被什么牵引着来到墨潋所在的位置。

    他俯视着他们,看着每个人,却又没把任何一个人看在眼里,唇边的微笑温和礼貌,但颜凉子总觉得那笑容中充斥着某种恶性质的东西。

    “能够在夏至祭拜访贵国也是我们的荣幸……”

    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换了一个人在发言。颜凉子对于这种政治说辞没什么兴趣,却不得不听着。

    双方客气得差不多了,康奈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秾艳得迷醉人,她高声说:“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可以去休息了。明天还有盛大的节日活动等着你们去享受。”

    颜凉子有种终于熬过去的轻松感,她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第20章

    两个人的舞

    从二楼下来时宴会还没有结束,迷幻的音乐与魔法将气氛推上一****。颜凉子看着这一切迷迷糊糊地想到这一天也曾是人类开展庆典的节日,不过现在,作为战败一方的人类在庆典来临之际是否还笑得出来,这就是颜凉子所不知道的事了。

    她从礼堂离开了。

    宴会正值**,人群主要集中在前厅与礼堂,鲜有行人的庭院幽深而静谧,塔尖高耸的楼体隐在黑夜里如同蛰伏的兽群,与它白天时人潮频繁的样子截然不同。

    颜凉子不知不觉就绕着学院走到了一圈,最终来到了礼堂背后的天文馆。这里在夏至祭无限开放,却空无一人,妖怪对星空似乎都不太感兴趣。

    她望着那敞开的大门,下意识就想走进去。

    腰那儿突然传来一股紧缚力,像是被人从后方用力揽住,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桎梏在了后方人冰冷的怀中。

    “找到你了,我的凉子。”

    从后上方抖落的声音缓缓绕着她的发丝打转,像是满意又像是餍足。

    “为什么要从舞会上逃开?”墨潋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朝着自己,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没有松开一丝一毫,“没有相衬的礼服吗?抱歉……我疏忽了。”

    “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颜凉子试着推了推他,发现在他有力的禁锢中她活动一下胳膊都异常困难。她不得不放弃,低下头小声解释着,“而且那是属于妖怪的庆典,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那么你想去哪里?”墨潋合扣住她的下颚,温柔地轻吻她的眉梢与眼角,“告诉我,我陪你去。”

    颜凉子犹犹豫豫地向四周张望,最后指了指天文馆。除此之外好像也别无去处。

    墨潋稍微松开她一点,将她的手放置在自己臂弯,仿佛携着伴侣步入舞池那样带着她进入天文馆。

    馆内光线微弱,过了走廊显露出的主厅大极了,数十排座位呈圆环状从凹形地面一圈一圈旋上来,穹窿顶对应着地面为半圆形,如一个巨大的圆壳倒扣住整个大厅。边缘几盏灯零零散散地分布,像是漂浮在深海里的水母。

    颜凉子拽了拽墨潋的袖角:“为什么你对这学校这么熟悉?”

    “我是看着它被建起来的。”

    墨潋不知动用了什么方法打开了星象投影,穹窿上映出广袤的宇宙,天体发光连缀成片,如深海里集体迁徙的鱼群。

    “听说过夏至祭的预言吗?”墨潋的手指在空中虚握,投影遽然放大,遥远的天体逼近脸颊,将它们迄亿万年前开始窖藏的光辐射到皮肤上,凹凸皲裂的表壳在旋转中形成斑驳的杂影。

    “嗯……听说会有被推选的预言者在节日里为所有人解答他们关于未来的疑惑。”

    颜凉子随口答着,她的注意力更多在星象图上。她伸手去摸某个天体,手指却穿透了它,她的手指仿佛抓住了那颗星球的内核。

    “能猜到今年的是谁吗?”

    颜凉子看着自己的手在半透明的星球投影中宛如地底的怪物,想了想说:“墨梨?”

    “猜对了。”

    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些缥缈的笑意,像是天体沿轨道运行,星光流溢于引力场被牵动着交汇。

    “我想问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回家……”颜凉子收回手,指尖抽出星球表面时似有一层尘埃扬起。

    “跟林檩比起来你可真稚嫩。”

    “事实上大部分同龄人跟她比起来都有些稚嫩。”

    墨潋没有再说什么。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

    这个小姑娘总觉得自己与妖界与人类都格格不入,所以总是孑然一身,郁郁寡欢。

    他看着她站在无数星辰交织成片的光幕下,眉眼低垂,目光迷蒙。脖颈反射着莹润的光,也纤细得让人担忧。

    他伸手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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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肩膀,平静地说:“要跳舞吗?”

    “什么……?”颜凉子惊讶地抬头。

    “仔细听。”墨潋将食指抵在她唇上,脸压低在她耳边低声说。

    有舞曲声从天窗外传来,小提琴舒缓的弦音,钢琴迸出的坠响,长笛悠远的诵鸣,从窗的一侧流淌进来,又像从宇宙深处流淌而来,在耳边交汇,溅起一串音符。

    “隔壁礼堂的宴会即将结束,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颜凉子眨了眨眼,迟疑着:“可是我不会……”

    “就当是尝试。”墨潋笑起来,将颜凉子的身体按向他。流光缠绕于他的周身,衬得他好看得失真,仿佛神祇偶然间投落人世的倒影,即使亲眼目睹仍然觉得缺乏真实感。要命般的迷人,又怎么会有人拒绝得了他。

    颜凉子被他紧揽住腰,从容地带入天文馆大厅。

    伴着同一首舞曲,礼堂里的人群在璀璨的水晶灯里起舞,他们则在空旷的天文馆里起舞。

    没有水晶灯,远处的舞曲微弱得几不可闻,颜凉子穿着最普通的学校制服,脚步虚浮,磕磕绊绊勉强跟着对方的步调,四肢僵硬得不知道往哪儿放合适,视线在一遍遍的旋转中被晃得无法定焦,四周的一切都被拉成了耸动的虚影。

    更像是在做梦。

    可他们确实是在跳着,优雅地从无数天体的投影中旋转而过。和着恒星系运动的周期旋转,冲破大团氤氲着的星云,与坍塌的黑洞擦肩而过,在流星群里稍微驻足。仿佛两颗无休止坠落着的陨石,相互牵引着对方从漩涡星系的一条旋臂奔赴另一条,他们的力场中只捕捉得到彼此。

    某一刻墨潋直接将颜凉子拦腰抱起,在大厅里转着圈。颜凉子的手搭在他胸前,在他怀里旋转,校服裙旋成一朵绽放的花,旋成一片涟漪的湖。在他怀里生长,被他托在手掌中。

    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舞曲停止,他们在大厅最低一层找座位坐下。

    颜凉子乖巧地将头靠在墨潋肩上,呼吸时紧时慢,眼神涣散,似乎还没有从刚刚迷梦般的共舞中缓过来。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天文馆内的群星投影上打转,有的天体散发着温暖而持久的光,有的则已经濒临死亡。失去星光,身体裂解,湮灭在云埃中。

    “星星在爆炸。”颜凉子自言自语。

    “然后组成新的事物。”墨潋揽着她轻声说。

    他将她的身体整个圈在怀中,抚摸她的后背,声音越发低缓:“你身体的组成部分里就有星尘,恒星死亡,而你降生。”

    颜凉子的脑子有点不清楚,一如十八岁生日时那个迷乱的夜晚。她隐约感觉到墨潋撩起了她的裙摆,将修长的手掌覆上去,温柔地包裹着姑娘的私处,那个很多次接纳了他的器官。

    “这里是来自那颗恒星呢?”

    他的手指沿着她腿间的细缝滑动剐蹭。

    ――――――

    你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

    你左手的原子与右手的原子也许来自不同的恒星。

    这实在是我所知道的物理学中最富诗意的东西:

    你的一切都是星尘

    因此,忘掉耶稣吧,星星都死去了,你今天才能在这里。

    ——劳伦斯·克劳斯

    (科学也是可以用来撩妹的。)

    第21章

    夜色真美(天文馆py,加更)

    他伸手抱起她的身体,放在膝上,从后方被环抱着。

    颜凉子四肢发软,她感到有点口干舌燥,扭了扭腰想转头回望他。

    “紧张吗?”墨潋轻轻将她的鬓发捋至耳后。

    “嗯……”她小声应着。

    “不会有人来的。”

    他桎梏住她的身体,吻上了她的后脊。

    骨节崎岖不平的形状隔着一层肌理与他的舌尖贴合,仿佛某个天体经亿万年打磨出的表壳。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发着抖,他将她箍得更紧些像是恒星的引力场捕捉着某颗妄图逃离的小小行星。

    周围有无数天体环绕,宇宙无声地膨胀,每一秒有数以亿计的星星在陨落,有同样多的新星在生长。

    有一颗恰好落在他怀里。

    他正拥抱着星星。

    这颗星星必然有着地球一般滚烫热烈的内核,翻滚的岩浆把它的热度经沙砾、土壤、岩石、矿物组成的地壳辐射到表皮。也必然有着时不时会发抖的地核,长短波依次刺穿地幔和岩圈,空气层也在瑟缩――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凉子……”他念着她的名字,鼓噪的**临近崩盘。

    他的吻移到她的耳后――那里微微突起的骨骼是星球上的山脉,他的手指探进她的外衣――那里贴着她光裸的皮肤沾上她的体温,是被星星吸引来的大气圈。他用手指在星星尚未经文明渗透的外层探索侵略,用嘴唇品尝着星体表皮孕育出的生命的甘甜,喟叹着,“你的身体真是奇妙。”

    “什,什么……?”

    她茫然地问。她眼睛湿润,全身**出的皮肤上被留下深深浅浅的红痕,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块被撒上糖粉的奶油蛋糕,不得不说真是诱人极了。

    她感到墨潋啃着她的侧颈,一只手按在她心脏所在的位置,迎合着心脏鼓动的幅度若有若无地抵压,仿佛要把那颗生机勃勃的血泵从柔软的胸脯中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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