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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你一夜星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皎皎

    “没有。美国的摄像头也没有那么普遍。”

    “第二种可能性,你找到了目击者,他认出了我。”

    “错误。哪有那么多目击者,何况那天天气很糟。”

    “呃……”

    李泽文道:“给你一点提示,你忽略了最简单的可能。”

    “最简单的可能,那是什么?”郗羽觉得自己的思路还挺周全的,“还有什么更简单的办法吗?”

    “我车上有二十四小时行车记录仪。”

    “……”

    郗羽彻底无言以对——她是真没想到这一点。

    “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李泽文说,“最简单的解释最有可能是正确的。”

    “奥卡姆剃刀原理,”蒋园点点头,“以我这么多年的经历来分析,这个理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正确的。”

    奥卡姆剃刀原理是一个著名的社会学理论,当简单和复杂的理论可以同样满意的解释同一个现象时,最简单的理论极可能就是正确的。在这一点上,理工科和社科微妙的融洽起来。在基础科学领域,最简单最优美的数学公式更可能符合物理事实——只不过,郗羽想,简单的理论也从来不是那么好突破的。

    第62章

    吃晚饭后三人回到房内,郗羽在李泽文的指示下给毕新宇和田浩然打电话——这也是她没有回家,留在宾馆的吃晚饭最主要的原因。查这件coldcase并没有具体的日程表,但李泽文在南都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他们要在最短时间内和潘越事件的所有人重新谈话,那必须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八点,不是上班时间,晚饭也都吃过,有时间和对方进行一番长谈。

    毕新宇和田浩然在李泽文的“相关人排序”中,位列最后。李泽文认为,一人为单,二人为从,三人为众。

    毕新宇和田浩然是两个人,两人想要无缝衔接串通谋害同学的可能性太小了。而且从他们之后的履历看来,这两人没有超出常人的才能与智慧,也就是广泛的芸芸众生而已。再说,警察们也不是菜鸟,在富有经验的警察面前,他们如果真的隐瞒了什么是很难自圆其说的,根据笔录看来,他们俩的每一句言谈都是合理的。

    基本上,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他们就是纯粹的事件经历者,和潘越不存在恩怨,也完全没有动机。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泽文认为他们掌握的信息有限,但只要条件允许,怎么说都应当和他们沟通沟通,再次核实一下细节。

    “而且,他们可能还掌握了其他情报,只不过当年因为各种原因未必述之于口。”李泽文这么说,“这也是coldcase的一大特点了。”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那起不幸的事件,郗羽也未必会对这两名邻班的男生有什么印象——他们分属两个班,熟悉程度比陌生人好一点,只能说是平时在走廊里见到过熟悉对方脸的水准。

    作为最后见到潘越的人,这两人在警察调查中的地位相当靠前,给人留下的印象也很深刻。这两个人当中,田浩然属于那种很普通的男生,各方面都很一般,个头一般,成绩一般,相貌一般,是会在回忆中融为背景板的那种人。倒是毕新宇的知名度更高一些,他是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生。高高瘦瘦,肤色白皙,比很多女生还白皮肤,眼睛也大,长得像当时很红的一个电视明星,比较符合中二女生们对美少年的幻想,因此在学校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至少郗羽常常听程茵谈起这个小帅哥。

    根据蒋园给出的资料,两人从南都二中初中毕业后,直升了同校的高中。作为全省名校,南都二中的学生学习水平很高,高中的一本率能达到90%,两人高考时成绩都不错,都考上了重点高校,只不过一个去了外地,一个留在本地上大学。田浩然本科毕业后就留在当地工作,现在已经结婚了;毕新宇考了硕士研究生,现在也已经工作,尚未结婚。

    郗羽构思了一下如何和这两人谈起旧事,然后才拨通了电话——任谁忽然打电话联系十四年前没有打过交道的老同学,都是一件非常考验聊天水平的事情,当然要做好一切预案才不会被问得无法回答。

    果然,在郗羽报出自己的姓名后,毕新宇在电话那边倒吸一口凉气,在电磁波的背景音后,郗羽感受到了他的极度震惊:“郗羽?你是……当年一班的郗羽?”

    果然,她的横空出世是让人吃惊的事情,也要留给人反应时间。

    “是我。”郗羽试探性地问,“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视频聊天?”

    “当然当然。”

    从他热切的语气就知道,毕新宇对“当年的郗羽如今变成什么模样”这事儿很好奇。

    然后两人的通话切换到了视频模式,毕新宇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没少年时期好看,肤色黑了不少,戴着眼镜,但是依然算得上很清秀的年轻人。现在的视频聊天像素足够高,即便大家隔了个手机屏幕,郗羽几乎可以看得清毕新宇的每一个微表情。

    “还真是你,你真没太大变化啊。”毕新宇也盯着视频这头的郗羽,试图从现在的郗羽身上找到当年的影子,他连连感慨说,“我刚刚真是太吃惊了,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显然,和孟冬一样,毕新宇也对郗羽也充满了好奇,针对她过去十几年的经历问个不停,郗羽只能一一回答。在为时十分钟的寒暄之后,他疑问全消,这才兴致勃勃地问:“对了,郗羽,你怎么想起跟我打电话了?”

    “我想跟你打听潘越的事情,”在他面前,郗羽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你当年最后见到潘越的人吧?”

    “是啊,不过不光除了我,还有田浩然,那天我俩值日。”

    郗羽说:“那天我也是值日生……你还记得潘越去楼顶前,有和你们说什么吗?”

    “当然记得。”他回答得异常迅速。

    这答案对郗羽来说毫不例外,人的记忆力和注意力有关,人对自己不关心的事情是很容易忘掉的,但对那种改变人生的场景绝对记忆深刻。当年潘越跳楼这事儿影响很大——至少对几名后来被警方叫去反复询问的人来说影响很大,郗羽丝毫不怀疑他们还记得具体的细节。毕新宇看起来也不意外郗羽提起潘越,毕竟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了。

    毕新宇回答得很快,说法和警方案卷上的没什么区别:“他起初是在看书,我们走近后,提醒他教室里正在打扫,他就收拾书包走了。”

    “那天一班的值日生是我,你们在二班打扫卫生的时候,我也在一班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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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扫。”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那天也在做值日。”毕新宇说。

    “潘越离开教室后,教室里除了你们外,还有其他人留在没走吗?”

    “还有孟冬,我们快打扫完的时候他回了教室,他刚从教师办公室问刘老师题回来呢。”

    郗羽说:“我记得孟冬的学习成绩一直挺好的。我昨天回二中探望当时的几位老师,他们说孟冬后来考上了京大。”

    “可不是吗,他一直以来都挺学霸的,”高中阶段毕新宇和孟冬同时升入了南都二中,还同班了一年时间,他对孟冬对情况相当了解,“高中时他有个外号,叫‘孟神’。”

    郗羽附和了两句,又问:“孟冬回教室后就马上又离开了吗?”

    “是的。他说我们扫地的动静太大,把他书包上弄得全是灰。”

    “他是在你们下楼倒垃圾之前还是之后走的?”

    “之前,”毕新宇说,“我和田浩然抬着垃圾筐去楼下倒垃圾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孟冬当时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

    毕新宇想了想,爽快道:“他离开时问了一句,潘越去哪里了,我们说潘越已经走了,他‘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李泽文一直在郗羽身边听着两人的交谈,听到这句后立刻在纸上写了句“跟他再确认孟冬的这句话”。

    郗羽会意,问:“你确定吗?孟冬的确跟你们询问潘越的去向了吗?”

    “当然。”毕新宇说得很肯定,“肯定是这句,我不会记错。”

    “做值日的时候,最麻烦就是下楼扫地倒垃圾,”郗羽循循善诱,“教室可是在五楼,一上一下起码要五分钟呢……你们在楼梯上上下下的时候,还有看到其他的老师和学生吗?”

    毕新宇想了一会,挺肯定的道:“有的,我们抬着垃圾筐上楼的时候,看到教数学的刘老师也下楼了。”

    “这样啊……”

    毕新宇在敏锐程度上也许不如孟冬,但能考上重点大学的人绝对不是傻瓜,郗羽对细节的追问也足以引起他的一些疑心了,他问:“郗羽,说到底,这件事也过了十几年了。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事儿呢?还且问得这么细?”

    这答案郗羽早就准备好,她道:“我这次回国后,遇到了程茵,就是中视那个节目主持人程茵,也是我们的老同学。看到她后,我想起一些之前的事情了。”

    毕新宇一愣,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原来程茵真是我们的老同学啊,我很喜欢她,很漂亮而且很有气质。”

    没想到没想到老同学里还埋伏着一个“程茵粉丝”,郗羽露出一点笑颜:“是啊,她以前是我的同桌。”

    毕新宇兴奋地点了点头:“对,我记得,她是你同桌。你们俩也是一班最漂亮的两名女生了,那会我们班的男生常常去你们班的教室外打望你们俩呢。”

    郗羽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当年的她没太注意男生们的偷窥,但程茵对这种来自其他男生的视线很敏锐,常常跟郗羽说起外面某某人又在看她们了,她依稀记得这些人中就有毕新宇。

    “后来,你和程茵都转学走了,我们觉得挺可惜的,”显然,和程茵的话题,启发了毕新宇陈旧的记忆,他摸了摸下巴,忽然说起:“说起来,就是潘越去世那天,我和田浩然打扫完卫生离开的时候,似乎还看到了程茵呢。”

    这件事是绝对的大新闻,郗羽反应迅速,立刻追问:“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毕新宇说:“就在学校正校门的那条林荫道看到她的。我们在林荫道的右边,她在林荫道的另一边。她走得挺快的。”

    “林荫道很宽阔,再加上那些大树……你们会不会看错?因为她当天中午就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南都二中的校门的那条林荫道是学校的景观之一,中间有一条至少可以容纳两车通行的车行道,长度约两百米,宽度约不低于九米,车行道两侧则是一条宽约两米的绿化带——绿化带的香樟树长得高大茁壮,笼罩住了整条道路,林荫道也因此而得名;在绿化带的外侧,就是行人走的步行道。也就是说,两个步道之间的距离不低于十一米。

    “她请假回家了?”毕新宇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码事,语气也不太肯定了,“这样啊……我应该不会看错吧?”

    “她当时在林荫道的什么地方?”

    “在林荫道的尽头,我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基本上走完了林荫道,我只能隔着树瞧了她几眼。”毕新宇说。

    李泽文在纸上写了几个关键词推过来,是英文的,郗羽完全懂他的意思。

    “程茵穿校服了吗?”

    “穿着。”

    “发型是什么?”

    “长发。”

    “背着书包了吗?”

    “我印象中,她背着书包。”

    “她往哪个方向走?”

    “就是我们教学楼的方向,”毕新宇很肯定,“我和田浩然当时聊了几句。我说明明都放学了她怎么还往教室的放学里走呢。田浩然说没准是有点什么东西忘记了回教室去拿。我想一想也对。”

    “这不太可能。她是我同桌,中午请假回家的时候还是我帮她收拾书包送她去校门出打车的,我知道她没有把任何东西落在教室里,”郗羽说,“而且如果她不请假回家的话,应该和我一起做值日打扫卫生的。”

    毕新宇遗憾地说:“那我就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时候出现学校里了。”

    第63章

    挂断和毕新宇的电话后,郗羽的下一个通话对象是田浩然。

    电话接通后,他的反应和毕新宇几乎一模一样——由此可见,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很多共性的,至少在对于新鲜事物上的反应是一致的。

    在郗羽用一套已经说得熟练的话把田浩然忽悠过去后,她同样开始询问潘越去世那天最后一小时内的某些细节,田浩然在所有细节上的说法和毕新宇是一致的,最多遣词造句上有差别,话题很快来到了他们出校门时遇到了程茵的一幕。

    田浩然用了几分钟感慨了一番如今程茵的成就并表示“当年没想到她那么厉害”,然后才说:“也许是程茵,但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我和她不熟,最多就是在走廊里看到几眼。”

    “你和毕新宇谁先看到她?”

    “毕新宇,我还是在毕新宇的提示下才注意到的。等我注意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我们还隔着一排树,所以我确实不能肯定是不是她。”

    “那她当时背着书包吗?穿着校服吗?”

    “说实话,”田浩然很抱歉地说,“至于她是不是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抱歉,这些细节我没什么印象了。”

    显然,从田浩然这里也问不出更多的细节了,郗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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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道了谢,中断了视频。

    今天的这两通电话收获不小,郗羽拿着已经发烫的手机,脑子就像手机的cpu一样里高速运转起来——这条新获取的关于程茵的信息简直就如同方程里的忽然冒出来的意外参数一样,让她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泽文,发现自家教授坐在桌子的那一边,垂着眼眸翻看着早上蒋园拿来的那份文件。他态度冷静,从他身上一丁点的意外都看不出来。

    “教授?”郗羽叫他,“你怎么看?”

    李泽文用语言取代了回答——他径直走到白板处,把之前贴在白板角落里程茵的那张照片移到了潘越照片的右下角。白板上潘越的照片就像磁石一样,身边围绕着的人和事越来越多。

    郗羽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说:“程茵居然会回到学校,我真的一点都没想到。”

    “有些人就会在特定的场景出现,”李泽文说,“她能偷偷跟踪你和潘越一次,为什么不能跟第二次?”

    郗羽思索了一会:“你觉得她是因为潘越又要和我谈话才返回学校的?”

    “她还有其他理由必须要在放学后回到学校吗?”

    郗羽默默摇了摇头。程茵在读书一事上不擅长——至少当年不擅长。她对学校谈不上热爱,是那种放学后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在教室里恨不得马上离开教室的类型,学校外的各种小店对她的吸引力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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