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号隔离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乃
“开关在哪儿?”梁二问,对着蜡烛喊了一声,“开灯!”家里的ai就是这么控制的,十八区的好多灯也是声控识别系统,他想当然地觉得这个“灯”也是这样。
梁箫“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没有开关,这个得靠火。”
“火?”
“唔……你跟我来。”
在梁二有限的生命中,确实不知道火是什么东西,以他们现在的状况,除了照明之外,吃饭、喝水、取暖、驱散虫子和野兽,全都需要火。
梁箫把东西都放好,拉着梁二到了屋外。月亮已经升上了天,月光从薄云的边缘透出来,屋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出屋,她的呼吸就猛地一滞——
——太大了,太空了。
在山脚的时候,她还可以骗骗自己,是站得不够高,现在在山腰的位置,举目远眺,仍然是看不到边际的湖水,连一星半点的岩石和陆地都看不到。如果不是水面没有潮汐的话,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到了海上。他们就这么被孤零零地甩在岛上,没有电,没有能源,没有通讯,没有食物,被迫开启一段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的荒野求生。
首先,他们需要火。
“你试试,用你的能流通过这个。”梁箫举着一根树枝。梁二点头,下一瞬,树枝已经变成了一堆灰,从她手里滑落。
梁箫无奈,又拿起一根树枝:“……再小点。不要把它烧焦。”梁二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树枝。“轰”的一声,树枝燃起了大火,一瞬间着了起来,梁箫尖叫一声,把手里的火棍甩在地上。
“怎么了!”梁二赶紧捧起她的手,上面除了黑灰之外,还鼓起了两个水泡。“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他轻轻给梁箫吹着掌心,看起来比她自己都疼。梁箫却显得很兴奋,她原来只想试一试,本以为不会成功的,没想到能流竟然真的能把树枝点燃。
“看到了吗!刚才那个就是火,能流再小一点就差不多了!”
梁二怯怯地望了她一眼,小声道:“……没看清。”光顾着看她了,哪还管的上什么火不火的?
“……再来一次。”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点燃了一堆树枝,没有一下子烧焦,也没有被风吹灭,两人把一楼的窗户用半扇铁门挡起来,另外半扇被横着挡在了门口。没有了穿堂风,再加上地板中间点着的火堆,屋里一下子暖和起来。忙完这些,他们在楼梯底下的背风处坐下。
梁箫摸了摸梁二的脑袋,温度降了一些:“你睡一会儿吧。”她捏了捏他的手,知道他从下午到现在一直在强撑着,“睡醒了就不难受了。”梁二点点头,却拉着她不放。
“你先睡吧,我帮你守着。听话。”她亲了亲他的脸,他才“嗯”了一声,安心地把眼睛闭上。
梁二枕着护具,身上搭着破床单,皱巴巴的湿衣服被梁箫扒了下来,她自己的衣服也脱了,只穿着内衣,把他们的衣服放在火堆边烤了烤。烤得发出暖烘烘、懒洋洋的味道时,她才发现,梁二的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再睡一会儿吧。”梁箫把衣服递给他,让他穿上。他呆呆地望着她,半晌,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屁股。
“能不能——”
梁箫黑着脸:“不行!”
“哦……那明天呢?”
“……明天再说。”
他点点头,有点委屈,磨磨蹭蹭地把衣服穿上了。穿上衣服之后就舒服许多了,虽然身上很脏,但干爽和温暖的触感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你也睡吧。”他把她往怀里拉。
“睡不着。”她摇摇头,还非常清醒。流落到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除了要努力活下来之外,怎么出去也是一个巨大的难题。睡觉之前她必须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第60章
荒野第一日
天还没亮,梁箫就被楼上“砰砰”的动静吵醒了。半夜的时候她头疼欲裂,实在撑不住摸了一下梁二的脑袋,看他已经退烧了,才把他叫醒,替自己守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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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没来得及说话,一见他睁开眼,便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凌晨时分,楼上的老鼠开始活动,估计老鼠的体型很大,撞得柜子“咚咚”直响。梁箫的太阳穴跟着楼上的频率一起跳着疼。
她刚睁开眼,梁二的脑袋就凑了过来。火堆的火比昨天更旺了,他脸上沾了好多黑灰,嘴上的两撇像是故意画上去的八字胡。
“你醒了。”他有些得意地指着火堆,“昨天晚上火灭了,我又点起来了。”他似乎对自己新学的技能感到很满意,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梁箫“嗯”了一声,吝啬地说道:“不错。”
梁二凑过来蹭了蹭,等他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时,才发现她脸上也被蹭脏了。
“唔……我不是故意的。”他拿手擦了擦,却发现越抹越黑,她整张脸几乎都被抹匀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比脸还黑。
梁箫:“……算了,下去洗洗吧。”
睡了一觉起来,她感觉精神好多了,身体也恢复了一些,为了防止身上的伤口感染引起发烧化脓,她还是吃了半片药作为预防。不过……她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药是吃一片少一片,而且这个是针对金属人专门的药剂,对她有没有效果、有没有副作用什么的完全不知道。
药品作为最珍贵的物资,还是得给梁二留着。
窗子虽然被铁门挡住了,铁门底下还放了几块石头压住,但还是被风吹得歪了一个缝,再加上她刚醒,被冷风一吹,身上冷得直发抖。她把昨晚捡到的瓷杯子、小刀都包到床单里,然后裹成一个包袱的形状,系在身上。这样一来上身就暖和多了,下-身就没办法了,腿上的连五分裤都称不上,白花花的肉还露在外面。
梁二把衣服脱下来:“你可以裹在身上。”
“算了。”梁箫看着衣服上的两个黑爪子印,“你赶紧穿上。”
两人在火堆边烤了一会儿,等太阳刚刚从水面露头的时候,他们熄灭了火,一起往山下走去。尽管昨天晚上看了许多遍,但一早上看到杳无人烟的湖面时,梁箫还是忍不住感到失落。不过既然四处都没有陆地,他们是怎么漂到这么远的呢?水下肯定还有别的通道吧?
这么一想,他们回去的希望又燃了起来。不过以目前他们的氧气量以及护具情况来看,恐怕没找到近路,他们就得淹死在水下了,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体力,然后想办法联系人类的部队。
早上的冷风一吹,她的大脑清醒了很多,所有可能的方案及其实现难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才带着梁二下山。他们在房子周围找了一圈,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终于确认,这周围是没有路的,以前房子的主人要么是被囚禁在这儿,要么就是通过飞机、喷气车等进行出入。门前这块不大的空地倒是很适合停车。
既然没有路,他们只能顺着昨天的缓坡原路下山。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特别是这种路途崎岖,还很陡峭的山,下山的难度就比上山翻了好几倍。昨天上山花了半个多小时,而下山则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尤其是梁箫,本来两腿上就有伤,昨天爬山之后还肌肉酸痛,现在下个山差点让她两条腿都费了。
最后一段路是梁二直接背她下去的,他总喜欢抱着她,有时候喜欢像狗一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有时候又像牛皮糖一样粘得死紧死紧的,可背她的次数还真的不多。她总觉得他挺瘦的,最多称得上是匀称,她从没想过他的肩膀也可以这么宽,她趴在上面的时候伸长手臂也抱不过来。
“抱紧了!”他说话都带着荡漾的尾音,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他很高兴。虽然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还稀里糊涂的结了婚,但在心底里她仍然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一个执拗的、可爱的、很厉害的男孩子罢了。现在她蓦地意识到,他不再是个小孩了,当她全身心依赖他的时候,他也是觉得高兴且自豪的。
是个男人了,她心想。不过都睡了这么多次,早就不该把他当孩子看了,她想着,又有些脸红,好在脸上涂满了黑灰,根本看不出来。
“到了。”梁二把她放在一处平坦的地面上,伸手把她身上的包袱解下来。离水边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去。
“咱们今天干什么?”梁二问。
其实这也是梁箫一直在思索的问题,昨天时间太短,有许多事情都来不及确认,今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必须先了解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才能计划下一步的行动。等太阳出来之后,可以绕到山背后看一看,或许有什么通讯的或是联络的设备,这样是最好的,如果没有的话,有用得上的工具也行,大不了他们可以做一艘船回去嘛。
梁箫想得入神,却看见梁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里的暗示不言而喻——他还记着昨天晚上说的那句“明天再说”呢。
“洗脸。”她这次是真?黑脸了。
终于把脸和手洗干净之后,梁箫眯着眼看了一下天上。现在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温度迅速上升,刚洗过的皮肤已经被太阳晒得发烫,虽然是水中的小岛,但日照强度足以在一个小时内就把衣服晒干。
“床单也洗了吧。”她把杯子和小刀拿出来,在水里涮了涮。小刀锈蚀得并不严重,可能是被扣在杯子底下的缘故,接触不到空气和水汽,刀刃还很锋利。梁二学着她的样子,在水里把床单也涮了涮。
“你这样洗不干净。”她叹气,对于一个离开了洗衣机烘干机的现代人来说,手洗衣服就变成了天方夜谭。
“算了,你少沾水。”她接过床单,按在水里搓了起来。手上沾一点没什么,要是身上大面积的泡在水里,甚至肺里还呛了水的话,他基本就可以报废了。
梁二看她干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是嫌他碍事吗?还是觉得他干得不好?是他太笨了吗?他暗自想道。
平时家里的家务都是他干的,即便是梁外婆在,怎么能让她干活呢?这是他完全违背他人生准则的事。
于是梁箫正一心一意搓着手里的床单时,面前的水突然打了几个旋。
有鱼么?她静静地等了几秒。水波平静下去,没有任何鱼的影子。她低下头,接着洗,片刻后,水又剧烈地搅动起来。
水里有东西,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于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是……搅动的水波毫无规律,把床单翻来覆去地搓动着,甚至入手还有一点温热的感觉。
不用猜,一定是梁二了。她确实没想到梁二的能流还可以用来洗衣服,本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的力量却被用到了这种地方……还真是有点意外,有点心酸。
“别把床单洗破了。”她松开手,嘱咐了一句。要是跟昨天的树枝一样被烧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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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以后可就只能盖那个沾满鸟屎的帐篷了。
“知道了。”梁二点点头,撩起一滩水到她脸上。
“喂!”
“不玩了不玩了……”
岸边的红嘴鸥很多,扭着屁股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一点也不怕人。赶走了一只试图在她脚边拉屎的笨鸟,梁箫终于决定好了今天的行程,正好,梁二的床单也洗完了。把床单拧干,叠好,铺在石头上,岛上的风很大,阳光也很烈,用不了多久床单就能晒干。
“咱们得先在岛上转一圈。”梁箫安排道,“这个岛并不大,一上午应该能走完,咱们必须得找几样东西:大的容器,工具,通讯器,比如说手持的通讯仪、电脑,或者任何带有接收发送功能的东西都可以。”
现在他们能用的只有火,梁二不需要食物,她也可以靠他的能流活着,但她不能没有水,山上没有水源,只能从山下往上运,而他们的容器只有这么一个缺了口的瓷杯。除了这个,他们急需工具来改造住所,得把漏风的窗子先赌上,不知道山上有没有大型的野兽,即便没有,他们也得想办法把门封死。而在安顿好这些之后,他们也许还需要工具来做船。能流不是万能的,而所有这些工作不是她手里这个小刀能轻易完成的。
梁二懒洋洋地伸开四肢,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很惬意:“我可以直接向空中发射能流,只要足够强的话,他们肯定能检测到。”
梁箫摇头,直接否定:“不行。”她倒是仔细思索过这个方法,先不说在能流炮的巨大干扰下能不能检测到他们这么微弱的能流,也不说他们离陆地很远,还在不在检测范围内,就算他们发出的能流真的被检测到,也根本不能确定先来的是人类部队还是廖冯的克隆人大军。
太冒险了,赌注太大了。
他们现在处于没有食物、没有通讯、没有武器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还击之力。破碎的对讲系统和失灵的一堆仪器都被梁箫装在护具的背包里,藏在石头缝底下了,她不是电子专家,更不会徒手造机器什么的,只能一点一点摸索,尝试修复这些仪器,恢复联络了。
第61章
荒野第二日
不到半个小时,摊在石头上的床单就晾干了,梁箫把四角压着的石块捡起来,床单叠好,折成一条拴在腰上。
“走了。”她踢了一脚昏昏欲睡的梁二。
金属人晒太阳,就如同猫被挠下巴一样,总是没个够。不过不同的是,猫会挠人,会发脾气,会掀翻桌上的杯子,但梁二永远不会。
“哦!”他瞬间清醒,拿起一旁洗干净的杯子,顺便把小刀揣到胸前的口袋里。山上的路太陡,他们两个老弱病残只能选择从岸边绕过去,好在这里没有太多高大的植物,视线没有了遮挡,在山脚就能大概看清山上的全貌。
他们所在的位置朝东微微偏南,正是他们顺着水流漂过来的方向。当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直接漂到岸边,所以梁箫确定梁二比她先清醒,比她先看到小岛,并且拖着她一口气游了过来。
两人顺着水边往岛的另一面走去,水边的红嘴鸥很多,在梁箫脑袋上扑扑楞楞地飞来飞去,好几次突然从她肩膀上擦过,害得她差点摔倒。
“我背着你走吧。”梁二在后边说道。
“不用。”还是节省点体力吧,在他们离开之前,梁二的优先级远远大于她,只有他健康、精神、有体力,他们才可能一起活下去。
小岛真的非常小,整座岛上就一座山,甚至说“岛”都过了,不如说是一块非常大的礁石。两人没用多久就绕到了岛的背后,意料之中地,这里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迎接他们的只有空空如也、光秃秃的岩石,连青苔都很少。
到了岛的这面他们才发现,这里比想象中还要小,本以为这座山是一个等腰三角形,没想到却被切了一半,成了直角三角形,房子在三角形的斜边上,直角边则是悬崖——他们本以为山的背面会是对称的另一个山坡的。悬崖近乎垂直,直通水底,上面只零散地长着几点绿色的草和几片青苔。梁箫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点晕。
这个方向根本不作考虑了,不论上山还是下山,凭他们现在的条件都不可能,更何况一眼望去,也没有发现诸如山洞、工具箱、盒子、罐子之类的东西。
“还走吗?”梁二问道。前面就是水了,踩着石头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们现在在背阴处,石头和湖水又凉又滑,踩上去很容易摔倒。
“走。”梁箫头也没回,“你可以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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