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王爷，您还是留在王府一段时间吧，南边和北边都要打起来了，唐王和辽皇都派了侍者过来，他们要的不是经商，而是联盟啊。”

    村上明诚抬起眉毛看了高继冲一眼。外事司，现在还在王府名下，但是实际上是政务院在管，乐史已经调到政务院任副院长，因为也是外事司的老长官。两个人都忙，所以事情还是他在管。

    “这些事不是政务院在管吗？”高继冲看了他一眼。

    “王院长和乐副院长忙，倒是吴院长偶尔过来处理一些事务。”村上明诚更加搞不懂渤海权利机构的运作。虽然看起来很像大唐旧制，但不同的地方太多了。旅顺又不比别的地方，手下的办事人员，还有那些学生太过强势，很多东西他搞不懂啊。

    “咨议院主导国家，他过来也是应该的。”

    高继冲说得理所当然，让村上明诚结舌。

    不过高继冲还是给了他一些面子：“那你找廉秋安排一下回见的时间，会见的时候，请吴院长和王院长过来。”

    村上明诚道：“王院长去了安东港，哪里要准备开港仪式了。定远到罗州港口的铁路建设也需要揭幕。”

    “开港？是开建，还是开港？”

    “开港，是一个码头可以用了，不过港口并没有完全建成。殷地人可以直接从窟悦到达安东港。”村上明诚其实想说的是日本和窟悦人能够直接到达安东省。但是本来就四分五裂的日本已经没了，连同日本人一起全部都分散到了渤海各地。而窟悦人融入渤海的时间更加早。

    “殷地人在鲸海省建立之后，就开始在窟悦等北方几个岛屿停下来，击败了哪里的土人。他们擅长种植和捕鱼，船队实力不差。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霍尔德先生那么友善。王爷，殷地人人口总多，是因为得到了王爷才实力强大起来的。这次也有几个部族派了使者。”

    高继冲只是点头。

    殷地人，总人口据说有三四千万，虽然是部落联盟形势，各部落也有自己的地盘和主权，三大部落联盟之间还算和平。对比中土，相差确实不算多。

    旅顺，用上了有轨的公共汽车，对于公共交通系统的研究和改进一直在持续。所有的新技术都是在渤海开始试验，并逐步向外推广。

    王府讲堂算是一个大站。陆战师虽然打了胜仗，但是遭遇重创的消息还是影响到了老百姓的情绪，进出站的人都神情凝重。

    旅顺的街道还是留下了混凝土硬化路面，加上两侧的用来马匹和其它动物行走的草场，这让街道非常宽阔，建筑物和建筑物之间的距离非常远。

    不过旅顺的高大建筑业非常多。

    王府讲堂和对面的科学院之间，就假设了一个高大的立交桥，采用混凝土拱桥的方式，让两个地方直接连接了起来。因为刚刚修建完成，这个宏伟的建筑就被称为天桥，平时有很多人喜欢在桥上游玩。不过现在只有匆匆走过的学生。

    高继冲脚步匆忙，村上明诚也不再说公事，就连后来迎接的廉秋也十分沉默。

    “王爷去见耿先生，这是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不会耽误了外宾的接见吧？”

    村上明诚低声问廉秋。

    廉秋道：“王爷待耿先生如长辈，王妃和小郡主，小王爷都去了耿先生家里。王爷自然要去看看。科学院和外事司也相距不远，你确定好时间，我们按时赶到。”

    村上明诚就弯腰行礼，然后往外事司去了。

    “廉秋，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瞒着我，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还是想知道，除了耿先生，其它几位先生身体到底怎么样？需要我一个个去拜访吗？”高继冲见没有了其他人，才不高兴地质问廉秋。

    “王爷，如果您不是每次都情绪不好，我们也不会瞒着您。您太情绪化了。而且这是白真人和吕真人交代的，什么时候您能冷静处事，我们就不再隐瞒。”

    廉秋很直接了当地道。

    高继冲愣了一下，脸色稍好，但是很快就叹了口气：“行了，难道我不会反过来想？没消息的事情，恐怕都是不太好的事情？”

    廉秋道：“可以这么说吧。”

    高继冲停下脚步，愣了半晌，才又叹了口气：“唉，因为我的不成熟，太让两位老师操心了。”

    “王爷，您不是不成熟，只是容易情绪化。要说不成熟，我们这些人更加不成熟。”廉秋笑道。

    高继冲摇了摇头，才继续往科学院的家属院赶。

    “白真人的情况很不好？”

    “也不算不好，只是白真人年纪其实比较大一些，燕王刘守光称帝的时候，据说她已经十四五岁了。对于常人来说，白真人的身体算是非常好的了。”

    廉秋说得很轻松。但高继冲却知道，白真人之前，可不是一个常人，现在就算是比常人好点，你能想象年近七十的常人的模样会在白真人身上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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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内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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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着脸训斥髙仲钧的耿先生带上了一定帽子，一张娃娃脸上多了一些皱纹，但是很显然化过妆了，看起来并不明显。

    但是她坐上了轮椅。

    髙仲钧看到父亲走过来，十分委屈地看着他。

    原来髙仲钧想要转到师范学院去读书，结果被耿先生直接把他的自愿书给撤回来了，而用自己填的推荐书替代。所以髙仲钧没能实现自己当老师的愿望，而去了军事学院学习机械电子。

    耿先生啊，没人敢对耿先生说不是。

    高继冲也只能揉了揉儿子的头：“等当了电子学教授，一样可以教学生，就是晚一点而已。”

    耿先生就没那么客气：“师范学院，那是教基础教育的。就和那些儒生一样，都是没出息的家伙。想要做学问，要么来科学院，要么去哲学院。”

    高继冲尴尬地道：“耿姨，我们现在需要老师，大量的老师，那么多孩子，没有老师给他们打基础，能出几个做学问的？所以之前，我是同意仲钧去师范学院的，仲钧不带头，谁带头？”

    耿先生沉下脸：“带什么头，也不看看孩子的天赋。我已经让科学院的人去师范学院挑人去了。因材施教才是根本，都在做些什么事？”

    高继冲只能摸鼻子。

    父亲都没办法，髙仲钧只能垂着头，推着耿先生的轮椅往回走。

    髙仲钧，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他对父亲十分依，对奶奶孝顺，努力做一个能够撑起一个家的男子汉。对耿先生也是这样，因为父亲很少能够管她，耿先生虽然总是教训人，但实际上管着几个孩子的，还是她比较多。

    廉秋已经退开了。只留下了这一家人。

    高继冲看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陪着符金定说话，小孩子几乎一天一变，自己分辨才知道是周英，皮肤比以前白了一些。见到髙仲钧就欢快地跑过来，和髙仲钧一人推一边。周英对数学比较感兴趣，她就说自己一定也靠近军事学院。

    小女孩可对高继冲这个大叔，连眼角都没看在眼里，就当没有一样。

    髙仲钧也忘了刚才的不快，笑着说周英要很努力才行。

    周英就求着耿先生，让她也出一个推荐书。

    耿先生对两个人在面前叽叽喳喳地说话竟然没有生气，而是优雅地听着，但是并没有答应什么。

    符金定拉住了高继冲，两个人就在后面几步跟着。

    “小容呢？不是回来了？”高继冲问。

    “和华宁玩去了，她被华宁揍了一顿，没打过，很不服气。”符金定挽着高继冲的胳膊。

    “听说被廉秋训了。”她笑嘻嘻地道。

    高继冲道：“我还不是被训？”

    高继冲的情绪化，训得最多的就是符金定，战场上就被符金定训，回来自己也少不了。甚至很可能还向吕岩和白真人告状了，才有廉秋这般反应。

    符金定道：“是王爷，总是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很容易出事的。”

    高继冲头疼。低声问：“耿姨是怎么回事，坐在轮椅上了，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啊。”

    “那是耿姨掩饰的好，医生说耿姨可能不能离开轮椅了。她体内的血毒太厉害，腿没有知觉，眼睛其实已经看不清东西，耳朵的听力也有问题。我已经安排两个懂得医术的女卫过来照顾她生活。”

    符金定凑到高继冲的耳边，声音再次放低：“她在乾州待不住，偷偷跑回实验室，结果在实验室晕倒，就成这样了。她会有些幻觉，会认错人。记忆似乎也出现了问题。所以别看她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一会儿耿姨说什么，顺着说就行。”

    高继冲明白了，这是长期搞实验，积累下来的毒发作了。而且耿先生并没有真的停止使用她的化妆和美容品，那里面全是重金属，脱胎于炼丹术。

    “好在耿先生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搞实验了。结果一出来，就把仲钧的学业给换了一个方向。”

    符金定笑颜灿烂。

    虽然耿先生的身体出了问题，但是出问题的核心是搞那些危险的实验。而现在停下来，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符金定的医术不错，所以高继冲也认可了她的判断。

    “老人家总是喜欢折腾孩子。吴院长家的，就被几个老家伙折腾得不行，小小年纪，弄得好像苦大仇深的样子。好玩得很。”

    虽然知道不显示，但高继冲还是问：“耿姨还有治愈的可能不？”

    “远离实验室，情况可能会好一些。我已经和娘商量过了，让她留在乾州，和娘住在一起，不要乱跑。有高珍和永清在，她也不会那么寂寞，不会总折腾仲钧。”符金定还是挺乐观的。

    高继冲摇头：“就怕她身体稍微好一点，就故态复萌。当初把她叫到书院，就是不让她到实验室。这不还是偷偷跑回来？也不知道白师傅怎么样了。”

    “白师傅比耿姨要理智多了，吕真人也会照顾，纯阳道场环境也好。担心就去看一看，没事的。不过吕真人说了，最好不要去。是王爷，王爷要有个王爷的样子。当好了王爷，两位师傅就很高兴。别动不动就跟孩子一样。”

    符金定低声道：“该狠心就得狠心，不需要给人解释。”

    高继冲就咳嗽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很多事情，因为高继冲年纪不算大，可能人们会用年少轻狂，情绪化等等理由来掩饰。但是高继冲不小了，二十一岁了。也许有一点就有人用阴险，虚伪等等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所作所为。

    有时候高继冲自己也在想，自己嘴里说的，是不是就是内心想的，有没有利益权衡？

    答案是，语言和内心有差别，有太多权衡考量。

    这就是虚伪。是传说中的“伟光正”。

    而这也是高继冲不愿意当这个王爷，而更加愿意当一个老师的缘故。

    高继冲看着前面的髙仲钧，觉得这小子很多时候很像自己，只是他可能不用承担王爷这个负担，因为耿先生帮他选了一条做学问的路。

    耿先生的院子，不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院落，她这里大概是最新的科学技术产品的集合处。

    这里是除了车站以外，稍有的几个用上电和电灯的地方。这样的地下，其实就是家属院的沼气池，沼气被用来烧锅炉和发电。所以这里的屋子里有着暖气片。电多得能够把屋顶的水池与院子里的水池连起来，形成人工的水流。

    高念容和华宁就在屋顶的水池里比赛潜水，看看谁捡起来的玻璃珠子多。

    高念容还好，年纪小。但是华宁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了，原本想要看一下女儿的高继冲又走了下来。周英则欢笑着跑上去当裁判。

    髙仲钧苦着脸和父亲站在一起：“我还是想当老师。”

    高继冲就拉着他坐在了台阶上：“其实想当老师，就是想像我一样做事。”

    髙仲钧点头。

    高继冲歪着头看着清秀，嘴唇上还有绒绒毛的小家伙。

    “知不知道，爹我不想当这个王爷。”

    髙仲钧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只想当一个先生。”

    高继冲摇头：“不要像我，不然以后身不由己，说着虚伪的话，做着虚伪的事情。听耿奶奶的话，好好做一个学问人，以后像耿奶奶一样，当一个真正的先生。”

    髙仲钧不明白，迷惑地看着父亲。

    高继冲指了指上面：“还有妹妹，将来，她也许会成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士，或者指挥官。但是却可能不会再人前显露。如果有人叫小王爷，也不把它当回事。妹妹也不会把郡主当回事。做好事情才是根本。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顺心，顺心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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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李煜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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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达再一次到了旅顺，不过这次非常低调。

    他带来了李煜的一封迷信。

    李煜仍然相信高继冲是他的哥哥转世。这个谎言在南唐，就算是在多人澄清，还是有人相信，渤海王不会真的扔下南唐不管。

    高继冲也懒得否认了。不管怎么说，李家，是自己儿子髙仲钧的亲人，这门亲戚，不认也还要给几分面子。

    “南唐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高继冲是在王府的内院见的李景达，而并没有选择讲堂的会客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南唐的世家是两代帝王养起来的，唐王虽然这几年分化了世家的权利，但南唐本就建立在世家之上，分化实际上分化就是南唐的实力。世家们之间的争斗，两代帝王也是故意纵容。唐王现在更加是让他们相互斗得不可开交。”

    李景达躬身道：“我来渤海，就听说了渤海对世家的态度。但是大唐，不这样做，皇权不稳，皇上也是没办法。这也还是皇上聪明绝顶，文采权谋能够压得住。如果是前太子，恐怕早就天下大乱了。”

    高继冲一笑：“但是这天下的世家是一家，世家为了向我示威，能够集合世家精英数万，前所未闻。世家想要一个强势的，能够对抗我和冀王的人。皇上不是，唐王也不是。是谁，您大概也清楚。”